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魁北克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異數,近半數公民讚成獨立,年輕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國慶節” ,隻要你到亞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們要求獨立的狂熱氣氛,”魁北克萬歲!”的口號一呼百應。魁北克人還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開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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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老子 (電視劇本,第一集)

(2012-10-22 10:11:44) 下一個

紅塵老子

編劇:李振平

第一集

1-1一組鏡頭,外。

風雲變色,從高空中往下看,西周的大旗和殷紂的大旗遠遠地對立著,兩軍交戰的混亂場麵,喊殺聲廝殺聲融合在一起。

幾個士兵混戰在一起的近鏡頭。

從更高的空中拍攝,造成一種整個國家都盡收眼底的效果,戰爭場麵持續著,各地的諸侯紛紛奔赴雙方的陣前,奔赴西周的諸侯隊伍越來越多。

戰爭中的人物突然固定住,整個場麵變成一張畫,慢慢漸變成一張古舊的皮革地圖,西周的國都插上紅色的旗幟,西周時期的版圖漸漸清晰,戰爭的煙火在地圖上空嫋嫋消散。

以下的場景在地圖下若隱若現:

宏大的奴隸進行手工製作的場麵,井井有序。

西周鼎盛時期的建築特寫。 

大量的奴隸在農田中耕種的場麵。

簡單的葬禮的場景,身著白衣的人在宮殿中有秩序地行走。

牌位特寫周簡王姬夷。

字幕及畫外音:牧野誓師拉開了商周大戰,隨著商王朝的覆滅,曆史正式走入西周時期。幾百年的時光匆匆逝去,曾經鼎盛一時的周王朝不,到處是戰火,到處是紛爭,這就是春秋。

畫外音中疊現:

地圖漸漸清晰,慢慢碎成一塊塊,隨著地圖的分裂,疊現出眾多紛亂的小規模戰爭。

疊現結束。

畫外音結束。

1-2夜,陳國宮殿,內。

字幕:陳國宮殿  公元前556

宮殿兩旁的燈盞一一點燃。

整個大殿慢慢亮起來。

陳哀公端坐朝堂之上,麵露焦慮之色。

滿朝文武分列兩旁,神色不一,議論紛紛。

陳哀公:鄭國舉兵來犯,不知各位愛卿有何退敵良策?

文武大臣都噤聲不語。

突然,外麵傳來緊急的呼喊:急報!

一武將急急地跑進來,撲通跪下:啟稟大王!宋國趁機出兵,已經打過來了。

眾大臣麵露驚色。

陳哀公:多少人馬?

武將:回大王,據探宋國出兵三萬!

陳哀公:眾愛卿,鄭國、宋國同時來攻,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將軍:大王,讓我帶領兵馬,去跟他們一死戰!

陳哀公:鄭宋兩個一起,我們傾全國之力也沒有勝算的把握啊!

文臣:大王,聖賢有雲,天下之中,人為大,合為貴。戰事一起不知又要有多少生靈慘遭塗炭,我陳國百姓又有多少要流離失所……

陳哀公:井大夫,本王現在問的是辦法,辦法!

1-3日,戰場上靜止畫麵,外。

戰火烽煙中隱現著各國戰旗,鄭國、宋國、陳國、楚國、晉國士兵浴血混戰驚心動魄的廝殺場麵。

畫外音:李耳故鄉陳國地處中原,做為大國爭霸的戰場,被多方麵夾擊,人民苦不堪言,顛沛流離。

畫外音結束。

1-4日,學館,內。

茅屋木門被風吹得發出響聲。

少年李耳靠近門口跪坐地上,身上穿著單薄的棉衣,目光追隨著在零星的幾個學生中間走動的商容先生。

陳胡(南陽侯之子)曲寶根(巫祝之子)等其他三五個學生跪坐在地上。

木門外陳胡家奴左石弓直直地站立。

商容:今天,這是我給大家上的最後一堂課了,從明日起大家都回去各自避禍吧。

眾學生議論紛紛。

李耳挺身而起:先生,天下如今這般,我等如何才能救天下?

曲寶根:我看得當大官兒,有權有錢有勢!

陳胡不屑地掃了他一眼。

眾學生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商容。

商容沉吟道:首出庶物,萬國鹹寧。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我推薦你們去洛邑太學深造,學得思想真理的大道,才是救世的根本啊!

1-5日,曲仁裏村頭,外。

眾村鄰給李耳送行,李耳告別而去。

李耳的背影越來越遠,眾人相繼離開。

李耳養母蘭溪靠在大樹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少女慶芝柳挽著蘭溪的胳膊,目光追隨著李耳走去的方向。

1-6日,山路上,外。

李耳行色匆匆地走在山路上。

背後的山坡上站著慶芝柳。

1-7日,山坡上,外。

慶芝柳翹首眺望,淚眼朦朧。

李耳的身影在山林中隱沒。

1-8日,秦國後宮一室,內。

屏風上繡著華麗的圖案,成z字形折疊著圍起來。

屏風上映出女人的纖瘦身影,氤氳的水汽從上麵冒出來,裏麵傳來擊打水麵的戲水聲和女人的輕聲驚呼。

秦國特有的音樂悠揚而莊重,隱隱約約地傳進來。

屏風後麵傳來一聲宮女的輕喚:公主!

屏風後麵,一個巨大的橢圓形木桶中盛滿冒著熱氣的水,兩個宮女站在木桶旁邊,目光直直地盯著木桶中的水麵。

兩名宮女對視一眼,又快速地看向水麵。

突然,一張精致美麗的臉從水中浮上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兩名宮女看了一會兒,女子仍不動,兩個人有些神情慌亂,趕忙走到浴桶那頭連聲驚呼:公主!公主!

倆人剛要伸手去拉公主,突然,從公主嘴中噴出水來,澆得兩人一臉。

公主睜開眼睛,看著兩個宮女的狼狽樣子咯咯笑起來。

宮女甲:公主,不要鬧了,一會兒吉時到你還沒沐浴更衣,我們又要被處罰。

宮女乙看著托盤中的衣服,用手摸著:不好了,衣服都弄濕了,這可怎麽辦?公主……

公主在浴桶中享受的樣子,把頭紮進去又露出來,毫不在意她倆的話。

兩名宮女無可奈何,拿起衣服退到屏風旁邊。

1-9日,路上,外。

李耳背上背著包袱,走在路上,一臉輕鬆地看著路兩旁的景色。

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開始顯露融化的跡象。

李耳:按照這樣的腳力,等到春天的時候,我正好能趕到洛陽。

李耳不禁加快步伐,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突然,李耳聽到後麵也有輕微的咯吱聲,猛然回頭,卻什麽都沒有。

李耳扭回身,雙手拉緊背上的包袱,一臉警覺地繼續向前走去。

身後咯吱的聲音時斷時續,李耳頻頻回頭,卻仍然什麽也沒看見。

李耳快速跑起來。

突然,後麵傳來 “哎呀”的一聲驚叫。

李耳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見不遠處路旁的山坡上滾下一個人來。

李耳大喊:誰?誰在跟著我?

曲寶根撲打著身上的雪:是我…… 

李耳:是,是寶根!

李耳臉上露出笑容,快速跑過去。

曲寶根背上的包袱散了,裏麵的饅頭滾落在雪地上。

曲寶根慌忙彎腰拾撿。

李耳來到曲寶根跟前:寶根,你來啦?

曲寶根將最後一個饅頭撿起來,放進包袱,包裹好,一臉不好意思:狸兒,我想來想去,還是跟你去!

李耳:太好了!寶根。可你小子,怎麽偷偷地跟著我,剛才真嚇了我一跳。

曲寶根:我是偷跑出來的,一時又沒臉跟你說,誰知道這雪太滑了,山坡上不好走,我就掉下來了…… 

李耳:沒摔傷吧?

曲寶根:沒有,沒有……

李耳:那好,咱們盡快趕路吧,爭取天黑前找個落腳的地方。

曲寶根:嗯!

1-10日,秦國後宮正宮,內。

整個正宮殿堂布置得莊重典雅。

兩旁分別放置著案幾。

兩側案幾後麵是宮廷樂師在演奏,樂聲悠揚。

秦景公夫人端坐高堂,身旁站立兩名宮女。

秦景公夫人衣著華麗,麵色雍容富貴沉穩慈愛。

一個個衣著多姿多彩的女性逐一進來,每個人身後都帶著一個宮女,手裏捧著包裝好的禮物,對秦景公夫人叩拜,而後規矩地分頭就座。

秦景公夫人起身,向眾人施禮,來客集體起立答禮。

音樂停。

秦景公夫人示意來客坐下,來客推讓,秦景公夫人坐下,來客集體坐下。

秦景公夫人身邊一管事宮女:今日,葭儀公主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的光臨!現在,笄禮正式開始!

貼身宮女:請葭儀公主——

音樂再次響起。

來客都把目光聚向門口。

葭儀公主出現,她穿著一襲白色的衣服,上衣緊貼身體的輪廓,下裝寬鬆搖擺,衣服的袖口用綠色的絲線收編,身後跟隨著兩名宮女,

葭儀公主頭發烏黑垂順,使她的臉看起來在發絲中若隱若現。

葭儀公主在音樂聲中一步步走進來,來到殿前,俯身向秦景公夫人行跪拜大禮。

秦景公夫人從高堂上走下來,來到葭儀公主身邊,兩宮女跟隨在後。管事宮女手擎托盤,托盤上放著羅帕和發笄,貼身宮女的托盤上放著衣物。

葭儀公主直起上身,仰望秦景公夫人。

秦景公夫人從托盤上拿起木梳為葭儀公主梳頭。

秦景公夫人莊嚴而柔柔的嗓音: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秦景公夫人給葭儀公主加笄。

管事宮女謙卑地為葭儀公主正笄。

葭儀公主起身。

來客等順序離位,繞著葭儀公主走一圈,每到葭儀公主身邊,都行禮祝賀,之後逐次歸位。

葭儀公主起身離開。

貼身宮女托著衣服跟隨在後。

1-11日,一組鏡頭。

葭儀公主穿著素衣襦裙向秦景公夫人俯身行大禮。

葭儀公主直起上身,管事宮女為她除去頭上的發笄。

秦景公夫人為葭儀公主上發釵: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葭儀公主身著稍微華麗的衣服俯身行大禮,秦景公夫人為其加釵冠。

葭儀公主在自己的臥房裏換上華麗的大袖長裙禮服,與頭上的釵冠遙相呼應。葭儀公主的臉龐顯出一種灑脫、高貴、霸氣的美。

葭儀公主穿著華麗的衣服,頭戴釵冠緩步走進宮殿正堂。

宮女端來酒,葭儀公主端起酒盞,敬各位來賓,隨後朱唇淺碰酒盞。

葭儀公主再次對秦景公夫人俯身行跪拜大禮。

秦景公夫人站起身,對葭儀公主進行教誨: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葭儀公主: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葭儀公主再次行跪拜禮。

1-12 日,周都洛邑城內,外。

行人絡繹。

小門小戶的房屋。

樹木剛開始發綠,鑽出嫩芽,小鳥落在枝頭嘰嘰喳喳鳴唱。

城門口處,人們進進出出。

守城的士兵例行檢查,之後放行。

一抹陽光照到城頭刻著的洛邑兩個大字上。

畫麵定格

字幕:公元前 556年春 周都洛邑

1-13日,周都洛邑太學大院,外。

字幕:周都太學

李耳與曲寶根跪地施禮,慢慢抬起頭。

院子正中擺放著案幾,一名老者穆寬與一名中年人在案幾前記錄。

兩人身後有小書童在分發衣服,領過衣服的貴族公子等紛紛離去。

穆寬將竹簡合上,中年人停止在竹簡上書寫,兩個人注意到李耳與曲寶根,露出疑惑的神情。

穆寬:二位何人?因何來此?

李耳:陳國李耳、曲寶根,我倆經商容先生推薦來周太學,欲見習於古音先生門下。

穆寬:全然未曾聽明白你在說什麽,這裏是太學,不是爾等瞎胡鬧的地方。

曲寶根:求你們,讓我們見古音先生。

中年人:快走吧,我從來沒聽過什麽古音先生,堂堂周之太學,盡是飽學之士,如若有這個人,我們豈會不知?

李耳:這是商容先生告訴我的,讓我們來找他。

曲寶根拉了拉李耳:該不會是先生記錯了吧?

李耳:不會的,先生不會記錯。

穆寬:商容先生推薦你們來的?

李耳急忙點頭:嗯,是商容先生。

穆寬打量李耳與曲寶根。

李耳目光炯炯,眉宇間盡顯一股英氣。

曲寶根將手放在身後,揪揪著自己的衣襟,眉頭擠在一起。

穆寬:哼!我看你們兩個分明是借商容之名來這裏撞騙。來人,把他們兩個轟出去。

從側旁過來兩名士兵,將李耳與曲寶根架起來。

李耳:我沒說謊,我八歲習於商容先生門下,如今經先生指點入周太學,先生特地囑咐我們來找古音先生。

曲寶根:放開我,放開我!

中年人與穆寬有些遲疑地互相對望了一眼。

穆寬: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禮儀,精通殷商禮樂,如此一位高士,怎麽會有這樣的學生。哼!

中年人:大概是夢想入太學,精心編織的借口吧?

士兵將李耳與曲寶根使勁兒一推,推出大門。

1-14日,太學大門口,外。

李耳與曲寶根還未站穩,大門咣地一聲關上。

兩個人茫然地站立在門口,四處看去。

突然,一輛馬車疾駛而來,駕車的馭手神情慌亂緊張,喊聲嘶啞。

馬車後緊緊跟隨著一隊人馬。

馬車上的一位公子衣著華麗,風度不凡,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馬車直直地往太學大門上撞來。

李耳迅速推開曲寶根,縱身躍上馬背,俯身緊緊貼在馬背上,用手拍著馬的脖頸。

車上的公子嚇得呆了。

馬暴躁地揚起蹄子,又緩緩地落下。

後麵的士兵追上來,將車包圍,紛紛呼喊:保護世子!

李耳在馬背上吃驚地看著世子。

世子麵色轉為沉穩,看著李耳。

李耳:世子?

李耳慌忙下馬,行跪拜禮:陳國李耳叩見世子。

世子姬晉:免禮平身,快快請起。

李耳起身:剛才實為不得已,若有驚擾,請世子恕罪。

姬晉:何罪之有?本世子還要賞賜於你。

李耳:多謝世子,恕在下不能接受。

世子看向李耳。

李耳:方才出手之時,在下並未想過所救之人是誰。換做平常人,我也同樣會這麽做。

曲寶根在旁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世子微笑。

1-15黃昏,秦國後宮,外。

葭儀公主臉上帶有明顯的怒色,在宮殿長廊上急急行走,身著長裙走得磕磕絆絆。

1-16黃昏,秦國後宮,內。

秦景公夫人神色平靜,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兩名宮女小心翼翼地拾掇地上被摔爛的東西。

秦景公夫人:時刻留意葭儀公主,有什麽情況立刻來報。

宮女:是!

