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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的工夫,兒子即將上中學了,再聯想起八年前女兒離開的小學情景,光陰荏苒,該是留下點我所知道的加拿大小學堂印象的時候了,那就從俺兒女所上的學校掛一漏萬地說起吧。
多倫多這個省會之城,小學校的數量真不少。不過近些年來由於市區的房價地稅年年上升,許多人都搬去郊外買房居住,也有企業撤離,致使市內的學生來源減少,教育局不得不關閉合並一些校所,以節省開支。
小學校中,有的是從幼稚園開至6年級,有的是連帶著初中直到8年級;有的還設有全法語製式的教學班,有的則辟有“天才班”,讀這些特殊班級的學生,就不遵循就近入學原則了,可能來自於較遠些的地方。一般超過5公裏的,教育局就會安排校巴免費接送,不過逾五年級以後,便改發與公車車票,自己乘地鐵或公共汽車了。
孩童上學,一般在社區內步行個十分八分鍾均可抵達。當然也可以跨區選校就讀普通班,這就要看你中意的那間學校有沒有空缺了,倘若它們本區域內的學生人數招不滿額,便會給外區欲來的孩子申請表格,叫做“optional attendance”,填了之後由現在學校的校長簽字推薦,報送候選。最後通過抽簽中“樂透”獎的方式,搖出幸運者,有福之子就能如願以償了。
因此,一貫重教的華人家長,打聽著哪所學校好,或效法“孟母三遷”,通過買、租房子搬入相應駐地,孩子就會鐵定進入該校。或有中外極少數人托在那一帶居住的朋友弄個假租約啥的,冒充坐地戶蒙騙過關,混入該校。
也正由於這樣一來,無形中便把這類學校附近的房價、租金給炒了上去,所謂“名校區”煉成了。來自中港台各地的中國人都極看重名校效果,華文報紙上醒目的賣房廣告多祭出這一旗號。可是久之,蜂擁而至的結果,讓不太講究名校的白人卻逐漸搬走了,落得這些校園淨是華人子弟,孩子們湊堆在一起反都講起粵語、國文來,反倒冷落了英文,這名校念的可就有違了家長的初衷。
每間小學校舍與校園的規模都不算大,但都有大操場和體育館、教師的停車場。在校學生平均約二三百人,一個年級就一至兩個班,每班二十幾個孩子。有時生員不足,就混合班級,即挨著的上下級兩班合並,湊足一個班次的人數,老師一會兒教低年級部分,然後布置下點啥讓他們做著;倒出空兒來再教高年級部分,交替、兼顧著來。
天知道這種“分身有術”法怎能保證教學質量,叫來自大陸的人想起了故鄉缺師少教的山村小學來,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在教育發達的北美國際大都市。
學校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五年級以下都得有大人接送,上下課時分在校附近的不同的街口,均有義工在臨時指揮交通,優先讓孩子們過馬路。一俟開課了,學校樓的門便關起來鎖住,遲到者或有事欲入的需按門鈴,辦公室的人看清來者後才給開門。
教育局還安排警察輪流到各個學校宣講安全注意事項等常識,教育小孩子遠離凶惡,不上當受騙,還教授消防撤離演習。學生如果因病或者有事缺席,家長必須事先或即時告假,否則校辦會打電話到家裏查詢,以確保學生不翹課逃學、抑或意外走失而家長渾然不覺的現象發生。
每天早上學生們在操場列隊集合,魚貫順序而入樓內教室,立正高唱國歌後正式上課。中午下課,都到校體育館內集體進午餐,有的校方還提供熱飯,但須在開學前預先定購一學期的。不參加者就自帶午膳,家裏有人願意接回去吃的也行。攜飯的被嚴格要求勿有花生類的食品,不允交換食物,因為加國不少人對花生極度過敏的。下午放學,之後開些課外活動,如體育、話劇表演、舞蹈、棋類、拚讀、漢語、西班牙文學習等,任意報名加入,有的免費,有的收錢,但並不貴。
六月底放暑假,九月初過了勞工節開學,暑期間沒有作業或者返校活動,皆是自理安排。再就是聖誕節放兩周的假,過完元旦立馬開課,算是寒假了。三月中旬有個一周的短休,稱作春假(March break),孩子們可以愉快一下,單是雙職工的家長就苦了,還得報名送托兒班,或者請假在家看孩子。
