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往事
一件幾十年前的往事,時常縈懷,還是把它寫下來吧。
文革初始那年我小學還沒畢業。一天下午放學,幾位同學提議要去我家玩,我欣然應允。
那是一個初秋的下午,記得我穿的是一件夾衣。放學後,天高雲淡夕陽仍掛在天邊。我和幾位同學邊走邊玩,往我家走去。家離學校很遠,大約要走將近一個小時。
當走到一半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母親交代過不讓隨便往家裏領人。因為家庭成分不好,萬一誰看到家裏某件東西,說是資產階級的殘留,就會有被抄家的危險。那時抄家的事情經常發生。
想起母親的話,我開始不安了。可是看著同學們高興的麵容,再看看已經走了一半的路,我找不出理由,也不忍心讓大家向回走。就這樣我心中忐忑著,向前邁著步子,腦子裏出現的都是母親擔憂的麵容。
我還是讓同學們到了我家。但是,當走到院子裏,伸手從口袋裏拿鑰匙那一刻,我突然很堅定地做了決定,不能讓大家進屋裏。相比較被抄家和得罪同學,前者更可怕。
於是,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果斷地說忘記帶鑰匙了。早晨媽媽催的急,我把鑰匙忘在家裏了。
當時,看著小夥伴們失望的麵孔,我心裏真的很難受,直說對不起。本應把她們請進屋裏,茶水招待呢,卻給了閉門羹。
同學們沒有進到我家,而且從此我再也沒有領任何人到過我家。
但是不久後,家還是被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