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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年代(中)愚蠢的人類

(2017-06-21 23:50:58) 下一個

大法師念過咒語,法杖就變成了一隻飛行器,帶著我們飛向印朵拉。在路上大法師給我講了事情的緊迫程度。命運讓我和奇潘達再度糾纏。

這兩年在印朵拉以及世界上的其它地方陸續發現了一種被稱為“紅色高熱”的流行病,感染了這種病症的人起先會出現狂躁的症狀,繼而出現高熱、精神錯亂,直至死亡。印朵拉王國為了阻斷這種疾病作了大量研究。後來發現,每到千年末期這種疾病就開始蔓延。而等到疾病慢慢得到控製的時候,地球上的人就全部消失了。。。“我們相信這一切和奇潘達有關。根據情勢判斷,我們大約還剩下幾個月的時間。”大法師表情凝重。

“那我又能做什麽呢?”

“我們找到了一千年前在各地留下的一些物件。希望你能從它們之中得到真相。”

我終於站在印朵拉的土地上。我曾經幾乎為此丟掉了性命。大法師匆匆領著我去覲見早已在王宮中焦灼等待的國王。印朵拉國王亞諾麵龐英俊棱角分明。久居王位令他有一種殺伐決斷的堅定:

“我一定要阻止將會發生的事情!”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經常處於催眠狀態。珠串,石塊,雕刻,佩劍。。。一樣又一樣東西被送到我的手上,幫助我將千年前發生的事情湊出一個完整的拚圖:主導一切的是奇潘達。地球實際上是奇潘達的種植園。奇潘達將人類種下去,然後每千年收一回,接著再種下一撥。奇潘達收獲的是沉積千年的人類的記憶情感和種種經曆。奇潘達借此度過千千萬萬人的生生世世。在上一個千年末期,人類試圖反抗奇潘達。他們建立了一台巨大的裝置貝塔,隻要點燃某種引信,就可以摧毀奇潘達。但人類最終因為沒有找到引信而徹底失敗。其實在沒有引信的情況下,人類也可以點燃貝塔。那樣的後果卻是人類將和奇潘達同歸於盡。

難怪我總是在夢裏尋找什麽重要的東西。也許那是冥冥之中命運對我的牽引。

我也在催眠中回到了過去的家中。我看見父親在責罵母親:你居然跟人偷情,還有了別人的野種!母親抱著妹妹瑟縮在牆角。終於,父親還是在狂暴之中殺死了母親和妹妹。在我離家之後,父親徹底瘋掉了。最後,他拿刀砍向了自己。小院的籬笆已經開始歪斜了。我對那個始終吵鬧不停的家沒有太多留戀。但家人們的死去似乎帶走了我自己的一部分。我生命中的某些角落將永遠隱藏。那連接我和遙遠的祖輩的清晰的路線斷開了。有一天當我飄落的時候,我還能否找到歸去的路?

*

印朵拉王國集中了所有的資源立刻動工開始建造貝塔。而我必須盡快找到引信。

這時候烏薩國派遣海上船隊前來攻打印朵拉,以奇潘達之名。烏薩國王認定,將人類靈魂歸給奇潘達是人類的升華和進化也是人類至高無上的榮耀。任何從中阻攔的人都是必須被斬除的魔鬼。

內外交困。我們剩下的時間就像快要燃到腳底的蠟燭。而我漸漸從紛亂中理出頭緒。所有線索最終指向印朵拉王宮地下隱秘的地宮。奇潘達將它的一縷靈魂留在“地宮之眼”,用來在收獲時節溶納人類的靈魂。那是奇潘達在地球唯一的顯現,也就是點燃貝塔的引信。

國王亞諾是唯一知道地宮路線的人。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亞諾決定隻帶著我和大法師進入地宮。我們的任務並不困難。我知道那靈魂是沉睡的,隻有到了“時辰”才會醒來。所有準備盡都充分。快要到達“地宮之眼”的時候,亞諾才告訴我們,“地宮之眼”其實是一口井四周攔著極粗大的鐵閘。亞諾用特別的咒語打開鐵閘之後,大法師隻有五分鍾的時間將奇潘達之靈封印,並且帶到鐵閘之外。然後鐵閘會馬上關閉,再次開啟須在千年之後。然後我們就可以將這縷靈魂安放在貝塔的點火器上點燃徹底摧毀奇潘達。

