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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與經驗(35)

(2011-09-12 13:06:54) 下一個
晨曦從厚厚的藍色窗簾折合處不經意地爬進房間,生怕吵醒了這一對酣睡卻還緊緊相擁的戀人。可是它卻又是那樣的無可奈何,因為,它總歸是要出來的。這是事實,也是生存的規律。曉妤睜開睡朦朦的眼睛,猛然發現白睿濤正睜著雙眼在看她。看到她醒了,就湊了上來,吻著她的嘴唇,笑嘻嘻地說:“你睡覺的時候真可愛,象隻小貓。”曉妤樂了,撒嬌似地跟他鬧著:“討厭!”伸手去找枕頭邊上的一件黑T恤衫,擋在他的眼前,假裝生氣地說:“不許看!”白睿濤搶下T恤衫,扔到一邊,笑嘻嘻地湊上來,“嘸,你很可愛嗎...”兩個人在床上鬧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白睿濤看他的郵件,當天的新聞,等著曉妤給他準備咖啡早點。曉妤象往常一樣,洗完澡後,到樓下的麵包房買了一個巧克力軟麵包和一根牛奶麵包回來。 兩人吃了早飯,趁這個難得的周四的時間,白睿濤幫曉妤改論文,曉妤提供她的想法,白睿濤就幫她加工文法。他是巴黎高等師範大學畢業的,他的邏輯分析思維很強,文筆也很好,曉妤腦裏那些亂七八糟不成係統的東西經他一加工以韻色就成為一篇精彩的論文。曉妤喜歡看他打電腦的樣子,像大部分的法國人一樣,他敲鍵盤的時候不是用十指,而是用兩個食指。開始的時候,曉妤還跟他開玩笑,笑他打字的時候象小雞啄米。現在她甚至迷上了他打字時的樣子,迷上他那種嚴肅的神情和這種似乎象孩童一樣幼稚的動作,她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有些感動。她伸出右手,撫摸著他灰白的頭發,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老男孩讓她不知所從,她愛他,可是他卻無法讓她那麽死心塌地,那種愛中帶著某種恨,某種報複,那是一種玉石俱焚的毀滅性的報複。可是這種恨卻無法完全地爆發出來,它就像被壓在海底幾億年的火山,表麵上平靜似湖,深處卻是熔岩沸騰。曉妤不想去揭開火山口,那樣她會痛,會很痛。她的恨也隻能深深地埋在心底,直到那烈火將她的心灼幹,灼焦,直至化成了灰,升成煙纏著他,讓他看不到摸不著,卻又逃脫不了...她就這樣痛痛地愛著他,纏著他,讓他在她的愛中窒息...她一直想用這種方法毀了他,也毀了她自己...可是她卻不能,畢竟,她愛他,無論他做了什麽,她依然愛他,那種愛是矛盾的,今生,也僅此一次了...對於白睿濤,她了解他,她知道他在真心幫她。她也知道那種真心,不是因為他愛她,而僅僅是為了實現他的諾言。他是一個很愛麵子的人,他不原意食言,即便很難做到的事情,他也會放棄一切去完成。目的隻是為了滿足他大男子主義的虛榮心。有時她很矛盾,她想丟棄一切遠遠地離開這裏,離開他,什麽論文,什麽愛情,什麽名譽,什麽地位,對她來說根本就一文不值,那些東西是那麽得虛渺那麽得令人作嘔,它們就像大麻一樣,當人吸進去的時候會產生那麽多美好的幻想,那麽令人亢奮,可慢慢地人們就會發現,它們隻是一種高級毒品,隻有它們才可以使人保持那些幻想,你才可以活下去。一旦沒了可以製造幻想的毒品,你就會不知所向,恢複了動物的本性。可是幻想畢竟是幻想,它永遠不會變成現實。生活就是這麽殘酷,殘酷得像寒冬的烈風,要將你鞭打地體無完膚,傷痕累累。曉妤的矛盾就在於她明明看透了一切,可她就是不想放棄。她並不是想要什麽論文,那個什麽博士頭銜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張廢紙。她隻是要折磨他,耗費他的時間。她要他陪著她一起受折磨!其實當她得知熊妮的存在的時候,她的愛就變得模糊了,她要他陪著她來玩這場慢性自殺的遊戲。“嘟—”曉妤被嚇了一跳,是白睿濤郵件來信顯示。電腦下方小信封上的紅點在曉妤看來是那麽的刺眼。白睿濤用曉妤的論文擋住了郵箱的文檔,看不到是誰的郵件。可是白睿濤明顯得有些坐不住,想看郵件,可是曉妤在旁邊,又不方便。他伸了伸腰,突然轉過身,捧起曉妤的臉,深深地吻著她。曉妤笑著推開他,假裝生氣地說:“好好的不快點寫,你幹嗎?”“嗯,你說會不會有隻小老虎給我送杯咖啡來呢?”曉妤知道這是他支開她的借口,她假裝不知所然地說:“嗯,那我去看看有沒有小老虎在敲門。”曉妤轉身去了廚房,故意慢慢地準備咖啡,好留些時間讓他看郵件。十分鍾以後,曉妤端著兩杯咖啡和一些小甜點來到房間,一眼就看到小信封上的紅點不見了。屏幕上還是她的那篇論文,絲毫沒動。她把托盤放到桌子上,俯在白睿濤的後背上,雙手按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按摩著,她的頭靠近他的耳朵,用舌頭輕輕地舔著他的耳垂說:“怎麽了,是不是很累?”“我想會不會有 pipage?”“討厭!”曉妤推開他,坐在他的身旁,“還不快改?!”白睿濤笑嘻嘻地把手伸到她的胸前,曉妤抓起他的雙手將其按在鍵盤上,白睿濤這才回到論文上來。可是十五分鍾以後,屏幕上的藍色還是藍色,紅色還是紅色,他幾乎就沒有改什麽。“你不舒服?”曉妤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他轉過頭,看著曉妤,對她說:“對不起,熊妮有一篇文章要等著改,她在G大上課用的。給我半個小時就好。小老虎不會說不行,是嗎?”“如果我說不行呢?你不是一樣要替她做嗎?”曉妤依然帶著笑容說,“我想你餓了吧,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她站起身,撫摸著他的頭發,俯身吻了一下他的臉頰,穿上外套,下了樓。淚水順著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又想起了白睿濤給熊妮寫的郵件:“馬上將你的文章寄給我,親愛的小熊...”無論在多麽緊迫的時候,白睿濤從來就不會這樣主動地要幫她修改論文,如果她不象今天這樣在他的身邊督促他,他從來就不會關心她的學業。她知道,對她那是一種任務,而對熊妮,那是一種責任,一種自願奉獻的責任,一種關切。曉妤記得白睿濤曾跟她說過這樣一句話:“我活著沒有什麽欲望,我隻想盡我的能力幫助所愛的人不要讓她那麽辛苦。”作為他的愛人是一種幸福,但是曉妤知道,她永遠不是他所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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