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5)
2022 (2)
2024 (1)
也許我不懂你的痛,但我想盡力尊重你的感受。
在閻潤濤先生的博客裏看到有人反複地問,“政治正確”就是“人生而平等”嗎?於是想到寫一下這個主題,以便理一理看熱鬧時順回來的一團亂麻,也算沒有白當一回圍觀群眾。
關於“政治正確”,維基百科的解釋是這樣的:政治正確,是指態度公正,避免使用一些冒犯或歧視社會上的弱勢群體的用詞,或施行歧視弱勢群體的政治措施。。。事實上,其執行結果卻一直富有爭議。在一些美國的自由意誌主義者,保守主義者以及不少評論員的觀點中,政治正確一詞本身“政治不正確”,屬貶義詞,與假道學的意義相類,且會威脅社會的言論自由,對社會的包容價值觀構成威脅,而相關“政治不正確”言論是否構成歧視存在爭議。
我不懂理論不懂政治,隻說一點個人經驗。
住在加州,一定會對“政治正確”有切身體會。老公以前告訴我,在實驗室裏不可以說“亞裔個子矮,所以要把架子做得低一些”這類的話。否則就涉嫌歧視。我那會兒世麵見得少,聽到這樣雷人的說法甚覺啼笑皆非,幾乎忘了那是對咱自己的一番好意關懷;後來又聽到一位大學教授的親身經曆。該教授在某次閱卷的時候發現一對黑人男女朋友的答卷從筆跡到內容完全相同,隨即找來二人核實是否有“代答”的行為。女生反應迅速當即聲稱要去投訴教授的“種族歧視”。然後嘛,“代答”一事當然就沒有然後了;我們這裏的飯館都沒有包間,因為事關公平原則。我愛公平。暗暗希望會有那麽一天,頭等艙大名牌高檔社區之類通通被取締,憋s那些有錢人;另有一位在縣政府工作的朋友某日發現旁邊的部門正在培訓。培訓內容是“如何和變性的同事相處”。原來那個部門有位男士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鄭重宣布自己變成了女人。我這位朋友滿臉困惑:變性的事我勉強能懂。我不懂的是,這位先生在變性之後離了婚,為什麽緊接著會找一位女朋友?
加州是一個開滿奇葩的地方。讓我們這些人難以理解。我們小時候沒有上過“開腦洞”這堂課,努力的方向一直是爭取長得和別人一模一樣。這樣就可以分不出彼此,不會被單獨拎出來罰站。我們對於“不同的人”格外敏感,我們期望他們能和我們步調一致。如果他們走得不夠快趕不上我們,就該為此付出代價。自然我們也不肯讓他們先走一步,畢竟這有關公平。有時候我們會忘掉作為一個外來者,我們自己在這片土地上顯得多麽不同。
洗腦是一個不知不覺的過程。在加州住了這些年,回國去聽趙本山的小品,我竟然也能分辨出裏麵露骨的歧視。這時我才意識到,那些繁文縟節是一種不厭其煩的教育。種種可笑的措施規定固然給人帶來諸多不便,不分性別的廁所更是令人心生厭惡之感。但比這些要緊得多的是,這裏不會創造出因為種族原因被人公然bully的環境。那一年兒子還在上高中。在一堂亞洲文學課上有同學對他比劃“眯縫眼”的樣子。兒子上去就給了對方一拳。他當時不知道打人在美國是一種嚴重到可能被刑拘的行為。我後來推測,這件事最終大事化了和涉及“種族歧視”有極大的關係。學校力求息事寧人,因為絕不肯背上這樣的惡名。
在強調政治正確的加州,我從來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種族歧視,無論我旁若無人地說中國話還是口音濃重地講英語。唯一中彩的那次是去年在黃石公園的停車場,旁邊車上的年輕人探頭出來對我們說:BACK TO CHINA! 當時有一片陰雲飄上心頭:我們的孩子,他們已經沒有可能回中國了。他們隻能做美國人。那一刻我才深有體會:沒有感覺到歧視不是我天生自信,而是在恍然不覺中領受了別人的恩惠。
記得當年加州討論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時候,我還是一名基督徒,自然而然將同性戀看作邪惡的行為。後來我看了李安導演的電影“斷背山”。我實在記不得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去看那部電影,但它徹底改變了我對同性戀的看法。影片裏的某種東西,也許是流露出的傷感或是某個哀怨的細節打動了我。我在片刻之間感受到那種痛,作為一個不被社會接受的某一部分始終活在陰影裏的同性戀者的痛。也許,一顆柔軟的心比成筐的道理更能讓我們清楚自己想要選擇站在哪裏。
大兒子高中畢業的時候回家告訴我,他有個墨西哥同學問他要多餘的參加畢業典禮的入場券。那個同學整個家族的人都會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因為他是他們家族裏的第一個高中畢業生。這個小故事令我十分觸動。我真心地希望那些墨西哥孩子有更多深造的機會,可以因此改變家族的命運。AA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個問題。我的理由是,進藤校和人生幸福相關性不大。但我也了解別的人並非如我一般是在推媽的陰影之下長大的。不同的背景和經曆給了每個人不同的情感和渴望。這裏沒有絕對的對錯和是非。
當我追問“公平”的時候,我的內心告訴我,你可以從絕對的不公平中看到絕對的公平。
當我追問“痛苦”的時候,我的內心告訴我,你可以從無望的痛苦中找到永恒的愛。
當我追問“包容”的時候,我的內心告訴我,你可以從彼此的衝突中學習包容。
我的一個體會是,隻要你認真地問,總能在安靜中得到回答。那回答絕對不是你自己可以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答案。
很高興你了解。
你分享的小故事很有意思。讓我想到,是不是我們人生不快樂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們總是忘掉自己所拿到的而隻關注我們所沒有拿到的。不知道這是出於我們的天性或是世界給我們帶來的不安全感。
我想到的另一點是,換位思考也許不是那麽難哈。隻要你問自己,我願不願意去用我所有的換取對方所有的。
很感謝!
AA對我也不是一個大問題。我兩個孩子有次為爭一塊蛋糕吵起來,小的明明分了塊大的,非說姐姐那塊大,不公平,要從姐姐那兒再切一塊下來。我說,那你跟姐姐換,把你那塊給她?她很堅決地說:”不!”
好多朋友抱怨哈佛照顧非裔入學。假如我問一句:”如果投胎可以選擇,你願不願意做非裔,以獲得入學照顧那塊蛋糕?” 我相信有很多人會像我小女兒一樣,堅決地說:“不”。
上藤校跟人生幸福關聯不大。上藤校跟成功的關聯不小,但那不是因果關係。Causality and Correlation 是不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