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020
理發館都暫停營業了，隻好買一套理發工具，讓太太代勞。電動推子加上剪刀、梳子和十個坡度助理，總共才30美元。當年我在幹校第一次給小夥伴理發，用的推子可是手動的。後來給我父親理發，也就是一個電動推子。而現在有這麽多大大小小的坡度助理，還有左右兩邊專用的。看著這套家夥什，我覺得貼著頭皮推就行了，誰都能理出理想的發型。要是再有個塑料披風就完美了。找了個大塑料袋，剪個洞，我讓太太在衛生間給我理發。
她這是第一次理發，但這幾年都是她收拾園子，包括剪樹枝。那活兒，一開始是我幹的。我用電鋸七尺哢嚓，兩小時，八棵小樹，三下五除二就剪完了。她嫌不齊，總要用剪刀手工修整一番才滿意。後來，索性不讓我剪了，她自己精工細做，兩小時一棵樹，確實比我剪得整齊光溜。人的頭發如同樹的枝葉，我相信她能理好。
一拿起推子，她就傻眼了。這玩意兒怎麽用啊？我給她講解了一下，可她拿著還是有點兒肝兒顫，生怕剪著我的頭皮或耳朵。我說：“不可能，有那坡度助理擋著呢。你就放心大膽貼著頭皮往上推吧，錯不了！”可她剛推了一下，就說：“壞了，怎麽靠耳朵這邊剪的多，離耳朵越遠剪的越少啊？壞了，左右助理裝反了。剪大發了。”
“沒事兒，換邊兒，”我說：“就照著那坡度剪吧。”她擔心那會剪得太短，兩邊要是不一樣，會不好看呀。我說：“沒事。除了你，沒人那麽仔細地對比著看我。再說了，反正是在家上班，屏幕上看不清楚。你就來吧。”她還是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理。一邊理，一邊叨嘮：“哎，這理發跟剪樹可真不一樣，難多了。以後再也不嫌人家理發師剪得不好了。”折騰了足有半小時，我說：“行了，好歹就這樣吧。”她看我有點不耐煩了，可能也覺得自己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改善了，終於放我起來。
我對著鏡子一看，情不自禁地放聲大笑。正麵看，整整齊齊，整個一電影裏傻小子的發型。後麵就更逗了，下半截長白山，上半截青鬆嶺。中間楚河漢界，格外分明。我這腦袋，真成了一顆傘狀小樹。我們倆狂笑了足有三分鍾。我不記得上次這樣開懷大笑是哪年了。她拍了兩張留念，說一定要上網看看人家是怎麽用推子理發的。她擔心我的學生星期一上不好課了。我說：“放心吧，他們隻能看見正麵。我染染發，後麵偶爾曝光了也看不清楚。咱們也跟領導們學學，事情幹砸了不要緊，隻要會掩蓋就齊活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