秦景公夫人:你倆先退下。

倆宮女躬身退去。

1-17黃昏,洛邑街道,外。

店鋪陸續關門。

屋頂上冒出炊煙,嬉鬧的孩童追打著各自歸家。

賣柴人將最後一捆柴火賣出去,扛著扁擔快步走去。

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茫然地走著。

曲寶根:世子的賞賜你不要,狸兒,你說你逞什麽能啊?現在可好,餓著肚子,也沒有著落,找不到古音先生,我們可怎麽辦啊?

李耳不語隻往前走。

曲寶根唉聲歎氣。

李耳的目光掃到前麵快步走著的賣柴人身上的扁擔上,又遊移到別處。

李耳:總得想個辦法,在洛邑站住腳。

曲寶根垂頭喪氣不理睬李耳。

李耳:我倆一路克服了那麽多的困難才來到洛邑,找不到古音先生絕不回去。

曲寶根:哼,想得美,現在怎麽回去?

李耳:既然回不去,當然要想盡一切辦法留在洛邑!

1-18夜,秦國後宮一室,內。

室內漆黑,僅可看見一些擺設的輪廓。

料峭的春風吹得紙窗發出響聲混合著室內輕微的鼾聲。

地榻上露出幾個熟睡著的人頭,鼾聲從這裏傳出來。

突然,門被重重地推開,又被重重地關上,幾個熟睡的人驚慌中坐起身:誰?誰?

壓抑的哭聲傳過來,門口直直站著的是葭儀公主。

葭儀公主:是我。

一略顯沙啞的聲音:是…………

地榻上的人紛紛將衣服穿上,其中一個人是蒼老的阿朵,那沙啞的聲音也是她發出的。

阿朵站起身,走到葭儀公主身邊,吃驚地看著她,顫顫巍巍地握住葭儀公主的雙手:是,是…… 

後麵緊跟著過來幾個更加蒼老的宮女:

是誰?

是啊,這麽晚了,是誰啊?

受不了勞役的小宮女吧?唉,誰都從這時候過來的。

是啊,忍忍就好了……

阿朵:別吵,別吵,是,是葭儀公主。

眾宮女:啊?公主?葭儀公主!

阿朵看著葭儀公主,眼中泛起淚花:真想不到我還能這樣拉著公主的手。

阿朵拉著葭儀公主,往地榻旁走去,身旁簇擁著眾宮女。

葭儀公主坐在地榻上,一言不發。

阿朵:公主,這麽晚了你怎麽來這裏?

宮女甲:是啊,這種地方不是你公主來的,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宮女乙:仗著天黑,小宮女都到別處去睡了,要是讓她們知道,保準到處去嚷嚷。

阿朵:公主,你倒是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葭儀公主仍一言不發。

阿朵歎了口氣,坐在葭儀公主身邊,也不言語,其他宮女互相對望,又與阿朵交換眼色,阿朵衝她們使眼色,其他宮女陸續躺下,蓋上被子。

一陣輕微的鼾聲再次響起。

葭儀公主喃喃:我不是公主,不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朵:胡說,你就是公主。

葭儀公主:公主都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阿朵:嫁給喜歡的人和嫁給不喜歡的人有什麽分別?

葭儀公主:這……真想逃離這宮殿,真想過自由的日子。(兩眼直視著阿朵)告訴我,我的家鄉在哪裏?誰是我的爹娘?

阿朵惶恐,四處看睡著的宮女,緊盯著葭儀公主:公主,公主,你在說什麽,說什麽啊?我聽不懂,我不記得,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

阿朵神情慌亂,語無倫次:不要像我,不是我,不記得,忍耐,忍耐,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

阿朵抖抖索索地鑽進被子,緊緊地捂住身子,身子仍不斷地發抖。

葭儀公主看著阿朵,眼前浮現出阿朵年輕時的樣子,還有一些其它的碎片,阿朵背著她……阿朵衝自己跪拜,自己被宮女拉著衝阿朵招手。

葭儀公主猛然眨了眨眼,一切又都消失。

葭儀公主雙手交叉放到胸前,閉上眼睛,畫外音:心中似乎被什麽塞住了,這樣喘不過氣來,我在懷念什麽?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不要嫁到晉國,不要,不要…… 

畫外音結束。

1-19日,秦國宮殿,內。

秦景公夫人端坐中堂,兩名宮女站立身後兩旁。

葭儀公主跪在前麵。

秦景公夫人:你是公主,三更半夜不在自己的寢宮,跑到下人的屋子裏睡覺,還有沒有王族的體麵?

葭儀公主深深跪拜,不抬頭。

秦景公夫人走到葭儀公主身邊:我像你這樣的年紀,已嫁給大王,而你還耍小孩子脾氣?你是秦國的公主,應該懂得自己承擔的責任!秦晉自古就是相依相存互為牽製,我們的祖上也曾為了秦國而與晉國和親。這不是小兒小女的情長,是國家民族的大義,你懂嗎?

葭儀公主:我懂。

秦景公夫人:笄禮過後,你就應該到宗室接受必要的學習,都是我縱容了你。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邊,讓你學習什麽是婦德、婦容、婦功、婦言,讓你明白身為王族之後,你要做些什麽。

葭儀公主:是!

秦景公夫人滿麵嚴厲,緩步走出去。

葭儀公主起身麵無表情跟隨。

兩名宮女後麵跟隨。 

1-20日,洛邑城外山上,外。

一群小孩拿著木棍轟趕李耳與曲寶根。

眾小孩:快走!快走!這是我們的地盤!

不許你們搶我們的柴!

李耳與曲寶根步步後退,往深山中走去。

眾小孩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互相擊打著木棍一陣哄叫。

1-21日,山路上,外。

山路上放著兩捆柴。

李耳與曲寶根坐在旁邊。

曲寶根:本來是要入太學,可現在竟然要當賣柴的小販。

李耳:找到古音先生就好了。

曲寶根:連撿柴的地方都有地盤,那些小鬼真不講理。

李耳:跟一些孩子計較什麽。

曲寶根:哎,真是幹什麽都不順,幹什麽都不容易。

李耳:比起真正的難事來,我們現在又算得了什麽呢?走,回到城裏,賣了柴,我們兩個好好吃一頓。

曲寶根懶懶地不願起來。

李耳背起柴火:吃飽了,就不會這麽悲觀了。來!走了!

李耳先行。

曲寶根背起柴火尾隨。

兩個人行進在山路上。

山路蜿蜒,兩個人走得小心翼翼。

一陣陣微弱的幼兒稚嫩的喊叫聲傳來。

李耳慢慢停住腳步在一塊大岩石下,側耳細聽,聲音時隱時現。

曲寶根:狸兒,該不會是妖怪吧?

李耳:噓!

曲寶根不敢言語。

李耳揮了揮手,領先沿著石塊向上走去,曲寶根跟隨。

突然,李耳和曲寶根的頭上被什麽東西擊中。

曲寶根嚇得一趔趄:誰?什麽?什麽東西?!

李耳摸了摸頭部被擊中的部位,鎮靜地看了看滾落下去的東西,原來是鬆樹塔。

李耳撿起鬆樹塔,拍了拍曲寶根:看,是這個,說不定是小鬆鼠幹的,哈哈,看把你嚇的。

曲寶根長出了口氣:這荒山野嶺的,不怕才怪呢!

1-22日,秦國宮殿,外。

宮女們四處穿梭,進進出出。

聲音回蕩在宮殿上方:葭儀公主!公主!葭儀公主!公主!

1-23日,秦國後宮,內。

秦景公一臉惱怒:不見了?怎麽不見了?不是天天跟在你身旁,這下你說不見了?我怎麽跟晉平公說,說我秦國的公主就這樣不見了?

秦景公夫人臉上很是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站在秦景公麵前不言語。

秦景公:傳令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秦景公夫人猛然抬頭:大王!不要啊!

秦景公望向秦景公夫人。

秦景公夫人:大王,既然她走了,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過她,不行嗎?

秦景公:你!難道是你?

秦景公夫人:不,大王……不是我!

秦景公:哼!

秦景公夫人跪倒在地:大王,當年是大王仁慈,看我失去了葭儀那般痛苦,所以將這個孩子送給我。這些年,我對她雖說有些嚴厲,可內心中卻一直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

秦景公:所以,你就有了私心,不想把她嫁到晉國?

秦景公夫人:如果她還在我身邊,就算我再怎麽痛苦,也會遵從大王的意願,讓秦晉再次聯姻,可現在,葭儀不見了,我心中反倒鬆了口氣。大王,想想這個孩子的來曆吧?她想自由,就給她自由好了……我猜,她確實出了城,如果大王執意要找,一定可以找得到,可我們找不回她當公主的心,又有什麽意義呢?

秦景公:你說的倒是輕巧!哼!

秦景公夫人:請大王成全!

1-24日,山路上,外。

李耳與曲寶根行進在小路上。

李耳:還記得曲仁裏的後山梁嗎?

曲寶根:當然記得。

李耳:那年剛去學堂,你們先跑了,不等我,我自己在後山上走,就跟現在差不多,不過,那時我好像真的看到過妖怪。

曲寶根:真的?真的有妖怪?

突然傳來小孩的聲音:妖怪,妖怪!

曲寶根一下將柴火扔到地上:媽呀!真有妖怪!

小孩聲音:妖怪,妖怪!

李耳循著聲音看去,見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小野孩,手裏攥著鬆樹塔在學他倆說話。

李耳一驚:看,是個小孩!

曲寶根不禁有些慌亂:小孩? 

李耳慢慢靠近小孩:誰家的小孩會在這兒呢?

突然,有個衣衫襤褸跟野人似的女人從樹上跳下來,抱起小孩就跑。

李耳、曲寶根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倏地,兩旁樹叢中躥出幾個穿著跟野人似的人,不由分說,就向李耳與曲寶根撲來。

李耳放下柴火拉開架勢,正欲揮動拳腳對敵,一張大網猛然從樹上落了下來,將他和曲寶根一起罩住。

幾個野人一湧而上,用藤條將他倆捆綁起來,推推搡搡地往前走去。

曲寶根奮力掙紮:放開我!放開我!狸兒,怎麽辦,怎麽辦啊?

野人隨手扇了曲寶根兩個嘴巴:再叫吃了你!

曲寶根把聲音咽回去,哭喪著臉扭扭著頭看李耳。

李耳默不出聲,仔細地打量這些人。

野人推搡李耳:快走!快走!看什麽看?!

1-25日,路上,外。

一位眉清目秀穿著打扮如王公貴族似的公子站在路上,細看是葭儀公主女扮男裝。她腳下放著一個華麗的木箱,上麵鏤刻著細致的紋路,仔細看是由葭儀二字連接起來的。

葭儀公主眼睛望向前方。

前方一隊人馬越走越遠,車輪碾過道路發出的骨碌碌聲越來越小。

葭儀公主神情寂寥,四處望了望,隻見遠山近嶺,樹木凋零。

葭儀公主在原地轉了幾圈,伸開雙臂,仰望天空,發出了一聲悠長的狼嚎。

藍天,白雲,烈風,在叫聲中攪動起來。

葭儀公主不斷旋轉,最後,一屁股坐在小木箱上。

葭儀公主放聲大笑,笑聲被勁風帶走。

葭儀公主:現在是自由的風在吹我嗎?

葭儀公主用手摸了摸臉,之後站起身將小木箱打開,將裏麵的東西一點點拿出來,烈風吹得東西散亂,葭儀公主趕忙將小木箱關上,然後抱起來,四處撒目,尋找避風的地方。

葭儀公主迎著風往前走。

1-26日,山上岩洞中,內。

洞中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光線昏暗,看不清人們的表情,小男孩在女人懷中,不斷擺弄著手中的鬆樹塔。

李耳與曲寶根被捆綁在兩根柱子上,距離不遠的一個柱子上捆綁著一位不同於野人的少女。

一個首領模樣的野人走過來,盯著李耳與曲寶根看。

野人首領:我從來不殺無辜的人。快說,到底是不是大王莊派來的奸細?

李耳與曲寶根疑惑地看著野人首領,之後使勁兒搖頭。

曲寶根:不是,不是。我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大王莊。

李耳:為什麽要殺大王莊的人?

野人首領湊到李耳跟前:這麽說,奸細是你了?說,大王莊要采取什麽行動?

李耳搖了搖頭。

曲寶根小聲念叨:強盜反而說別人是強盜,狸兒,我們死定了……死定了……

李耳:我們隻是砍柴人,根本不是你所說的什麽奸細。

野人首領:不說?哼,說不說都沒有用了,不管大王莊準備怎樣,今晚他們的死期到了。哈哈哈!你是想先去地獄探探路,還是想等著跟你的同伴一起上路呢?哈哈哈!

被捆綁的少女聽著他們的對話,目光掃視到李耳,又移動到曲寶根的臉上,迅速收回目光。

野人首領:按計劃行事,今夜踏平大王莊。

1-27夜,野外山林中,外。

山林被淡青色的月光照亮,樹木枝幹的輪廓清晰可見,交叉縱橫。

樹上拴著四匹馬,靜靜地站立。

滿月。

一個大大的帳篷搭在空地中,左右兩三米處各搭建一個小帳篷,三個帳篷形成鼎足之勢。

大帳篷門口外,兩名護衛輕輕走動,嘴裏哈著哈氣,來回查看。

小帳篷裏鑽出兩名護衛,走過來,替換下這兩名護衛。

突然,傳來馬的嘶叫聲。

四名護衛馬上握緊手中的刀劍,警惕地守住門口,大喊:保護公子!有刺客!

小帳篷裏迅速鑽出兩個侍童,也靈敏異常地竄過來,緊跟著又鑽出四個護衛,向大帳篷這邊跑過來。

馬的嘶叫聲更加強烈,混合著蹄子刨地的聲音。

一群人聚集在大帳篷門前,警覺地四處張望。

帳篷裏傳出秦公子玨的聲音:誰?!

侍童甲:稟公子,有刺客!

秦公子玨:哪兒來的刺客?馬為什麽叫個不停?

侍童乙:不好!遇到山賊了!我去看看!

侍童乙扭身而去。

侍童甲:讓公子受驚了。你們兩個保護公子,其他人跟我來。

侍童甲飛身竄去,護衛緊緊跟隨。

兩名護衛守在帳篷口。

侍童乙來到馬匹附近,隻見兩條大狼在周旋著撕咬馬。

侍童甲率領護衛趕來,一時被驚呆在哪兒。

侍童乙回過神:快,快點火,點火!

侍童甲:我們人多,不要怕!

