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魁北克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異數,近半數公民讚成獨立,年輕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國慶節” ,隻要你到亞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們要求獨立的狂熱氣氛,”魁北克萬歲!”的口號一呼百應。魁北克人還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開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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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自欺欺人,害莫大焉!

(2009-01-16 16:10:45) 下一個

8 自欺欺人,害莫大焉!

從到達青島的第二天開始,我就忙於工作了。原因自然是因為學校的負責人隻有我和於校長兩人的緣故。人少事多,豈能不忙?即使在正常情況下,籌備招生、迎接開學都有許多細致而繁雜的工作要做,何況是解放之初,領導機關的會議多,因為新政策、新指示多。每會都要召集各單位的負責幹部去聽傳達,參加學習以便貫徹。鐵中是雙重領導,既要接受鐵路局的領導,也要接受市教育局的領導,開會往往是雙管齊下,我們兩人感到無分身之術的遺憾!因此雖說是暑假期間,已經是夜以繼日地工作了。隻有工作,工作、工作,無暇考慮休息。

於校長直爽、誠懇、謙虛而有涵養,在老區擔任過多年中學校長,曆練得很有領導者的豁達大度的風格。放手大膽地把工作交給我,充分表現出對我的信賴和倚重。他對我說:“大膽地工作,不要有任何顧慮,你在前邊幹,我給你當後盾,出了問題我負責。咱們不要分什麽校長、主任,目的隻有一個,把工作做好。你多負擔一些,你是學這一行的,是行家,是專家。”我說:“你比我的經驗多,我還很年輕,哪兒能談得上專家呢!”他說:“我有什麽經驗?幹的年數是不少了,那是遊擊時期,一邊打仗,一邊領著學生鑽山洞,農村的戰時教育,不正規。現在入城來辦正規教育,你的經驗就比我的多了。你也不必謙虛,不說專家吧,你是學這一行的,受過高等教育,比我強。”

於校長確實是把我推在前邊,什麽事都讓我出頭。開全體教師會,他隻是主持會議,主要內容都由我來講解、傳達、布置;開學後對全校學生進行時事政策教育、紀律教育、五愛教育等等的大型報告,他都讓我來主講;學校的工作計劃、工作日程安排等等都交由我來做。由於我出頭露麵多,教師學生有事都來找我。有時有人去找於校長,他也常常說:“你去問問郭主任。”這樣學校裏的大小事幾乎都包攬在我身上了。我雖然忙,卻忙得痛快,忙得愜意。是工作的主人還是工作的奴隸,其中的滋味是截然不同的。像於漸海這樣的領導者的聰明就在於善於用人之長,自然就極易調動人的積極性。我深深感到與這樣一位校長共事,是我的一大幸事。

和於校長熟悉之後,閑談中得知他還是一個非黨幹部。我很驚訝,為什麽參加革命多年還沒有入黨呢?要按他對工作的忠誠態度,和領導上對他的信任和器重看,他都應當是一個黨員了,個中原因當然不便過問。真沒想到鐵中這樣一所大型中學的兩個負責幹部現在竟然還沒有一個黨員!

不久,調來了兩個幹部在教導處任教導員,一位女同誌叫宮鏡泉,一位男同誌叫於霖西。當時黨組織還沒有在群眾麵前公開,不過我們知道這兩位都是膠東老區來的黨員幹部。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增加人員自然是一件可喜的事。宗和尤其像見了親人一樣的高興,來了黨員同誌,她覺得解決組織問題就有了一點希望。早在我倆結婚前,她和二哥就向王道鑫提出了入黨要求,當時王的領導人是一位楊同誌,已經表示同意,隻因他急於要回解放區去匯報工作,答應回來後解決。但楊同誌一直沒有回來。後來城市工作部另行安排了王道鑫的領導關係,王道鑫也曾把包括我在內的三個人的組織問題向上反映過,由於當時的形勢十分緊張,這類問題就擱置起來了,一直拖延到這時,宗和無時不在期待著得到黨員同誌的幫助,能盡早解決問題,以滿足她多年的夙願。她向宮鏡泉談了她的願望,宮鏡泉就安排她參加了黨訓班的學習。解放初期幹部調動十分頻繁,不久宮鏡泉又調出了鐵路,宗和的問題又一次擱置了起來。

