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鎮遠｜飧

這麽大老遠跑來鎮遠，掌門期待的當然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兩個人出遊，最大的考驗就是點菜。尤其是在隻有吃一頓飯的情況下。 我們到鎮遠的季節並不是旺季。很多靠著遊客做生意的飯館都歇業了，繼續開門營業的基本上都是服務於本地食客的。這一點正和掌門意。和客棧老板一頓神聊後，掌門決定了就去六合居餐館，客棧老板的老據點。 六合居離我們客棧不遠，就在舞陽河對岸。出了客棧往左轉，走不遠拐進一條小巷子，到了小小的府城大碼頭搭乘烏篷船過河。 天一黑，鎮遠氣溫明顯降低了，有點倒春寒的味道。 走進六合居，樓上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樓下沒人，很清靜。掌門選了一個靠裏麵的桌子坐下，老板娘隨即送上菜譜。 護法我拿眼角瞄了一眼就知道今晚一定會吃撐的。因為都是家常小菜，掌門最愛吃各地的家常小炒了 果然連涼帶熱掌門一共點了七道菜外加一瓶白酒，一斤裝的。涼拌魚腥草，涼拌皮蛋，炒花生 ，絲瓜蛋湯，青椒炒蛋，蒜薹炒肉絲，紅燒魚。還有很有特色的鎮遠社飯。   其實，這鎮遠社飯並不在菜單上，可能是太家常了，登不上大雅之飯堂，當時是老板娘給我們上白酒的時候，手裏捧著碗正吃著她自家的晚飯。掌門左手接過習酒，右眼睛就死死盯著老板娘碗裏的炒飯，問：這是啥？答，社飯。問：啥是社飯？ 答：就是野菜炒飯。 完了，掌門最喜歡“野食”。立即說，給我們上一份。老板娘為難地說，這個是我家自己弄的晚飯，廚子不做的。掌門咽了一下口水，接著說，那能從你家鍋裏給我們盛一碗嗎？ 老板娘顯然有點意外，想今天算是碰到饞貓了，不甘心地說 ，就剩一些鍋底了。掌門應道，鍋底更香。那好吧，老板娘大概隻好捏著鼻子認了。於是給我們端上一小碗鎮遠家常社飯。 鎮遠社飯是鎮遠地區比較傳統的一種主食。據說是源自於該地區一個古老的節日，社日。社就是土神的意思。 社飯就是祭拜土神是吃的飯。  野菜臘肉切碎，和糯米一起炒，再加上各種當地能找得到的輔料，比如豆腐，炸花生，炸黃豆，蔥，芹菜等等超出一盤香噴噴的社飯。現在慢慢演變成一種家常主食了。 看著這碗油呼呼的炒飯，護法想起了小時候困難時期在武漢吃過的一味美食：豬油飯， 小孩們叫油油飯。那是在上個世紀70年代，那時候窮，物質貧乏，平時吃飯都見不到油水，飯菜都是現代人追求的那種素淨。哎，那叫一個素啊！不管吃過沒吃過飯，總是覺得餓。 隻有這道豬油飯能解饞解餓。 那時候豬肉也是要憑票的。買塊豬板油回家慢慢熬，等到豬油熬淨的時候，剩下香酥的豬油渣是我們的第一道美食；涼了以後的豬油白白厚厚的一大碗，放在櫥櫃裏慢慢享用。那時候，家裏有罐豬油就是幸福生活的象征了。蒸熟了米飯，搗鬆了後，挖一勺豬油，倒一匙醬油，添一點鹽，趁著熱飯拌勻，直到筷頭上的豬油融化了，豬油拌飯也就拌成了。拌好的豬油飯紅裏透黑亮，油光閃閃，散發著一股特別的香味，飯香、醬油香、豬油香，別的啥菜都沒有，光光這一碗豬油飯就是我小時候的全部追求了。 掌門從小是在大城市長大，嬌生慣養，沒見識過什麽叫豬油飯，對老板娘手裏的這碗社飯感興趣也是情有可原的。這鎮遠的社飯其實還沒有當年的豬油飯香，估計是現在的豬油沒有上個世紀的香了。 折耳根是掌門的最愛，很奇怪的一種味道，護法則總是敬而遠之的。蒜薹炒肉裏麵的泡辣椒獲得了掌門好評。青椒炒蛋得到了一致肯定，很是下飯。護法最中意絲瓜蛋湯，那一股清香味確實讓人回味。掌門興頭上，小酒也喝的有滋有味，不覺間半瓶下肚。直說上一次喝習酒還是上個世紀的事兒了。 吃著聊著，沒想到我們倆愣是把菜都吃差不多了。還剩了半瓶酒喝半盤炸花生。打包準備明天帶去朗德上寨。後來才知道，掌門還是挺英明的，鎮遠的這頓飽餐後，基本上兩天一夜沒咋吃到像樣的食物。如果早知道的話，我一定再多要幾分飯菜打包帶走。   吃完，照例我們還是溜達消食。 鎮遠的夜色很美。 以新的大橋為界，一邊是以桔色燈光為主，另一邊為家家戶戶掛紅燈籠。河邊很多人在和著音樂跳舞，也有人坐船夜遊舞陽河。掌門和著拍子也加入了跳舞的 隊伍. 走走停停，沒想到，這麽偏遠的一個古鎮晚上的燈光工程這麽下功夫。 古街兩邊有不少外鄉人拉著車做生意賣水果。看著誘人，於是買了幾個蜜瓜準備回去坐在客棧陽台上看小鎮夜景。   客棧的地點不錯，很適合看河對岸的燈光夜景。遛達到困了，一看11點多，該睡覺了，才意識到，這裏的夜景燈光不關的。回到房間，客棧那質地輕薄的透光窗簾讓護法悵悵地歎了一口氣，細節定成敗啊。或許是老板用心良苦，想讓客人夢遊舞陽河的夜景。隻是不知河岸兩邊的尋常人家是用的啥窗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