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倫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雲落在多倫多》(一個科大神童的愛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個人資料
歸檔
正文

南京 我的夜生活(連載之四)

(2006-12-12 15:05:06) 下一個

                    7

我是在第二次去這家卡拉OK時看到了艾月。當時就覺得她是一個非常漂亮安靜的女孩,再也沒有特別的感覺。也許一些感覺埋藏得太深太隱蔽連自己也不能輕易感到。她幾乎整夜都沒有出聲。張林趴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你看她是不是純情的樣子?她隻有十六歲。可在床上可野了。”

我說:“是不是未成年少女呀?”

張林說:“你看像嗎?那胸,那腿,那臉蛋。那所有的所有。是人間極品。告訴你,摸上去有摸山中玉石的冰冰涼的感覺。舒服。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一副牌。我都有點驚慌感。”

我說:“你小子豔福不淺。我怎麽看她都像南大大四的女學生?”

張林說:“我不一向如此有豔福?是我讓她快速成熟呀。你還沒有過初中生女朋友?叫艾月也給你介紹一個?給詩人弄點新時代的新體驗。現在可不比從前了。”

我嗬嗬一笑。說:“你小子不是也寫點詩嗎?還說,征服美麗女人,才是真正的好的詩歌。”

張林說:“你記錯了,我說,書寫美麗女人,才是真正好的詩歌。”

張林又說:“知道我怎麽認識她的?以後告訴你。就現在吧。我在南大後門看到她,她說她來找她表哥,我說,你忘記了我就是你表哥上鋪的同學呀。然後我請她去南園的南芳園吃灌湯小籠包。就這樣我們認識了,很簡單呀,沒有特別的詩意。”

艾月的樣子讓我想起我大三前也喜歡這樣子的看起來純情的女孩。有段時間,在我還不真正認識英英的時候,我還單戀過她,僅僅因為在校園裏看見她了她美麗純情的樣子。我的第一次用手就是想著那還算是陌生人的英英。那天,我忽然想到所有的美好,所有我感覺要去尋找的,所有我寫好的詩歌,那一刻離自己這麽遠,遠遠的像風一樣刮著,就解開了自己的褲子。那個女孩子,我居然不認識她!我躺在張林的下鋪。無師自通。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然後,沒幾下,就自然而然地就讓那生命的碎花開了出來。居然開得那麽高,可能有一米多吧。讓我感到驚奇。

就那幾下,我感覺痛苦一下子離自己的身體很遠了,但心中忽然間又充滿了對生活甚至愛情的厭惡。我想象自己的貞潔,正和我寫過的幾萬行詩歌一樣,一句一句飄進了枕頭下的鏡子裏。

接著,我處於了一種迷糊狀態。這其中我還不斷地繼續想起英英的樣子。詩歌,和荒唐的大學生活,不及格,去台裏看星星,有慧星,流星,還有看不見的黑洞,宇宙大爆炸的理論,多零亂的部分。我有點難過,想第二天開始真的寫一首長一點的詩歌,去拿給詩人大哥偉地看,我離一個真正的男人有多遠。

有一次,我在學校的舞會上遇到了那在我記憶裏永遠是極其美麗的英英。那時,我還不認識她。我是在我在南京大學的最後一年才真正認識英英的。那夜英英穿了一件棗紅色的裙子,胸部顯得特別挺。這給我以心靈震撼之感。我沒勇氣請英英跳舞,就讓好友牛京去請。大學時代,很多時間我會自卑。牛京和英英跳的時候,我就像在看一首由我想又讓別人寫的一首華麗的詩歌。感覺是自己的手在摟住英英的腰。牛京手摟得很高,這是他一貫的伎倆,那樣在旋轉的時候,可以借力擦到對方的胸部的邊緣部分。那一天,牛京的女友小藍也在一邊,她先和牛京跳了一段南京特有的小拉,然後為牛京和我的偶像跳舞跳得那麽好而鼓掌。

她說:“老魚,你真沒用,你不會將來老婆也讓你大哥牛京先試睡吧?”

後來,她在網球場又提起這事。當時,她站在球場鐵絲網後,隔著網和我說話,而我靠在那鐵絲網上,後來,她用身體晃起那鐵絲網,讓我感覺那節奏很特別,也很讓人舒服。我想起,我聽到的,她和牛京在我下鋪做愛就是這節奏。當時,那床也這麽晃來著。

人生要是短得就如那隻牛京和英英跳的曲子就好了。我依然記得那曲。也許還會是永遠。是《月亮河》,慢三。舞後牛京告訴我,英英的胸特別結實,而她的腰卻特別軟,這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牛京說:“她實在太完美,誰有這麽個女朋友都不是好事。太好的東西燙手。讓你的人生壓力太大。”我說:“我一想到她,要不是特別舒服,就是特別難受。是兩個極端。詩歌的感覺。”

牛京說:“你和她沒緣分。她準是個讓任何男人受不了的女人。太完美意味著啥?哈哈。意味著毀滅。我不喜歡這類型的,我喜歡有點缺點的女人。”牛京是一個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特別特別溫柔的男人,他對女人說話時極度軟軟的語氣是他對付女人的殺手鐧。他說女人一軟,不管是心軟還是身子軟,那就好辦了。

那一天,麵前的艾月,看起來比我過去手淫時想過的英英看起來還單純。這樣的女孩居然做了大胡子張林的女人?這使我忽然有點不喜歡張林了。他都進軍初中了。他說過要到那裏尋找處女。

我低聲問:“那她是處女嗎?”

