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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收到了印度小姑娘的信,她已經在自己的家鄉享受著悠長假期了。寄來的信似乎都可以感受到炙熱的赤道溫度,讓坐在北美溫帶,還穿著薄毛衣的我豔羨不已。
認識她,在圖書館裏,因為她和我看一樣的書,我主動和她說話,發現她和我一樣孤立無援。我們那麽接近美國醫學生,卻又那麽遙遠,這種心思隻有她和我之間才能體會。
印度小姑娘結婚早,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孩兒,因為她忙於考試,應接不暇,不得不把孩子放在印度。她的筆記本電腦裏有孩子成長的每一時刻的照片,女兒兩歲生日的時候,她托朋友為她在印度買了沙麗給女兒穿上,她描述女兒美麗的那個樣子,臉上浮著柔和的光彩,將長期的疲倦一掃而盡。但是孩子說第一句話,走第一步路,她都不在身邊,那種遺憾,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我們在12月一起考完第一步,我急不可待地回了上海,她留在這裏繼續奮戰。她要早點考完回去接女兒,她說她幾乎要生抑鬱症了。我理解她。四月份她考試之前,情緒無比低落,思女心切,歸心似箭,我們兩個像長征途中的小紅軍,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一路走來。現在她終於可以在遙遠的印度,展開美麗燦爛的笑容了。
睡覺前,手機響了,沒有來電顯示,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聽到的是熟悉的滬語,原來是一個隻身在法國奮鬥的朋友。驚喜之下,睡意全無。
朋友是法語班出身的,畢業後和我留在一個醫院。我們天天一起乘班車,他給我看一大疊一大疊他在法國讀研究生時四處旅遊的照片,那些早晨,我們就在顛簸的巴士上,看著盧浮宮,歎息橋,和巴塞羅那。
除了照片,他還帶回來了法國安逸的生活作風,經常鼓動我一起出去饕餮,那時候我剛剛考完tofel,GRE,真是春光明媚,無憂無慮。
我出國以後一個月,朋友也辭職回了法國。他已經在馬賽的一個醫院做了住院醫生,翻著值不完的班,還要不停地做research。要強的他,不說自己的辛苦,但是偶爾提到和急診部的不愉快,其他醫生的不配合,還是可以讓人想象異鄉行醫的艱苦。但是我知道善於生存的他已經做得很好。
他說地中海陽光燦爛,我說我真想來看看。說的熱鬧了,就說明年去看看他,看看久仰的驕傲的法蘭西。
有的人,骨子裏流動著飄洋過海的血液,注定不能在家鄉生根,注定要像蒲公英一樣隨風旅行,飄落到遙遠的土地
六月份她回來的時候,我也結束了。我們再也不會坐在一起,看著彼此打瞌睡的樣子了。還有那些冬日的下午,和她一起捧著咖啡杯子,坐在圖書館門口的露天座位上,看進進出出躊躇滿誌的美國醫學生,然後我們就像兩個女阿Q,互相鼓勵安慰彼此,雖然我們都不知道明年將會在哪裏。
我會一直懷念她,一個堅強的女子,也提醒著我自己堅強的那段歲月。願她的辛勤耕耘最終得到回報,同樣的祝願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