1-28夜,大王村莊,外。

空房子裏點著油燈,發出溫暖的光暈。

空空的庭院,亦打掃得很是整潔。

每幢房子的門口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糧食。

一群村民排著隊伍走過來,兩旁是壯年男子,手執火把,中間是老人婦孺。

為首的是村中長老,劍眉倒豎,一臉凶悍像。

一群人整齊劃一地往前走著。

1-29夜,山路上,外。

野人首領在前,一隊青壯年手拿棍棒刀叉等快速地行進在山路上。

1-30夜,一山洞附近,外。

葭儀公主提著小木箱走到山洞附近,將小木箱放下,粗粗地喘了幾口氣。

葭儀公主:好美的月亮。(困倦地閉上眼睛,打了個冷顫,又迅速睜開眼睛盯著月亮)要是月亮跟太陽一樣就好了,能發光照耀我,讓我找個地方暖暖地睡一覺……

葭儀公主提起小木箱,隱約看到山洞,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葭儀公主的耳朵動了動,警惕地蹲下身。

一聲急促的狼嚎聲飄過來。

葭儀公主的目光陡然閃亮,四處查看。

突然,從洞口中相繼躥出五條大小不一的狼,向著狼嚎的方向跑去。

葭儀公主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狼跑過去的方向。

1-31夜,野外山林中,外。

馬嘶、人叫、狼嚎混合在一起。

幾個護衛揮舞手中火把、武器,一步步向狼逼近。

狼群將兩隻受傷的狼圍在中間。

秦公子玨身旁一左一右守著兩個侍童,三人麵色緊張。

護衛與狼對峙著。

突然,別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聲。

眾人麵色一驚。

狼群也受到了觸動。

領頭的大狼伸長脖子同樣長嚎一聲。

秦公子玨:好像是在呼叫同伴……

侍童甲:公子,我們兩個護送你先走。

秦公子玨眼望四周:走?馬在那邊,我們怎麽走,往哪兒走?

兩個侍童不語,繼續警惕地看著狼群。

狼嚎聲交替了幾次,狼群明顯安穩下來。

護衛紛紛挪到秦公子玨前麵圍起來。

侍童甲:公子,趁著狼群穩定下來,快走吧!

侍童乙:是啊,公子。

秦公子玨看著狼群,眼神堅定起來。

狼群突然轉向,同時躥出去,很快消失。

眾護衛鬆了口氣。

秦公子玨:好蹊蹺!

突然,秦公子玨背後被葭儀公主緊緊抱住:哥哥,你沒事吧?哥哥!

秦公子玨回頭:葭儀?

葭儀公主:哥哥!

1-32夜,山上岩洞中,內。

岩洞中一片黑暗靜默。

李耳與曲寶根閃著眼睛,嘴巴被堵上。

少女望向李耳與曲寶根,喉嚨中發出嗯嗯的聲音。

整個岩洞發出輕微的回響。

李耳心裏:看來山洞中沒有他們的人了。不能就這樣等待,這是最好的逃走機會。

李耳默默吸氣,胸膛鼓起來,整個身體發力,藤條捆綁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李耳再次運氣,扭動身體,藤條仍然不動。

少女再次發出嗯嗯的聲音。

曲寶根看到李耳的扭動,整個人也來了精神,渾身扭動,使勁兒發力。

曲寶根喉嚨中發出憋悶到極致的聲音。

突然,曲寶根從柱子上掉下來,身上的藤條崩裂開。

曲寶根拿掉自己嘴裏塞著的東西:狸兒,我來幫你。

曲寶根走過去,將李耳鬆綁開。

兩個人來到少女身邊,少女掙紮得更加急迫,嗯嗯地發著聲音,兩個人將少女鬆開,少女拿掉嘴裏塞的東西,快速地向外跑去。

少女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邊跑邊喊:我要去阻止他們,阻止他們!不要再殺人了,不要再殺人了!

李耳:不能讓強盜亂殺村民,寶根,走!

曲寶根:那我們不是自尋死路嗎?

李耳:一個女孩子都能奮勇上前,我們倆更不應該退縮。如果曲仁裏遭難,我希望有同樣的人在幫助我們的鄉親們。

曲寶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李耳與曲寶根向外麵跑去。

1-33夜,帳篷裏,內。

秦公子玨與葭儀公主分別躺在自己的皮毛墊子上。

油燈光亮越來越小。

秦公子玨:葭儀,是你太任性了。否則,母後不會冒著被父王責罰的危險把你送出來的。

葭儀公主:是我誤會母後了。哥哥,你說,父王會不會真的責罰母後?

秦公子玨長歎一聲。

葭儀公主猛然坐起來:哥哥!

秦公子玨:責罰母後倒是事小,要是挑起秦晉的戰爭,你可是罪該萬死啊!

葭儀公主:那可怎麽辦?

秦公子玨:能怎麽辦?反正你都出來了,何必回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兒。

葭儀公主:可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 

秦公子玨:葭儀,從今後你就隻能是你自己了,再也不是秦國的公主,也許秦國的公主過幾天就會與晉國公子完婚的。

葭儀公主露出迷惑的神情,油燈徹底熄滅,發出一縷細細的青煙。

葭儀公主躺下。

1-34夜,大王莊村頭,外。

村民們整齊地排隊站在村頭,火把映得人臉色通紅。

村中長老兩眼瞪得老大,直直地盯著前方。

人群中發出一些議論:

今天不來了吧?

那也要等等才知道。

今天不會來了。

別瞎說,要來的遲早會來,早點來早點結束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哼,我們怎麽變成這樣怕他們?跟他們拚了算了。

住嘴,這個時候還敢說這樣的話?

村中長老仍那樣盯著前方,突然,眼睛動了動,左右掃了一圈。

1-35夜,大王莊村頭不遠處,外。

山上的那群野人蹲在遠處的隱蔽處看著村頭的動靜。

野人首領的目光聚焦在村中長老身上,又掃視到兩旁拿著火把的青壯年身上,最後落在夾雜在中間的老人婦孺身上。

一些野人青壯年蠢蠢欲動,野人首領示意身邊的人傳令下去,眾人穩下來,都直直地盯著村民的一舉一動。

村民一動不動,野人一動不動,兩方麵對峙著。

1-36夜,山路上,外。

少女呼呼帶喘地跑在前,李耳與曲寶根跟在後。

突然,少女腳下一滑,跌倒在地,滾了幾下停下來,掙紮著爬起來。

李耳與曲寶根傾斜身體滑下去,湊到少女身邊,攙扶住少女。

李耳:怎麽樣?

少女搖搖頭,咬牙欲再跑。

曲寶根猛然蹲下身:我背你。

少女不好意思。

李耳扶著少女:別耽誤時間了……

少女爬上曲寶根的後背。

三個人再次走動起來。

背影一片黑暗。

暗夜中,三個人的身影跑得斷斷續續,磕磕絆絆。

1-37夜,大王莊村頭,外。

村民們仍那樣站著,為首的老者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手執火把的壯年男人顯出鬆懈的神情。

人群中間的老人孩子顯出疲倦的神色。

突然,野人首領為首喊叫著衝殺過來。

村中長老瞪大眼睛。

村民們發出慌亂的喊叫和騷動。

村中長老氣貫長虹:鎮靜!不要吵!不要怕!

村民被聲音震懾,冷靜下來,隻有小孩子的哭聲不斷。

野人們越來越近,眼瞅就要衝到麵前。

村中長老身子向前一躍,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處:來吧,你們要殺就盡管來殺吧!

野人首領在村中長老麵前站住,眾野人也停住。

村中長老:殺我之前,請聽我言!

野人首領:你個強盜還有什麽好說的?

村中長老仰天長嘯:哈哈哈!不錯,我就是強盜!可強盜的後代成了良民,卻反受你們的侵擾!現在,我們決定把村莊還給你們!請你們進去看,當初我們搶你們的一樣也不少。我們大家一起生活,你看行還是不行?

野人首領聽得有些愣住。

眾野人慢慢往前擁過來:殺,殺!別聽他廢話!

村中長老:當年的血債我來還,你給個回答,讓我當個明白鬼!

野人首領:你個老強盜!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你有這麽好心?哈哈哈,老天都笑我愚蠢聽你講這鬼話!兄弟們!給我上!

野人們迅速地往前衝上去。

眾村民們迅速地將老人婦女孩子圍在中間,擺出抵抗的架勢。

村中長老扭身喊道:不要動!不要怕!讓他們來殺!(扭轉身體衝著野人首領)來啊!要殺就先殺我!

野人首領:我就是來殺你的,看看你的血是不是紅色的!

野人首領說完就衝過去,舉起刀向村中長老砍去。

突然,傳來少女尖銳的喊聲:住手!不要啊!

野人首領的刀正砍中村中長老的胸口,扭頭回去看,見是少女、李耳、曲寶根三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村中長老瞪大眼睛,目光盯在少女臉上,伸直交叉在胸口的雙手,作出擁抱的姿勢,直直地倒地。

少女發瘋一樣奔過去,撲在長老的身上,放聲大哭:爺爺!爺爺!

野人首領看著刀鋒上的血,緊盯著倒地的長老。

野人首領再次揮手:上!

眾野人群情激奮欲再往上衝。

猛然,野人首領大喊:住手!

眾野人姿勢僵住,回頭看向野人首領。

第二集

2-1夜,大王莊村頭,外。

少女發瘋一樣奔過去,撲在長老的身上,放聲大哭:爺爺!爺爺!

野人首領看著刀鋒上的血,緊盯著倒地的長老。

野人首領再次揮手:上!

眾野人群情激奮欲再往上衝。

猛然,野人首領大喊:住手!

眾野人姿勢僵住,回頭看向野人首領。

隻見李耳站在野人首領身旁,手裏握著野人首領的刀逼著野人首領的脖頸。

眾人都愕然地盯著李耳與野人首領。

曲寶根揉了揉眼睛,驚恐地一邊掃視其他人,一邊走到李耳身邊。

野人首領:小子,想不到你還有兩手。

李耳:不要傷害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帶著你的手下走吧!

野人首領:哼!手無寸鐵的村民?哈哈哈哈!

李耳不解地看著仰天長嘯的野人首領。

野人首領:這個時候,你看他們很可憐,對不對?看我們就像野蠻的強盜一樣,很可恨,是不是?

李耳:恕我直言,的確如此。難道你看他們不可憐?難道你覺得自己凶蠻殘忍的樣子不可恨?

野人首領:小子,別跟我耍這些娘娘腔,沒有用,你若不殺我,我也要殺了你!

眾野人亂呼亂喊:

大哥!大哥!

小子,你若敢亂動,不僅是你,還有他們,一個不留!

李耳:強盜就是強盜,奪人財物,搶人家園,還要把人趕盡殺絕!

野人首領的眼中流露出悲壯的色彩,猛然眼睛瞪得老大:兄弟們,給我上,不要管我,快點動手!

眾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動。

少女從長老身上抬起頭,滿臉淚痕:鄉親們,不要怕!跟我來!

眾鄉親將長老抬起來。

眾野人都呆愣地看著。

少女來到李耳跟前:多謝你!

李耳:你們快走吧!

少女對野人首領:大王莊還給你,我們永不再回來,請你放過他,他隻是個過路人。

野人首領: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怎麽反倒來求我?

少女: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仇恨,如果不是爺爺跟我講了過去,現在的我跟你一樣恨不得殺了所有的人。可,我們中的一方必須有人要先放下過去,才能有未來,否則,就會永遠生生死死的循環。

李耳與曲寶根臉上帶著聽不懂的神情。

李耳一個鬆懈,野人首領迅速轉身伸手奪刀。

眾野人嗷嗚一聲湧過來。

眾村民再次驚恐地聚在一起,曲寶根擠進人群中。

野人首領拿著刀,盯著少女、李耳。

眾野人:殺!殺!

野人首領猛然舉刀,少女、李耳瞬間閉上眼睛。

野人首領舉刀轉過身:走!進村!

眾野人:大哥!大哥!

少女、李耳睜開雙眼。

瞬間,少女淚水奪眶而出。

李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眾野人向村莊奔去。

2-2日,村莊附近的路上,外。

眾村民抬著長老扶老攜幼地在路上走著。

少女頭上紮著一條白布走在前麵。

隊伍越來越遠,向山裏的方向走去。

李耳與曲寶根站在路中央,看著遠去的隊伍。

李耳慢慢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曲寶根一愣,稍後趕忙緊走幾步跟上去。

曲寶根:啊,原來是這樣,今天的強盜,卻是當年被強盜趕出去的村民……

李耳:世事往複,強者有弱的時候,弱者也終有強的那天!

李耳停下來,盯著曲寶根看,把眼睛又閉上,再睜開。

曲寶根:幹什麽?

李耳:我感覺眼睛看到的隻是表象,有時反而會誤導我們自己。

李耳把眼睛閉上,慢慢往前走,一個趔趄,被石頭絆倒。

曲寶根表現出無可奈何的神情。

曲寶根:狸兒,你說這些失去家園的村民以後會不會再變成強盜?

李耳:這就要看世事如何了,如果天下太平,不再暴亂,又何以有如此的慘劇?

曲寶根:看來,以後,我要當大官!這樣就能為民造福。況且,我爹也希望我當大官,那樣就沒人敢欺負我們。

李耳不語。

曲寶根:狸兒,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耳:說些什麽呢?

曲寶根:說什麽都行。如果有機會你入周太學,學了本領之後想幹什麽?

李耳:寶根,你有過這種感覺嗎?頭腦中像是塞了一片雲一樣,飄忽不定,隨風而變,忽大忽小,充斥在腦海中,有些軟綿綿的茫然與混沌,風停時,又似乎一切明了……

曲寶根撓了撓腦袋,愣愣地看著李耳,不自主地搖搖頭。

李耳沉浸在一種感覺裏。

曲寶根:算了,想那麽多也沒用,還是去砍柴賣柴,想想怎麽才能在洛邑活下去吧……

2-3日,陳國宮殿,內。

文武大臣分列兩旁,分別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陳哀公端坐朝堂之上,麵色有些不悅:各位愛卿,連年來,我陳國不斷被周邊強國侵擾,哪個來了不是搜刮一空?別說是財力物力,就是人力,我陳國目前也湊不出那麽多來修築長城了!

慶虎:大王,微臣倒認為正是基於此,我陳國才不能不修築長城。我國地處中原,商賈雲集,土壤肥沃,農商發達,可這些隻能招來強國們的一次又一次搜刮,要想改變這一現況,最好的辦法就是修築長城。

陳哀公:這個,本王……

陳胡:大王,我以為慶大夫說的是。此時難一難,總好過被人威脅。想我陳國子民乃皇帝後裔,何以要看他人臉色?自主自強是謂國道也!

文臣武將中大部分人跪地叩頭:請大王決斷!

公子黃敢怒不敢言地挺直身子,看著座位上的陳哀公。

陳哀公猛然站起身,公子黃的眼睛為之一亮。

陳哀公揮了揮手:你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國庫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出。

陳哀公說完就走。

公子黃:唉!

