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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軍事秘書揭密毛岸英犧牲真相

(2006-06-18 14:28:46) 下一個
2004年5月10日《老年文摘》刊登一篇《美軍差點綁架毛岸英》的文章。內容侵泄?嗣裰駒婦?氤?髡餃〉玫諞淮握揭氹だ?螅?讕?禿??毓げ呋?艘桓觥鞍蠹苊?隊⑾?鶓淼祿車募蘋?保?懊?隊⒂朊讕?毓ぴ⊙?苷健鋇鵲取N哪┳?據人民日報)。在此之前的《國防知識報》2004年3月31日的《史海鉤沉》欄目中,刊登鄭德坤撰寫的《綁架毛岸英陰謀破滅記》,以及《黨史信息報》1999年2月24日(月末版)用半個版麵刊登許文龍撰寫的《一份記錄陰謀綁架毛岸英的真實報告》,注明是“真實記錄”。文末聲稱:“作者曾采訪過毛岸英的生前戰友,現經國家山版署、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和軍事科學院審批”。

這3篇文章內容基本相同,都對史事描述得神乎其神,並聲稱經過“采訪和審批”。但是,我們這些曾和毛岸英在誌願軍總部工作的戰友,看到這些文章都感到十分驚訝。對這些文章的內容提出質疑。

麥克阿瑟不可能知道彭德懷與毛岸英的行蹤

鄭德坤等人文章中說:“美軍司令麥克阿瑟獲悉毛岸英在彭德懷司令員手下當參謀,於是擬定了一個‘綁架毛岸英、消滅彭德懷’的計劃。”“1950年11月24日,麥克阿瑟的助手惠特尼送給他一份電報,這是萊特森上尉發來詢問綁架中共領袖之子毛岸英的行動何時開始。”麥說:“這個行動很不錯。”接著就是在這天夜裏發生了所謂毛岸英遇敵浴血奮戰的故事。

我(王天成)當時是誌願軍總部敵情研究參謀,主管美軍情況;停戰後參加抗美援朝作戰經驗總結,參加整理全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的敵情通報、電報、檔案以及我誌願軍的電函;並在誌願軍總部偵察部隊工作過。1958年回國後,我一直從事軍史研究,特別是美軍史研究,還參加了美國出版的權威史書《朝鮮戰爭中的美國陸軍》等的譯校。1980年根據浦安修同誌的指示,我與楊鳳安為編寫《北緯三十八度線——彭德懷與朝鮮戰爭》一書(已出版),又重新查閱了中、美、蘇、韓等國史料、檔案、電文,也沒有發現記載此奇聞大事的材料。誌願軍總部的許多老同誌,包括時任誌願軍副司令的洪學智、首任誌司作戰處副處長楊迪、首任情報處副處長李世奇、作戰處科長孟昭輝、時任參謀趙南起、龔傑、田勝、苗傑、成德益、翻譯宋保華等,經互相溝通與交流,都對毛岸英殉難的事記憶猶新,但沒人知道有些駭人聽聞的所謂綁架事件。

當時誌願軍的組織及行動是非常保密的。10月初,為誌願軍出國前後的宣傳報導問題,彭德懷向毛主席建議:“在戰鬥打響之前,應絕對保密。打響之後,新華社在報道和廣播方麵也應注意分寸。要設法轉移敵人的視線,使其產生判斷上的錯覺,以便我軍各路部隊迅速隱蔽過江,取得戰鬥的主動權,力爭初戰的勝利,以提高士氣、穩定人心,扭轉被動局麵。”10月19日誌願軍出發的當天,毛澤東主席電示:“誌願軍決定於本日出動,”“在目前幾個月內,隻做不說,不將此事在報紙上做任何公開宣傳。”為此,誌願軍建立了嚴格的保密製度。彭總規定各部隊要控製電台,封鎖消息,嚴密偽裝,夜行曉宿,避開大路,隱蔽向指定作戰地區開進。彭總還嚴格要求各級組織、成員對誌願軍入朝的一切行動,連親人都不準告訴。毛岸英入朝更在保密範圍之內。

正是由於我軍嚴守秘密的成功,1950年10月19日晚我26萬大軍突然進入朝鮮戰場,猶如兵從天降,完全出乎敵之意料,打得敵人暈頭轉向,殲敵1.5萬餘人。這時麥克阿瑟調動一切情報機關想查明我軍實情,仍以為我是象征性的出兵,不過5—6萬人,也不是什麽正規部隊。於是麥克阿瑟又狂妄叫囂繼續北進,發動最後攻勢,統一朝鮮,答應士兵可以回家過聖誕節。直到我軍推進到接近三八線,麥克阿瑟的頭腦才清醒過來,才知道他的對手、統帥誌願軍的是彭德懷。

