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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菊知秋

秋風起深壑,秋葉舞商弦。 我在山頭坐,靜觀秋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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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快樂的紅小兵年代

(2005-10-05 19:38:13) 下一個

 

 

 

 【侏羅紀故事】

(1)

那是個瘋狂的年代。政治的魔術棒,在那片廣袤而古老的土地上,把愚昧和盲從挑起並舞到了極至。那場‘觸及靈魂的大革命’,波及了幾乎每個家庭,造成了數不清的悲劇,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傷痕。以至於八十年代的‘傷痕文學’應運而生,紅極一時。可是,很少有人提及或留意,關於那個時代的回憶,並不都是悲傷的。至少對於‘文革’開始時還是小學生的我,那段特殊的年月,充滿了快樂而刺激的回憶。

我不到兩歲就被送到幾百公裏外當時長途客車要開兩天的六爺爺家撫養。那個小小的四合院,在我的記憶裏總是那麽清晰:正門離馬路不遠,幾級磨得光光的青石階和高高的門坎。門廊左右兩家,右邊的常換,印象不深。左邊姓毛,是個北方老頭。他最讓人奇怪的是常用剩飯加剁碎的粉絲包餃子,院裏的大人們提起來就搖頭,覺得不可思議。毛爺爺負責早晚開關大門。

正對著院門的那間屋住著我的同桌好友小妮娜一家四口;右邊兩間是一大家子,有五個孩子,二毛姐是我們的領袖;左邊兩家,姓劉的阿姨短短的卷發圓圓的臉,總是笑眯眯的。我們一大幫小孩幾乎天天抄近路從她家後門去球場玩,她從來沒有煩過。劉阿姨家隔壁,就是我六爺爺家了。

木牆青瓦,糊著棉白紙的格子窗戶。房間很小,據說解放前是鹽倉,很潮濕,容易得關節炎,爺爺請人鋪上了地板才好一些。那地板後來就成了我的畫板,上麵經常花裏胡哨的盡是粉筆印。

不規則的青石板鋪就的院子不大,拉滿了晾衣服的繩子。各家都住得很擠,洗衣服,洗菜等大都在院子裏做。大人們大聲地聊天兒,孩子們跑來跑去的玩,熱鬧而又溫馨。記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不知誰家宰旱鴨子,沒有經驗,就當普通鴨子殺。放完血燒的水還沒有開,就把鴨頭掖在翅膀下扔在院子裏。沒想到過了一小會兒那鴨子跳起來滿院子瘋跑,嚇得我們趕緊往家裏躲。鴨血弄得到處都是,很恐怖的場景,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院子有兩進。妮娜和二毛姐家之間有一個窄窄的過道通向後院。那裏的老房子塌掉了,建了一排新宿舍,住了四家,也有不少孩子。後院的左邊有一個小門,全院要上廁所的人都從這裏出去。廁所就在山腳下的球場邊。而這座小山和那個蘭球場,是我們這幫孩子的天堂。

院子裏的住戶多是爺爺那樣的機關小職員或者工人等,沒有誰家有閑錢給孩子買玩具。可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們玩的興致,更沒有阻礙孩童時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我們在操場上跟其它院子的小孩玩集體遊戲如‘老鷹抓小雞’、‘找朋友’等,二毛姐是最好的‘老母雞’,有她我們總是贏。其它還有跳繩、跳皮筋、跳海(很多地方叫跳房子)、抓子、下石頭棋~~~還有些想不起名字了。天熱就一窩風跑到馬路對麵的穿城小河去遊泳。小時候非常膽小,跟著到了河邊卻不敢下去。不知道幾次以後妮娜終於忍不住了,從後麵一把把我推下水,否則我恐怕得當一輩子旱鴨子啦。

跟風似的一時間大家都用粘土做盒子養蛐蛐; 然後又是把做好的軟軟的空盒子倒扣著使勁往地上摔,比誰摔的聲音響。一時間又人人都養蠶,每天把紙盒子搬出來比較。最有意思的是不管誰的蠶,如果不幸去世,院裏就會有一場煞有介事的‘喪禮’。黃泥做成棺材,竹竿挑起紙幡;蠶主披麻戴孝,群孩假意嗚咽~~~送喪的隊伍浩浩蕩蕩,把可憐的蠶寶寶‘抬’上山頂,葬在大孩子們假模假樣地看過風水的地方。

