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丹縣城保衛戰 / 黃 俊

南丹縣城保衛戰

黃 俊


１９４９年１０月中旬，白崇禧集團１２個軍３２個師共２０萬餘人從衡寶戰役敗退廣西，中國人民解放軍４個兵團９個軍加上遊擊隊共４０萬餘人，於１９４９年１１月６日至１２月１４日發動了解放廣西的戰役，僅４０天時間，殲滅白崇禧集團２０萬餘人，廣西宣布解放。

駐守南丹的桂西軍政司令部中將司令莫樹傑被形勢所迫，於１９５０年１月１４日率軍官１９０人，士兵１１４０人，槍６４３支、炮９門、輕重機槍６１挺，接受中國人民解放軍３８軍和平改編。１９５０年１月１９日成立南丹縣人民政府，第一任縣長孫霖。２月１４日孫縣長召集原國民黨南丹縣的各鄉鎮長到縣城開會，對他們進行形勢政策教育，動員他們去籌集糧食支援解放軍過境。這些人回去不但沒有籌糧食，反而與地主、惡霸、反動偽軍政人員、特務、慣匪互相勾結，挑動群眾與人民政府和解放軍對立，提出“反征糧”、“反北佬”，這些殘渣餘孽對新生的無產階級紅色政權無比仇恨；莫樹楓在月裏成立“黔桂邊區反共救國委員會”，自稱主席，黃景芬為副主席，下設秘書處、總務處、軍務處、政務處。陳與參在荔波成立“黔桂邊區反共救國軍政司令部”，陳任司令，莫限才、姚振華為副司令，下設秘書處、參謀處、經理處、軍法處、司令部，１３個縱隊，６３個支隊，此外還有一個遊擊縱隊、一個別動縱隊、三個直屬大隊、一個炮兵排、機槍排，共１９０００人。

在南丹縣境內的匪第一縱隊，司令羅紹基，副司令羅正炳、黎光華、羅民中，下設４個支隊，匪兵３８００人，主要活動在芒場、幫裏、六寨、月裏、龍臘、中堡及貴州的平塘四寨一帶。

匪第三縱隊司令羅鬆橋，副司令韓梅、羅明卿，共３個支隊，３０００人，主要活動在大廠、車河、那地、吾隘、羅富及東蘭、天峨一帶。

匪第四縱隊司令莫限才，副司令吳芝福，共４個支隊，３０００人，主要活動在八圩、七圩、裏湖、翁昂、河池、塘甫一帶。

匪遊擊縱隊司令莫廷毅，副司令羅紹清，匪兵６００多人，主要活動在麻尾、南丹、天峨一帶。

匪別動縱隊司令溫少強，副司令莫以武，匪兵５００多人，主要活動在南丹、天峨、東蘭一帶。

土匪的行動首先是破壞公路、鐵路、橋梁，同時血洗農會。我縣境內的公路、鐵路全部癱瘓。匪第一縱隊第一支隊長羅明中和大隊長鬱昌岩帶匪兵４００多人於１９５０年４月２７日攻打芒場孔明村，槍殺農會會員４２人，陸蘭超全家６人被殺絕，全村房屋全部燒掉，財產被劫一空，數十名青年婦女被奸汙。土匪第三縱隊２６支隊２大隊副大隊長陸榮典和中隊長劉廷舉帶匪兵２００多人於１９５０年農曆４月８日攻打車河區的八步村農會，廣西農會代表潘正廷、陸金山同誌被殺害，燒毀鍾榮標、賴永德等４８戶房屋。土匪第三縱隊第二大隊陶美仁和中隊長陳華廷帶匪兵１００多人殺害中平村農會主席崖天明。１９５０年３月４日解放軍一個連和華大同學張誌方、車河區工作組長張德下鄉去利樂村，到高卡時被土匪第四縱隊十四支隊長韋永才帶土匪２００多人伏擊，激戰一天，華大同學張誌方、工作隊隊員韋彩嵐和二名解放軍戰士在戰鬥中光榮犧牲，張德同誌背部負傷。１９５０年７月２２日?熏土匪大隊長王章立、黃軒率匪兵２００多人攻打車河區人民政府，打死農會會員韋世昌，黃樹良家被劫一幹二淨。１９５０年４月２９日，土匪遊擊縱隊司令莫廷毅帶匪兵２００多人攻打麻尾南寨村為解放軍籌集糧食的開明人士莫鳳樓一行，打死莫及其親屬４２人。

１９５０年３月１５日，土匪第一縱隊第三支隊長李朝龍和大隊長吳永安帶土匪３００多人攻打月裏鄉解放軍一個加強排和華大同學李潤、六寨副區長容朋，我軍往六寨方向突圍時一名解放軍戰士在戰鬥中光榮犧牲，一名落入敵人魔掌。