一切如預先設定。大法師封印了奇潘達之靈。亞諾和我緊張得幾乎閉過氣去,隻等著大法師快快離開鐵閘禁地。這關口上大法師居然站定擺出絕不離開的架勢。每一次我見到大法師的時候看到的似乎都是一張麵具,那麵具不曾流露過半點情感。這一刻的大法師終於摘下麵具還原成一個無比真實的人。那抽搐的表情包含著憤怒痛楚猙獰痛快得意還有些許蕭瑟。他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法杖。亞諾和我都緊張地盯著法杖上那顆鑽石。那鑽石四周有一團淡藍色的光霧,那就是被封住的靈魂。

“亞諾啊,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那被你的祖父攻下的那波城國王的後代。當年攻城之後,我的祖輩被你的祖父成批地斬殺流放,我是唯一存活下來的。我忍耐多年,因為即便殺掉你也難解心頭之恨。今天,我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亞諾怒目欲眥,衝上一步叫道:“你!不可以整個人類為陪葬!”

太晚了!鐵閘轟然落下,伴著巨大的回聲。

亞諾瘋了一般轉頭向地宮外麵衝去。我緊跟在後無論如何追不上他。我知道他要去點燃貝塔,和奇潘達同歸於盡。“人類自由”的信念早已作為生命的一部分融進亞諾的血液中。如果人類無法擺脫被豢養的命運那麽寧願選擇毀滅。亞諾毫不猶豫地為人類的命運作出了決定。

沒有亞諾熟悉路徑的優勢,我終於還是晚了一步。貝塔被點燃。一切無可改變。

我和亞諾麵容慘淡地等待著最後時刻。這時一種如金屬般尖利的聲音在我們的四周響起:

“愚蠢的人類啊,要到什麽時候你們才能丟掉你們那荒唐的毫無根據地的自以為是自高自大呢。你們在我的眼裏不過是一群一群的螞蟻,隻配為我獻身。你們卻偏要和我敵對。我從高處看到你們那些可笑的謀算和毫無意義的行動。你們以為你們是有自由意誌的是尊榮自愛的,可是你們哪一步能脫開我的設計呢。隻有點燃貝塔,我才能真正熔煉那些我在數千年裏收集到的靈魂。我是一個靈,要借助你們的手來完成這項任務。你們果然以你們高貴的犧牲精神做到了。哈哈哈。。。”

那聲音漸漸消失。我們竟然掉進陷阱又一次失敗了。所有地球人的靈魂將被投入熔爐,像礦石一樣被提取熔煉成為祭品。無論是那活著的還是已經死去的,每一個曾經鮮活的“我”都將不複存在。那曾經的感覺曾經的記憶曾經的愛恨曾經割舍的和無法割舍的,都會像石塊像水滴化作塵煙散落在時空之中。即便我們還在後人的記錄裏,那也隻是一個名字一些事情而不再是那個獨特的真正的“我”。“我”再也無法感覺到現在這個自己了,不管這個世界將發生什麽都與我無關。一時間諸多想法像凝固的浪潮靜靜地鋪展。我想我永遠見不到多米了,我們都將消失就像我們從來沒有存在過。這一刻我心中平靜不起波瀾沒有悲哀也沒有絕望。如果注定萬事成空,來與不來在與不在沒有分別。一切如是而已。

這時,電腦屏幕上跳出幾行字:

地球上的人很快就要消失了。你仍然可以為他們作出你自己的選擇。第一個選擇是,按下Delete鍵。這樣,你就拯救了人類,但同時必須付出犧牲自己的代價。第二個選擇是,按下Home鍵。這樣,你就可以帶著你心愛的女人去到一個遙遠的星球。你們將在那裏等上一千年,得到再次拯救人類的機會。

你有15秒的時間來作出最終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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