山不高,半腰有個很大的溶洞,我們常在裏麵捉迷藏。妮娜比男孩子還膽大,我總是跟她一撥,拉著她的手,好象再黑的地方都不可怕了。上學後爺爺教我讀書,每天晚飯後要給他讀一篇報紙。窗外小夥伴們不停地打暗號,招呼我出去玩。有時候我看爺爺聽著走神了,就跳過一大段,忙忙地讀完好加入捉迷藏的隊伍。

‘娶親’也是常玩的遊戲,主要的樂趣是打扮‘新娘’。野花編的‘鳳冠’,紅薯葉莖折成的長耳環;半截木炭描彎眉,鳳仙花瓣塗口紅~~~。新郎新娘一般都是還沒有上學的孩子扮演,大孩子兩人一組用手編成轎子,其他孩子嘴裏哩哩啦啦地吹奏起迎親曲,跟著向山上走去。我好像也做過‘新娘’的,‘新郎’是誰卻怎麽也想不去來了~~~也是,‘侏羅紀’發生的事嗎~~~

靠近山腳還有個天然的‘滑梯’,幾米長的大青石斜躺著,成半個圓桶狀,光光滑滑的,本來是去上廁所的孩子,經常忍不住跑去滑幾下再回家或者就忘了回家,直到大人扯著嗓子喊吃飯。‘滑梯’旁有一棵拐棗樹,從石縫裏斜斜地撐出來,伸懶腰似地展開枝葉,正好作了‘滑梯’上方的‘遮陽傘’。它的果實很奇怪,深褐色,曲裏拐彎的(所以叫‘拐’棗),青時澀熟了很甜。以後南南北北流浪過不少地方,卻再沒見過這種樹。

‘滑梯’再下去一點,還有一個很高很大的溶洞,洞口的石階向下一直伸到操場。洞裏涼颼颼陰森森的,盡頭有一尊巨大的石頭坐佛。所以洞叫大佛洞,山名大佛山。解放後和尚們都被動員還了俗,香火不再。洞裏擺了幾張桌子,成了工人俱樂部,常有些老頭在那裏下棋。那也是我們幾乎每天光顧的地方。記得有一天進去,下棋的人沒了,管理人員也不知去向。跑到盡頭,猛然發現佛的頭沒有啦~~~我和妮娜麵麵相覷,眼睛掃向地上那顆碩大的沒了鼻子的石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2)

 ‘毛主席發動文化大革命了’。

什麽是‘文化大革命’?不懂。不過毛主席是知道的。那個年代出生的孩子,會說
的第一個完整句子恐怕大多數都是‘毛主席萬歲’吧。上學後,天天念叨的就是好
好學習,天天向上,幹什麽呢?長大後做模範,戴大紅花,進北京城,見毛主席。
嗯,毛主席說那石頭大佛該砸,那就該砸!

學校也變了樣,滿到處都貼著寫滿了毛筆字的綿紙。同學告訴我們說這是大字報,
還說第一張就是毛主席寫的。教室裏也是大字報,我和妮娜努力辨認著有些潦草的
字跡,幾乎是同時發現我們班主任李老師的名字,名字前冠著‘老狐狸’三個字。
我心裏疑惑不已:李老師是個挺慈祥的老太太,一頭銀發總是梳得光光的,怎麽就
成了‘老狐狸?她很喜歡我的,一入學就讓我當班長。可惜我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喊‘起立’的聲音比蚊子的還弱,後來她隻好讓我改當收作業的學習委員~~~那也是
咱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官’啦。

學是不上了。我們就成天聚在一起瘋玩,山上山下,洞裏洞外到處亂跑。工人俱樂
部也沒人管,很快一些建築的門窗都被拆光了。尤其半山上一個小屋子,麵對著山
下的廁所,遠遠望去,空空的門窗象張大的嘴和瞪著的雙眼。門前還有一根旗杆,
後來每次讀《西遊記》讀到孫大聖鬥不過二郎神變小廟時,都會想起那間小屋。想
到可憐的美猴王隻能把旗杆豎在屋子後麵,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然後就是鄰居的哥哥姐姐們都成了紅衛兵。一個個綠軍裝,紅袖章~~~我們那個羨慕
呀,於是成天跟他們後頭跑,去看他們鬥‘地富反壞右’,還有抄家。有一次在一
家院子裏挖地三尺,還真挖出了金條。等我們聞訊趕去時,幾個紅衛兵正端著個盒
子押著主人往外走。幾根金條就在沒蓋子的盒子裏,並沒有象小人書裏畫的那樣閃
閃發光,我覺得挺失望的,不知道為什麽人們會因為那樣不起眼的東西把個好好的
院子挖得亂七八糟的。後來在大學裏讀那些‘傷痕文學’,看到抄家的情節,眼前
偶爾會浮現這個鏡頭,掩卷冥思,想不出那金條的主人後來的命運會怎麽樣了。

