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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母校、再拾珍珠

(2016-09-28 08:04:07) 下一個

重返母校、再拾珍珠

廖康

摩根城 (Morgantown) 坐落於莫農加利亞河畔;城市建築大部分都在東岸的山穀中。這條河流向匹茲堡,它的名字本是印第安語,意思是“坍塌的河岸”。由於坍塌,泥沙滾入河中,河水自然不那麽清澈。我在這裏當過一年訪問學者,後來又做了四年半博士研究,卻從未去看過河邊的風景,也不曾聽說有什麽水光瀲灩的景致。這座小城是西弗吉尼亞州立大學所在地,本地居民不到三萬。開學時,會湧來近三萬學生,讓小城如同暴漲的河水,四處洋溢著人流和青春的氣息。

我1989年8月第一次加入這青年人流時已30多歲,是作為訪問學者進校的。當時的心情讓我難以融入校橄欖球成績優異所產生的歡樂。而且我還有點兒內疚,來這所大學是得益於我認識蓋斯頓·卡珀頓 (Gaston Caperton)。他1979年帶領一教育代表團訪問北京師範大學,我們班接待。我作為班長與他交談了一節課時間。他頗具親和力,讓我很放鬆、很自在,第一次能夠流暢地用英語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們談了中國的改革開放和宗教情況,他還了解到我在工廠自我奮鬥,考上大學的經曆。從那以後,我們一直保持通信。他給我寄過不少書,包括《第三次浪潮》、《大趨勢》,還有吉米·卡特的《保持信念》和羅伯特·馬西的《彼得大帝》,都是這些書出版當年的精裝本。1989年初夏,我應邀來到耶魯大學參加關於美國桂冠詩人羅伯特·沃倫的暑期研討會。研討期間,我給我唯一的美國朋友蓋斯頓寫了封信。他立即回信說可以幫助我進西弗吉尼亞大學作訪問學者。在他的簽名之下,有個新職稱:Governor of West Virginia。我雖然去英國留過學,但當時對美國還不熟悉。我知道governess是家庭女教師,governor是什麽?正納悶呢,一位在耶魯結識的朋友說:“那是西弗的州長啊!他剛當選不久,特重視教育,要給西弗每個高中教室都裝上電腦。你認識他?那還著什麽急呀!”

飛到摩根城,留學生辦公室主任彼得·李來機場接我,還陪我到處看看,熟悉環境。第二天,校長請我吃早飯,了解情況,我才得知美國有“工作早餐”。美國人的勤奮由此可見一斑。這等待遇,讓我心裏不安。當年在中國反官倒、反腐敗,我卻走了個國際後門。做訪問學者其實沒什麽事,就是開了門中國文化介紹課,還做過幾次報告。那種內疚不安讓我一年後離開了西弗,在紐約州立大學紐帕爾茨 (New Paltz) 分校找到一個教中文的工作,幹了兩個學期。

在當訪問學者期間,我了解到賽珍珠 (Pearl S. Buck) 是在西弗吉尼亞出生的。我還去參觀了她的出生地——她父母的故居。而且由於洛克菲勒參議員的捐款,西弗吉尼亞大學收藏有最全的賽珍珠手稿和書籍。在紐帕爾茨教中文之餘,我又做了些研究,發現竟然沒有人寫過關於賽珍珠的博士論文,盡管她是唯一得到過普利策獎、威廉·豪爾斯獎和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作家。於是,我決定研究賽珍珠並通過正常途徑申請上西弗吉尼亞大學。由於我已經在英國獲得過碩士學位,便直接進入了西弗英語係的博士學位課程。這次,我沒有仰仗州長的幫助。直到四年半後,1995年12月我畢業,蓋斯頓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時,係主任和教授們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而且,我的畢業論文在我獲得博士學位後不久就改編成書出版。我問心無愧。在扉頁上,我將書獻給父親和良師益友蓋斯頓·卡珀頓。