公子黃率先離開宮殿,身後有其他大臣跟隨出去。

陳胡與慶虎相視而笑。

其他大臣則察言觀色。

2-4日,陳國郊外,外。

一處長城建築工地上,奴隸們穿著破爛的衣服在打鑿石料。

一批新奴隸被士兵鞭打著走過來,扛起石料,向遠處搬運。

寒風中,奴隸們手拿糙米麵窩頭,狼吞虎咽。

2-5一組鏡頭,外。

深山中,李耳與曲寶根二人撿柴,捆柴。

山路上,李耳與曲寶根背著柴捆趕路。

洛邑街道,李耳與曲寶根賣柴,柴火無人買,二人四處張望,渴望的眼神。

洛邑城門口,李耳與曲寶根的柴火被一個人全都買下,兩個人欣喜的表情。

黃昏,李耳在河邊架柴煮飯,曲寶根興奮地跑過來,手中拎著一條魚。

夜晚,河邊,篝火上烤著魚,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分著吃。

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露宿在河邊,晨光照到兩個人的身上,李耳睜開眼,來到河邊,打量著河水中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的自己。李耳洗臉,用手沾著水整理亂發。曲寶根醒來。

李耳與曲寶根在太學門口徘徊的身影,肩頭扛著沒賣掉的柴火。

畫麵中疊現:

曲仁裏的男人被士兵驅趕著走出村子,女人與孩子遠遠地望著,哭泣著。

蘭溪、慶弟生、慶芝柳夾雜在人群中,眼中露出驚恐無奈的悲哀。

疊現結束。

2-6日,洛邑街道,外。

李耳與曲寶根挑著柴火慢慢走過來。

李耳與曲寶根身形消瘦,兩個人強打精神。

沿街擺著其他貨攤,攤主吆喝著。

兩個人欲在攤位與攤位的間隙中找地方將柴火放下,其他攤主故意擠在一起,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去。

街麵上人流湧動,兩個人挑著柴火,行進困難。 

突然,後麵有個人一頭紮過來,撲在李耳的身上將李耳撲到,撞得曲寶根直打晃。

身後攆來一群滿臉怒色的人,叫嚷著: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為首的鄭三霸,鼻子摔得稀巴爛,頭上潦草地纏著繃帶,滲出血跡。

被追趕的許樂,從李耳身上爬起來,欲再逃跑,不料腳下一滑,再次跌倒,鄭三霸搶上前來一把抓住許樂,揪住他的脖領子就是一頓巴掌。

隨眾拍手叫好:

大哥!打得痛快!打,打死他!

就是,居然敢欺騙大哥,不知死活!

李耳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這一群人。

曲寶根拉了李耳一下:走吧,離這種是非遠點。

李耳:好像所有的人都怕他們。

曲寶根:肯定是有來頭的人。

李耳:這樣打真的會打死他。

曲寶根:別管這種閑事了,鬧不好,沒餓死也先被打死了。

許樂隻有挨打的份,嘴裏卻一直嚷嚷:鄭國狗,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們全都趕出去!你們這些又蠢又笨的狗!

鄭三霸:還敢嘴硬?我讓你看看誰是狗,誰是狗?(鄭三霸一邊打著許樂一邊看其他的百姓,街麵上的人都離得遠遠的,有些店鋪甚至將門都關了。)你們幾個過來!

鄭三霸的手下過來兩個,鄭三霸將許樂推搡給他倆。

鄭三霸叉開雙腿:你個狗崽子,給我爬過去,敢罵我是狗?爬!

兩個手下將許樂使勁兒按在地上:爬,爬過去!

許樂扭扭著,喘著粗氣,臉上都是血跡。

鄭三霸:你們這些隻配當奴隸的下流貨,也配留在天子腳下?早該滾出去!

許樂猛然掙紮著直起身:哈哈哈!要說滾,隻有你滾得最好看,哈哈哈!

鄭三霸惱羞成怒,一拳打在許樂的鼻子上,鼻血瞬間流出來,許樂搖了搖頭,鼻血灑在身旁的兩個人身上,兩個人鬆開他,躲到一邊,許樂仰麵倒地。

鄭三霸一隻腳狠狠地踩過去。

李耳一步趕過去,擋住鄭三霸的那隻腳。

鄭三霸:臭要飯的,你敢攔我?

曲寶根情急地看著李耳。

李耳:不管有什麽恩怨,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鄭三霸:少廢話!

鄭三霸一腳向李耳踹去,李耳閃身一躲,鄭三霸落空。

街麵四周,遠遠地開始有人圍觀,正對的店鋪也把門偷偷打開。

鄭三霸回頭對手下人怒吼:還看什麽看?連這個臭要飯的給我一起打!

手下人全都圍上來。

李耳掃視了一眼:你知道為什麽你這樣打他,也不能讓他向你求饒嗎?

鄭三霸:求不求饒有個屁用!

許樂掙紮著要坐起來,又重重地倒下:因為你比我蠢,我為什麽要向你求饒?

鄭三霸嚎叫:啊呀呀!

李耳:一個人如果不能讓他人信服,心服口服,光靠拳頭就會讓人瞧不起。

周圍所有的人都靜聽著。

鄭三霸:你這個臭要飯的從哪兒來?敢跟我這樣說話?你知道我為什麽打他?就是因為他,我才摔成這樣,他這個騙子騙了我的錢,還讓老子摔成這樣,為什麽不能打?

許樂:是你出錢求我,我才給你做的,摔成這樣是你不聽我的勸告。

鄭三霸:好,為了讓你挨打也挨得心服口服,這次我饒了你,不過你要再給我做一個,三天後我來拿,到時候你先給我試飛,要是飛不起來,摔不死你我也要打死你!走!

鄭三霸扭身走人,手下人跟隨著。

李耳上前攙扶許樂,一頭倒在許樂身上。

許樂:喂,喂!

曲寶根趕忙上前。

2-7日,許樂家,內。

李耳躺在床上睡著。

屋子裏全是木製的東西,擺放得亂七八糟,交叉縱橫。

地上滿是木屑,雜亂。

一陣油鍋爆炒的聲音傳過來,夾雜著曲寶根的聲音:好吃,好吃,真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了。

2-8日,許樂家廚房,內。

廚房裏煙氣繚繞。

一盆炒蘑菇已經放在灶台上,曲寶根手拿著蘑菇腿將蘑菇放進嘴裏:好吃!

許樂在灶前做菜,鍋裏是幾條小魚。

另外一個瓦罐放在一堆炭火上,一縷霧氣鑽出來。

曲寶根嗅了嗅鼻子:那個,那個!有股糊味!

許樂將鍋蓋蓋上,趕忙跑到瓦罐處,慌忙中用手去抓,燙得嗷地叫起來,慌亂中手一把拉,瓦罐掉下來,摔碎,米飯從裏麵灑出來。

曲寶根:哎呀,可惜了,可惜了!這麽好的米飯。

曲寶根蹲下身,用瓦罐的殘片扒拉米飯。

許樂:好在熟了,放在哪兒吃都一樣。

曲寶根:我去看看狸兒,讓他飽飽地吃上一頓就好了。

許樂:飯可不是白吃的,吃飽了好幫我幹活。

曲寶根:哎!狸兒可是因為你才暈倒的。

許樂:他那是餓得。

曲寶根:哼!就算是餓得,要不是幫你,他能暈倒嗎?真沒良心。

許樂:就是沒良心,怎麽樣?誰要你們多管閑事,鄭三霸算個屁,總有一天我有他的好看!

曲寶根:哼!(轉身離開)

2-9黃昏,許樂家臥室,內。

李耳坐在床上,曲寶根半躺在床上睡著了。

李耳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曲寶根。

許樂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麵放著魚湯、炒蘑菇、米飯。

李耳:是你?

許樂點點頭:這是我家,你好些沒?睡了一下午。

李耳:好多了。

許樂端著東西來到床邊,用腳勾了一下床邊的一個木頭架子,木頭架子底下帶有木頭輪,直接滑過來。

許樂將東西遞給李耳:幫我拿一下。

李耳接過去。

許樂將木頭架子打開,之後,從床邊拿來一個木頭塊放在上麵,形成了一個桌子。

許樂將托盤直接放到桌子上:肯定餓了,快吃吧。

李耳:從沒看過這樣的桌子,是你自己做的?

許樂:嗯。

李耳拿起筷子:這都是你做的?

許樂:嗯。

李耳:多謝。

李耳開始吃飯喝湯。

許樂在旁邊看著。

曲寶根從床上動了動,揉了揉眼睛,嗅了嗅鼻子,猛然站起來:啊!怎麽不等我?

李耳:你們還沒吃?

許樂指了指曲寶根:你,跟我去盛飯。

許樂曲寶根兩個人出去,一會兒端著飯過來,湊到一起,開始吃起來。

很快飯菜見底。

2-10黃昏,許樂家院子,外。

許樂在院子中拖拽一些木頭。

李耳跟在後麵幫忙。

許樂:我家世代為木工,祖上曾為文叔造過兵器。要不是為了世代積累下來的這個老宅,我才不會去給鄭國狗做東西呢……

李耳望了一眼宅子四周,露出破敗的跡象。

李耳:你答應給他們做的是什麽呢?

許樂:是大鳥。

李耳:大鳥?

許樂扔下木頭,用雙臂比劃成飛得樣子,滿院子跑:就是這樣能飛的鳥。(跑到李耳身邊)而且,人還可以伏在上麵。

李耳:真的嗎?那人豈不是也成了鳥?

許樂:當然。

李耳:那你給鄭三霸做的有什麽問題嗎?

許樂:大鳥沒問題,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比豬還重,這輩子也別妄想飛了。

李耳:那你還給他做?

許樂:你笨呀,我不靠給別人做些東西,拿什麽吃白米飯?

李耳:哦。

許樂: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今天,還是謝謝你。

李耳:我也沒做什麽,還要到你家來打擾你。

許樂:別說這客氣話,不能讓你白打擾的。你沒聽鄭三霸說還要來找我嗎?

李耳:聽到了。

許樂:那你這幾天就幫我做大鳥吧。沒有工錢,隻包三餐。我吃什麽你們跟著吃什麽。

李耳:好!三天之內能造好嗎?

許樂:做起來很快,隻是需要試驗能否飛起來。

李耳:真想看看大鳥怎樣飛。

許樂:你為什麽對這個感興趣?

李耳:你難道不是因為有趣才做這個的嗎?

許樂:現在人們都忙著填飽肚子,哪裏還有心情想這些?隻有我這樣的敗家子才會不務正業罷了。

李耳:別這麽說,如果連自己都否定了自己,那麽還有誰會相信你?誰都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否正確,但是,起碼我們要確信,我們所追求的讓自己快樂。

許樂看李耳的目光有些變化。

天色暗下來,整個老宅被暗色籠罩。

李耳臉色沉靜:我來周都本是為了求學,一路上遭遇了很多,開始也曾有過動搖與惶恐,可越是這樣,我卻越堅定,這些磨難恐怕是在太學也學不來的吧?

許樂靜靜地聽著,思索著。

曲寶根慢慢走到門口,聽著,神色遊動。

2-11夜,許樂家,內。

油燈點著。

許樂在刨木頭,李耳、曲寶根打下手。

三個人忙碌的身影。

許樂拿木尺測量,在木條上刻畫線條。

李耳照著線條將多餘的木頭砍斷,之後刻上編號。

曲寶根拿石頭磨木頭楔子,大大小小的木頭楔子擺放在桌子上。

許樂嘴裏喊著:1號!5號!

李耳對照著將木條遞給許樂。

許樂接過來拿木頭楔子組裝木條。

隱黑暗轉。

油燈越來越小。

曲寶根趴在木頭上睡著。

李耳扶著木頭楔子,許樂拿起錘子釘木頭楔子,一下砸在自己的手上,錘子掉在地上,砸到李耳的腳邊,李耳渾然不覺,眼睛一睜一閉,頭一沉一抬。

隱黑暗轉。

油燈熄滅。

天色漸亮。

曲寶根從木頭上滾下來。

李耳扶著大鳥的模型打瞌睡。

許樂枕著錘子,鑽在大鳥模型底下睡著,頭上沾滿木頭屑。

曲寶根站起身,看著大鳥模型:造好啦,造好啦!

李耳一激靈醒過來:好了嗎?好了嗎?

李耳看著手中扶著的大鳥模型,興奮地看來看去。

李耳趕忙低下身,去扒拉許樂:快醒醒!快醒醒!想不到今天就可以去試飛了。

許樂翻動了一下:急什麽急,一會兒有你們哭的。

曲寶根:樂還來不及,哭什麽,狸兒,你看他還說夢話呢!

李耳:昨晚就屬他急,現在倒賴著不起來。(看著大鳥模型)可是,這明明是個木頭架子,怎麽能飛呢?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混合著人們的喊聲:許樂,許樂!開門!開門!

許樂猛然睜開眼睛,從大鳥模型底下鑽出來,從亂糟糟的發明物中翻來翻去。

李耳與曲寶根不解地看著。

許樂拿著東西急速跑出去。

外麵傳來:小子,這東西要再不好使,我就要你退錢。就是,就是。

許樂:不好用就來換,多換幾次沒關係。

李耳長歎一聲:原來是這樣……

2-12日,驛站一臥室門外,內。

秦公子玨在敲門:好了沒有?快點!大家都在等你了。

公子葭的聲音傳出來:好了,好了,馬上就來。

公子葭開門:昨天趕路太累了,睡過頭。

突然,一聲粗粗的聲音傳過來:秦公子玨?

秦公子玨與公子葭扭頭望去,見一個粗壯的男子正從樓梯口處上來。

秦公子玨:晉公子夷?

晉公子夷與秦公子玨兩個人走到一起。

公子葭跟在秦公子玨身後。

秦公子玨:想不到能在這裏遇到公子夷,真是幸會,幸會。

晉公子夷:公子玨,你不在鹹陽享福,跑來這裏幹什麽?

秦公子玨:天子有昭,要我等諸侯之公子入周太學,難道公子夷不是為這才趕路歇腳於此的?

晉公子夷趕忙湊到秦公子玨身邊,小聲: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自己是去幹什麽的。我有些私事要問你。(看了看公子葭)這是?

秦公子玨:這是我弟弟贏葭。

晉公子夷拱手,之後看向秦公子玨:我本來是要去鹹陽迎親的,可半路上卻聽聞秦國公主醜得要命,這還不算,還有狐臭。你是他哥哥,這是不是真的?

秦公子玨一愣。

公子葭聽罷,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

晉公子夷:我聽後,擅自跑回來,準備聽從天子召喚入周太學。聽說你們秦國女人多有此症,好多男人都是被那狐臭給熏死的。

秦公子玨假意掩麵,湊在晉公子夷耳邊:你說得太對了,娶這樣的公主,不要也罷。

晉公子夷:這麽說,就是真的了。

秦公子玨一個勁兒點頭,麵露不堪忍受之色。

公子葭拿眼睛瞪了秦公子玨一眼。

秦公子玨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晉公子夷也哈哈大笑。

秦公子玨:公子夷,我們正要趕路,你好好休息,咱們洛邑見。

晉公子夷:這下咱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喝酒了,咱們兩個結成好兄弟,不是比找個狐臭的女人好多了。

秦公子玨:是是是!

公子葭使勁兒拉著秦公子玨往樓梯下走去。

2-13日,山崖邊上,外。

曲寶根俯身站在大鳥下,雙手拉住橫杆。

許樂與李耳從兩旁扶著大鳥的翅膀,翅膀上被繃上了布。

曲寶根看了看山崖底下,露出些膽怯的神情:真的要在這裏跳下去?

許樂:怎麽,害怕了?

