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朧朧就這麽跟簷滴麵麵相窺,他的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兩個人煎熬了一陣子,簷滴開口問:“你家有陽台嗎?我想抽根煙。”
麥朧朧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外麵客廳的方向。
簷滴起身走了出去,順手幫她帶上了房門。麥朧朧從抽屜裏拿了她的睡衣褲換上,然後跑去洗手間裏用冷水潑了潑臉。剛才那麽一折騰,她的馬尾鬆開了,她用梳子隨意刷了幾下,也懶得再梳。
總算,一息尚存的理智終於回到她腦子裏了。
中午在強記喝粥的時候,阿顏對她說:“你不能跟他們玩,知道為什麽嗎?他們這些人,逢場作戲的本事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跟你好的時候,什麽都做得跟真的一樣。他們享受這種過程,就像看電影看入戲了一樣,可一結束人就散場,你行麽?”
麥朧朧不理解地問:“這樣很好玩嗎?”
“當然好玩啊,”阿顏說:“人家是很認真地在玩,懂得掌握做戲的度,把戲做得讓大家都很愉快,圖的就是個嗨。你不行啊,玩著玩著就認真了,愉快之後身心都受到傷害,是不是?”
麥朧朧明白過來,今天晚上簷滴也是這樣打算的。那些小小的調情手段對他來說隻是開胃菜,為後麵的一切做鋪墊,圖的是個愉悅的夜晚,他沒打算要擔什麽責任。其實,麥朧朧自己都沒有想過跟他要點什麽,純粹就是出於喜歡他,僅此而已。可是,再怎麽樣她也總不好對他說“我不需要你負責”的話來。
麥朧朧在廁所裏磨蹭了一會兒,不知道出去見了他該說什麽才好,心底裏暗自期望他直接就走了,以後反正也未必能再遇上。
她打開門輕輕地走出去,簷滴居然在廚房裏站著,低頭看著他的手機。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看她,說:“口渴,我燒點水喝。”
“哦,好,”麥朧朧猶豫了一會兒,問他:“要放點茶葉嗎?”
“不用了,熱水就行,”簷滴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不愛喝涼水。”
麥朧朧走進廚房裏去給他拿杯子,簷滴人高馬大的讓她覺得自己的小廚房簡直就是轉不過身來了似的,連頂上的三個射燈都被他擋住了一大半光線。她把杯子遞過去,簷滴伸手就握了她的手腕輕輕地一拉,拉近了低頭看著她,問:“沒生氣吧?”
麥朧朧稍稍掙了一下,沒掙開。
老實說,人是她自己帶回來的,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想幹嘛,她還連個不字都沒說,麥朧朧覺得她沒臉在這會兒矯情裝生氣。簷滴算是有良心的,看在她是個挺乖的讀書人份上,沒好意思占她便宜,亦或許,他隻是不想給自己找沒必要的麻煩。其實,對簷滴來說這是件很掃興的事。一點不誇張地說,他今晚想要找個姑娘玩,真是隨手一抓一把,光主動過來搭訕的就至少四五個。
所以,麥朧朧不生氣,她隻是覺得尷尬,磨磨唧唧地哼了一句:“我喝多了。”
“都喝多了,”簷滴看她窘得臉頰通紅,立刻鬆開了手,一邊去倒水一邊說:“你也是,以後可別隨隨便便往家裏領陌生人。”
麥朧朧撇撇嘴,說:“沒這麽多壞人吧?”
“那是你沒遇到,”簷滴往杯子裏摻點涼水,接著說:“遇到了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他倒完水喝了一口,順手拔了電源線,問她:“你那水池邊上兩個插座都壞了你知道嗎?我剛才找地方插電都找半天。”
“知道,”麥朧朧說:“問過物業管理,說連人工帶材料修一個要60,我沒要。”
“你們物業夠黑的,”簷滴哼了一聲,說:“這麽簡單的事兒,哪裏要這多錢?”
“你會啊?”麥朧朧脫口而出:“那你幫我換,我給你錢。”
說完她又後悔了,咬了咬嘴唇加了句:“太麻煩就算了。”
簷滴含糊地說:“看看再說吧。”
他喝完水把杯子放進水池裏要洗,麥朧朧趕緊過去接了,說:“我來。”
簷滴就這麽斜靠在水池邊看著她,看了一陣子突然伸手過來,抓了幾縷頭發順著滑到發梢,又捏住最底下卷曲著的地方輕輕地拽了拽,挺感慨地說:“頭發真漂亮。”
麥朧朧不好意思了,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簷滴也不客氣,抬起手來繼續讓長發穿過他的手指縫,一下又一下地梳理,一副饒有興趣不亦樂乎的樣子。梳了一會兒他幫她把頭發別到耳朵後麵,然後順手就揉搓了一下她的耳垂,接著又用拇指在她脖子這裏輕劃了兩下。
麥朧朧覺得癢,縮著脖子躲了躲。簷滴把她拉回來,頭一低,嘴唇就落在她頭發上。麥朧朧站著沒動,簷滴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嘴唇貼了她的額頭好一會兒,嗓音低低地問她:“真是第一次?”
他這麽一問,麥朧朧臉上真是有點掛不住了。
她怎麽說也是過了二十五的女人,在北美這片她這個年齡還是黃花大閨女就顯得有些奇葩,好像是她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毛病低人一頭似的。她還記得剛才簷滴在床上盯著她看的表情,除了驚訝還有懷疑,看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麥朧朧心裏一把火無端端地躥上來,把頭一偏後退了半步,問他:“你是不是該走了?”
簷滴愣了一愣,然後站直了身體,說:“嗯,是。”
他走到門口穿上鞋,麥朧朧替他把門打開著等他走出去。簷滴係上鞋帶起身來看著她,問:“好好的你生什麽氣啊?”
“關你什麽事?”麥朧朧恨恨地把他往外推,嘴裏說:“我潔身自好的,你憑什麽看不起我!”
簷滴好笑地看著她:“誰看不起你了?”
“你那表情什麽意思,以為我看不出來麽?”麥朧朧發現情緒不好跟喝醉酒有同樣的功效,那就是很給人壯膽,她撇著嘴說:“你嫌我,我還嫌你有病呢!”
“嚓,罵誰呢你!”簷滴也不走了,把住門把手看著她說:“我沒病。”
麥朧朧腦子一抽,用半吊子四川話回他:“啷個曉得咯!”
“剛才我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簷滴哈哈大笑,用手在她臉頰上擰了擰,也用四川話對她說:“老子要有病,你娃兒也跑不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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