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的風情

麵對著鏡子，雙手攏齊我那燙的微卷的不算太長的長發，然後用梳子從發根梳理到發梢。繼之，習慣性地凝視幾秒手中那根根落發，再極不情願地鬆手讓其悠然飄下，仿佛飄落過那 匆匆流逝，不諳風情的發上歲月。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此言不假。這是與生俱來。隻是由於年齡，環境，經濟及品位的不同而異。記得小時，父母親常教導我們，吃飯穿衣向下比，工作學習向上比。他們很睿智，那時的這些話很適合當時的國情，足以讓我和妹妹，弟弟養成艱苦樸素，吃苦耐勞的人生最本質的優良品性。在我的記憶中，父母親很少說“美”字和“愛”字。在我們成長的那些年代，如果把這些字掛在嘴上，似乎不合時宜。我和妹妹，弟弟就是這樣長大的。

母親從未因為我和妹妹是女孩子而給予美的啟蒙。大概那時我的很多同齡人的第一任老師也是如此教導孩子的吧。但是即使如此，我心裏還是很崇尚美。記得最清楚的是一位阿姨曾誇我的頭發黑而且亮，問我是用什麽洗頭發。這一問不當緊，我一下子用洗衣粉洗了好多年的頭，因為我是用洗衣粉洗頭發的。其實那位阿姨應該知道，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頭發自然是黑亮的。而我則認為那是洗衣粉的功勞。
那時我很喜歡某些女孩子卷卷的劉海，但我的頭發是直的。我就會在睡覺時用卡子卷起前麵的劉海，早晨便有微卷，但不持久。我會在梳辮子上花好多時間，盡量讓發梢整齊，沒有淩亂。我還會用一個小鏡子對著後麵的大鏡子，看看後麵頭發的分道是否直線或對稱，但我從來沒用過頭飾。不知是當時沒有，還是我從沒想到用。

後來，隨著政治形勢和經濟形勢的變化，人們對美的追求也顯示在了發型上。我也隨著年齡的增長有時燙發，有時短發。還有幾年，我還真真正正地留了清湯掛麵式的披肩發。披肩發是需要很好的護理的。每兩個月，我都會到離家不遠的一間發屋。在護發的過程中，我會體會到一種女人特有的享受。特別是當長發被打理的垂直光亮時，我心中就會湧出少女時代才有的浪漫之感，似乎千絲萬縷總是情。

在那時，我已注意到另一種發型，就是將頭發在後麵挽成一個籫，然後用一個網，網著頭發，在籫上麵有一個蝴蝶結。這種發型，不經意間，讓一個女人平添幾分嫵媚，且不失莊重。但那時我不知如何用，也沒有特意試一試。

飄洋過海，幾度春秋，似乎青春已逝，發上風情不再。但，有一天，在一家餐館，看到一位領班小姐，發籫上罩著一個細細的網，上麵有一個藍色的蝴蝶結，加上她修長的身材，姣好的麵容，微笑的服務，很增添那家餐館的品位與韻味。當她走近我並問我點什麽餐時，我不失時機地誇獎她如何將發型打理的如此之好。她也毫不吝嗇地秀給我如此這般。此時勾起了我的蝴蝶心結。

不久，我真的給自己買了一個帶蝴蝶結的發網，黑色的網，黑白相間的蝴蝶結。一天休息，我很認真地來了一次對鏡理紅妝。我將梳整齊的頭發在頭後麵挽好，又將網子罩上，再將蝴蝶結卡好。用鏡子從後麵看時，還真的感覺不錯，似乎歲月回流，青春永駐。但是當我從前麵看時，由於沒有淩亂的頭發陪襯，那臉上的風霜還真的像“吹皺”的“ 一江春水”，波紋以眼角為中心蕩漾至嘴角，一直蕩漾至我那熱血沸騰的心房，心室。滿歡喜的心情也頓時被蕩掉了一半。但我還是前後左右地照了足有一分鍾，自嘲地笑了笑，收起了那已經不適於我的蝴蝶結，更收起並放好我那已過的青春。

一分鍾的風情，彌補了缺憾，更彌補了我那點點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