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很忙,窗外春光明媚,我們卻被禁錮在這密閉的醫院裏和各種各樣的疾病打交道,白天黑夜。intern是個很好的男生,勤勞不抱怨,但是我能看到他的精神一點點萎靡下去。
今天路過食堂的時候,看到醫院花園裏的大樹竟然開花了,是一棵玉蘭樹。紫色和白色的花瓣鑲嵌,晶瑩潤澤,在陽光下如同寶石一般燦爛閃爍。
我對邊上的intern說,我們今天放慢速度,在花園裏吃午餐。intern詫異地說,但是我還要打這個電話,還要找那個會診。我說,easy easy, nobody will die in your half an hour lunch break.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整個花園裏,隻有我和intern。我們坐在玉蘭樹下的長凳上,慢慢地吃午餐。陽光和風,溫柔地圍繞著我們,似乎在撫慰我們幹涸的肌膚和心靈。仰起頭,碧藍的天空,粉紫色的花瓣,忍不住深深吸口氣。
intern不是一個很sentimental的男生,卻也由衷地說,恩,太美了。
我們開始聊天,雖然和他一起工作將近一個月,我今天才知道,他來自遙遠的加州,世代釀酒,他是他們家第一走出酒穀的男孩子。可以想象這個在加州陽光下長大的男生,在這北方小城嚴酷漫長的寒冬中,是怎樣的沮喪抑鬱。
愜意的時光被急促的拷機聲打斷,是主治醫生找我們討論病人了。我打電話給他說,我們在花園裏,請他帶著午餐過來。他猶豫著說,我馬上還有一個會。我歎了一口氣。主治醫生哈哈笑著說,好吧好吧,我想我確實也需要點陽光。
於是我們在花園裏討論病人。一向咄咄逼人的主治醫生在陽光下似乎也變得和善了,甚至還開起了玩笑。緊張嚴肅的討論變得柔和潤澤。
半個小時以後,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似乎能看見我的intern又回複了加州男孩的紅潤臉頰,似乎還能感受到陽光熱熱地曬在我肩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