張林說:“那天她來例假,還拚命喊痛。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她這麽小,應該是吧。”

我說:“你現在是南京大學第一高手。”

張林說:“插潘西,我可以當南大的教授!”

最後,張林居然也唱《月亮河》那歌,他要顯示他的英語功力。我決心請艾月跳一曲。在艾月麵前,我感覺比對英英要有信心。也許是她文化程度低的緣故。當時,我隻感覺我喜歡在這個曲子的時候摟住這種模樣的女孩。她的衣服微微擦過我,讓我一陣發癢。我說:“你說話肯定比不說話漂亮。”但艾月依然沒有回答。摸著她的腰,這讓我感到,自己的身體裏充滿過美好的情緒。這美好的情緒讓我自己感覺著自己的肉體,一個人的基本的存在。屋外,一股難言的有點發亮的夜色正輕輕地圍繞著我們。

                    8

進入了一九九零年,我的生活狀態有點依舊。大胡子張林那一年開始做澳州和新西蘭的羊毛生意。我繼續賣電腦,偶爾,還寫點詩歌。因為覺得我的人生還不能一下字把詩歌全忘了。

夜深的時候,我有時會突然醒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大學時代。大學的時候,我一考不及格,就會在夜裏讀詩。六舍由於住了教工所以十二點後不熄燈,但是,我還是依然會點了蠟燭讀。我迷戀蠟燭的感覺。這跳躍的光讓我感覺自己的靈魂也正在跳躍。

一般,我隻讀外國的詩歌。從波德萊爾到艾略特,還有裏爾克、龐德、艾呂雅、金斯堡、普拉斯、休斯,再還有博爾赫斯、葉芝、蘭波、斯蒂文斯等等。我一口氣可以讀一百首詩,就像聽了一百首短短的木吉他曲。其中我最喜歡十九世紀的法國大款詩人夏爾·波特來爾。十九世紀四十年代,波特萊爾帶著十萬金法郎回到巴黎,寫下多少浪蕩、傳奇的詩篇。我真是百讀不膩。

尼采的,還有伍爾夫、王爾德、加西亞·馬爾克斯、卡夫卡、格拉斯、昆德拉、杜拉斯、懷特、亨利·米勒、辛格等二十來個小說家的東西,我也喜歡當詩歌那樣斷行著讀。尤其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我感覺那才是一首不分行的真正的長詩。可以媲美或者超過但丁的《神曲》。後者當年的手稿連一個燒餅都換不來,前者,卻和香腸一樣好賣。還是美國總統克林頓最愛看的書。中國的,除了古典的幾部,那些當代的,我感覺都沒有太多可讀的詩意,我一葉障目,所以很少讀。

我的外文很差使我沒有能力看原作,隻能看翻譯的詩和那些詩歌般的小說,但那些翻譯者對詩歌的感覺一般都很差,有時會讓我倒胃口。我就在一種惡心的感覺中去觸摸一些粘滿灰塵的東西,我咳嗽著,冷漠著,被刺激著,陪伴著那些已經永存的,和金錢的概念完全兩樣的東西。一本書,那時隻值幾塊錢。

我很少看自己的,所以不會背任何一首自己寫的詩。中國的,一般我也就讀讀《詩經·楚辭》,那種特別遙遠巨大遙遠的感覺讓我發木。當代的隻讀讀南京本地偉地或其他幾個朋友的東西。讀詩讓我體會活的和假設去死的感覺。詩歌本身也是一種生活吧。於是,在那樣的夜色裏,我越讀詩,但感覺卻離真正的詩歌卻越遠。

那一年的冬天,我在我的詩人大哥偉地那裏認識了南藝畫油畫的何羊。偉地那年還在南大當老師,以油畫、詩歌以及清秀飄逸深刻的樣子聞名校園。因為詩歌,他曾有過四個女朋友,每一個女朋友都是絕色少女,誰也比不過。他的單身宿舍南大南園七舍二零六,總是充滿了美女,詩歌,小說,和各路朋友的笑聲。七舍二零六,這地方似乎已經成為一個南京大學文化藝術、愛情藝術的一個發源誕生地。中文係畢業生薛薛也老到他那裏,在有美麗女生的時候,彈古典吉他和講鬼故事。