課堂之內的氛圍很是輕鬆,上課都是圍坐著小桌子的形式,有時候還席地而坐,十分隨便。學生交頭接耳,嘰嘰喳喳,稱謂老師也是直呼其名,顯得頗不尊師重教,跟國內排排坐、背著手、不苟言笑、對老師畢恭畢敬的情形大相徑庭。
有時候朗朗說話聲太過喧嘩,老師不得不厲聲高叫彈壓,也就安靜個幾分鍾,就又漸漸話聲鵲起、故態複萌了。所以在此當老師得好生哄住學生,維持課堂秩序挺費勁,因為沒有“師道尊嚴”,這大概也是他們常掛在嘴邊上的人權吧。
課業的內容卻是最令東方移民家庭所詫異的,按照我們“嚴相逼”的標準習俗,這兒的學校可以說幾乎不教啥東西,每天就是耍!又沒有課本、作業,也沒見得教學大綱之類的,孩子回家來你探詢“都學啥了”?一問三不知;有無作業?沒有,抑或在教室裏已經完成了。
書包就是個盛飯袋的什物,除了午餐盒,空空如也。偶爾帶回幾頁複印紙之類的,算是研究課題(project),吭哧吭哧弄一個星期,繳回去也不知下文了。
算術方麵,都三年級了,還在練習個位數的加減法,實在是起點忒低、進度太慢了。上了兩位數以後就讓用計算器了,不咋強調背誦“小九九”。看看這現況,就不難理解為什麽“華人的數學好”、“中國人會算賬”了。
我們家九十年代中曾在新澤西呆過幾年,女兒讀了一、二年級的美國小學,當時感覺比中國的同期教學是差了些事,但至少還有個課本、回家父母可以依照著輔導一下,自擬點類似的題目練習。來到加拿大,頓覺比老美又慢了半拍,連教科書都省了,弄得家長想業餘幫助都找不到北,隻好放任自流。
既然俺的老大這麽過來的,到了老二,有經驗了的我們幹脆也不那麽著急,見怪不怪,就那樣了。倒是這倆孩子尚還行,先後都考進了天才班,教不曾搬入名校區的爹娘省了一些心。
至於學生之間及與老師的關係方麵,這兒確是比較簡單的,不似國內那麽複雜。大概是因為沒有什麽“幾道杠”臂章的班幹部等級,也沒有戴“紅領巾”體製,更沒有什麽評比、投票的。老師也不具甚“仲裁權”,所以彼此之間不存在“你上我下”的利害。自然也就用不著給班主任送禮、要求特別關照等等,大人小孩都輕省。
到了聖誕節時給老師送個賀卡之類的,是另外一回事,沒有任何賄賂的色彩。小兒郎們因此天真爛漫得多,跟回國探親時見那些同齡的“小人精”的頭腦比起來,實在是太純樸率真、童心未泯了。而且更由於課外不多被家長死逼著學這學那的,故而學生“多才多藝”方麵遠不及國內那麽普遍、突出,就算是還給了孩子們一個原本應該的快樂童年。
小學生的成績評估不打分數,隻用A、B、C製進行分類,成績單(report card)倒是給的較勤,評語大都是“高歌頌揚”,即使是負麵的,也都轉彎抹角地正麵著說,讓你自己從鼓勵中去揣摩個中不足之寓意。開家長會時,老師也盡量說你孩子的優點,殊少直接了當談缺點的,除非很過分的。而華人家長互動、提得最多的意見,不約而同的是要求多布置點作業啥的。
由於沒有考試,排行榜就蕩然無存,誰也不曉得孩子在班級裏的名次,自然抹煞了爭強好勝意識,說是“怕傷了兒童的自尊心”。就算近年來安省設立了三、六年級統考,但是它並不作為升中學的參考依據。所以有錢人,或者一般人省吃儉用的,就將子女送去私立學校,每年花上不少於大學學資的銀子,以圖多學點知識,將來具備多一點競爭能力。
其實訓練學生的能力,才是這裏的教育的中心和重點,孩子動手、動腦思考的機會較多,而不是單純的死記硬背知識。他們做得最多的就是研究課題(project),老師布置下來一個題目,教學生如何查資料、寫總結,有點相當於大人的科研方式。由於現今有了網絡係統,查找信息就尤為方便,就看自己如何截取、組織了,極大地鍛煉了他們的摘要、串聯、寫作能力。所以說是寓學習於無朗朗之聲之中,潛移默化,不同的方式。
學校還時有組織孩子們外出“野遊”,去動物園、博物館、滑雪、看運動會等,最值得稱道的是去多倫多中心島的科學學校呆一周,吃住都在那兒,頭一回過“集體生活”,學習自然科學,兒童們可開心了。原來這項活動安排是全免費的,現在因為經費吃緊而減至三四天了,而且要自己繳費100加元。
