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小鮮(12):從貓鼠遊戲看中英文化差異

老鼠與貓的戰爭中美都在打。老鼠在中國文化裏不招人愛，"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老鼠被認作是社會公害，而貓則是除害英雄。曹鄴的詩還把政府貪官比成耗子:

官倉老鼠大如鬥，
見人開倉亦不走。
健兒無糧百姓饑，
誰遣朝朝入君口。

難怪中國有過一部兒童卡通叫《黑貓警長》，教育孩子不做壞蛋要做警察，壞蛋對之於警察，那是"耗子見了貓"，跑不了的。在中國傳統裏，貓抓老鼠，天經地義，反映了中國文化"愛憎分明"的特點。即便是貓的眼睛瞎了，也要抓隻死耗子。

在中國，老師與學生、員工與老板、上級與下級的關係，也常被揶揄為"老鼠見了貓"。這種類似的subordinate-supervisor的關係在美國同樣有，不過他們不說"老鼠見了貓"，而說"mice play while cats are away"。在美國混事的對這句英文proverb不會太陌生。每遇頭兒們不在，美國同事常會調侃這麽一句(說歸說，老美作事還是基本自覺認真的，即便當頭兒的不在)。"老鼠見了貓"和"mice play while the cats are away"是不是有點同工異曲的味道? 不過"同工同曲"的也有。雲貴川地區有句諺語，叫"貓貓不在家，耗子盤泥巴"(請用當地方言讀。"盤"即"玩")。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由此可見一斑，中英對譯常會有神來之筆的佳作。"mice play while the cats are away"和"貓貓不在家，耗子盤泥巴"不正是個絕對嗎!

美國也有一部貓與老鼠的卡通，名字是《Tom and Jerry》, Tom是貓、Jerry是小耗子。與中國版的《黑貓警長》相反，在美國版的《Tom and Jerry》中，美國人給予貓和老鼠全新的社會地位。小耗子Jerry有了被壓迫者得解放的揚眉吐氣，貓Tom不再是貓鼠遊戲的勝利者，反過來它成了受氣包。去年回中國，看到《Tom and Jerry》也在熱播，這種新式的貓鼠關係國人看了一定是耳目一新，但是否從側麵也反映了某種警示: 改革開放要修正舊有的傳統觀念，官倉鼠們坐大要打貓?

中美文化的差異使得兩國耗子的食性也不相同。中國老鼠愛大米，美國耗子戀奶酪。隨著中外文化不斷交融，中國對老鼠的態度也逐漸由恨生愛。近年一曲《老鼠愛大米》紅遍大江南北，就是一個例證。

美國還有另一部卡通，叫《An American Tail》。講的是一家來自俄國的猶太耗子，曆經磨難，漂洋過海，冒死移民美國，因為他們心中有個堅定的信念: There are no cats in America. The streets are paved with cheese。這兩句英文被編成影片主題歌，如今唱來依然琅琅上口。有人比喻美國滿地黃金，大家都那知道不是真的，但奶酪多不假，善待耗子也基本符合實情。

回憶起來，看《An American Tail》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自己也是來自滿地黑貓警長國度的"耗子"，剛剛移民美國，吃著能與臭豆腐比臭的奶酪，看卡通學英語，縱情歌唱我們耗子的翻身解放，想來那也算一段"樂不思蜀"的好時光，"There are no cats in America. The streets are paved with cheese"也給了屬鼠的我留在美國的又一堅定理由。您也屬鼠嗎? 如果是，那就是說讓我們同唱"There are no cats in America. The streets are paved with cheese"。

貓鼠大戰曆史悠久，誰勝誰敗，至今難有定論。這對冤家還得繼續鬥下去。難怪英文有一句自法文偷盜來的成語: a bon chat, bon rat，英文譯文該是 a good cat deserves a good rat。中文意思是"棋逢敵手"(也可作"好馬配好鞍"解)。

不過說老美善待耗子也不盡然。中文有老鼠和耗子兩詞，英文裏也有mouse和rat一對，但從話語上看，他們偏愛mouse不喜歡rat。Mickey Mouse人見人愛，是美國派往全球的形象大使。可是rat在英文裏卻被說成是卑鄙小人、背叛朋友的告密者。如某人整天無所事事在購物中心(mall)閑逛，老美會說她是個mall rat。再有，rats在美國還是感情用語: 在失望，受到挫折，和被人(或物)惡心時，老美常會大喊: rats!

中國還有句成語叫"貓鼠同眠"，是形容警察小偷一家，或是上級對下級不法行為缺少監督甚至串通一氣，同流合汙。但既然《老鼠愛大米》可用來比作現代愛情，也許"貓鼠同眠"應該解釋為曾經的世仇化幹戈為玉帛，從此和睦相處。因此現代版的"貓鼠同眠"或將成為描述和諧社會的新語匯，我們也借此寄托對中國和諧社會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