然而,由於賽珍珠的作品一直堅持寫實主義,沒有融入現代文學主流。而且她的作品主要都是關於中國,而中國長期以來在國際上不受重視,賽珍珠在美國學術界也不受重視。畢業以後,我未能找到教書的工作。為謀生,我當了翻譯,並做起翻譯培訓,漸漸遠離賽珍珠。多年後,才重執教鞭,但教的是中文和英譯漢。隻是偶爾才有機會講講賽珍珠。自從1993年賽珍珠百年誕辰學術紀念會後,美國一直沒有再次舉行有關她的大型學術活動。

今年9月,西弗吉尼亞大學舉行賽珍珠學術研討會。我當然報名,提交了演講摘要,並獲得接受。主旨演講人 (keynote speaker) 本來是賓州大學的英語教授彼得·康 (Peter Conn)。他寫過賽珍珠的文化傳記,可惜僅在我那本書前一年出版。我寫論文和改編書時尚未讀到,否則,我一定會從中獲益匪淺。不知為什麽,他不能來參加會議了。結果,我有幸入選做主旨演講。

二十一年了,我第一次回到母校。摩根城發展了,雖然不像北京或成都發展得那麽快,畢竟離開這麽久,我幾乎認不出來了。遠望,鱗次櫛比的新建築在蔚藍的長空、雪白的雲朵和明亮的豔陽下,透過層層綠蔭泛著鐵鏽紅柔和的光彩。但近看,連接三個校園的高架輕軌電動機車PRT (personal rapid transit) 係統雖然仍在運行,但已相當陳舊。軌道兩旁的鐵欄杆完全鏽蝕,黃藍相間的車廂早已失去往日的光澤。這PRT在75年正式啟用時,可是全世界最先進的交通係統。這所大學位於山城,公路交通不便,高架輕軌則是理想方式。在本州德高望重的老參議員博德 (Robert Byrd) 強力推動下,終於獲得政府資助六千萬美元,采用波音公司的技術建造了這套係統,在摩根城試驗運營。三年後擴建,又花了六千多萬。軌道上共有73輛小電車,車內可坐8人,站12人,無人駕駛,完全由計算機控製,以每小時30英裏的最高時速自動開往五個車站。我89年來西弗時,大學頗以這獨一無二的PRT自豪。這套係統每天平均運送一萬五千人次,每次收50美分便抵消了多半的運營費用。它促進了這座城市的經濟發展,根據2009年的統計,摩根城的失業率在全美最低。

乘車時,我發現自己沒有硬幣,而PRT不收鈔票。身旁一位女生立即用她的學生證替我劃了一下,讓我進站。我們聊起來,她對PRT往日的榮光毫無所知。我吹了一通,還告訴她我們當年有個遊戲,就是拚命往車廂裏擠,看最多能擠進去多少人。我記得89年的記錄是89人。她驚奇地張大眼睛和嘴巴,似乎不信。結果我說了一句不恰當的多餘的話:“那年頭我們比較瘦。”其實我是指自己,但用了“我們”。她幽怨地瞥了我一眼,不再說話了。我才注意到,她有點兒胖。

真正長胖了的是一位老同學。她當年碩士畢業後離開西弗,遊蕩了多年,幹了不少工作,但心中一直有個聲音,要拿到博士。十年前,她終於又回來上學了。獲得學位後,在商學院當上助理教授,教英語寫作。談起當年的教授,她告訴我很多老先生都不在了,令我唏噓不已。也是,我自己都年逾花甲,也發了福。他們更無法抗拒自然規律。有一位患有氣喘病,他和太太乘遊船觀光時,突然犯病,藥不在身邊,幾分鍾就去世了。最可惜的一位,身體本來很好,退休後去了德州和女兒同住,喜歡上了自行車運動。誰料想,竟然被一輛汽車撞死了。最感人的是Hayden Ward教授。他終生未婚,前兩年得喉癌去世,把全部遺產都捐獻給了英語係。我深感自責:畢業後沒有與他們保持聯係,這麽久才第一次回來,太晚了。