教育局指示政治課講授社會發展史。沒有課本,我決定編寫講義,我寫出底稿來準備交由教務員去刻印,於霖西問:“印什麽?”我說:“社會發展史講義。”他說:“政治理論不能隨便印講義。”我說:“沒有課本,學生沒有聽寫能力,不印講義,空口說白話,能收到什麽效果?”他躊躇再三說:“請示黨委吧!”我說:“好,那就請你拿著底稿去跑一趟。”當時我很不高興,心想:真是少見多怪,學校裏印講義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這樣的些許小事也值得去請示報告?於霖西走後,我反複思忖,於霖西是老黨員了,他熟悉黨的政策,了解黨內的情況,他的謹慎態度絕不是沒來由的。我也接觸了一些老同誌,在涉及政治的問題上都十分謹慎,從他們的嘴裏動輒就能聽到“犯錯誤”的告誡,可見犯錯誤的事是經常會發生的。而犯錯誤的結局又一定非常可怕,否則人們不會那樣提心吊膽地念念不忘。我這個革命隊伍裏的新兵,凡事應當小心為妙。所幸於霖西請示的結果很圓滿,黨委同意刻印我編寫的講義。對我來說,這是極大的鼓勵。

 

1949101下午,在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開國大典,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全世界宣告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標誌著革命的勝利,結束了民族屈辱、戰亂頻仍、人民塗炭的舊時代,一個統一的、獨立自主的嶄新國家如日東升,崛起在東方的地平線上。人心振奮,舉國歡騰。

第二天,青島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大會。匯泉廣場上雲集了機關、團體、工廠、學校、部隊的十幾萬人,彩旗招展,鼓樂喧天,口號聲、歌聲,山呼海嘯般響徹雲霄。鐵中的隊伍離主席台太遠,擴音器裏的雜音又特別響亮,以致一些領導人的致詞一點也聽不清。不過這並不重要,人們的心裏已充溢著過多的歡樂和激情了。

會後遊行,遊行隊伍穿過青島南北幹線上的主要馬路,行程20多裏,沿途市民夾道歡呼,盛況空前。鐵中學生的隊伍帶著國家領導階級子弟的榮譽感,始終保持著昂揚的氣概,步伐整齊、口號嘹亮、紀律鮮明,表現得特別出色。

宗和身體羸弱,又懷有身孕,我真替她擔心,但是她始終精神飽滿地走在她任班主任的那個班的旁邊,往返40餘裏,堅持了6個小時,勝利的喜悅賦予她以多大的精神力量啊!及至她回到學校吃過午飯,躺在宿舍床上,就連挪動一下身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感慨地說:“真沒想到你能這樣堅持!”她笑著說:“心裏高興,一股子力量支撐著,等到一放鬆,撒了氣兒,就變成了一灘泥!”我替她蓋上被說:“睡一覺吧,徹底休息休息。”她說:“睡不著,這麽大的喜事,哪兒還有睡意?不過,有些事也叫我犯胡塗。”我問:“什麽事?”她說:“《國際歌》裏說‘從來沒有救世主’,為什麽《東方紅》卻說‘毛澤東是人民的大救星’?”我說:“《國際歌》說的是真理,是科學;《東方紅》表現的是人民的感情,是藝術。”她顯然並不滿意我那隨口就來的解釋,不過在這類問題上她從來不和我辯論。她停了一會兒又說:“你說應該呼‘萬歲’口號嗎?過去喊皇帝萬歲,現在對革命領袖喊萬歲,合適嗎?就是喊黨萬歲,也違反了共產主義的原則,共產主義不是要消滅階級,消滅政權,連政黨也要消滅嗎?至於喊人萬歲,就更脫離實際了!這算是唯物論呢,還是唯心論?”我笑了,說:“萬歲是一種良好的祝願,是長壽的意思,不能認真地說是一萬年,那就太機械了。人類的文明史才有五千年,一萬年之後是什麽樣子,誰能說得清呢?”她斜了我一眼,不滿意地說:“你總是對什麽問題都能來一套解釋,都要下個結論!”

她對我的這類批評有過多次,我卻從未認真考慮過。若幹年後,我才猛醒地找到了我的致命弱點。隨便作解釋,事事下結論是淺薄與無知的表現。這是半瓶子醋的知識分子的一個明顯的標誌。由此產生輕信與盲從,窒息思維,掩埋聰慧,既能蒙蔽自己,也足以哄騙比自己更無知的群眾,害莫大焉!與宗和比較起來,她才是智者,她的思維敏捷、客觀、不迷信、不盲從。也許她對許多事都有入木三分的看法,隻是不肯輕易表白罷了。

 

 

 

©郭錦文 2009

(轉載、出版需經作者書麵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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