小學的教師,女性占絕對多數,跟國內的情形差不多,故男老師比較吃香、容易謀到教職(中學剛好相反)。每個班級除有班主任以外,還有教輔(teacher assistant)襄助。教師臨時請假了,就有專門的代課老師前來替補。這些替補師資是暫時未找到固定職位的新人,每天就是等候著電話召喚而隨時隨處去打補丁的,直到有一天他們申請到了永久教職為止。
至於校長,一般隻有一位,人數多點的學校配備一個副校長,有三倆個秘書等協助,管理著整所學校,人事結構相對簡單。但是校長的職權責任巨大,給我們印象最深的是,他/她的記憶力超強,開學不用幾日,便能記住了全校每個孩子的名字,真是令人佩服至極。校方每日要上報出勤學生數目,依此可以得到上頭按天按人頭來的相應撥款,這一點跟國內體製也大不相同。
除去教育局下屬的公立學校外,還有天主教教育局轄管的中小學201所,同樣是義務教育,教學大綱跟前者一致,但多了些誌願活動和宗教信條。據報道獲得安省 “傑出年度教育獎”的前79所學校中,天主教學校占一半,所以許多家長趨之若□,但該校的門檻是:要求家長或孩子持有天主教會頒發的信主受洗證明。故有些心切者就到教堂坐禮拜、望彌撒,接受點水禮,拿到了證書就如願以償地進校念書了。
再就是有基督教會自辦的私立學校,需要繳費的,通用公立教學大綱,但還學《聖經》等,這等學校分班甚小,“小貓三五隻”,灌輸的多些,學生更加單純正直,是怕在公立學校學不到東西、卻學壞了的家長的另外選擇。不過它有點類似於溫室的花朵,將來孩子從“真空”中踏上“染缸”社會,適應起來有些難度,是為白璧微瑕吧。
關於公立學校裏的法文班(French immersion),一般是在二年級時報名,也不用考試,自願報名、老師推薦便可進入,之後的所有課程均以法語授課,直到高中,鍛煉學生的法文能力。因為安省是英語的天下,華人家長鍾情此班的不多,這班的好處就是班級相對也小,老師照顧得過來,學生的第二語言能力強,將來畢業找工作的機會大些。
而天才班(gifted program),是在三年級時報考,由班主任提名推薦,心理學家一對一的單獨麵試,一個半小時,並非考知識記憶,而是智商、應變的能力。記得考完了回來我們問起都考了些啥時,兒子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沒法實現準備練習的。考生必須達到標準的98%以上,才算及格。過關者從四年級開始就讀,允許學生每年考一次,下一年插班入讀。天才班一直開至高中畢業。到了高中階段,全多倫多僅有三所學校設置此班,仍舊依據就近劃區入學的原則。
據老鄰人說,在三四十年前這裏的學堂也跟我們國內現在相仿,灌輸與管束得甚嚴,後來才改為這誘導啟發式的。沒出洋的國人挺崇尚西方的教育,以為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海外留學是望子成龍華人家長的普遍夢想。
的確,國內填鴨式的早期開發智力,個個競爭意識極強,叫孩子失去了童真,且培養出的多是高分低能。很多大人不想讓小孩隻陷在補習、題海、競賽中而沒有快樂的童年,所以“為了孩子”便移民出走西域。可是落地一瞅,又未免失望,洋學堂的讀書竟稀鬆到不學啥知識的地步,至少小學、中學是這樣,反又不覺地懷念起東方的教育來。真是矛盾啊。
其實想想看,魚肉與熊掌不可兼得,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物,所以也就甭覺得遺憾了。在這兒怎麽著都是進大學,況且眼下還是西方的學府較為吃香、暫時領導著世界潮流,我等既來之則安之,就入鄉隨俗吧,也算是“身在福中要知福”。
近來在網上見報道,國內考察團來北美,得出的最大共同感受就是:準備條件把孩子送出去。至於將來“東風壓倒西風”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會兒我等說不定又在為孫子輩的是否移尊回國而動另類心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