英語係擴張了,由原來靠河的老建築Stansbury Hall遷到對麵氣派堂皇的大樓Colson Hall。一進門,左手邊是弧形桃花心木方格落地門窗,其後是接待室。這哪是大學英語係的格局?簡直像紐約的律師事務所。一位黑人男秘書端坐在光亮的高台之後。他的兩眼相距很近,讓我想起當年的女秘書,兩眼相距也很近。不會是她的兒子吧?她可是白人呀,但也不是不可能。我瞎想著,進去問他幾位教授的辦公室號碼。他冷淡地讓我到對麵牌子上查看。二樓廣告牌上貼著賽珍珠會議的海報。教授們知道我來主講,熱情地接待我,聊起往事和各種變遷,又唏噓一番。係閱覽室裏還陳列著我那本書,扉頁上花體手寫著我早已忘記的獻詞:To English Department of WVU: In appreciation of the opportunity given to me at the hardest time of my life (送給西弗大學英語係,感謝你們在我一生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機會)。

英語係對麵是一座漂亮的紅磚建築,有弧形的水泥門廊和大玻璃窗。那是2002年才竣工的懷斯 (Wise) 圖書館,比我當年寒窗苦讀之處寬敞明亮多了。留學生辦公室卻換到了一個小些的樓,而且主任彼得·李幾年前就離開了。新主任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讓我強烈地感到人過境遷。好在有位職員還記得我,憶了一會兒舊。她看上去那麽年輕,讓我難以相信她當年就在這裏工作。沒有升職,也沒有變老,值了!學生中心的玻璃大樓沒有改變。當年就很摩登,門前立著一個白石四柱三拱洞門廊似的框框。到現在我也看不出它有什麽功能,但純粹做裝飾,又顯得大而不當。大樓一層是餐廳和幾家快餐店,我還記得1995年就是在這大廳裏看電視轉播辛普森案的判決。宣布他無罪釋放時,眾人一片嘩然、紛紛咒罵。誰曾料到他12年後會再次被捕,並被判罪服刑33年?而當年臭名昭著的偵探菲爾曼 (Mark Fuhrman) 警官卻鹹魚翻身,連破舊案,頻出新書。學生中心旁邊是Barnes & Noble連鎖書店。到底是大學城,還有這家書店。在我居住的半島,它三年前就關張了。到底是賽珍珠的故鄉,書店裏有不少她的小說,據說賣得仍然不錯。

賽珍珠會議在旅館旁的校友中心舉行。我沒想到是這麽大、這麽漂亮的磚石樓房,更沒想到竟然有一百多人來參加會議。與會者都是美國大學、學院的教授,研究機構和協會的學者以及賽珍珠故居、出生地、基金會、文本收藏組和普利策獎委員會的代表。還有來自南京師範大學的英語教授,中國的賽珍珠專家姚君偉和張丹麗,以及正在研究賽珍珠的博士生姚望。我去的分會場姚教授首先發言;他論述賽珍珠在文藝、政論、刊物三方麵對幫助美國人了解中國人民和文化所做的貢獻。大衛·戈登教授談到賽珍珠對辛亥革命的反應及與孫中山的共同點,都是為人類生存的大目標而奮鬥。約翰·海達教授討論賽珍珠與傳教士的合作與工作方式的差異,向聽眾展示哪種才是中國人民真正需要的。卡羅爾·布萊斯林教授探討《大地》中的神話原型。安娜·艾芬柏恩教授展示《大地》小說與電影改編的異同和得失。姚望從人類學的角度討論《大地》三部曲中人的主體性,給我的總體印象是後生可畏、前途無限。