曲寶根:萬一掉下來怎麽辦?

李耳:你要相信許樂。

許樂嘿嘿樂起來:相信我一點用都沒有,要是掉下來,就跟鄭三霸一個樣。

曲寶根趕忙鬆手,躲出來:我不來了,我不來了。我可不想被摔得滿臉開花。

李耳:早上還興奮得又跳又笑,臨到頭上又反悔。好,我來!

許樂摩挲著大鳥模型的翅膀: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布,太透氣了,沒辦法借用太多空氣的浮力。

許樂不由自主地走到大鳥下麵,雙手拉住橫杆。

李耳:許樂!

許樂一臉嚴肅,退後幾步,又快跑起來,到了山崖邊,一股風吹來,大鳥飛起來。

李耳與曲寶根都看得呆了,瞬即:許樂!飛起來啦,飛起來啦!許樂!

風越來越大,翅膀上的布被吹得越來越鼓。

突然,布條撕裂開一點,一股風吹來,布條一下子裂開,許樂喊叫著掉下去。

李耳與曲寶根焦急地往山下跑去。

2-14日,路上,外。

公子葭與秦公子玨騎在馬背上聊天。

公子葭:那個公子夷真是討厭。

秦公子玨:不要小氣,他也沒說什麽。

公子葭:怎麽沒說,說得那麽難聽,虧哥哥你還跟他一起說我的壞話。

秦公子玨:要不是這麽說,這野蠻人怎麽能主動放棄娶你?

公子葭:哼,你們湊在一起還不定說些什麽呢,哥哥,你跟他一樣討厭!

公子葭使勁兒策馬向前跑去。

秦公子玨:哈哈!小氣鬼,當心真的嫁不出去!

公子葭:不要你管!

2-15日,山崖下叢林中,外。

大鳥落在一片灌木叢中,許樂被壓在大鳥下麵,大鳥的翅膀徹底壞掉。

李耳鑽進去將許樂拉出來,許樂的臉被刮破了,左一道右一道,衣服也被刮得破爛,趔趄著身子。

許樂:連我這樣的體重也不行……唉!

曲寶根:好險啊!

許樂:要是有種布能夠更加結實,更加不透風就好了。

李耳思考著。

曲寶根扛著大鳥:哪兒有那樣的布啊。

李耳扶起許樂:總歸有解決的辦法,回去再說。畢竟飛了一會兒,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三人下山。

2-16日,洛邑城門口,外。

鄭三霸等人在城門口晃悠,有的蹲在兩旁,看著路過的人群。

路過的人都遠遠地小心翼翼地避開。

一個披散著長發,穿著怪異的癲人走進城來,邊走邊看鄭三霸等人,鄭三霸等人慢慢聚攏起來,欲圍住癲人。

癲人最後把目光散漫地落在鄭三霸的臉上,鄭三霸與他對視。

癲人突然走上前,繞著鄭三霸手腳並用節拍唱起來:吾不知彼兮又悉之兮,爾粗眉闊口勝凡兮,虎蟲非同樣兮,豬狗不同路兮,喲

鄭三霸上去推搡了一把:再嚷嚷把嘴給你堵上。喂,你這嚎的是什麽意思?

癲人整了整衣襟,臉色頓時一轉,不理睬鄭三霸,徑直往前走去。

兩旁蹲著的手下哈哈大笑:大哥,是個瘋子。

一些鄭三霸的手下嬉笑著跟在癲人的身後,手腳並用地學癲人剛才的舞姿,並且嘴裏哇啦哇啦地瞎嚷嚷。

癲人不為所動,徑直往前走。

鄭三霸:呸呸呸!倒黴!竟然遇到個瘋子。(扭頭看見李耳扶著許樂,曲寶根走在前,三個人進城。)

鄭三霸看到許樂的樣子哈哈大笑,趕忙湊過去。

許樂不理他。

鄭三霸:哎呀呀,摔得比我還慘,恐怕沒等飛起來就摔死了,哈哈哈!

曲寶根:已經飛起來了。

許樂:鄭三霸,不用笑,等我飛起來給你看。

鄭三霸:我看,你是用嘴巴吹起來飛得吧,哈哈哈!要不然為啥嘴巴累得都腫了啊!哈哈哈!

其他手下也都圍著哈哈大笑。

李耳扶著許樂:別跟他們鬥氣,回去想辦法要緊。

李耳扶著許樂往前走,曲寶根跟著。

三個人走了一段路。

癲人坐在一個小攤上吃飯,抬頭看了一眼李耳三人還有身後跟隨著的鄭三霸等人。

鄭三霸晃晃蕩蕩,走到癲人身邊,盯著癲人看,隨手拿起桌上的粥碗,故意一揚,一下灑到李耳和許樂的身上。

許樂掙紮著就要動手。

李耳使勁兒抓住許樂,用眼睛看了看鄭三霸,鄭三霸搖搖晃晃往前走,不理會他們。

癲人端起碗,仰頭將碗底的一點喝幹。

李耳看了看癲人,繼續往前走。

癲人付賬,跟在李耳三人身後。

癲人邊走邊手舞足蹈地唱:吾不知彼兮又悉之兮,爾粗眉闊口勝凡兮,虎蟲非同樣兮,豬狗不同路兮,喲

李耳停住腳步,回頭,扭身繼續走。

癲人一路跟隨。

2-17日,許樂家,內。

許樂躺在木板床上,睜著眼睛望房頂。

曲寶根坐在一個木製方凳上發呆。

李耳將外麵的衣服脫下來,用手搓揉著髒的地方。

許樂:反正早晚都要髒的,你搓揉它幹嘛。

李耳:被米湯弄濕了倒也不髒,就是硬邦邦的,搓揉搓揉就好了。

曲寶根:得罪不起鄭三霸,就走人吧。

許樂:別人怕他,我可不怕他。就是被打死我也不離開這祖宅。

李耳:就算不是鄭三霸,我也希望想出個辦法讓大鳥真的飛起來。想一想這有多神奇啊…….(李耳搓揉著衣服,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突然,李耳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將衣服穿起來就往外走。

曲寶根:狸兒,你去幹什麽?

李耳:我要試一試,我有辦法了……

許樂猛然坐起,曲寶根也立馬站起身。

許樂與曲寶根跟隨著追出去。

2-18日,一組鏡頭。

廚房裏,李耳在灶台前熬粥,不斷地攪拌。

許樂與曲寶根站在一旁不解地看著。

李耳將布縫補在一起。

李耳攪和粥。

李耳將粥湯盛出來,放在一個大盆中。

李耳將布放進去,將布完全浸濕。

李耳在屋子中拉起一條細繩。

李耳將布拿出來,將布晾在細繩上。

布料幹了,李耳再次將布放進粥湯中浸濕,再次晾起來。

布料幹了,變得硬挺挺,李耳曲寶根四角抻著布,許樂欣喜地看著,用手摸著。

2-19日,洛邑城門口,外。

鄭三霸等人哈哈大笑,看著李耳、許樂、曲寶根三人出城的背影。

癲人走出城門,鄭三霸等人再度哄笑。

2-20日,山崖邊上,外。

大鳥在飛,李耳手握橫杆,一臉興奮地看來看去。

許樂、曲寶根麵帶驚喜地看著。

許樂大喊:成功啦!成功啦!

李耳一臉的陶醉。

曲寶根衝李耳揮舞著雙手,在山崖上跑來跑去。

曲寶根:狸兒!下來吧!讓我試試,快讓我試試!

許樂搖頭晃腦:飛啊飛啊飛!飛!

李耳漸漸飛離山崖。

許樂與曲寶根眼巴巴地看著。

風有些小了。

大鳥開始往下落去。

李耳麵色驟然大變呼喊:許樂,怎麽落地?

許樂與曲寶根聽不清李耳的話。

曲寶根一個勁兒揮手:狸兒,下來啊!許樂,你看,狸兒開始往下落了。

大鳥加速向一棵大樹滑落下去。

許樂:不好,風停了!

兩個人快速向山崖下跑去。

2-21日,山崖下,外。

樹枝將大鳥掛住,李耳抓著大鳥的翅膀,離地很高,樹枝晃蕩著。

許樂看著被刮破的大鳥,神情黯然:完了,又壞了!

曲寶根:想想怎麽救狸兒啊!

許樂看了一眼掛在半空的李耳。

李耳在空中蕩來蕩去。

曲寶根:狸兒,你抓牢,等我想辦法!

曲寶根:怎麽辦呢?怎麽辦呢?

李耳的身體晃蕩著,眼神有些恍惚。

閃現:

童年李耳緊緊抓著樹枝,緊盯著樹下的兩隻野狗。

兩隻狗衝著李耳發出恐怖的叫聲,一步步逼近前來。

李耳失聲大喊:啊!

身體迅速向前,拉住那根軟枝,身體跟隨著彈力,向大樹上竄去。

兩隻狗當即撲過來,狂吠不止。

李耳的腿差一點就要被狗咬到,身體慢慢向下沉去,就在這檔口,樹枝被人用力地向上拽了一下,李耳再次彈起,看到女孩伸出手,李耳把手伸過去,女孩拉住李耳,向上一拽,李耳借著力量,緊緊扒住大樹的硬枝。

李耳吃驚地看著女孩。

閃現結束。

李耳觀察了一下身體與樹主幹的距離,使勁兒擺動身體,趁著蕩過去的當口,鬆開手,用力抓住另一個樹枝,雙腳緊緊勾住主樹幹,頭朝下倒爬在樹上。

曲寶根張大嘴巴看著,驚得說不出話。

許樂突然啊地大叫一聲,迅速拉開曲寶根。

大鳥從樹上掉下來,砸在地上,木條散落。

李耳從樹上爬下來。

三個人看著散架了的大鳥,都傻呆呆。

李耳看了看許樂,不言語,彎腰開始撿地上的殘骸。

曲寶根邊彎腰撿東西邊嘀咕:看來還得重新做一個。

許樂:要想自由自在地飛起來,不是我想象的那麽簡單,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的。

李耳:可我們確實已經飛起來了。

許樂:如果我是鳥,真要笑死你們了。

李耳:想想眼前的事兒怎麽辦?

曲寶根:是啊,怎麽對付鄭三霸那個家夥呢?

許樂:不用怕,大不了讓他揍一頓。哼,反正也不是沒揍過。

李耳:挨揍是你慣常的對策吧?

許樂:有時候我也揍別人。

李耳笑了,許樂也跟著笑,三個人一陣大笑。

2-22日,許樂家大門口,外。

大門敞開著,裏麵火光熊熊。

許樂、李耳、曲寶根三個人呆呆地看著。

鄭三霸及幾個手下也目瞪口呆。

周圍零星分散著幾個看熱鬧的人。

突然,許樂發瘋一樣向前衝去,李耳與曲寶根伸手抓住他,使勁兒地拉著他。

許樂: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拿東西,我要去拿東西!

李耳:你冷靜些,冷靜些!你現在進去隻能白搭上一條命!

許樂:鄭三霸!你毀了我的家!我跟你拚命!

許樂掙脫開李耳就向鄭三霸衝過去。

李耳、曲寶根:許樂!

許樂衝過去就是一頓打,鄭三霸沒有還手,任憑許樂捶打,大著嗓門喊: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就是進去找點東西,誰知道就著火了!這,這,他媽的,我鄭三霸怎麽這麽倒黴,遇到這樣的喪氣事!

許樂不停手,鄭三霸一下將許樂推倒:你還沒完了,是不是?

許樂坐在地上,看著庭院,傻呆呆的:全都沒了,都沒了……

李耳蹲下身,抓著許樂的胳膊:別喪氣,隻要你的頭腦還在,就什麽都會有……

許樂:說的容易,那是我所有的發明還有我僅存的家業。(猛然站起身怒瞪著鄭三霸。)

鄭三霸:根本不幹我的事,你再敢跟我撒潑,休怪我不客氣!

李耳:鄭三霸,你,你欺人太甚!

鄭三霸:大爺我幹的就是欺負人的買賣……

鄭三霸話音未落,李耳猛然出手打了他一拳。

鄭三霸晃晃頭,吃驚地看著李耳,繼而憤怒地衝過來,手下人也一擁而上,與李耳打在一起。

許樂神情呆傻。

這時,傳來癲人的吟唱聲:吾不知彼兮又悉之兮,爾粗眉闊口勝凡兮,虎蟲非同樣兮,豬狗不同路兮,喲

許樂循著聲音,扭過身子,往前走去。

曲寶根情急地看看李耳,看看許樂。

許樂突然敞開嗓子:吾不知彼兮又悉之兮,爾粗眉闊口勝凡兮,虎蟲非同樣兮,豬狗不同路兮,喲

曲寶根:狸兒,小心!狸兒,許樂走了!

李耳將鄭三霸打倒在地。

鄭三霸等人露出吃驚的神色。

鄭三霸:小子,還真有些本事……

李耳:總是欺負人,總有被人欺。

李耳與曲寶根向前跑去,追許樂。

2-23日,路上,外。

許樂與癲人互相抻著脖子:豬狗不同路兮,喲

許樂一聲,癲人一聲。

李耳與曲寶根追過來,看著兩個人。

曲寶根:狸兒,怎麽辦?兩個人都瘋了。

癲人與許樂同時哈哈大笑。

許樂:原來你不是瘋子啊!

癲人:我說我是瘋子了嗎?

許樂:嗯,啊……那你剛才笑什麽?

癲人:我看你笑的真有趣,所以就笑了。

李耳不解地仔細地打量癲人。

許樂:咱們走。

癲人:走!

兩個人一步一顛地向前走去。

曲寶根:許樂,許樂!

李耳沉思著。

2-26日,太學館大門處,外。

大門敞開著。

各國諸侯公子陸續走進去。

先前進去的又陸續往外走,身邊的奴仆雙手托著太學校服。

公子們穿著華麗,互相打趣嬉鬧。隨同奴仆小心地跟隨在各位左右。

門口還有一隊人,穿著樸實,氣宇高昂,是來自各地的有為青年,自動排成一隊,與貴族公子劃分得界限分明,臉上表示出不屑。

秦公子玨與公子葭走出來,身後的奴仆拿著衣服。

秦公子玨:葭弟,你懂點規矩好不好,要不然很容易被人給認出來的。看你到時候怎麽辦?

公子葭:我哪裏知道有這麽多規矩,哥哥,以後你要多多教我。

秦公子玨:那你可要聽我的話。

公子葭:那要看你說什麽。哥哥,我們去轉一轉四處看看,你說好不好?

公子玨:你啊你!好,今天就隨你,也熟悉熟悉環境。

公子葭:太好了!

大門口不遠處,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挑著柴火站在路邊,望著太學門口。

門口的人注意到李耳與曲寶根,都議論紛紛,有些人失聲大笑。

晉公子夷:這倆傻小子,是不是以為這是領救濟糧呢?

楚國公子: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準是看熱鬧的小乞丐!

其他人也跟著發出起哄的聲音。

公子葭:人家是賣柴的,用得著這樣嘲笑嗎?!