這時隻有南丹縣城和小場火車站有我軍駐守外，各鄉鎮全部被土匪占領控製，並大肆造謠美國從朝鮮打過東北來了，蔣介石從福建反攻過來了，反共救國軍最近要攻打南丹縣城，哪個不參加反共救國軍就殺光全家。一些革命立場不堅定的如黎獻、何孟興、崖偉德、民兵張啟芳、韋世超等１０多人扛槍去投土匪。

１９５０年８月１６日，以黔桂邊區反共救國軍司令陳與參為首，第三縱隊司令羅鬆橋親自指揮的４０００多名匪兵，帶著４０００支步槍、１６挺機槍和一挺重機槍，將縣城緊緊包圍起來。莫限才的第四縱隊第十五、十八支隊８００匪兵占領公園坡、菜園坡、大坡、拉所、三腳塘等地，從東南向縣城進攻，羅民中、莫雲指揮的８００多匪兵占領拉要、馬道洞、虎神、扯線、蓮花山，由西北麵向縣城進攻；羅鬆橋指揮的第三縱隊１６００多匪兵占領龍王坡、者羅坡、蓮花山、接龍灘、農機廠一號山頭，由西麵向縣城進攻，他們占領有利地形，從四周不斷地向我軍陣地發起攻擊。

當時駐守縣城的有解放軍一七四師五二○團一個連１３０多名官兵，有重機槍１挺，機槍９挺，八二炮１門，六○炮３門，輕重武器１００多支；縣公安局和公安隊官兵６０多人，機槍２挺，步槍５０多支，還有衝鋒槍、手槍８０多支，加上縣委、政府等部門總兵力４００多人，敵我力量十分懸殊。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我們隻好堅守附近幾個山頭，保護縣城的安全。

當時，南字山、保安洞、丹中後背坡、縣府後山、五楓坡等掌握在我方手裏。五二○團一部的主要兵力放在五楓坡。土匪占著有利地勢，憑借眾多的兵力，向縣城發動全麵進攻。子彈像雨點一樣射向我方陣地，呐喊聲、牛角號聲響成一片，氣焰十分囂張。但是，我軍民同仇敵愾，英勇反擊，土匪始終不能跨進縣城一步。

南字山是縣城西麵的主要屏障，山高而險，為敵我雙方必爭之地。戰鬥一開始，爭奪就十分激烈。８月１９日，土匪二十二支隊向南字山發動猛烈進攻，守在南字山上的８名解放軍戰士彈盡糧絕，無水可飲，被土匪黃家祖父子等１０多人趁機攻下，班長範全謀等４名戰士與敵人英勇搏鬥，最後壯烈犧牲，另外４名戰士被迫撤下山來。為救援他們，我炮兵從小學向南字山開炮，擋住了土匪的追擊。與此同時，王章立、歐儒賢匪大隊攻進農機廠麽蓮洞，把城關居民８０多人全部擄到楓木卡、大廠一帶，搶走他們的耕牛和所有財產。

土匪占領南字山後，居高臨下，先喊一番話，要我們繳槍投降。見我們不予理睬，就架起幾挺機槍，由南字山、者羅坡向縣府、看守所、五楓坡以及街頭的我軍陣地猛烈掃射，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這時，我們已處在沒有糧食的困境，形勢十分危險。

南字山失守的同時，丹中後麵的幾個小坡陣地也被土匪攻占，我們被迫退入縣城內，在現在的阿謀美食門口又重建一個碉堡日夜堅守。這時高地隻剩下五楓坡、保安洞和縣府後山三個點了。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縣委組織部長趙培然、公安局長吉飛、縣大隊馮政委、一七四師張副營長（縣長覃保龍正在宜山專區開會）研究決定分小組主動出擊。８月１９日下午二時，華大同學鄭承儒同誌冒著烈日，帶一個排解放軍向摸蓮洞土匪一號山頭陣地發起猛攻，打得機智頑強，貪生怕死的土匪心驚膽寒，見勢不妙，隻好往接龍灘潰退。我軍衝到汽車站時，因土匪火力密集，有兩位解放軍戰士中彈受重傷。我和一個解放軍戰士用床板把受傷的同誌抬回醫院搶救。當天傍晚，我和新四軍騎兵排長轉業到公安局任股員的黃振興及李明榮等５人組成一個戰鬥小組，悄悄摸上菜園子坡，用機槍、衝鋒槍向土匪陣地發起突然襲擊，敵人摸不清我們有多少人，頓時亂了陣腳，倉惶而逃，包穀粑、雨帽丟了一地。我們乘勝追擊，追到者舊村才撤回來。晚上敵人反撲，已攻到汽車站附近；羅鬆橋的一股土匪趁黑夜從者羅坡上摸下來，到縣府附近的水井邊，用機槍向縣府和看守所射擊。當時天很黑，我們也搞不清楚土匪來了多少人，公安隊的蔡排長端起機槍就朝敵人方向一陣猛射，把敵人打回去。