革命越來越熱鬧了,大人們也忙碌起來。街道上的居民也常常開會,傳達‘革命司
令部’的精神,鬥爭‘壞分子’。我印象比較深的是憶苦思甜大會。一幫熱心的小
孩幫著,各家去收集粗糧。有米糠、麥麩、玉米麵,實在沒有的就給點麵粉、米粉
什麽的。加上切碎的菜幫子,熬了兩大鍋糊糊。我們興奮地拿著碗排隊,一人領了
一碗就大吃起來。幾個不懂事的孩子邊吃邊說香,給大人趕緊拉一邊去了。我也覺
得蠻好吃的,不過沒敢說,因為知道是‘憶苦’飯,應該是很難吃才對。

再後來的新詞就是‘造反派’,‘保皇派’。院裏很多大人都參加了派。爺爺一輩
子老老實實,謹小慎微,沒有參加什麽派,各派也沒來拉他。比較慘的是妮娜姐弟。
他們的父母各加入一派,而且互不相讓,他們家裏幾乎天天傳出吵架聲,碗碟也砸
得差不多了。姐弟倆經常成為出氣筒,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爺爺病故的
時候我在鄉下,爸爸和我去奔喪。葬禮之後去找妮娜,才知她父母最後還是離婚了。
她也下鄉了,沒有見著~~~唉,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以後我會去找她的,
希望還能找到。

就這麽火火熱熱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同學有天來找我和妮娜,讓我們第
二天去學校教室裏集合。‘我們也要加入革命隊伍了!’他丟下這句話,雙腳起跳
蹦出高高的門坎,跑去通知下一個同學了。

(3)

第二天,我們跑到學校,領頭的幾個男生已經在那裏了。‘紅小兵!我們要做毛主席的紅小兵!’他們向陸續趕來的同學們宣告著。我一下就知道了那意味著什麽:紅袖章!羨慕已久的紅袖章啊!中學生才能做‘紅衛兵’,我們早就恨自己沒有早生幾年啦。一直很佩服和感謝發明‘紅小兵’這個詞的人~~~讓我們留下了多少難忘的記憶呀!

參加會議的同學大約有二十多個,同學的名字大都想不起來了,討論的細節也記不清了。隻記得我們忙了好幾天,也不知是誰打聽到的信息,跟著那幾個頭兒,先是在縣委各辦公室亂竄,拿著張條子到處蓋章,領到一些錢,然後分頭去買布去做袖章去印字,還做了一麵紅旗,上麵印的是‘XX二小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綠軍衣就隻能各顯神通了。那個年月普通老百姓家添件新衣服也算件大事,需要事先籌劃的。奶奶就把我前一年參加腰鼓隊時做的一件白襯衫染成軍綠色,解決了我的服裝問題。

一切就緒時,紅衛兵的大串連也進行得如火如荼。小學三年級的我們人小誌氣高,也想去串連。北京是太遠了,大家就商量說先去附近鄉鎮,一來也是宣傳毛澤東思想,二是鍛煉一下,過幾年等我們上了中學就可以沿著紅軍長征的路,走到北京天安門去見毛主席。那時候啊~~~向毛主席保證,就怕文化大革命結束早了,讓我們趕不上大串連。老師們都被‘打倒’啦,家長們也自顧不暇,一切活動都是我們自己組織進行的。現在想來,那幾個領頭的同學真了不起。我呢,隻會稀裏糊塗地跟著。

第一次遠征的目的地選擇了離城約二十裏地的一個小鎮。我們要步行去那裏,而且還要住兩天。記得我們的隊長姓張,他父親是部隊的一個參謀長,派了兩個戰士來教我們打背包,地點就在大佛洞下的操場上,我們力氣小,倆人一組,互相幫著把繩子紮緊。還別說,多練幾次後,都打得象模象樣的了。後來大學裏野外實習,我們班女生的背包都是我打的。

