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丁坐在一張大沙發椅上,好奇地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不算很大,牆上幹幹淨淨地漆著米色係的漆,房間正中兩張深咖啡色的寬大的沙發椅麵對麵地擺著,中間隔著個正正方方的咖啡桌。咖啡桌上有個鵝黃色的花盆,裏麵是一支純白色蝴蝶蘭,細長的枝幹妖嬈的扭出一個拋物線,上麵有8朵蘭花,朵朵精神飽滿,嬌嫩可人。
牆上有幾幅仿製的油畫,應該是梵高的“向日葵”“飄黃的森林”還有“林間小徑”。看到這些畫,沈一丁忍不住站起來,走到畫前麵去細看,每一幅的右下角都有個小小的簽名,不過看不出簽的是什麽。她便微微彎了腰,湊近了右下角想再仔細辨認字跡的時候,突然間傳來輕輕三聲禮貌的叩門聲。
門打開後,進來的是前台那位圓臉的接待小姐,手上一個簡單的小托盤,上麵是一瓶巴黎水和一個玻璃杯,笑盈盈的說:“沈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蘇醫生正在接個重要的電話,馬上就來。您先喝口水吧!”
沈一丁一邊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重新坐下,一邊說:“沒關係,我下午也沒什麽事。謝謝!”小圓臉把托盤放在咖啡桌上後就出去了,沈一丁這才看到托盤裏還有個小碟子,裝著兩瓣新鮮切出來的青檸檬。蘇醫生看起來很講究,沈一丁暗暗地想。
這時候,敲門聲再次傳來,門隨即便被打開,進來的男人麵帶微笑地招呼她:“沈小姐你好!”
沈一丁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蘇醫生。”
他揮了揮手:“你不是病人,我也不是醫生,叫我蘇宇吧。來,請坐,等久了嗎?”
“沒有沒有,就幾分鍾而已。”沈一丁笑笑,伸手掠了掠前額的劉海,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些緊張。其實每次沈一丁麵對一個比較吸引人的男人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緊張,大部分時候她都會選擇躲開。
可今天不行,空蕩蕩的房間裏就他們兩個。蘇宇身材頎長,皮膚白皙,窄窄的黑邊眼鏡讓他看起來很有些海派的味道。他穿著條淺灰色的西褲,白色裏透著些許灰色的斜紋襯衫,經典的男士職業裝。他手上拿著個文件板,上麵薄薄的一疊紙並且夾著一支筆,沈一丁注意到他是右手戴著手表,而左手手腕上有一串木製的佛珠。
沈一丁悄悄打量蘇宇的時候,蘇宇也在打量著她。沈一丁穿著條特別寬大的牛仔褲,淺藍色,一件白色的吊帶衫,外麵一件亞麻質地的寬鬆襯衫在腰部打了個結,讓她看起來很休閑和舒適。跟大部分女孩子不同,沈一丁的頭發很短,也許是曾經燙過,也許是天然的卷發,她的頭發似乎每根都向外卷翹那麽一點,看起來有些許淩亂。她的五官很清秀,小巧玲瓏,雖說沒有那種大起大落的美,但卻讓人看了一眼後便想再看一眼。蘇宇忍不住暗讚她的那頭俏皮的短發,跟她的五官相得益彰,若是她留一頭飄逸長發,會讓她看起來有點呆板。而她這頭短發給她整個人都帶來一種靈動的美感。
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沈一丁挪動了一下身體,往沙發裏側靠了靠。蘇宇的嘴角微微上翹:“一丁,我可以叫你一丁嗎?”
沈一丁點了點頭。
“來吧,說說你今天為什麽來?”蘇宇坐直了身子,鼓勵的看著沈一丁。
“蘇醫生。。。”
“請叫我蘇宇。”
“蘇宇,”沈一丁深吸了口氣:“我想跟你坦白的說,我不認為心理治療能解決我的問題。事實上,我認為我沒有任何問題。”
蘇宇笑了:“一丁,如果你心裏真的這麽認為,現在你就不會坐在這裏。既然你來了,又等了,還已經付了錢,倒不如跟我說說,你為什麽來。”
說著,蘇宇伸手拿起了那瓶巴黎水,扭開了瓶蓋,往杯子裏倒了半杯,問:“檸檬?”
沈一丁抿了抿嘴唇:“一個就好了,謝謝。”
蘇宇加了一瓣青檸,沈一丁接過來嘬了一小口,一個個小氣泡在她嘴唇舌頭上炸開,酥酥麻麻又帶著點辣辣的感覺。看著那些水泡在青檸檬身邊慢慢聚集,破裂,聚集,破裂,沈一丁有點任性的沉默著。蘇宇也沒有出聲,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坐在她對麵,看著她。
“其實,是我爸爸非要我來的。”沈一丁歎了口氣:“我說我沒事,他死活不同意。”
“你父親為什麽認為你需要來呢?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蘇宇低下頭,在他的本子上飛快地寫了點什麽。
“前幾天,我在一個品酒會上出現了一次急性的焦慮症發作。當時覺得胸悶,惡心,頭暈,感覺自己不能呼吸。去醫院檢查下來,說是沒有器質性的問題,看症狀是比較典型的焦慮症的急性發作。所以爸爸可能以為我出現了心理問題,就逼著我來了。”
蘇宇停下筆看著沈一丁:“急性焦慮症並不代表一定跟心理因素有關,如果你在人比較密集的地方,空氣不好,又喝了點酒的話,很容易引起發作。”他停頓了一下:“我想問的是,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同時發生,才讓你父親覺得是心理問題?”
