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皆路

今年我們這裏幾乎沒有冬天。腸衣買好，巴望著天氣冷下來，直等到桃紅李白春雨來，終於還是拿不出拜年的年貨。在掃除大洗的間歇，搜腸刮肚，就著《中國好歌曲》的盛宴，湊合上碟小菜。

不久前開始追《中國好歌曲》。印象最深的是第二期的莫西子詩的原創作品，一首感情豐沛的情歌。不能說不好，隻是很有幾分格格不入。好像一位北京朋友述說他第一次吃到肉粽的感受：冷不丁被閃了一下，所以無法靜心細細品味。嘖嘖，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歌名和歌詞呢——“要死就死在你手裏”。這樣把死啊活啊掛在嘴邊，就不能含蓄一點，優雅一點，像風靡一時的《卷珠簾》那樣婉婉轉轉，一唱三歎？

這樣想的肯定不隻我一人，隻要看看評委們的表現。任你感情奔湧如滔滔江水，年長一些的劉歡和周華健明顯不為所動。劉歡用手支著下巴，以示興趣缺缺。周華健不時齜牙咧嘴，好像在說，不要這麽誇張嘛。楊坤乃性情中人，蔡健雅更是感性十足，不過二人也是猶猶豫豫，幾次縮回放在推杆上的手。直到最後一秒才下定決心。

然後，楊坤提出了也許是所有觀眾的疑問：“她”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讓你寫出這樣的歌詞和旋律，起一個這麽“狠”的名字？於是大家知道了莫西子詩的異國戀情，知道了他“一把雜草”的故事。而我聽到了他自己演繹的《阿皆路》，然後就像被下了魔咒，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句，每每聽到便會觸及淚泉。忽然間就懂得了他的歌。那是在莽莽的大山中蒼涼悠遠的回音，是從遠古起呼嘯林間的風，是沒有雕琢的水晶心，是無遮無攔的情感，無怨無悔的愛。

難怪那歌詞不容易被接受。或許倒是我們在悠久的文化中，慢慢沉澱了天然的情感。漸漸記住了笑不露齒，男兒有淚不輕彈，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記住了說話之前慎之又慎，做事之前計劃周密，記住了為美滿姻緣去成為“餡餅”並獲取“餡餅”的技巧。於是人迷失於自己所建造的迷宮，然後又在迷宮中設下各種路標，試圖找回那個丟失的自己。

我們從一個個疑問出發，不停地追問倒底什麽是愛情，什麽是永遠，什麽可以付出，什麽值得懷念……並給出種種解答。又從解答中生出新的疑問。如此循環往複，如墮輪回不得超脫。也許，人終究要回歸的是嬰兒般的純淨。

莫西子詩說，音樂不可以不自在。

人生也不可以不自在。無論行在怎樣的路上，隻管“阿皆路”（不要怕）。

阿皆路

風起了

雨下了

喬葉落了

樹葉黃了

春去秋來

心緒起伏

時光流轉

歲月滄桑

不要怕 不要怕

無論嚴寒或酷暑

不要怕 不要怕

無論傷痛或苦難

不要怕 不要怕

祝各位茶友年年有餘，歲歲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