公子葭瞪了他們一眼,往前走去,公子玨笑著跟上去。

李耳與曲寶根挑起柴捆離開。

2-27日,洛邑街道,外。

一屜饅頭剛剛出鍋,熱氣騰騰。

一些人圍在周圍等著買饅頭,卻不見攤主。

人流中,一個小女孩手中抓著兩個饅頭跑著。

賣饅頭的攤主邊喊邊追:站住!還不站住!偷,偷!你這隻小耗子!

小女孩一個前趴,手中的饅頭滾落出去。

賣饅頭的趕過來,拎著小女孩的後衣襟將小女孩抓起來。

小女孩:放開我,放開我!(哭)

賣饅頭的拎著小女孩走到饅頭攤前:這個小賊,偷了不止一次了,這次我一定要抓她去報官!你給我站著,再跑,我打斷你的腿?

圍觀的人陸續買饅頭,拿饅頭,離開,有些人掃一眼小女孩。

一個客人等著攤主找錢。

突然,賣饅頭的摸著胸口,臉色大變:我的錢?我的錢不見了?!

客人:你的錢不見了,那該找我的錢怎麽辦?

賣饅頭的拍著胸口:我的錢啊,我的錢啊!

賣饅頭的一下揪住哭泣的小女孩:是不是你,是不是?偷饅頭不算,還敢偷錢?

小女孩連連搖頭:我沒偷錢,我沒偷錢……

賣饅頭的出手去搜小女孩的身,小女孩嚶嚶哭喊。

一雙手護住小女孩。

賣饅頭的:你,你幹什麽?

李耳:再怎麽說,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拿了的饅頭算我的。

曲寶根將柴火放下來,走到李耳身邊,輕聲:狸兒,我們的錢隻夠……

李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曲寶根,曲寶根不言語回到柴火旁。

賣饅頭的:算你的?怎麽算?

賣饅頭的走到柴火旁,一腳踹翻。

李耳:我說話算話,你這是幹什麽?

賣饅頭的泄憤一樣將柴火踢得稀巴爛。

曲寶根上去攔著:這是我的柴,這是我的!

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突然,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小女孩:奶奶!奶奶!

老太太走過來。

賣饅頭的一把揪住老太太的衣領:你孫女偷饅頭又害我丟了錢,你說怎麽賠?

李耳上前一下將賣饅頭的手拉開,老太太搖晃著倒下,小女孩哭喊著去攙扶老太太。

李耳:你怎麽能這樣?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老太太老淚縱橫,氣息微弱:都怪我這個老不死的,我可憐的孩兒是為了我才偷饅頭的,是為了我啊!

小女孩:奶奶!奶奶!

賣饅頭的懊惱地一下蹲在地上,神情沮喪:你聽到了沒有?是她偷我的饅頭,你說我沒人性?這個小賊前前後後偷過幾次饅頭,我都沒計較。今天,她還害得我丟了賣饅頭的錢,我家有妻兒老小,一家人等著我開飯,我,我……

李耳:我可以賣柴還你,一點點還你。

賣饅頭的:你這個窮小子最好少管閑事!(一下站起身)說什麽,今天我也要送她見官!

李耳:你不要難為她祖孫倆,要見官,我陪你去!

人群外圍突然傳來一聲:慢著!

眾人都望去。

隻見是身著便服的世子姬晉,洛邑太守劉向身著官服跟在側旁,身後是幾名官兵。 

李耳看著世子,一時愣住。

世子晉:何須報官,洛邑太守劉向在此,何不讓他當場斷案!

第三集

3-1日,洛邑街道,外。

李耳:我可以賣柴還你,一點點還你。

賣饅頭的:你這個窮小子最好少管閑事!(一下站起身)說什麽,今天我也要送她見官!

李耳:你不要難為她祖孫倆,要見官,我陪你去!

人群外圍突然傳來一聲:慢著!

眾人都望去。

隻見是身著便服的世子姬晉,洛邑太守劉向身著官服跟在側旁,身後是幾名官兵。 

李耳看著世子,一時愣住。

世子晉:何須報官,洛邑太守劉向在此,何不讓他當場斷案!

隱黑暗轉

世子晉掃視著眾人。

世子晉手中拿著錢幣放到蒸鍋旁:這是我代祖孫倆交的罰金。

李耳看著世子,露出肅然起敬的神色。

眾人聽著,看著,沉默著。

劉向低著頭麵帶愧色。

世子晉:今天,在場的每個人都應受罰,為我們的冷漠受罰!以處罰我們所生活在要靠孫女偷食來養活祖母的洛邑城下!

李耳從懷中掏出所有的錢幣放到蒸鍋旁。

有些人受到觸動,往蒸鍋旁走去。

3-2日,守藏室,外。

門庭破舊,門上寫著守藏室三個字。

一清瘦的老者正在進進出出地搬運竹簡。

3-3日,守藏室,內。

胖官吏拿著小玉佩,對李耳及曲寶根左右打量。

胖官吏:果然是世子介紹你們來的,就先留下來吧。

李耳:那我們該做些什麽呢?

胖官吏:世子讓你們來做什麽?

李耳:讓我們來幫忙。

胖官吏:哈哈哈!守藏室是最清閑的地方,有什麽忙需要你們幫呢!

瘦老者走進來,抱起一摞竹簡,胖官吏擋住了瘦老者,瘦老者與胖官吏兩個人一時相住,竹簡一下落地,有條牛皮筋斷裂,竹簡散開。

李耳兩人趕忙幫忙去撿。

胖官吏:既然這樣,你們兩個就跟著他幹吧,按年齡他是長者,且又先來守藏室。喂,老頭,他們兩個可是世子介紹來的,就交給你了。

老者不言語,隻顧收拾竹簡。

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看了看老者。

老者抱著竹簡往外走去,邊走邊說:你們兩個跟我來。

李耳與曲寶根趕忙跟隨出去。

胖官吏:哼,又臭又硬!要不是看在你幹活的份上,早該把你踢出去!

3-4日,守藏室廂房,內。

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在大桶中洗澡,露著上身,曲寶根往李耳的後背上撩水。

屏風後麵兩個人的髒衣服亂七八糟地放著。

曲寶根:這老頭可真怪。不讓咱倆幹活,反倒讓咱倆先洗澡。

李耳:這可不是怪。是好心啊!(李耳轉過身)來,我幫你洗洗後背。

曲寶根轉過去,李耳往曲寶根的身上撩水。

曲寶根:好心?我可沒看出來。就看到他那一張都要掉地下的臉了。

李耳:哈哈哈!寶根,我可隻當你說的是玩笑。你想想,我們這一陣子可曾睡過一次安穩覺,可曾洗過一次澡?你看你這身上,盡是灰泥,洗個澡多舒服啊!你說這不是好心是什麽?

曲寶根:你說的也有道理。可一看到他的臉心中就覺得別扭。還不如那個胖官吏,你看他對咱倆多熱情。

李耳洗了洗臉,將頭發放下來,慢慢沉進水中,閉上眼睛,用手搓揉著頭發。

李耳:快洗吧,一會兒還有很多事兒要做呢。

曲寶根:狸兒,那咱倆以後該怎麽辦呢?

李耳: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曲寶根:狸兒,依我說,咱倆應該再去找世子。

李耳:世子可是不能找,隻能遇的。

曲寶根:那麽難得的機會,就這麽錯過了。

李耳:我們來周都是為了入太學找古音先生。

曲寶根:可太學裏的人聽都沒聽過古音這個人,我們能到什麽地方去找啊?

李耳:商容先生既然這樣告訴我們,就不會錯的。那兩個人看起來是負責發放衣物的,當然不知道太學裏的名師了。

李耳使勁兒搓揉了幾下頭發,將頭發再次浸入水中。

曲寶根:嗯!

3-5日,太學學生宿舍,外接內。

房屋建築高大美觀。

身著不同風格服飾的奴仆進進出出。

臥室走廊中,各國公子及有為青年等在不同的臥室裏進進出出,喊聲打鬧聲亂成一片。

一房間裏,公子葭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奴仆將包裹打開,為她鋪床,布置衣著擺設等。

公子葭坐在另一張床上,打開自己的小木箱,將裏麵的小衣服翻倒出來,一件件地看著。

奴仆收拾妥當,來到她麵前:公子,一切都已打點妥當。請公子先行歇息。

公子葭:你先下去吧,哦,對了,晚上不用你跟在我旁邊侍候,我要一個人住。

奴仆:公子,這張床不是給奴仆等住的。這…… 

晉公子夷大聲喊道:我就要這間了,喲,是誰先行占了?

奴仆躬身退後。

公子葭從床上站起身:哦,原來是晉國公子夷啊!怎麽,這間屋子我已經住下了。

晉公子夷:你跟誰一起住?

公子葭:我自己住啊!

晉公子夷:太學的規矩,凡在此住者,都是兩人一間,你怎麽能自己住呢?

公子葭:兩人一間?

奴仆點頭:是,公子,請公子去自己的床上歇息。

公子葭神情有些愣住,迅即:我跟我哥哥一起住。

晉公子夷:那你就去跟你哥哥住。反正我是住定這間了。

公子葭:你!

晉公子夷:我跟你哥哥公子玨可都是稱兄道弟的,論理,你也該叫我一聲哥哥才是,怎麽?跟我一起住不好嗎?

公子葭:我,我晚上睡覺不老實,怕影響別人睡覺,所以才想一個人住的。

晉公子夷:男人嗎,晚上睡覺老實才不正常呢,不要怕,小兄弟,跟哥哥一起住。

晉公子夷一屁股坐到床上,仰麵躺下去:哎呀,真是累死了!

公子葭趕忙走過去,慌忙地將衣服等收拾進小木箱。

晉公子夷隨手抓起一件皮毛上衣,看了看,猛然坐起身:原來弟弟還有這一愛好啊!

公子葭臉色一紅,搶過衣服:這都是我小時候的衣服,留作紀念罷了。

晉公子夷: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弟弟喜歡……

公子葭:胡說!

公子葭抱著小木箱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去,看著晉公子夷。

一個奴仆進來,後麵跟著兩個士兵,抬著個大木箱,士兵放下木箱轉身離開。

奴仆打開木箱,開始鋪床擺放等。

晉公子夷站起身,走到公子葭床邊。

公子葭:你,你要幹什麽?

晉公子夷:借你的床躺一會兒。去,往那邊靠一靠。

公子葭:不,我要睡覺了。

公子葭馬上躺在床中間。

晉公子夷:真小氣,咱倆一起躺一會兒,來。

公子葭:不行不行!哥哥!哥哥!

晉公子夷:沒見過你這樣的,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一樣。你們秦國真是蠻人多作怪,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哼!

公子葭猛然從床上站起來,怒瞪著晉公子夷:再說一次!

晉公子夷倒在床上,輕視地看著公子葭:我說,沒見過你這樣的,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一樣。你們秦國真是蠻人多作怪,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

晉公子夷故意拉長聲音。

公子葭一拳打過去,正中晉公子夷的鼻梁。

晉公子夷一骨碌爬起來,摸著鼻子:你敢打我?

公子葭稍一愣,之後趕忙往外跑去。

晉公子夷緊追:你給我站住!站住!

3-6日,守藏室廂房,內。

李耳與曲寶根兩個人穿著內褲,擦拭身體上的水珠。

李耳蹲下身將地上的衣服翻來覆去地翻動。

曲寶根:你翻它幹啥?

李耳:身上洗得幹幹淨淨,真不願意穿這髒衣服。

曲寶根:那有什麽辦法?咱倆除了身上的這套髒衣服可是什麽都沒有了。

李耳站起身,四處看了看,向床邊走去。

李耳在床邊的櫃子裏翻找出幾件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著:寶根,快過來,這裏有衣服,過來試試能不能穿。

李耳開始穿衣服。

曲寶根:別亂動別人的東西,被人知道了會挨罵的。

李耳已經穿上衣服:大小合適,我先穿了。

曲寶根:這……

李耳把衣服塞到曲寶根手裏:穿吧,等把髒衣服洗幹淨就再還回來。你想想,這可是周都的守藏室,收藏的都是先賢古籍,我們兩個渾身汙垢,破衣爛衫的也實在不像話啊!

曲寶根點頭,接過衣服。

李耳走過去將髒衣服歸置起來:我去把這些衣服洗洗,穿好衣服過來幫忙。

曲寶根:嗯。

李耳拿著髒衣服走出去。

3-7日,太學宿舍走廊,內。

公子葭在前麵跑,晉公子夷在後麵追,兩旁的同學被他們兩個扒拉來扒拉去。

大家都在看熱鬧,一派亂哄哄的景象。

秦公子玨站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公子葭的身影。

侍童甲:公子,怎麽辦?

秦公子玨:隨她去吧,讓她吃點苦頭受些教訓也好,以後就不會經常惹麻煩。

侍童甲:是。

晉公子夷追上公子葭,從後麵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公子葭:哎哎哎!

晉公子夷隨手就照公子葭的臉上打去。

公子葭猛然低頭轉圈,晉公子夷撲空,身子隨著慣性衝過去,公子葭趁機轉到晉公子夷身後,輕輕照著晉公子夷屁股踢了一腳,晉公子夷向前撲去。

大家一陣哄笑,公子葭也跟著笑。

突然,笑聲驟然停止。

公子葭看去,隻見晉公子夷正撞在剛進門的穆寬身上,將他壓倒在地。

晉公子夷站起身,顧不得去看被壓倒的是誰,大吼:好你個秦國豎子,真是欺人太甚!我饒不了你!

晉公子夷環視四周,看到穆寬站起身,頓時愣了一下:先生?

穆寬拍打了身上的塵土,嚴厲地掃視他們。

穆寬向前走動:不管你們是哪國的公子,來到太學,就是我的學生,不尊太學規矩者,輕者受罰,重者逐出太學。

眾人聽著,肅然而立。

公子葭跟在秦公子玨身邊,晉公子夷瞪著公子葭。

秦公子玨走到一個屋子裏。

公子葭也欲走進去,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撞了公子葭一下,徑直走進去。

公子葭小聲:哥哥!哥哥!

秦公子玨對公子葭使眼色。

公子葭不覺:哥哥!我怎麽辦?我要跟你一個屋!

其他國公子看著公子葭,忍住笑。

穆寬盯著公子葭,大聲:凡入我太學者,均是各國公侯公子及選拔推薦上來的優秀青年,不可與凡夫俗子入流,成績不合格罰,不遵規守矩罰……

公子葭扭頭,看到穆寬瞪著自己,不敢作聲。

穆寬邊走邊看,各國公子紛紛退進自己的屋裏。

穆寬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隻剩下公子葭和晉公子夷。

穆寬: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就是秦國公子葭,你是晉國公子夷。

公子葭低頭:先生好腦力。

晉公子夷:是。

穆寬: 我說的你們二人要牢記,一旦犯規,決不輕饒。

公子葭:是。

晉公子夷:是。

穆寬轉身離開。

公子葭:先生?

穆寬回頭:有何事?

公子葭看了看晉公子夷,無奈地:沒事。多謝先生教誨。葭定當熟記在心。

穆寬微微點頭離開。

晉公子夷:不僅是個娘娘腔,還是個馬屁精!哼!