其實一開始,估計何羊是喜歡薛薛。因為薛薛比我長得高大和英俊。她從不怕薛薛的鬼故事。說她也有多次感覺見了鬼的時候。當她看薛薛彈吉他的時候,眼睛就發亮。第一次,薛薛深情地彈了吉他曲《葉塞妮亞》,改變自墨西哥的愛情片,優美無比。後來,他又彈了另一首被我認為旋律更加優美或者說最優美的吉他曲《卡伐蒂納》。克萊德曼的浪漫鋼琴曲裏也有這曲作為招牌。在很多大賓館裏都拿這曲子做背景音樂,放得讓人覺得太耳熟也太膩味。但我覺得木吉他似乎比鋼琴更加適合這曲子。吉他能發掘出《卡伐蒂納》裏最深最隱蔽的東西。

那時的薛薛,還一直喜歡一個叫唐路路的大三女生。薛薛曾和她在南大的大學生俱樂部跳過幾曲。

而唐路路美妙的舞姿讓他總是難以忘懷。他總是說:“我感覺唐路路那次和我跳舞的時候,穿一身白色的長裙,一直拖到地,非常美麗,比我最熱愛的古典吉他名曲《魔笛》或《阿爾罕布拉宮》還美麗。所以,一想到那些溫柔的擁抱,猶如彈一曲比魔笛還難還美的吉他曲,我都願意一輩子在她身邊給她當一把木吉他。唐路路,那一刻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姑娘。”但當時,唐路路有一個南藝畢業的男朋友,大家都叫那家夥“飛刀”,意思是他有一把專門對付女孩的小飛刀。除“飛刀”外,唐路路卻似乎不喜歡鬼故事和吉他薛薛。她對我倒是有點感覺。而我,最初對唐路路的確也有好感。

我還陪她對著女生宿舍的牆練過網球。但我對她有男朋友這事情心有餘悸。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會喜歡成為三角戀裏麵的一個角。後來,我一直想,也許,要是薛薛隻對唐路路不停地彈《卡伐蒂納》,而不講鬼故事。可能他就會有戲。因為,我以為彈那支曲子時的薛薛是最有魅力的。你看,人生裏的情感故事有時就是一個圈,跳舞的圈,相互間愛了一大圈,轉來轉去最後都回到自己這裏就結束。

我關注著的何羊,給我以美麗,神秘主義,超現實的感覺。她披一頭直發,她臉一歪,那頭發就會倒過來,蓋住半邊臉,藏住一隻眼睛。她直起臉,那兩邊的頭發就會把臉遮成個窄窄的長條形。她笑起來很甜,讓人想進到那笑聲中去。一個未來的女畫家,還是美麗的女畫家,就這樣經常地坐在我的對麵。隻有我覺得,她的笑其實很苦澀。她和她的畫一直讓我感到一種詩歌之外的奇怪。奇怪,是一種有時讓你迷惑,有時讓你刺激的感覺。你不會覺得特別痛苦。你會忽然覺得自己在奇怪麵前,有淺薄的意味。就像你被她畫了,你成了一堆顏色,長在了一張布上麵。

一次,她以馬蒂斯《音樂會 油畫》、《舞蹈》裏描畫人的手法和線條給我的詩集畫了扉頁和插圖裏的小人。我卻以為太粗慥和太拙劣,人物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太病態,不適合我的詩歌。她當時心裏肯定在想,這小子懂啥藝術?裝的南大的鳥詩人,他的那堆破詩歌,也就騙騙中文係一年級的女孩子。

有段時間,在周末,我經常跟何羊去中山大廈和那些在南京的外國留學生跳舞。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和張林跟打網球的美國朋友張和安妮去河海大學跳過幾次。那裏黑人真多,全舉著啤酒瓶。南京本地去的浪蕩女孩也不少。她們比大胡子張林開放,她們喜歡那些粗曠的黑人學生,其中奧妙隻有她們知道。那時候,我的外語很差,隻會說:“你真漂亮!”然後得到的回答就肯定是:“謝謝!謝謝!”而張林則可以說很多,他還會說“性感”那詞,比說漂亮效果好多了,外國女孩都喜歡聽,然後她們會溫柔地或者說驚奇地看著你。心裏想,嗨,這中國的大胡子小子居然對我有意思。

還記得83年,來南大在大禮堂上的第一課居然就是性教育課。舞台上的政工老師說了很多學生變壞例子來警告我們,有偷看女學生洗澡,有為失戀自殺,偷女生的內衣褲,最主要的和一些老外留學生交往的事。那年代,全算不良事件。

“某某假借教老外武術,連睡了三個老外,成了流氓。”

“某某讓兩個老外搞大了肚子,退了學。也不知誰是孩子的爸爸。”

“某某某和某某在留學生宿舍裏和幾個留學生淫亂。”

“某某先是給老外看手相手紋,後來是脫了衣服看身紋,最後就搞在了一起。”

最後他說:“記住,我們是中國人。你們堅決不要像他們一樣。他們是敗類!不然開除你們。你們總不能走在中國的改革開放的前麵!”

那聲音在南大布滿紅色大柱子的修於解放前的大禮堂裏久久地轟鳴,而我包括我身邊的張林、牛京,心中卻一直在羨慕那些南大敗類們。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