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隻鬆鼠在後院跳躍。蓬鬆的大尾巴隨著身體的律動變換成直徑不同的大小問號。身體隨著目光所及處,撲向並沒有明顯目標的前方。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它玩的肆意開心,以至於沒有感覺到我在三步開外的窺視。它想獵食什麽呢?小金桔還很青澀,大橙子也還沒發黃,枇杷果才剛出花苞。
每年,我家後院最大最早熟的橙子,一定是它先吃。哪個枇杷果甜隻有它最知道。前段時間,剛做果的小南瓜,它也不放過。可恨的是,它會把許多果子啃爛而不吃,以至於果子墜落,浪費了一季辛勞。遇到可口的,它還會調皮地將果實全掏吃完,而留一個空空的殼掛在半空,等你看到那橙紅誘人而奮力摘到手時,才發現隻是皮囊,使你哭笑不得。
我看著它的自娛自樂,想著它的“罪惡”行徑,突然間,發現它那咕嚕嚕的小眼睛,灰灰的毛皮,短短的身軀,這不就是一隻老鼠嗎。隻是那帶有調情意味的尾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那與老鼠一樣的前半部則被忽略了。尾巴給了它全部的美麗。
帶著一種“憤憤”不平的心理,我查閱了鬆鼠的出身,家庭成員,社會關係,職業習慣和犯罪記錄。查完之後我才發現鬆鼠的“罪惡”還不僅是如上所述,它還會危害樹木,因為它要不停地磨牙。它還會巧妙地撲捉小鳥,也會偷吃食物。但是人類從來都沒有把它列為必除而後快之列。甚至有些山民在忍無可忍之下把它抓起來後,也還會把它放掉,就因為覺得它有不可抵擋的可愛。就像一個小頑童。
在調查鬆鼠時,我也瀏覽了老鼠。老鼠和鬆鼠在分類學上都屬於嚙齒目。它們的門齒都會不斷生長。因而它們必須靠不停地磨啃硬物來阻止牙齒過長。
相較於鬆鼠那明目張膽地,在陽光下磨齒同時兼謀生,老鼠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它們猥瑣的長相好像確定了它們猥瑣的生存。
老鼠在黑暗的世界裏行走。今天偷點兒米,明天蹭點兒油,數量不多,形不成大氣候,卻還被冠上一個學名,“狗偷鼠竊”。納悶兒,不知為什麽把狗也編排了進去。 某位“鼠哥”膽大一點兒過馬路,還被人類創造成雄壯的口號,“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就連有些人長的眼睛小點兒,眉毛低點兒,都被說成是“賊眉鼠眼”。有些人沒有遠謀,就被封上“鼠目寸光”或“目光如鼠”。有些懦弱者,會被說成“膽小如鼠”。就連人類打仗,失敗者還會被用“抱頭鼠竄”來形容。人類罵猖狂的敵人,還會說是“鼠輩橫行”。總之,凡是與鼠有關的都是貶義的。老鼠盡管每天都在地下工作,還是招惹了這麽多嫌惡。因為,有家的布袋被咬破了,有家的饅頭被啃了。有家的地被打洞了。或許是鬆鼠幹的也未可知,但隻要說是老鼠,絕對贏得公憤。
其實這一切都隻是因為一個不同的尾巴。這使我想到人們常說的,好馬出腿上,好人出嘴上。那麽好“鼠”是出在尾巴上囉。
再回頭想想,這些話是不是有外表的現象掩蓋內在的本質之嫌。但是好的表象在某些時候還是挺愉悅人的,盡管內在都差不多。至少從鬆鼠和老鼠便可窺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