公子葭:你!

晉公子夷:放心,跟我一個屋,我虧待不了你!哈哈哈!咱倆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扭頭進屋)

公子葭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

3-8日,守藏室廚房,內。

廚房裏熱氣騰騰,一派忙碌的景象。

李耳拿菜,切菜。

曲寶根抱柴添火,灶膛中的火燒得很旺,曲寶根麵色露出不開心。

鍋中的湯菜等已經開始翻滾,李耳將切好的土豆放進鍋裏。

李耳滿臉認真,略有喜色。

李耳拿起勺子攪動鍋裏的湯菜等,專注地看著。

曲寶根掃了一眼李耳,又悶悶地去燒火。

李耳:寶根,你不要想太多了,那老伯人不錯。

曲寶根:我們這麽辛辛苦苦來到周都,為的什麽?

李耳:為了找古音先生入周太學。

曲寶根:可你看看,咱倆現在在做什麽?燒火做飯,憋在這個小屋中。

李耳:你忘了咱倆是怎麽被轟出來的?

曲寶根:那也不能老窩在這兒了。

李耳將鍋蓋蓋上:這裏是洛邑,我們兩個不能亂來,要看時機。世子推薦你我來守藏室,咱倆不能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啊。

曲寶根:想想真不如留在曲仁裏……是(曲寶根添了一把柴,有些消沉)

李耳看著曲寶根,也蹲下身:留在曲仁裏做什麽?

曲寶根:做巫祝。

李耳:如果做不好,你會說,還不如跟狸兒去洛邑了。

曲寶根看著李耳。

李耳:寶根,一路上我聽你說了太多這樣的話,還不如怎樣怎樣,還不如那樣那樣……你想想,遇到一點小困難,你首先想到的就是退縮,為什麽沒想想解決的辦法?如今,我們能夠來到洛邑,不是靠想象,也不是靠嘴說,而是一步步走來的。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找到古音先生,也一定會進入太學。

曲寶根瞪著眼睛看著李耳。

李耳拍了拍曲寶根的肩膀,站起身,走到另外一個灶前,湊近了瓦罐去聞:好香!這飯該熟了。

李耳的眼神中露出堅定的光芒。

3-9日,太學餐廳,內。

太學學生用餐的場麵。

太學學生端坐於案幾前,隨身奴仆將飯菜端上來。

飯菜都是同樣的。

公子葭拿起來就吃。

秦公子玨挑挑揀揀。

有的人看了看皺著眉頭。

有的吃得津津有味。

慢慢傳來議論聲。

晉公子夷:就給吃這個?堂堂太學也太不像話了。

其他幾個人附議:就是,拿我們當畜生養呢,除了草就是草!

看看,看看,有人就是不把自己當人,吃得還挺歡實的。

正在吃著的人停下來,看著幾個挑刺的人,唯有公子葭仍不管不顧地吃著。

公子葭將麵前的菜全部吃光,擦了擦嘴,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看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晉公子夷帶頭大笑:哈哈哈!缺心眼啊,就這樣的還來太學,公子玨,快把你弟弟帶回秦國吧!

其他人也跟著大笑:那樣的飯菜也能吃得下去。

好像吃得還挺香的,哈哈哈!

公子葭臉色發紅,猛然站起身,怒瞪著大笑的幾個人。

晉公子夷猛然站起身,將桌上的飯菜揚出去,有些灑在公子葭的臉上。

晉公子夷:喜歡吃,就吃個夠!都給你!給你!吃啊,為什麽不吃了,啊,吃啊!

眾人都愣住了,看著。

公子葭用手將飯菜扒拉開,狠狠地盯著晉公子夷,雙手攥拳,胸膛起伏。

秦公子玨趕忙上前護在公子葭麵前:公子夷,我弟弟得罪了你,我帶他給你賠罪,有我這個哥哥在,有什麽事兒也該跟我說才對。

晉公子夷:公子玨,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太學的規矩。

秦公子玨剛要說話,有人行跪拜禮,並齊聲:我等叩見世子。

隻見世子晉站立在中門處,王者之風盡顯,身旁站著公子貴。

秦公子玨趕忙拉了公子葭一下,兩個人行跪拜禮,公子葭將頭狠狠地低下。

世子晉與公子貴兩人走過來,世子晉掃視到公子葭身上,又把視線挪開。

世子晉:眾學子免禮平身。

眾人紛紛站起來。

幾名宮女上來,擺好案幾,端上同樣的飯菜。

公子貴:各位學子,今日是太學開學第一天,也是眾學子在一起的第一餐,王兄與各位學子一起用餐。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歸位。

世子晉端坐:請!

眾人:世子請!

世子開吃。

眾人看著世子,之後紛紛開吃。

公子葭將臉上的東西使勁兒擦掉,坐在原位,低著頭,目光掃視到世子晉,又看了看世子晉身邊的公子貴。

晉公子夷悶呼呼地坐在原位,看著別人吃,用手捂了捂胃部,皺了皺眉頭。

世子晉邊吃邊不經意地看著眾人,目光掃視到公子葭。

3-10夜,守藏室,內。

竹簡有序地擺放著,每堆竹簡之前都有相應的提示牌。

地麵打掃過,擺放竹簡的架子上也很幹淨,一隻水桶放在兩排架子中間,還有抹布搭在水桶沿上。

一點點跳躍的燈光從另一排架子處發出。

李耳將一摞竹簡一點點放到架子上。

老者端坐案幾旁,手拿斷裂開的竹簡,一點點往上串著,嘴裏輕聲念著什麽,又停頓下來:不對,不對,不是這個……(隨手翻撿其他的竹簡,湊到燈下仔細地看)

曲寶根拎著水桶走過來,打著哈欠。

李耳將最後一卷竹簡碼放好,使勁兒抻了抻懶腰,長長地喘了口氣。

老者仍在對照竹簡,眼睛眯縫著,嘴裏念念叨叨。

李耳看了看老者,輕聲:老伯,老伯……

老者沒知覺。

曲寶根拉了拉李耳。

李耳點點頭。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離開。

3-11夜,守藏室廂房,內。

月光照進來,整個屋子裏充滿淡淡的光暈。

李耳與曲寶根睡相憨甜。

3-12夜,太學宿舍,內。

大門口處,一瘦高的打更人拿著燈籠拖長聲音高喊:息燭!

各個屋子裏的燭火同時熄滅,之後有奴仆退出,順次熄滅屋子門口的燈,有序地退出去。

從各個屋子裏發出亂哄哄的聲音。

打更人:肅靜!

聲音慢慢靜下來。

奴仆們陸續退出大門,打更人提著燈籠退出去,身後的兩名奴仆將大門對上。

整個宿舍靜了下來,頓了一會兒。

各個屋子的門輕輕打開,人頭晃動,觀察了一會兒,之後跑出來,輕聲喧嘩起來。

甲:走啦,走啦!

乙:真是多管閑事,來來來,我還沒跟你說夠呢!

整個走廊裏互相拉幫結夥地走進不同的屋子。

公子葭從屋子裏出來,看著走動的人,掃到晉公子夷進了別人的屋子。

丙:啊呀呀,這咱們哥四個一個屋,就隻能兩個人一床啦!

丁:都是男人嗎,怕什麽!

晉公子夷的粗聲大笑,聲音高一陣低一陣:就是,就是,男人嗎,最重要的就是男人氣……

公子葭退回屋子,欲把門關上,掃見秦公子玨與幾個有為青年走進隔壁的屋子。

公子葭:哥……

公子葭把話咽回去,愣了一會兒,把門慢慢關上。

3-13夜,太學公子葭臥室,內。

公子葭回到床上和衣躺下,兩眼直愣愣地看向上方,不時眨眼,顯出疲倦的神色,眼神中出現一幅畫麵:

諸侯公子等三五一群,拉幫結派,各國有為青年分別站在不同的集團後麵出謀劃策。

各個派別互相爭吵,隨後動手。

秦公子玨也在其中。

一股巨大的漩渦襲來,各種人物交織在一起,混亂而快速地閃過。

公子葭雙眼漸漸閉上。

3-14夜,守藏室,外。

絲絲縷縷的煙從裏麵冒出來。

傳來老者嘶啞的喊叫:來人!快來人!著火啦!著火啦!

一陣猛烈的咳嗽,還有稀裏嘩啦的竹簡摔落的聲音。

廂房的門被推開,李耳探出頭迷迷糊糊向守藏室方向望來,隨即大喊:寶根,快起來,守藏室起火了!

李耳向守藏室衝過來,又迅速停住返身跑回房去。

李耳從廂房迅速出來,手中拿著被子。

曲寶根暈頭轉向地跟出來:狸兒,狸兒!

轉頭看到守藏室的煙,猛然精神,撒腿向李耳跑去的方向跟去。

3-15夜,守藏室廚房,內。

李耳將被子整個塞進水缸,用手攪和,迅速拿出來就跑,與曲寶根撞在一起。

李耳:我先去,你快拿水來!

曲寶根:好!好!狸兒,你小心啊!

3-16夜,守藏室,內。

案幾上的竹簡燒起來,老者赤裸著上身,用衣服用力地撲打,咳嗽聲更加劇烈。

衣服被引燃,老者慌亂中撞倒其他的竹簡,有些竹簡也被引燃。

整個守藏室被煙火充斥。

老者越是撲打,火星越是四濺。

老者手中的衣服燒得更大,突然,老者被人用被子蒙住。

伴隨著李耳的聲音:老伯,別慌!

李耳將老者的衣服熄滅,揮舞被子,將零星的火焰撲滅。

老者咳嗽著喘著氣,伸手去撿被燒了的竹簡。

李耳用被子使勁兒拍打火燃燒得最旺的一處。

曲寶根拎著兩桶水潑潑灑灑地走過來,拎起一桶水澆在火焰上,火焰滅下去大半,再拎起另一桶水澆上去,隻剩下零星的火,李耳將被子壓上去。

整個守藏室暗了下來,灰燼散發的煙氣絲絲縷縷地上升。

老者呆呆地看著一片狼藉,頹然地一下坐在地上。

李耳趕忙攙扶:老伯!老伯!

老者:我真是老糊塗,老糊塗……我古音一輩子都在做的事情,卻被自己給毀了……

李耳:古音?

曲寶根:古音?

老者手中燒黑的竹簡掉落地上,身體軟綿綿地倒在李耳的身上。

李耳:寶根,他就是古音先生!

曲寶根愣住了:古音先生?啊,他剛才說他是古音!

李耳:快,把先生抬出去。

曲寶根趕忙蹲下身,與李耳一起架著古音往外走去。

3-17夜,空鏡,外。

以月光下的守藏室為中心,慢慢擴展到月光下的洛邑城。

整個洛邑沉睡著。

3-18夜,守藏室,外接內。

大門敞開著。

燒壞的竹簡堆放在地上。

殘局被打掃幹淨,曲寶根將掃出來的灰燼堆在一起裝起來。

李耳坐在地上在字斟句酌地拚湊,殘破的竹簡擺了一地。

李耳望了一眼地上擺放的竹簡,伸了伸胳膊:寶根,你去看看古音先生怎麽樣了。

曲寶根:剛才出去倒灰,順便看了一眼,老人家還睡著呢。

李耳:這些竹簡還能看清字跡,重新刻錄一遍就可以了,(掃視了一眼灰堆)那些就真是無能為力了。

曲寶根:怪不得古音先生那麽激動。

李耳:這可都是古籍啊,先生熬夜就是為了修補那些不完善的,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兒。

曲寶根:先生也夠傻的,怎麽能在守藏室裏秉燭熬夜呢,這是火著的小,又遇到咱倆來了,否則想都不敢想。

李耳:千萬別當著先生的麵說,先生已經夠自責了……

古音:就當著我的麵說吧,讓我這個老糊塗清醒清醒,否則釀成大禍的時候就晚了。

李耳、曲寶根:先生?

古音:別叫我先生,我不過是守藏室一個打雜的。

李耳站起身:先生,想不到能在這裏找到您。

曲寶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看古音。

古音走到地上擺著的竹簡跟前,慢慢蹲下身,用手撫摸著。

古音:找我?

李耳:是的。商容先生說讓我們兩個入周太學找古音先生。

曲寶根:隻是在太學被轟了出來,他們都說不知道有古音這個人。

古音無奈地冷笑:哈哈哈!誰還能記得二十年前被逐出太學的人。也罷,也罷。商容,可就是那商家坡的商容?

李耳、曲寶根點頭:是。

古音:商容讓你們兩個入周太學找古音?

李耳、曲寶根點頭:是。

古音:古音既已不在太學,你二人也不必找了。明日就打點行裝,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古音站起身走到一堆新的竹簡前,展開來,又在一個抽屜中翻來找去,拿出刻刀和黑炭灰。

李耳與曲寶根互相對望,李耳的目光追隨著古音。

李耳:商容先生讓我入周太學是為了找您,太學找不到,讓我二人與您在守藏室巧遇,這是天意。請先生收下我二人,讓我二人跟隨先生左右,習於先生門下。

古音看著地上的殘破竹簡,開始在新的竹簡上的刻畫。

古音:你們兩個跟著我更注定進不了太學,還是早日離開的好。我在守藏室20餘載,況那商容我也隻是聽聞大名從未見過,他又何來讓你二人來找我?看來是誤會了,你們找的古音和古音我沒有一點聯係。

曲寶根看著古音,露出疑惑的神情,把目光投向李耳。

李耳思索著,看著古音,慢慢走過去,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竹簡。

古音看也不看李耳。

3-19晨,守藏室,內。

晨曦微微透進來。

曲寶根靠在架子上,李耳伏在地上,古音撲在一堆竹簡上。

三個人都睡著。

李耳蜷縮了一下身體,碰到竹簡上,微微睜眼,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雙手使勁兒揪著臉蛋,眼睛徹底睜開,慢慢坐起身。

李耳的目光掃視到古音身上,見古音撲在很大的一堆竹簡上,竹簡嶄新。

李耳:這麽多的古籍都能印在腦子裏,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

李耳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身體有些搖晃。

走到曲寶根身邊,抬腿欲邁過去,身體一個平衡不好,拌到曲寶根身上,迅即傳來曲寶根的一聲:啊!

李耳身體慣性地向前踉蹌了幾步,停住。

李耳:噓——是我,寶根。

曲寶根瞪著眼睛,緩醒過來:嚇死我了……呀,天亮了。

李耳點點頭:先生還在睡,別吵醒他。

曲寶根:你幹什麽去?

李耳捂著肚子,拍了拍。

曲寶根點頭會意,慢慢又靠在架子上。

李耳轉身走出去。

3-20晨,守藏室後院,外。

晨光微曦。

院子四周是高矮不等的大樹,剛剛冒出綠芽,小鳥在上麵飛飛落落,嘰嘰喳喳。

李耳從茅房中走出來,仰頭去看那些小鳥。

小鳥飛得越來越遠。

3-21日,守藏室,內。

李耳走進來。

古音手中拿著刻刀對著竹簡發愣。

曲寶根正在將刻好的竹簡放到架子上。

李耳走到古音身邊。

古音抬頭,看向李耳,李耳吃驚地看著古音。

古音雙眼充血。

李耳:先生!

