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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36)—— 恭喜你

(2025-05-08 22:19:58) 下一個

 

這次的謝師宴是小師妹一手策劃組織的,辦得相當地豪華與隆重。學校的大所有老師都被邀請了,連後勤的工作人員都沒有遺漏。

餐廳在我們這兒最大的酒店頂層,大廳簽到的地方裝飾得很喜慶,一麵側牆堆滿了禮物盒,每個客人都領到了一份,氣氛熱烈又歡樂。

雁黎是被我和铖铖拖過來的,再怎麽說,我們四個人自從高考之後就沒有聚齊過,如論如何都應該聚一聚。而且,陳叔叔再三保證了我們有自己的小包房,不需要麵對外麵那些老師和家長們。

小師妹一看見我們幾個就急匆匆地過來,說:“來,你們跟我走,咱們的房間在那一側。”

這時候,酒店的服務生姑娘也趕上來了,禮貌地說:“讓我來帶吧,這邊請。”

铖铖順勢牽起了雁黎的手,我自動自覺地走在他們身後。小師妹熟稔地攬住我的肩頭,問:“這裏怎麽樣?還喜歡嗎?”

“真豪華。”我一邊打量著走廊的裝飾一邊說:“陳叔叔這次大手筆啊!”

“這不算什麽,也就是隨便請個客。”小師妹麵有得色地脫口而出道:“等以後給你們辦喜酒的時候,那才——”

“別胡說。”我不好意思了,趕緊製止她,瞪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了?”小師妹笑眯眯地看著我,改口道:“好吧好吧,先不說這個。”

很快,到了我們的包房,阿航正在門口探頭探腦。

我以為是個小房間,進去一看,中間的桌子是個六人桌,而四周的空間很大。一麵牆壁全是落地窗,窗前有舒適的小沙發和茶幾,外麵就是黃昏的江景,星星點點幾條小船。

服務生給我們介紹道:“這邊是洗手間,那間是卡拉OK,或者,你們想打遊戲的話也是可以的。菜已經都點好了,人齊了馬上就開始上。你們看看想喝什麽飲料,告訴我就行。”

說著,她把酒水單放在桌上。阿航沒有看,隨口就點了幾款我們愛喝的飲料,扭頭問铖铖道:“咱們倆喝杯冰啤酒怎麽樣?”

“行啊,”铖铖爽快地說:“你點。”

我看到雁黎站著落地窗前看著外麵,我也走過去,站在她的身邊。她輕輕地說了一句:“沒想到,阿航家裏這麽有錢啊。”

實話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陳叔叔生意人的一麵,也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他家的經濟條件跟我們如此不同。在過去的幾年裏,陳叔叔就像我們的一個農村親戚,隔三岔五的,他就給我們三個送很多吃的,基本上都是老家的土雞,土雞蛋,收獲的綠葉菜,自家榨的菜籽油,自己村裏種的大米。。。說是綠色食品,讓我們能吃得健康一些。

媽媽說過,阿航跟我們一起學習,不僅不再惹事成績還不斷地穩步提升,從他父母的角度來考慮,肯定是非常感激並且想要一直保持這份友誼的。送來的東西都是滿滿的心意,給人一種家人之間才有的親密。

阿航平時的吃穿用度當然都是不錯的,但並不過分惹眼,他似乎也沒有炫富的想法,日子過得很隨性,我們三個跟他相處很自在。這會兒,站在這個金碧輝煌的江景包房裏,我和雁黎禁不住都有些尷尬。

前菜上來之後,我們就坐下了。桌子很寬敞,每個人麵前一套精致的餐具,餐桌中間還有怒放的鮮花。服務生送來了啤酒,又幫我們女生倒了飲料。

阿航率先舉杯,瞥了铖铖一眼,道:“恭喜我們四人學習小組!”

我們舉起了杯子,但桌子太大,不得不站起來才能相互碰杯。

其實,我知道阿航是非常為铖铖高興的,如今,他的名字在學校裏貼著,又在我們當地電視台的教育頻道被反複播放,每個家長都羨慕不已。阿航聽到他的分數後,掐著铖铖的脖子狠狠勒了他一陣子,說:“你太爭氣了,你爸媽不得開心死過去?”

沒想到,铖铖輕輕地撇嘴,脫口而出:“他們對我的事無所謂。”

我跟阿航私下討論過,當年他選擇直升放棄去更好的學校就很奇怪,這會兒又這麽說,估計家裏肯定有一些不方便分享給我們的情況,連他自己似乎都不願意多提起大學的事。

這一次加上雁黎的高考失利,不出門也不見人,很不容易才被我們勸到了這裏,一直沉默著不怎麽說話。可憐的阿航,舉著杯子琢磨半天,也隻能籠統地祝福了一下我們四人小組。

“高考過去了,對外人是不得已要笑臉相迎,”铖铖喝了一大口啤酒,把杯子放下,緩緩道:“咱們四個就不用客套了吧。要我說,在這裏吃,還不如咱們那次吃牛肉麵來得痛快。”

阿航哈哈地笑了,說:“體諒一下我老爸,這已經很退讓了,按他的想法,恨不得把你們請上主席台發表演說。”

“你爸對你真好。”铖铖幹幹地看了看阿航,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麽好的運氣。”

這時候服務生給我加了一些飲料,铖铖盯著我的杯子好一會兒,突然說:“其實,最應該恭喜的還是靳霏。”

“為什麽?”我有些意外。

“你看,你考試之前給自己訂的目標,一個個都達到了。”铖铖注視著我,臉上帶著誠意的表情,微笑著向我舉杯,說:“你去了第一誌願的學校,第一誌願的專業,一步步穩穩當當的,收獲理想的結果,怎麽不應該恭喜呢?”

雁黎忽然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我道:“靳霏,這些天我隻顧著為自己難過,連起碼地祝賀都沒有對你說過。而你,過來陪我住,陪我哭,陪我瘋。。。對不起。。。我太不應該了。”

“啊呀,你幹嘛?”我臉紅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跟我,需要這麽見外?”

“話不是這麽說的,”雁黎搖頭道:“不是因為我們倆熟,我們倆是多年同桌,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忽視對方。”

說著,她起身,拽著我也一起站起來,給了我一個緊實的擁抱。我也自然而然地摟住了雁黎。她穿著輕薄的連衣裙,我能感覺到她的肩胛骨甚至肋骨,她已經瘦得難以形容。

“霏霏,”雁黎在我耳邊說:“恭喜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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