全會的主旨演講安排在宴會廳午飯時舉行。我開始略感不悅,一邊吃飯,一邊聽演講,不嚴肅,而且肯定會有雜音,會有人走神。沒想到,主持人寇爾博士 (Jay Cole) 臨時做了調整,讓普利策頒獎委員會的副主席、2010年普利策社論獎獲得者 (Keven Ann Willey) 先講。她介紹了普利策獎的曆史和評獎規則,回顧了曆代文學獎獲得者的成就,圖文並茂,音像俱佳,包括賽珍珠1932年獲獎的照片和感言。大家都靜靜地吃,雖然有些刀叉聲,基本上不影響聽她介紹。她講完後,大家也都吃完了。輪到我時,寂靜無聲。我前一天晚上最後一次準備時讀稿還有錯誤,但我其實並不緊張。當教師者,大概都有這種體會:我們需要的是認真的聽眾、正式的場合及嚴肅的氣氛。越放鬆、越隨便,越講不好。果然,站住講台前,麵對一百多位專家,我讀得反而更流暢了。稿子上注明了在何處翻幻燈片的頁麵,計算機也沒有出任何毛病。

我指出賽珍珠是全世界第一位描寫中國農民生活的作家。中國古詩主要是抒情言誌,很少敘事,更沒有史詩。傳奇、戲曲、小說等講的都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義軍土匪、怪事奇聞,沒有作家對農民生活感興趣。魯迅最早開始寫普通人,但阿Q是村裏的無賴,祥林嫂是奶媽保姆,都不是正經種地的農民,而且魯迅也沒有寫過長篇小說。所以1931年出版的《大地》不僅是美國第一部關於中國農民的小說,在中國也屬首例。稍後才有茅盾的《農村三部曲》、王統照的《山雨》和蕭軍《八月的鄉村》堪稱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先行者。而40年代受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影響下的革命文藝,比如歌劇《白毛女》、周立波的小說《暴風驟雨》和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幹河上》為政治服務,成為土改的教科書,為共產黨奪取政權立下汗馬功勞。從50年代到70年代的文學作品,從梁斌到浩然,都是政治宣傳的作品,雖不乏藝術魅力,但歪曲了農民與地主的關係,過分強調了階級鬥爭。文革後,尤其是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中共放棄了大規模階級鬥爭。層出不窮的農村作品,如周克勤、高曉聲、張煒、李銳、莫言、陳忠實的小說,都展示與以往小說相異的農民和地主的關係。他們的作品展示了人的關係和鬥爭,而不是階級關係和階級鬥爭,讓我們驚奇地看到,那正是賽珍珠小說中所描寫的主題:人與自然的矛盾、個人與社會的矛盾、人與他人的矛盾,包括自家人內部的矛盾,人內心欲望的矛盾;農民與地主並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勤儉的農民可能變成地主,懶惰的地主也會變賣得赤貧;地主與長工也可能產生友誼和愛情,同一階級內部的權力鬥爭很可能比不同階級之間的鬥爭更殘酷、更激烈。這些在西方為人熟知的事實在中國的兩代人中曾經不可思議,為此我們付出了一個接一個政治運動和階級鬥爭的代價。在中文小說中,反映土改運動的最佳作品是謝寶瑜的《玫瑰壩》,現在還鮮為人知。但我相信這部小說必將與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比肩。今天我們重新閱讀賽珍珠,發現她關於中國農民的小說非常真實、更具有生活氣息,不像另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的作品那樣富於傳奇色彩,因而對了解中國農民具有極大的認識價值。

我用了正好30分鍾,演講後聽眾的問題比當年論文答辯的問題簡單多了。我知道我成功了,大家的反應證實了我的感覺。在下午的分會上,我聽了賽珍珠基金會會長 (Janet Mintzer) 簡述賽珍珠的人道主義遺產,得知了新的數字和進展。之後,張丹麗教授介紹了賽珍珠研究在中國的現狀。這正是我需要了解的情況。她談到五個方麵:學術會議、翻譯、教學、紀念館、論文發表都有了驚人的成就。研究賽珍珠獲得博士者已有20多人,碩士40多人。而且鎮江市正在修建賽珍珠主題公園,明年可望竣工。