沈一丁抬起本來一直盯著蘇宇的褲管看的眼睛,看向他的臉,突然發現鏡片後麵他的眼睛非常明亮,眼神深邃而又似乎滿含著意味的看著她。
沈一丁忍不住挺了挺脊椎骨,放佛像是為自己打氣,她再次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水杯,用手背輕輕擦了擦嘴角,說:“因為兩個星期前,我又遇見了我以前的男朋友。”
蘇宇點點頭,問:“那個品酒會,他也在嗎?”
“在,”沈一丁點點頭:“當時我爸爸也見到他了。”
“所以之後你突然出現那種情況,你父親就把這兩件事情聯係起來了,對嗎?”
“大致就是如此吧,”沈一丁皺了皺眉:“其實不是因為餘洋,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現在我怎麽說都沒用,他們就是咬死是因為我放不下他的關係,覺得我需要找人開導開導。”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沈一丁被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是她自己的手機,急忙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忘了調靜音。”沈一丁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臉上浮起一個很小的微笑,然後果斷地掐斷了來電,把手機調成靜音。
蘇宇帶著點好奇的看著沈一丁的表情變換,繼續問:“起先你說是你父親讓你來的,剛才你說的‘他們’,除了你父親,還有誰?”
“我哥哥,”沈一丁轉了轉眼珠,好奇的問:“蘇宇,我哥說是我爸爸的朋友鄒伯伯把你推薦給他的,難道說鄒伯伯也常常來這裏嗎?”
“一丁,別的病人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的,這是我們最基本的職業守則。”蘇宇認真的說:“跟你今天或者以後對我說的所有的話一樣,我都不能對另一個人透露半分,哪怕是我自己的親人。”
沈一丁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問問。”
“沒關係,”蘇宇耐心的說:“跟我說說餘洋吧。”
“餘洋?”沈一丁提高半度聲調:“有什麽好說的?都分手了,過去的事情了。”
“那就說說你再次見到他的感覺如何?”
“嚇一跳唄,還能怎麽樣。”沈一丁扁扁嘴:“大家相互都挺客氣的,反正也沒說幾句話。”
蘇宇笑了笑:“一丁,你看,很明顯 的,你父親和哥哥都熟悉餘洋這個人。你在遇到他之後不久出現了第一次焦慮症的急性發作。你的家人立刻把你的這次發作跟餘洋的出現聯係在了一起,可見你們之間的事情,應該不那麽簡單。尤其是,每當提到他的時候,你就表現出心理拒絕和反抗。”
“我隻是覺得過去的事情,有什麽好多說的呢?說了又能怎麽樣?解決問題嗎?改變過去嗎?除了讓人不高興之外,說出來還能有什麽作用?我都說了,跟餘洋沒關係的。”沈一丁有些激動。
“一丁,很多心結,是需要打開的。無論是否是過去的事情,隻要心結在那裏,事情就還沒有過去。”蘇宇誠懇的看著沈一丁的眼睛耐心地說:“既然你不願意講,我也不能逼你,也許,在心裏你還沒有能夠接受我,相信我。我希望隨著我們相互了解多了些之後,你會願意信任我。不如,我們慢慢的來,今天就從最基本的地方入手,你跟我聊聊你的父母和哥哥吧!”
沈一丁慢慢坐直了身子,向後麵挪了挪,把自己埋進沙發的深處,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看著蘇宇說:“我媽媽在我6歲的時候去世了,是爸爸把我們養大的。簡單的說就是這樣,如果你要讓我詳細的說,恐怕我們今天的時間不夠。”
蘇宇習慣性地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磨了幾下,說:“你要你願意跟我聊,我非常願意聽。關於時間,你放心,今天下午,我隻有你一個客人。”
通常,對於客人,蘇宇從不勉強。如果他們表現出猶疑不定,他都會給時間他們回去想一想再來。可是今天,他並不想這麽結束。
沈一丁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慎重的考慮著蘇宇的建議,秀氣的臉上帶著幾分跟她年齡不相符的嚴肅和沉重,過了一會兒之後,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好吧。”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這個故事坑了一年了,希望現在我有能力完成它。
Good luck to me!
期待!
這篇一看開頭就喜歡,我也喜歡心理學方麵的,雖然學的是自己不喜歡的工科,那個年代學文科沒有什麽好專業可選。原來米卡麻學過心理學,難怪呢,羨慕!
可惜隻能看個開頭了,下午就去機場,要等四個星期才能上文學城,這下要養得賊肥賊肥的才看,一口氣兒看完,good for me.
米卡麻,Good luck for you, for sure!
但是把我的心理學專業用上了,我自己還是很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