古音:我記得還有一篇關於音樂的,可怎麽也想不起了,腦子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起了……

李耳:先生,你的眼睛。

古音:明明是我親手刻錄的,怎麽會記不得了呢?

李耳:先生!

古音有些愣愣的。

李耳蹲下身,將古音扶起來:先生,快歇息歇息吧,你看你的眼睛紅成什麽樣子了。

古音:眼睛?

李耳:是啊,眼睛。

古音:啊,對,眼睛,眼睛……

古音再次坐下,拿起刻刀開始往竹簡上刻錄,嘴裏念念叨叨:……是以,樂之於琴,猶目之於人。以琴為心,樂聲悠揚彌漫四方。以人為心,目光四射八向…… 

李耳站立靜靜地聽著,曲寶根也湊過來。

古音:然古之善為樂者,多為目盲,何也?四方八向故能視其長,卻頻限於心慌,目盲而能專心一項……

李耳與曲寶根充滿敬佩與仰慕地看著古音的刻刀越來越快。

古音猛然扔掉刻刀,閉上眼睛。

李耳、曲寶根:先生!

古音:去我房間,將床頭左邊櫃中的白色粉末用水攪拌拿來給我。

李耳、曲寶根:是。

兩個人一起往外就走。

古音:李耳,你留下。

曲寶根往外跑去。

李耳站住: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古音:把這個竹簡描上炭黑。

李耳:是。

李耳接過竹簡,拿起地上炭黑,一一往上描。

李耳:先生,求您讓我們兩個留下,跟隨您身邊學習吧。

古音:刻錄描摹書簡要專心。

李耳臉上露出欣喜,專心描上炭黑。

曲寶根拿著小碟子走進來,上麵是白色的膏狀物。

曲寶根:先生,拿來了。

古音伸出手,曲寶根遞過去。

古音用手將藥膏一點點敷在眼睛周圍。

3-22日,太學,內。

公子葭的眼睛被蒙著。

其他學生的眼睛均被蒙著。

各種樂器擺放成一排,幾名身穿太學服飾,年齡各不同的人靜靜地端坐在不同的樂器前,看著老師。

老師:之所以要你們蒙住眼睛,就是為了讓你們認識各種樂器發出的不同聲音,注意,開始了。

樂器聲依次響起。

3-23日,守藏室,內。

胖官吏:這麽大的守藏室,要是毀掉了,你跟我的頭就是砍上十次八次也抵不上。哼!以為你是守藏室的老人,卻不想是個老糊塗!從明天起,你隻負責打掃衛生,其他的事兒,我另行安排人來做。

古音的雙眼仍然紅紅的。

李耳與曲寶根站立在旁,看著古音。

古音慢慢向守藏室外走去。

李耳:大人,古音先生已經把燒壞的竹簡全都重新刻錄了一遍,求大人原諒古音先生。

曲寶根:是啊,大人。

胖官吏:守藏室隻有你們三人,昨晚發生的事兒本也該有你二人的責任。若不是本官看在你二人是世子推薦而來,早也一並逐出守藏室,還輪得到你們跟我進言。哼!不知天高地厚。

古音轉身:你們兩個不用替我求情,我在守藏室20年,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時,一個文弱、消瘦卻不失優雅的青年男子走過來,雙眼睜開,但卻僵直地看向前方,此人為宮廷樂師九歌。

九歌:先生,你要去哪裏?

古音回頭:九歌,你來了。

九歌點頭:先生,多謝你給我推薦的書,讓我了解更高層次的音樂。

古音有些黯然。

這時,一個家丁拿著一卷竹簡走進來。

家丁施禮:孫大人,這是我家老爺的書目,請孫大人過目。

胖官吏接過竹簡,看也不看扔到案幾上。

家丁:孫大人,你這是?

胖官吏:守藏室這幾日需要重新編排,這麽多書,一時找不到。請你家大人稍等幾日吧。

家丁:我家大人再三叮囑,要小的務必在今天退朝之前將書帶回去,以備大人閱讀。還請孫大人通融。

胖官吏有些支吾:這,這……

門外陸續進來幾個身著官服的人,邊說著話邊往裏走來。

胖官吏有些無奈。

李耳見狀:大人,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還是讓古音先生暫為守藏室出力吧(小聲)也免去了大人的勞累。而且,我敢保證,這樣的事兒再也不會發生了。

胖官吏轉動眼珠,拿起竹簡:好吧,好吧!

李耳:多謝大人!

李耳趕忙走到古音身邊:先生,留下來吧。

眾人都走進來。

古音臉色複雜,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之後點了點頭,轉回身走過去。

胖官吏趕忙招呼來人:馬大人,齊大人,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李耳與曲寶根走到古音身邊準備打下手。

古音拿起家丁的目錄竹簡向裏麵走去。

九歌等在那裏不動。

3-24日,洛邑街道,外。

街道上人來人往。

九歌與李耳並排走著。

李耳的背上背著一些竹簡,不時向上聳聳肩,托托竹簡。

九歌:竹簡很重,咱倆歇歇吧。

李耳:沒那麽重,我還可以繼續走。

九歌:枉我空有一番豪情壯誌,身卻如此單薄羸弱,幾卷竹簡難倒英雄漢。李耳兄,你不會在心裏笑我吧!

李耳:哈哈……要笑就笑個痛快,何必在心裏呢!九歌兄多慮了,我李耳不是那樣的人。剛才聽古音先生講,九歌兄在音律方麵有獨到見解,如有時間,望九歌兄賜教。

九歌停住腳步,伸出手:李耳兄,聽你言論,真讓九歌自歎不如,你如此磊落豁達,乃真漢子。

李耳:九歌兄過獎了,我隻是習慣說真話,這樣誰都不用猜測,不用逢迎,也就不累了。

九歌:李耳兄,我出生起就是個盲人,但上天賜予了我不凡的聽力與觸摸感,如果你不嫌棄,可否讓我以手帶目,看看你,讓我永遠的記住你。

李耳:九歌兄請便。

九歌伸出雙手,在李耳的麵龐上順序摸索,先是額頭、眉毛、鼻子。

最後,九歌雙手摸著李耳的兩隻耳朵。

九歌:李耳兄,你的樣貌我都記下了,如有分離,無論走到哪裏,我都會再次認出你的,此生不忘。

李耳:謝謝九歌兄的深情。

突然,一匹快馬從人群中直竄出來,行人四散避讓。

公子葭騎在馬上疾駛在前,晉公子夷疾駛在後,不斷加鞭趕馬,並且大聲吆喝:小子!你跑不了了!

李耳與九歌趕忙躲閃,公子葭的馬迅速躍上來。

公子葭趕忙勒緊馬韁繩,馬仰麵長嘶。

李耳與九歌躲閃過去,李耳身後的竹簡被馬刨落一地。

晉公子夷追趕上來,其他幾個貴族公子也策馬追上來。

公子葭麵露急色,看看李耳,又看看身後追來的晉公子夷。

李耳看著公子葭,見公子葭一身獵服裝扮,英姿颯爽,麵若桃花。

公子葭翻身下馬,情急地幫忙撿起竹簡,塞到李耳懷中:對不起,對不起。

晉公子夷趕到,將馬橫在公子葭前麵。

其他幾個公子用馬將公子葭李耳九歌三人圍在中間。

九歌:李耳兄,發生什麽事兒?

李耳:跟我們沒關係。

公子葭將手裏的竹簡放到李耳手裏:快帶你的朋友走。

李耳直視公子葭的眼睛,從容地蹲下身,將竹簡放到地上,開始捆綁。

公子葭:好了,你們追上我了,想怎麽樣快說。

晉公子夷:怎麽突然硬氣起來了,你不是打算跑出洛邑回秦國嗎?

公子葭: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用不著向你通報。

公子甲:公子夷,你連一個秦國毛小子都擺不平,還何談擺平秦國!

公子乙:這小子還別說,有股子羌人的勁兒,公子夷,你可要小心了。

其他人哄笑:

這小子還真是個怪人,一會兒拿腔捏調,一會兒……

看到沒,遇上兩個幫手。

怪不得,怪不得呢!

這個還像個樣,你看那個,看那,哈哈哈!

是啊,死魚眼,麻杆腿……哈哈哈!

晉公子夷:哼!我管你幫手不幫手。小子,當街給我叩頭,喊我一聲爺爺,咱倆的恩怨就此算了。要不然,有你的好看。

公子葭怒瞪著晉公子夷,又向後麵的街道處看了看。

晉公子夷:不用看了,你以為每次你哥哥都會來救你?哼,也休拿什麽兩國邦交互為友好的話來哄我,挑明了說,我就是看你別扭。

公子葭:你太欺負人了。

李耳將竹簡捆綁好,放到九歌身邊。

九歌臉色蒼白,僵硬地站著。

李耳握了握九歌的手:身體發膚授之父母,這些是無法改變的。德行操守卻不是與生俱來。身體高大健壯者,如若沒有好的德行操守,倒不如生得細弱矮小,免得到處做壞事,以強淩弱!

公子葭看著李耳:小子,你在兒胡說什麽?

李耳轉過身衝著晉公子夷:莫非你對我的胡說感興趣?

晉公子夷:我看你是找打。

李耳:凡事不要做過頭。你性情如此暴躁,不知進退,早晚要吃大虧。

公子葭拉了拉李耳,李耳不為所動。

晉公子夷:你敢教訓我?

晉公子夷大怒,隨手揮鞭欲抽打李耳,公子葭撲過去欲幫李耳遮擋,李耳隨手將公子葭拉到身後護起來。

晉公子夷揮鞭抽來,李耳抬腿抵擋,鞭梢將李耳腳踝纏住。

晉公子夷用力拉,李耳腿被吊起來,雙手撐地。

公子葭情急地看著:小心!

其他跟隨而來的人坐在馬上觀看。

晉公子夷鬆力,李耳順勢站起。

晉公子夷的鞭子一下緊跟一下打過來。

李耳左躲右閃,繞著馬轉圈。

晉公子夷的鞭子加大幅度,周圍的人遠遠躲避開。

公子葭看著李耳。

九歌蹲下身,摸索著竹簡,用胳膊護住,一動不動。

李耳抓住晉公子夷的鞭梢,與晉公子夷較力,猛然加力,晉公子夷從馬上跌落下來,李耳順勢將鞭子繞住晉公子夷的脖頸。

其他人都吃驚地看著這場麵。

晉公子夷:好小子,算你厲害!

李耳將鞭子還給晉公子夷。

晉公子夷:你?!

李耳:以力服人隻能是一時,不管你跟那位公子有什麽過節,我都希望二位能夠和平解決為好。

晉公子夷:哼!想不到我堂堂晉國公子,居然會在街上遭你羞辱。

李耳:傷人者自傷,毀人者自毀。公子何不放下身份,與他人和睦相處呢?

晉公子夷不語,翻身上馬,將鞭子向李耳扔去,李耳隨手接過。

晉公子夷:小子,這是本公子對你的賞賜。日後如有再見,我定會跟你一較高低。贏葭,你不是真英雄,跟你較量真乃辱沒了我!我們走!

晉公子夷策馬離開。

李耳走過公子葭身邊,蹲下身,拉起九歌,將馬鞭插進竹簡,背起來,向前走去。

公子葭緩過神來,拉馬趕忙跟上去:等等,等等!請問公子大名?

3-25日,太樂署,內。

幾個樂師在演奏不同的樂器。

九歌走到一張古琴旁站住。

李耳緊跟過來,將背上的竹簡放在古琴旁邊,竹簡減半。

李耳環視四周,各種樂器紛繁排列。

琴師:瞎子讀書,真是聽所未聽,聞所未聞。

蕭師:走,出去喝酒。聞不得他的酸氣。

兩個樂師離開。

公子葭背著一半竹簡彎彎著腰喘著氣走進來,與兩位樂師迎麵而過。

公子葭快走幾步將竹簡放到地上,雙手撐在膝蓋上:好重!

九歌坐下來:李耳兄,公子葭,多謝你二人幫我送回書簡。就讓我為你二人撫一曲琴吧。

九歌開始撫琴。

李耳與公子葭聽著,看著。

撫琴完畢。

突然傳來一陣陣鍾聲,悠揚地傳過來。

公子葭猛然大喊:不好!我先走了。

公子葭轉身就跑。

李耳:哎!

九歌:這位公子倒很有意思。

李耳笑了笑:九歌兄,你的琴聲真美。就是諸多樂聲中我也能聽得真切。

九歌:隻要用心,沒有什麽聽不到。

李耳:是啊,沒有心,再好的樂聲也充耳不聞。

3-26日,洛邑街道上,外。

行人來往。

李耳獨自走著,背上又背了幾卷書簡。

兩名家丁在前開路,一輛馬車緩緩駛過。

車身兩旁後麵全是女奴在跟隨,態度恭謙而小心翼翼。

路過的行人都不敢直視馬車及女奴,紛紛扭頭避讓。

李耳看了看馬車,一個老大爺拉了他一把:快別看,小心獲罪。

李耳:看一眼也要獲罪嗎?

老大爺: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不知道規矩。我們這等下民,豈能隨便去看大人的家眷啊!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鞭響,緊跟著是小孩子尖銳的啼哭聲。

李耳機械地怔怔地向前走著,眉頭緊蹙。

3-27日,太學院子,外。

晉公子夷為首,公子葭為尾,中間夾雜著幾個剛才跟隨晉公子夷的人。

幾個人排成一排邊繞著院子邊大聲地誦讀。

晉公子夷手裏拿著竹簡照著念。

隊伍中也有其他人拿著竹簡,念念背背。

公子葭嘴巴一張一合,轉動著眼珠。

3-28日,守藏室,外。

曲寶根在打掃院子。

李耳背著竹簡走進來。

曲寶根放下掃帚,走到李耳身邊,幫李耳卸下竹簡:狸兒,有人來找你。

李耳:找我?咱倆剛來洛邑,有誰能來找我?

曲寶根搖搖頭:我也奇怪。

李耳: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曲寶根拿著竹簡,跟隨李耳往裏走去。

3-29日,守藏室,內。

胖官吏趴在案幾上打瞌睡,口水都流出來。

古音在旁邊的案幾上刻錄東西。

晉公子夷身邊的家奴恭敬地坐在旁邊看著,手裏托握著一卷竹簡。

李耳與曲寶根走進來,曲寶根將竹簡放到古音身邊。

李耳:先生,這是按照您交給我的單子暫時收回來的書簡。

古音:好。

古音頭也不抬:他就是你要找的李耳。

家奴抬頭看向李耳,站起身,將竹簡奉上:我受晉國公子夷交代轉呈此戰書,請李耳收下。

李耳、曲寶根吃驚地看著家奴:戰書?

古音也抬起頭,看向家奴又看了看李耳,隨即又低頭刻錄。

胖官吏一下驚醒:戰書?什麽戰書?哪兒來的戰書?

突然,門外有人高喊:李耳何在?

眾人都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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