美國出版的史書也證明此事。1950年,麥克阿瑟“在11月24日由東京飛往朝鮮,發出‘開始’向鴨綠江進攻的信號。他當時斷言,‘中國人現在沒有參戰’,戰爭‘在兩星期內結束。’”([美]馬修·邦克·李奇微著《朝鮮戰爭》軍事科學院外國軍事研究部譯。軍事科學院出版社1983年版。第74頁)當誌願軍發起第二次戰役3天後,麥克阿瑟才斷定,“1月27日,赤色司令林彪將軍使他的全部軍隊跨過鴨綠江,投入戰爭。”([美]道格拉斯·麥克阿瑟著:《麥克阿瑟回憶錄》,上海師範大學曆史係翻譯組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年3月版,第279頁。)從實際情況看,當麥克阿瑟既不知道中國派兵參戰,又搞不清楚誌願軍的統帥是誰之前,怎麽會知道彭德懷與毛岸英的行蹤?怎麽會作出“綁架毛岸英、消滅彭德懷”的事呢?

毛岸英根本未曾“查哨遇敵”展開“激戰”

誌願軍司令員彭德懷的軍事秘書楊鳳安回憶說,1950年10月4日,彭總在西北軍政委員會主持研究大西北經濟建設的規劃會議,突然被緊急召進北京。10月8日,彭總電話通知,讓我急速赴京。我到京後彭總已離京去沈陽、安東(今丹東),軍委辦公廳就把中國人民誌願軍的關防(印章)交待給我,並安排我乘機到沈陽。14日在沈陽和平街l號交際處,我同彭總見了麵。隨從彭總先期到達的有:張養吾、毛岸英、總參謀部的成普、徐西元、龔傑與警衛員郭洪光等。我們組成了彭總臨時辦公室。辦公室的主要工作是忙於彭總出國作戰前的準備。

10月9日黃昏,誌願軍渡過鴨綠江。彭總因急於了解情況並與金日成首相會見,就帶我和兩名警衛員乘一輛吉普車隨先頭部隊進入朝鮮。毛岸英和彭總辦公室的其他成員則隨十三兵團司令部一起入朝。10月24日,彭總與十三兵團首長及司令部會合,組成誌願軍總部。彭總的臨時辦公室即改為誌願軍司令部首長辦公室。主任張養吾(11月19日回國),副主任楊鳳安、參謀徐西元、龔傑、高瑞欣(11月18日到朝鮮),秘書毛岸英(俄語翻譯)。誌願軍總部作戰處副處長成普長住辦公室負責作戰事宜,還有保衛、警衛人員。辦公室組成黨支部,選舉楊鳳安為支部書記,毛岸英為黨小組長。

彭總對我們辦公室的人員很體貼,特別是對岸英同誌更為關心。彭總與岸英和我們辦公室的人員在一個辦公室,白天在一起辦公,晚上彭總在辦公室的行軍床上休息,楊鳳安和毛岸英等在地鋪上睡覺。白天夜晚參謀人員*流值班。岸英同誌平易近人,辦公室的成員對他也很尊重,除俄語翻譯外,辦公室未分配他作戰值班任務,但岸英同誌積極主動地參與辦公室的各項工作。

11月7日第一次戰役剛剛結束,金日成首相與蘇聯駐朝大使拉佐瓦耶夫到誌願軍總部大榆洞與彭總會晤,岸英同誌首次承擔翻譯工作。他用流利的俄語向拉佐瓦耶夫翻譯了彭總介紹誌願軍第一次戰役的情況及發動第二次戰役的計劃。會談結束後,當夜岸英即在辦公室蠟燭下整理會談翻譯記錄。

原誌願軍作戰處副處長楊迪回憶:1950年11月13日誌司開作戰會議時,有位年輕的翻譯也參加了討論。會議開完後,我問作戰處丁甘如處長,他是什麽人?丁說不能告訴我,這是紀律。楊迪同誌說連他這個作戰處副處長都不能知道毛岸英在彭總辦公室做翻譯工作,敵人怎麽會知道呢?

誌願軍總部戒備嚴密,敵特人員很難潛入到總部附近。誌願軍首長都有隨身警衛員2—3人,還有保衛幹事和一個內衛排專門負責保衛彭總和其他首長的安全。這些警衛工作統由楊鳳安負責。另外還有一個警衛團,負責總部的警衛,晝夜在首長住地站崗放哨,由誌司作戰處楊迪副處長負責。毛岸英沒有查哨的任務,他的一切行動隻能有彭總及鄧華、洪學智與彭總辦公室人員知道。按彭總指示,毛岸英隻在彭總辦公室附近活動。