帶上袖章,打著紅旗,背著背包,拎著米袋,唱著毛主席語錄歌我們出發了。最喜歡唱的是:‘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象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二十裏路走下來一點沒覺得累,路邊的景色現在還能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村頭有座石拱橋,拱頂正中懸著一把生鏽的鐵棍,村中趕來看熱鬧的小孩說那是‘鎮妖寶劍’。那年辦完爺爺的喪事回程時,我還讓父親他們停車,下到橋底,對著那把鏽跡依然的‘寶劍’發了好一會呆。

在村口的亂石堆上休息了一會兒,大聲唱了一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然後就去找隊長召集群眾,聽我們宣讀‘最高指示’,又教農民唱語錄歌。記得教得最多的是這兩首: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我們共產黨人好比種子,人民好比土地。我們到了一個地方,就要同那裏的人民結合起來,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

晚上住在區政府,二樓一個很大的房間,什麽家俱也沒有,打的地鋪。累了一天,大家很快都睡著了。半夜裏被人推醒,還叫別吱聲。爬起來一看~~~都在窗子那趴著呢。原來有那警惕性高的同學,聽到動靜,說可能有‘階級敵人’要搞破壞呢所以讓大家都起來準備‘戰鬥’。我們瞪著眼睛盯著樓下的院子,大氣都不敢出,結果折騰了半宿也沒等到‘階級敵人’,隊長就讓大家回去睡覺了。

這群十來歲的孩子,就這樣滿腔熱忱地投身於‘大革命’的洪流中。在不下鄉的日子裏,我們也沒閑著,變著方兒‘宣傳毛澤東思想’。比較好玩的是到公路要道設 ‘卡’,二十來個表情嚴肅的紅小兵分站大道兩旁,老遠看到車來,把紅旗往路中一橫,等車停下,就有幾個同學上去,很禮貌地請司機同誌背一條毛主席語錄。司機們也都很聽話,老老實實地開口就背。當然都是最短的那幾條: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

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

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

除了這些‘最高指示’,後來又興起‘最新指示’。晚上隻要聽見滿街上敲鑼打鼓的,我們就自覺跑去集合,到各個旅館去傳達‘最新指示’。那些可憐的出差人,被我們從床轟起來,到院裏一起學習‘最新指示’,然後聽我們唱語錄歌,跳‘忠字舞’。現在想想,那些人還有那些司機,如果不是和我們一樣虔誠一定都很無奈,可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正常的變成了不正常;不正常的到成了‘革命行動’,稍不注意就變成‘反革命’,誰還敢說什麽呢?

春天來了,運動是方興未艾,不幸卻向我們襲來。張同學突然住進了醫院,我們被告知他得了腦膜炎。懇求了半天,集體去很遠的住院部探望隊長。隻在病房裏呆了很短的時間,記得他還跟我們計劃下一次下鄉的事情,笑得還挺開心的~~~誰知幾天後就傳來了他的死訊。失去了最有主意最能幹的一個‘戰友,我們聚在一起,哭成一團~~~

唯一的安慰是張隊長獲得了安眠於烈士陵園的殊榮。葬禮那天很晴朗,他父母所在部隊的四個解放軍戰士抬著棺木,墓地選在山頂,我們圍了一圈,向張同學作最後的告別。默哀之後,有人提議把自己心愛的東西留點給隊長。大家都動作起來,還記得我留在墓坑裏的是一枚漂亮的發夾。然後我們又帶著哭腔唱起了語錄歌~~~是這兩首:

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但是我們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數人民的痛苦,我們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人總是要死的,但死的意義有不同。中國古時候有個文學家叫做司馬遷的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和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

隊長倒下了,革命還要繼續,我們仍然照計劃進行下鄉的準備,這次要去一個遠一些的區,打了證明去乘客車。正在這時,我的麽叔來了。初中還沒畢業的他,從北京串連回來,又串到爺爺那個城市。進門得知還沒滿十歲的侄女也串連去了,把他嚇了一跳。那時候派係鬥爭已經愈演愈烈了,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武鬥。麽叔立馬趕到車站,把還在等車的我拽回家,幾天後,懷著萬分的委屈和不甘,我跟在叔叔後麵,登上了返回父母家的客車。

就象掛在牆上的那把鋤頭是我插隊歲月的最後一個鏡頭,那個肮髒擁擠的候車室,那些堆在地上的背包和米袋,是我快樂童年的最後一個畫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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