晚上校車接我們去校長官邸赴宴。之所以稱其為官邸,是因為那座樓並非校長私人的房子,而是學校為現任校長提供的住所和辦公待客之處。美國的校長與中國校長的職能有一點不同,要為本校籌款。所以社交非常重要。宴會廳不小,有12張8人圓桌和講台。巨大的落地窗收覽校園一角;夕陽西下,把綠樹、河水、紅磚建築鑲上一縷縷金邊。主持人寇爾博士對我說這是摩根城最美的觀景點,並介紹我認識校長 (Elwood Gordon Gee)。校長平易近人,聽說我是師範大學畢業的,他說我們專業相同,他也在師範大學讀過書。後來寇爾博士告訴我,校長不僅得到過教育博士,還得到過法學博士,而且他是在美國各地當過最多任校長之人。校長感謝我回母校做貢獻,說大家都非常欣賞我的演講。可惜他參加了同時舉行的能源會議,未能聽到我的演講。其實他個人對賽珍珠更感興趣。這番話可著實令我汗顏。校長上講台,也是如此客氣地感謝大家,感謝各個單位,尤其感謝資助方。他講話簡短風趣:“不多說了,香噴噴的開胃菜令我閉嘴,不,張嘴。大家都開吃吧。”菜單上注明,那道開胃菜清蒸紅鯛魚還是按照賽珍珠的《東方食譜》做的,果然很好吃。

酒足飯飽後,協和大學的曆史學家弗蘭奇 (Karen Vuranch) 身著賽珍珠喜愛的服裝,用第一人稱來“自述生平”。半小時內,她講到賽珍珠一生最重要的全部事件,以及她在這些關頭的所作所為。這類表演,以前我在英國還見過一次。那是位男演員,模仿王爾德,極盡風趣之能事,把他的妙語和其場景都活靈活現地講了出來,令人捧腹。但弗蘭奇的表演令我深深感動。也是由於我更了解賽珍珠,能夠更充分地體會她舉手投足之間,總體平緩、時而激昂的語氣裏所表達的內涵和言外之意。我沒有見過賽珍珠,但今晚,這位人道主義者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麵前;她不僅是宣講、著述人道主義,為人道主義呐喊奮戰,而且身體力行人道主義,收養孤兒,建立領養院,迎接美國大兵在亞洲一些國家留下的私生子回歸家園;她寫書,坦率講出自己的女兒有智障這個西方人因羞愧而禁忌的話題,她告訴世人自己如何麵對種種困難,又從永遠天真快樂的傻女那裏學到了什麽;她用稿費建立智障人基金;呼籲社會關注智障人問題,開展交流互助;她勇敢地向強權挑戰,與種族主義鬥爭,為撤銷《排華法案》奔走呼號,為抗日戰爭奔走呼號,為黑人平等奔走呼號,為民權運動奔走呼號;她不肯利用諾貝爾獎的榮譽賺稿費,而用男性筆名John Sedges出版小說,再獲成功;她為西方人了解中國人和中國文化寫書,辦雜誌,一支筆改善了華人在美國人心目中的形象;但由於政治原因,她申請訪華簽證遭到拒絕,不能回到中國、她的另一個故鄉,不能看望她的老友,不能為自己的父母和兄妹掃墓焚香;她嚎啕泣血,傷心而亡;但在去世前出版了《中國的過去與現在》,她仍然對中國充滿希望。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向弗蘭奇表達感激和欣賞。看到她的淚水在打轉,就要湧出眼眶。我擁抱賽珍珠,她的眼淚潤濕了我的領口。大家為我們的真情流露而鼓掌。我暗自說道,賽珍珠,久違了,我知道以後我該做什麽了。窗外,莫農加利亞河在月下閃著銀光。

2016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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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萸香慢 回複 悄悄話 很真誠,很感人。
VATraveler 回複 悄悄話 Great!!!
by心言 回複 悄悄話 難得,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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