11月24日夜,麥克阿瑟發動大規模進攻。這一夜,彭總與誌司其他首長為研究敵情,掌握敵軍動態,部署1月25日發起第二次戰役的諸多重要事宜,非常緊張。彭總辦公室的全體成員,包括毛岸英在內,忙了大半夜才休息。龔傑同誌回憶:當夜他在彭總辦公室值班。下半夜大家休息以後,隻有他和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楊鳳安留在彭總辦公室。毛岸英、高瑞欣二人在誌願軍政治部的山洞裏休息,25日9時以後才回到辦公室。當時他倆還未吃早飯,可是飯已冷了,他們熱了飯還未來得及吃,就遇敵空襲不幸犧牲。龔傑說:24日夜我值班到天亮,誌司駐地附近根本沒有發生任何敵特活動的報告,彭總作戰室不分管誌司駐地警衛工作,毛岸英沒去查哨,更沒有聽到槍戰聲。誌司第一任作戰處副處長楊迪和第一任情報處副處長李世奇說,24日夜他們都在辦公室。根本沒有美軍突擊隊突襲誌司的事。鄭德坤等文章中所謂“24日夜裏,毛岸英由彭德懷的警衛小李陪同,查哨時走出距總部五公裏處遇敵特工。”“美軍上尉萊德森率七八名美軍突擊隊員和南韓特工,輕而易舉地俘獲了毛岸英他們三人。”“警衛班班長張國祥衝到敵人麵前拉響手雷。自己壯烈犧牲。”“雙方在激戰中小李為保護毛岸英也不幸犧牲,而毛岸英也在混戰中打中了萊特森,剩下的美軍士兵則被前來接應的誌願軍戰士活捉。”這完全是無中生有的編造。

目睹彭德懷遇險與毛岸英犧牲的真實情況

1950年11月中旬,誌願軍黨委常委專門開會,根據軍委的指示精神,研究彭總的安全和誌司防空的問題。會議決定,誌司機關人員於25日拂曉前疏散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並注意防空。

25日拂曉前,洪副司令員急急忙忙來到彭總作戰辦公室,請彭總到山腰上一個防空洞去辦公。彭總倔強地說:“我不走。”洪副司令勸說不行,也不顧彭總發脾氣,拉著彭總就出了門。接著洪副司令喊:“楊鳳安!把彭總的辦公用品(毛筆、墨盒、電報稿紙)拿來!警衛員把彭總的鋪蓋卷起來,和行軍床一起拿到防空洞裏去。”鄧華副司令早已在那裏等候。三人進洞後,就研究第二次戰役打響的時間及打響後如何向縱深穿插和實施包圍迂回等問題。過了2個多小時,彭總叫楊鳳安到辦公室去問前線情況。他剛一進門,敵人兩架B一26轟炸機由西南向東北稍偏辦公室上空飛過。楊說了聲“注意防空”,隨即向成普副處長、徐西元參謀詢問前線情況。這時,毛岸英和高瑞欣參謀正在圍著火爐熱早飯。楊鳳安問完情況準備回去向彭總報告,一開房門,看見又有敵機飛來,便喊了一聲:“不好,快跑!”這時敵機凝固汽油彈已離機艙,有幾十枚投在彭總辦公室及其周圍,烏煙衝天。成普和徐西元以及彭總的兩個警衛員從火海中跑了出來,成普麵部受了輕傷。毛岸英、高瑞欣未來得及跑出,不幸犧牲了。毛岸英同誌犧牲時還穿著楊鳳安的呢子大衣。

當時,楊鳳安急速跑到彭總身邊說:“辦公室的人員,除了岸英和高瑞欣同誌沒跑出外,其他同誌都已安全脫離,看來岸英和瑞欣同誌犧牲了。”彭總聽後頓時站立不穩,久久一言不發,爾後才喃喃地說:“岸英和瑞欣同誌犧牲了,犧牲了。”說著,他走出防空洞,緩慢地來到出事現場。彭總看著燒焦的屍體,心情十分沉重,中午飯也沒吃。他沉痛地說:“這事要報告毛主席他老人家。”於是,他親自起草電話,報告了此事。

許文龍文章說,是“成普和毛岸英連推帶搡著,將彭總架到防空洞”,“毛岸英見彭德懷進了防空洞,這才鬆了一口氣。”等等,我們目睹現場,根本沒有此事。

以事實求是為基本準則是對撰寫曆史作者的要求。當年在彭總身邊與毛岸英、高瑞欣在彭總作戰室共過事及在誌願軍總部工作過的戰友們一致認為,這3篇所謂“真實報告”,是完全不符合曆史事實的。作者聲稱的所謂“采訪”和“審批”,也是值得質疑的。——這些問題需要對讀者、對曆史有個準確的交待。

2004年7月15日於北京軍事科學院休幹所

楊鳳安:原任誌願軍司令員彭德懷軍事秘書,誌願軍司令部辦公室主任,毛岸英所在黨支部書記,後任軍事科學院戰役戰術研究室主任;

龔傑:原任彭總入朝作戰辦公室分管敵情參謀;

王天成:原任誌願軍總部分管美軍情報參謀,後任軍事科學院軍事曆史研究部軍史研究員。(《時代潮》(2004年第十九期)文章;作者:楊鳳安、王天成、龔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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