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good, good, he is waking up!”
“Let’s give him some space, bring my bag, he needs Gatorade!”
鬱曉東睜開眼睛,頭昏得很厲害,嗓子也無比的幹燥,眼前的人影重重,晃得他眼暈。
“Hey buddy, how do you feel? Here, drink this.”
鬱曉東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異族麵孔,一時間想不起來他自己身在何處。嗓子的火燒火燎讓他難以忍受,他本能地接過那人手裏的佳得樂,連著喝了好幾口,才慢吞吞地說:“Thank you!”
鬱曉東看了看四周,居然圍著一圈人,全靠了他們幫他遮著日頭,才給了他一片陰涼。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在科羅拉多大峽穀裏,因為貪戀北緣瀑布的景色,延誤了時辰,沒能在中午之前走出那片要人命的“盒子區”,中暑了。
鬱曉東想支撐著坐起來,可大家都一起按住他說:“Don’t move just yet, you have needles on you.”
其中一個人轉頭衝著圈子外喊:“Yo, Kaylee, he woke up!”
“Okay, I am coming!”
鬱曉東聽到一個輕快的聲音,然後就看見一個嬌小的女生從人群裏鑽進來,笑道:“Wow, look who is up now? ”
女孩子在他麵前蹲下,鬱曉東這才看清她的臉。她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大眼睛帶著一種靈動和活力的美,小小的鼻子有點翹,嘴巴挺大的,一笑起來很有喜感。可能是喜歡戶外活動的關係,她臉上的皮膚呈麥色,顯得很健康。鬱曉東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細細地看他,過了一會兒後她問:“你講中文嗎?”
鬱曉東點點頭。
“你先別動,我要給你把針拔了。”女孩子的動作很快,幾下子,就從他臉上和手上取了好幾支銀針下來:“行了,你可以動了。我給你浸了一件襯衫,你換上吧,喝點水,但別喝太快。”
女孩子遞給他一件被涼水浸透了的襯衫,還在往下滴著水滴。鬱曉東感激地接過來,趕緊換上,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紅色,確實需要進行物理降溫。
“Kaylee, this is very cool!”一個白人男孩笑著對她說:“couple needles solved the problem, kinda like magic!”
Kaylee聳聳肩:“I told you guys, this is the power of traditional Chinese acupuncture. No big deal, just a little trick.”
“怎麽樣,你覺得能走嗎?”Kaylee問道:“最好你能走到木棉營地,要到那裏才有水源。”
鬱曉東站起來,覺得自己已經緩過來了,便說:“我可以的,我原先就打算去木棉營地過夜。”
Kaylee看起來是跟三個白人男孩和一個亞裔女孩一起來的,這會兒忙完了鬱曉東,他們都在收拾東西準備接著上路。其中一個男孩走過來問他:“Do you have camp permit?”
鬱曉東點點頭:“Yes, I do.”
“Good, give me your tent and permit. We will set it up for you at Cottonwood. Kaylee can stay with you, just in case. You still look weak.”
鬱曉東頓時覺得很感動,如果沒有他們,他估計得在這裏掛掉了。在這種形式下,客套實在沒有任何意義,鬱曉東把帳篷和許可證都遞給了他:“I don’t know how to thank you guys, you saved my life.”
“Don’t mention it! See you in a bit!”男孩子無所謂地擺擺手,轉身就走了。
“我叫鬱曉東,破曉的曉,東方的東。你有中文名字嗎?”鬱曉東看了看走在他身邊的Kaylee,問道。
“嗯,當然了,我叫丁寧。丁丁曆險記的丁,安寧的寧。”
“沒想到,你會針灸,我今天能碰上你,運氣真好。”
“我是上海中醫藥大學的,”丁寧笑著說:“正宗的中醫哦!你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估計就要被直升機拖出去了,所以說,你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說的是,這救命的大恩大德,可讓我怎麽回報才好呢?”鬱曉東笑道。
“嗐,我也就這麽一說。”丁寧一曬:“舉手之勞而已。不過,說真的,你怎麽一個人來爬大峽穀,我看你也沒什麽經驗的樣子,膽子挺大呀!”
鬱曉東低了頭不吭聲,他當時就是頭腦一熱,想來一個冒險,真是挺衝動的。
丁寧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失戀了?”
鬱曉東一怔,猶豫了一下,可就是這一下,讓丁寧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我猜就是,瞧你一臉的悲悲戚戚,多大點事兒啊?再找一個唄!咦,你該不是來這裏尋死覓活的吧?”
“當然不是!”鬱曉東好氣又好笑:“我還不至於這麽沒出息。”
丁寧笑嗬嗬地:“那就對了,你要這麽想,這次你大難不死,等於是重生了一次。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你現在手裏這條失而複得的性命,可得好好的珍惜著過。我告訴你,這大峽穀是個很神奇的地方,你由頭到尾走過一次,會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似的,變了一個人。我就是這麽感覺的,所以我跟我那些朋友們每年都來一次,洗滌一下我們的靈魂。”
這時的日頭有些落了,峽穀裏顯出一層柔和的橙色來,天上飛過幾隻不知道是禿鷲還是鷹的大鳥,轉眼就不見了。
鬱曉東聽著丁寧在耳邊嘀嘀咕咕,心裏頭覺得格外輕鬆。走在這裏頭,感覺一切的事都被隔在了外麵。他終於不用去想任何人,不用去考慮任何事,隻需要把腳下的路給走好,就行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大自然確實有一種神奇的魅力,好像突然間他背負在身上的沙包被取走了,走起來身心都是一陣舒爽。
他轉頭看了看丁寧的側臉,飽滿的臉頰,挺翹的鼻頭,她雖然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漂亮,但是她的全身散發著一種精神和勁頭,格外的討人喜歡。也許是感覺到鬱曉東在看著她,丁寧也斜睨了他一眼,順手遞給他一瓶佳得樂:“喝點,補充一下電解質。”
鬱曉東的心微微一動,突然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久之前曾經有一刻,也有一個並不太漂亮的女孩子,隻是無意地瞟了他一眼,便讓他不能忘懷。
(未完待續)
給鬱曉東寫個番外,不會很長,不過會比較喜慶一點,迎接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