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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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周健同學 /周慎健

(2009-10-03 19:57:52) 下一個


憶周健同學

周慎健[i]


周健離開我們已經九年了。我們溫醫畢業的同學不時能在工作和生活中相遇。每當同學相逢,周健的笑容總會浮現於我的眼前。他的笑容是那麽真誠,那麽深沉,成為我心中抹不去的記憶。

五年的同窗時間不能說不長。記得30年前的這個月的這一天,我們去溫州醫學院報到時,分在同一個班,當時我是周健班級的班長。由於都是杭州老鄉,我的名字比他的就多一個字,還有湊巧的是我與他父親的姓名同音,可能還有別的因素,我們一起相處的時間特別多。初次相處,覺得這位瘦高個的小夥子說話很靦典,上課回答問題時常常還會臉紅,稚嫩中帶著幾分頑皮,甚至有時還很淘氣。周健的頑皮淘氣在當時同年級同學裏是小有名氣的。比如,他會在我與同學下棋的時候,偷偷在棋盤的角落給你加上一個子,會在趙時光的筆盒裏放一條小蟲子,這類的情況對周健來說那是常有的事。愛開玩笑的周健常在飯桌上或是課外活動時,常常學著朱金昌老師和周初同學那種濃厚鄉音說普通話,把許多周圍的同學引得捧腹大笑。他也很愛玩,在校門前的小河邊用瓦片在水麵打上34個水漂,這時總能看到周健臉上孩子樣的笑容和聽到他快樂的笑聲。周健喜歡看電影。周末的晚上,我們倆和趙時光、高關根常去解放電影院看電影。記得有一次看電影回校太晚,已過了熄燈的時間,看不清摸著黑回宿舍,他一不小心碰著了什麽硬東西,膝蓋還被擦破了一層皮。周健的母親是一位從事教育工作多年、非常慈祥的老人,她老是不放心周健這個大孩子。當時我們住在杭州的家很近。每次寒暑假我總常去他家。記得78年我們的第一個暑假,我有一次又去周健家,正巧他不在。我與他母親談了好久,180的周健在母親的眼裏依然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因為我比周健要大七歲,所以她要我象大哥哥一樣管管他。一片母愛和操心溢於言表。

但是不到一年,也不知從那一天開始,眼前的周健幾乎完全變了。變化是如此的大,以至好像一夜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不再貪玩,也少開玩笑了。他變得是那麽的刻苦和努力,幾乎有點兒拚命。每天全班同學中幾乎總是他最早起床、最晚上床睡覺。課後的周健再也不會出現在馬路上、電影院。他的手上和腦袋上各多了一樣東西——一架收錄機和一副耳機。記得那時溫州剛開始有走私的電器,同學中也有人熱衷去購買。那時的校園裏到了晚飯後的時間,到處會飄出三十年代的歌聲,這在當時是非常時髦的。雖然周健很喜歡鄧麗君的歌,甚至還到了崇拜的程度。但從他的收錄機裏傳出的聲音隻會是靈格風、BBCFOLLOW  ME。當時我的英語在年級裏還不能算差,但到快畢業的時侯,我發現他的英語無論是詞匯還是閱讀能力都遠遠超過了我。他對英語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有一次為一個單詞的發音問題我與他爭論了好久,事後他花了好多的時間、翻了好多書,過了好幾天才把查到的最後結果給我看。這件事給我很深的印象。當時溫州醫學院無論在學習還是生活上的條件都很差。晚上在食堂的飯桌上看書,盡管我的視力算是正常,但微弱的日光燈還是讓我感到很吃力。夏天的蚊子好像特別愛找周健,他的小腿和手臂常常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痘痘,他打趣地說就象根赤豆棒冰。按理說,周健出生醫門,家庭經濟條件在同學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他的生活既樸素又節約,從不買零食,更不亂花錢。一天中他最“奢侈”的內容是晚飯後不到半小時的散步。我經常與他在校園圍牆外的小河邊散步,記得有一次我問他畢業後的打算,他告訴我現在也說不清,但一定要繼續學習,以前的時間有些浪費,所以要珍惜時間、加倍努力。如有機會想考研究生,但他不準備做臨床。當時我很詫異他會有不做醫生的念頭,後來我才知道他打算做研究工作。

1983年起的兩年裏,周健在浙江醫科大學病理係讀碩士學位,離我工作的省中醫院很近。周末我去他家看過他好多次,皆未見其蹤影,他母親不是告訴我沒回家,就是他回家睡了一覺一大早又回學校了。後來他抽空來看過我兩次,告訴我為了利用時間他把自己的鋪蓋和行李搬到了學校,這樣晚上實驗太晚了就不用再回家。我當時聽了不禁心頭隱隱作痛。我知道周健的實驗室離他的家不到15分鍾的距離,這意味著他對時間的利用已經緊張到了怎樣的地步。

周健是一個誠實的人,從不弄虛作假,他最恨說假話的人;周健是一個坦蕩的人,沒有半點的虛偽;周健是一個樂觀的人,遇到困難從不放棄或退縮;周健是一個善良的人,隻要力所能及,他總是樂於助人;周健是一個快樂的人,他不僅自己快樂,他把更多的快樂帶給了與他相處的同學和同事;周健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容不下半點的虛偽;周健盡管看上去既調皮又開朗,但他的內心卻很深沉,在看電影看到激動人心時他的眼眶不時會飽含著明亮的淚水;周健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有次周末去同學瞿佳家後回校,在路上看到一位拉著貨車上坡的人,他馬上跑上去幫助推過了坡,他說對勞苦的人們大家應很好地去善待他們。周健也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趙時光是他溫醫同寢室、最要好的同學。自打1990年以後就失去了聯係,這讓他非常不放心。他先後四處奔走、托人查找趙的下落,曆時多年。他重回澳洲前還告訴我說,如有趙的下落一定要馬上告訴他。參加工作後他總是做很多的事,但留給自己的卻很少。

1990年我去了歐洲,周健去了澳洲,以後很少再有機會見麵。1995年他回國時匆匆見過一麵,隻覺得他的臉上除了歲月的痕跡外還有一絲的疲倦。不料這一麵竟成永別。

周健走得匆忙,沒有留下太多的東西。我至今保留的除畢業照以外就這張二(三)班四位好同學的照片(從左到右分別是周健、周慎健、高關根、趙時光)。同時周健又留給了我們太多的東西。他對醫學領域的畢生貢獻,他給同學們留下的深厚情誼就是我們最好的紀念和回憶。周健,能作為你的同學我感到很自豪。周健,你是好樣的。周健,你永遠在我心中。

2008.2.8 於中國杭州


[i] 周慎健,主任醫, 整形科主任,原浙江省中醫院整形中心主任,杭州東方整形外科門診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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