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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場 ( 9 )

(2010-10-20 12:30:24) 下一個

    老烏駭笑道:嗬嗬,那他們還是沒地方呀,還要鬧呀。

   “
不會。這幾天又安頓了。

   “
大王廟開了?

   “
哪裏! 外區有家老廠倒閉,開過舞廳的,關了兩年,剛裝修好,有彈簧地板,大家又擁過去了。我去了一回,環境不好,棚戶區工廠區。舞廳還是老名字,文格拉斯,你聽說過嗎?

 “
好像·····沒去過。

 “
原來那條小馬路叫文明路。可是,文格拉斯不就是混腔勢嗎?上麵怎麽會批的?

  “
笑話!場子裏怎麽樣?

  “
天花板低,人覺得壓抑。洗手間髒、臭,老板說沒有錢了。那裏也有一幫老土地,腳翹在桌上抽香煙,比大王廟還差,所以票也是便宜。

  
老烏關心道:布魯斯關燈嗎?

   “
大姐大那幫人是決定了:就在那兒生根······我是還要看一看。

  
鼓樂齊鳴,下半場開始了。兩人專心跳舞,不再說話。繞場子跳近樂台時,胡湄出神地看人奏樂。六人的樂隊,她記憶裏沒有過,很新鮮的。開始有人上樂台前唱洋文歌,樂隊伴奏·····她想起大王廟了:逢雙休日,舞客交十元錢唱一隻歌。告訴瞎子是哪一隻歌,他就能電子琴上敲出節奏,人是聰敏的····最可恨有的大男人,破嗓門也來獻技,鬼哭狼嚎般,震得人耳朵疼······他出錢你受罪······

   
老烏則在想:自己是會欣賞女人的,可從前並沒多看胡湄,嫌她的美中有端莊味。他看中的是幾名帶妖邪氣的俏麗年輕女子,五官並不標準,可是合在一起,胭脂、畫眉、蘑菇雲頭、蓬鬆留海,十足的dancing girl,有舞伎風味······

   
有個相貌英武的矮個男人一直在注視他倆,此地都叫他馬老師,是跳舞高手。他上身長,於是用大揮手大頓腳掩飾,動作特別。他眼紅胡湄,因為從前指導過老烏,一曲中了時趕到兩人麵前,老著臉道:烏先生,有這麽靈光的朋友,不給介紹一下?

  
老烏勉強道:是我別的舞廳認識的。"

   “
哪一家呀?

  
兩人當沒聽見。

   “
她的恰————恰太好了!我真佩服。能不能賞個麵子,讓兄弟領教一下?

  
胡湄沒有表情。老烏隻得說可以。來人連忙道謝、欠身出手······馬兄弟使出渾身本事、拿手的絕活,女人眼尖手快,幾個回合便能一一對應、靈活和優美的配合······有幾對不跳了,停下來看,岸上的人也是這樣,四下有嘖嘖的感歎。

   老烏看這形景,先是得意,後來生出一絲不安,眉頭皺起。想到剛才女人說對文格拉斯還要看一看,不覺萌發一個新念。茶舞散場,老烏押送一般護著女人出舞廳、進電梯、出大門,一言不發——心頭緊張的權衡著——分手時才有定論,吐出關鍵的話:明天起你就來這兒,我會替你買卡的。

   “
不,怎麽好意思!

   “
沒關係的。"
         
   “
今天真謝謝你!

  
老烏走出幾步,又回身看她的背影,看到在人群中消失,終於沒有弄明白:是不是騎那個破車子來的······

  
次日,她沒來。 

   後天,沒來。

  
第四天,他枯坐在5號桌,才想到女人會如何理解替她買卡的話:是代買?是送?代買肯定不舍得,送呢,也許不好意思,也許不相信·····舞客們沒有忘記胡湄,有的關心,有的譏諷——當然是女人。他起先支吾、苦笑、無語,後來無所謂了,舞場裏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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