２０日上午，敵我雙方互相出擊，各有傷亡，形成拉鋸戰的局勢。這時我們隻靠吃瓜菜充饑，子彈也十分緊缺，敵人的包圍越來越小，我們估計守不住了，打算沿公路向河池方向突圍。下午，解放軍一七四師五二○團的兩個營由宜山乘鐵甲車趕到小場增援我們。當天下午三時，派一個連向縣城挺進，強行突破敵人在沿途設置的封鎖線，與守城部隊匯合，並立即研究消滅土匪的作戰方案。部隊要我們幾個熟悉情況和地形的同誌協助作戰，公安局長吉飛決定派我、田應精、陸屯英３人去完成這個任務，跟隨這個連深夜趕到小場。

２１日早晨，團部首長、營長席誌剛及劉慶仙一起登上小場一號山頭，部隊首長用望遠鏡觀察敵人的布防情況，我們把土匪的人數、武器、彈藥配備情況和土匪指揮部的位置告訴他們。部隊首長決定先消滅在馬道洞、虎神、拉要的莫鬆、陶美仁這股約４００多人的土匪。指揮部設在馬道洞，控製著小場到南丹的公路要道。為了徹底消滅這股敵人，我們分兵３路對土匪進行合圍。第一路由陸屯英帶解放軍一個連從虎神方向進攻，另一路由田應精作向導，從車馬坡打上去，攔腰把土匪切成兩段；第三路由我作向導，領一個連占領牛角坳山頭，堵住土匪的退路，並殲滅之。我這路人馬晚上１２點鍾從小場路口出發，因考慮到走旱路，坡黑村頭有一個班土匪的崗哨，而且村裏有很多狗，目標容易暴露，便決定走水路，由新場橋下水，到中平河往加法方向，約走一個鍾頭齊腰深的水路才爬上岸，然後登牛角山，挖好工事，隱蔽起來。

２２日天剛亮，虎神山和車馬兩路解放軍吹起衝鋒號，向這股土匪發起猛烈進攻。土匪抵擋不住，就向牛角坳方向逃跑，恰好進入我們的伏擊圈。等土匪離陣地還有３０至５０米的時候，連長喊一聲“開火”，１００多人的輕重機槍、衝鋒槍、步槍、手榴彈一齊向敵人射擊。敵人猝不及防，１０多名土匪當場倒地，其餘的抱頭往回竄，又被對麵的解放軍打回來。

在一片“繳槍不殺”的喊聲中，走投無路的土匪紛紛舉手投降。其中一部分頑匪躲進草叢中、石洞裏，企圖頑抗。下午５點鍾左右，我軍全麵撒網搜山，一些躲進山洞裏拒不投降的頑匪，我們就用炸藥包去炸。這一戰我們俘虜土匪８２人，打死１０多人，繳槍７０多支，我方犧牲三位同誌。

部隊經過一天的緊張戰鬥，沒有吃上飯，各自帶的軍用水壺裏的水也喝完了。天快黑時押著俘虜下山來，一個多鍾頭後，押到小場火車站，關進鐵皮車箱裏。那天晚上，團部住小場，劉慶仙營部住車馬村，我們連住道班房，沒有米煮飯，我們就燒一鍋開火喝，吃了一點幹糧充饑。因為很餓，我也顧不上什麽紀律，就到地裏摘幾個黃瓜來吃，勉強填肚子。大家一天一夜沒有閉過眼，人很困乏，又饑又餓，而當時天氣酷熱，蚊子又多，沒有床睡，背一靠牆，眯上眼睛，一個個就拉起了“風箱”。

２３日上午，以連隊為單位就地總結經驗教訓，表揚鼓勵戰士，補充彈藥，炒好幹糧，動員攻打盤踞在四山村的土匪二十二支隊。盡管非常疲勞，但一聽要打仗，大家又來勁了。根據戰鬥方案，我當天回城關向群眾借了１００套便服，成立一個１００人的便衣隊，全部配上衝鋒槍和手榴彈。２４日東方一亮白，便衣隊由民兵龍明才帶路，從維生溝往大坳方向前進，正遇土匪二十二支隊２００多人在大坳皮羅坡布陣，企圖把我軍截住。戰鬥中，龍明才同誌光榮犧牲。情況十分緊急，部隊首長命令便衣隊１５人用衝鋒槍和手榴彈從左側進攻大坳的製高點，正麵部隊和土匪激戰。中午１０時，我軍攻進設在皮羅村的土匪二十二支隊司令部，１２時攻下董曼村。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烈戰鬥，土匪二十二支隊司令胡少雲親自指揮的土匪被打得全部潰散，丟盔棄甲，連滾帶爬地逃命。經打掃戰場，擊斃土匪３人，俘虜１２人。曆時７天７夜的戰鬥結束了。這一仗，是扭轉南丹剿匪形勢的關鍵一仗，粉碎了土匪企圖攻占南丹縣城的美夢。
 
原載《南丹文學》2009年秋季號

作者簡介：黃俊，早年在南丹縣公安局工作，曾任南丹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龍泉礦冶總廠黨支部書記，現為南丹縣攝影家協會名譽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