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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傻瓜遇見瘋子

(2005-04-19 13:29:26) 下一個

當傻瓜遇見瘋子--關於電影《詭辯:殺貓的藝術》
作者:墨菲


曾幾何時,“藝術”已經不再是保證能令人賞心悅目的東西了。一般大眾談論起藝術,總不免帶點諷刺的口氣。曾經看過一個笑話,某甲問:“什麽是藝術?”某乙答:“看見我的狗剛拉的一團屎了嗎?那就是藝術。”某甲搖頭說:“不對,那還不算藝術。不過如果我把這團狗屎裱在畫框裏,那才是真正的藝術。” 這雖然是個笑話,但是如果按照最為廣義的定義,畫框裏的狗屎的確算是藝術品。英文的art 源自拉丁文ars,大概可以理解為“排列、安排”之意。如此定義起來,狗屎安排進畫框豈不是藝術呢?

藝術品越來越表現出世俗習慣大相庭徑的意趣,,藝術家也往往與瘋子掛上鉤。大畫家凡高就是個世俗意義上的瘋子。他曾經割下一隻耳朵向女人求愛,並作畫紀念。如果他活在今天,不但紀念割耳的畫是藝術品,割耳的行動本身也算得上是行為藝術。但是普通觀眾對於這類行為藝術的態度就可想而知,既便不是公然反對,少不得也要皺一皺眉頭。其實凡高割耳傷的是自己,對這種自殘行為社會雖然不鼓勵,但尚能寬容。但有些所謂的行為藝術,不僅違反法律,而且赤裸裸地體現出人性中殘忍的一麵,這就要招來公眾的強烈譴責了。發生在多倫多的殺貓事件就是如此。

事情發生在2001年。三個多倫多的年青人抓住了一隻無主的野貓,並對它施以酷刑,將可憐的貓兒折磨致死。這三人先是把貓吊起來,開堂破肚,又扯掉一隻貓耳,挖出一隻貓眼。這一切都是在貓兒活的時候做下的。這三人將全部迫害過程拍成錄相,錄相中可以聽見三個人在折磨貓兒的時候並沒有表露出絲毫同情心,反而欣賞這幕慘劇。三人的姓名為Jesse Power、Anthony Wennekers、和Matt Kaczorowski,被害的貓後來被取名 Kensington。

殺貓事件被媒體報道後,引起社會的強烈反響。不但保護動物組織,普通人也難以容忍這種惡行。這三人後來都被判刑。因為他們的行為極其殘忍,法官判了法律許可範圍內的重刑:90天監獄監禁,再加18個月家中服刑。根據現有法律,虐待動物的最高刑罰是要麽監禁六個月,要麽罰款2000元。檢方認為判刑還是太輕,法官則表示,如果認為刑罰不夠重,那就得找國會修改法律了,法院無能為力。後來參議院的確重新檢討了有關保護動物的法律,並考慮將最高罰款提高到一萬元,或者刑期增加到五年。

三個年青人的虐貓行為動機何在呢?其中一個解釋就是--藝術!三人中其中一位Jesse Power是安省藝術學院(OCA)的學生。他辯解說這段殺貓錄相是一個藝術作業。荒唐的是Jesse Power還宣稱自己是個素食主義者兼動物權益鼓吹者,拍攝這段錄相是為了揭露人類社會在動物權益問題上的虛偽性,因為人一方麵要吃某些動物比如豬牛雞等,另一方麵卻對別的動物寵愛有加,比如貓。

Jesse Power的解釋雖然不被法官和一般公眾所接受,就連他所在的藝術學校也將他除名,但是殺貓案卻引起了另外一些人的興趣。本國的幾位電影工作者認為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題材,於是進行了深入采訪,並製作出一部長達90分鍾的紀錄片《詭辯:殺貓的藝術》(Casuistry: The Art Of Killing A Cat)。影片不但采訪了殺貓案的三位青年,還采訪了負責調查的警察、動物保護組織、藝術家、記者以及一般公眾。影片導演是Zev Asher。

不料這部電影也與殺貓事件本身一樣,在社會上引起極大的負麵效應。今年的多倫多電影節上,這部電影是參展影片之一。於是一早就有動物保護組織向電影節提出抗議,要求組織者把這部片子撤下來。電影節組織拒絕了這一要求,表示這部電影處理了一個難度很高的主題,電影工作者應該有表達的自由,這本是電影節的主旨。

隨後幾個主要報紙都報道了這件事,幾位專欄作家也撰文猛批。《太陽報》一篇評論感歎:殺貓的電影能夠拿到電影節上去放,可見人類的獵奇心理到了何種變態程度,恐怕世界末日也不遠了。《多倫多星報》的一篇文章則讚同動物保護組織的觀點:不管電影裏說了什麽,這樣鄭重其事地為殺貓事件拍攝電影,本身就是對殺貓行為的一種肯定。專欄作家還算理智,隻是拿筆戰鬥,一些憤怒的市民則更加直接。選中這部電影參展的電影節組織者Sean Farnel接到了一個死亡威脅電話,一位匿名婦女聲稱總有一天要把Sean Farnel也活剝了並且拿刀剜出眼睛。

不過隨後《多倫多星報》的資深影評人Geoff Pevere發表了一篇文章,對那些先入為主的批評者提出了批評。Pevere指出,幾乎所有給《詭辯:殺貓的藝術》這部片子打叉叉的人,事先都沒有看過這部電影。事實上這部電影根本沒有為殺貓者開脫的意思,隻是在探討殺貓的深層原因。影片也沒有展示原殺貓錄相中令人恐怖的鏡頭。Pevere感歎到,他震驚於這麽多人沒看過電影卻敢於如此斬釘截鐵地下結論。

殺貓的三個青年可能有種藝術衝動,《詭辯:殺貓的藝術》這部電影卻並不是關於藝術,而更的是做一種倫理學上的探討。遺憾的是對這部電影真正有價值的批評卻很少,有的隻是先入為主的偏執。如果說殺貓的三個人是瘋子,電影的編導恐怕要算傻子。誰叫他們選了這麽一個題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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