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數學 |
給城南廢人:我已經提出了一個讓你感到非常困難的例子 在前天我和你爭論有關共產主義道德問題的時候,通篇的許多道理,原本還不是特別重要,偏偏就有一個例子是極為重要的,我必須把它抓住不放的,而且你也必須集中一切精力來討論我的這個例子。而且,我的得意在於,這個例子正是我在前天和你爭論的時候想到的,我為想到這個例子而自鳴得意。我也料定你的回貼,會對這個例子做輕描淡寫的描述。但是,我的這個例子揭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 先看你對我的這個例子的反駁,你說:“人類社會中的確出現過食人族,但沒有所謂的食人族時期。食人族主要出現在缺乏動物性蛋白質的島上。在大陸上不會有食人“族”,更無食人族時期。另外原始人吃不吃人肉,隻與原始禁忌有關,而與後來的階級社會所說的道德無關。原始禁忌對原始人來說是不可觸犯的天條,實際上有法律的作用而不是道德的作用。也就是說,原始人遵守原始禁忌是因為懼怕,而不是因為自覺。” 我不同意你的這段話。首先,食人的現象在中國古代就有之,還有人為了孝順父母割下自己的一塊肉燉燉給生了病的父母吃的。水滸傳中的梁山好漢,就有的人有吃人肉的習慣,把過路的客人的財物給搶了,把他們殺了,吃他們的肉。 此外,我可能會同意,曆史上第一個吃人肉的人,有可能是因為饑餓。正如曆史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能是因為饑餓。魯迅先生說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是個勇士就是個英雄。但是,這其實並不妨礙後來有人發現人肉原來是美味的,因此存在有富豪都拿人肉打牙祭的。實際上近代的非洲還有一個殘暴的總統就愛吃人肉的。從道理上講,一個社會的人完全靠吃人肉活著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作為一種“改善生活”,人肉並不比熊掌燕窩更難弄到。也可以想象有一個飯店專門和各地的車禍空難的死者家屬們討價還價,高價買下一些人肉,凍在冰箱裏,然後一道人肉菜特別特別貴。但是為什麽沒有人這麽做? 當然,講到這裏,相信看我這段話的網友們都感到惡心,其實我也是這樣。因此,我,和大家,現在不吃人肉,肯定不是什麽禁忌,如果強迫我吃,我一定會感到惡心。相信強迫城網友吃,你也會感到惡心。為什麽呢?你不能夠說我們不吃人肉有什麽天條吧?因此你必須回答,我們,現代人,想一想吃人肉都會感到惡心,是什麽原因?你能回答嗎? 我還可以告訴你,如果有人現在要吃人肉,有可能不違反中國的刑法和任何其它法律,隻要他不捅到媒體搞得沸沸揚揚。我這裏說吃人肉也並不是說要殺人,殺人當然違法。我的意思,比如說,一場空難或者車禍發生了,一個人跑去弄了塊人肉,回家燉燉吃,這件事情公安應當不會上門逮捕他,因為沒有法律根據。 但是,仍然沒有人這麽做。比如說,我姐幹了多年的婦產科護士。她的科經常有這樣的任務,就是把人流出來的小孩,或者因為難產等原因接生出來的死小孩,弄到醫院後麵的山上給埋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對婦產科護士們說,我給你們一萬元錢,給我一個死小孩,我有用處,有可能她們會給你。你拿回家中煲湯喝,不會有警察上門逮捕你。但是仍然沒有人這麽做,為什麽?你能夠解釋嗎? 你說大家自覺地不吃人肉,是因為道德嗎?這要看道德怎麽定義。實際上現在的人們是自覺地不吃人肉,而自覺到了這種程度,就是根本不會有文字上的道德公約,把“不吃人肉”專門當作一種道德進行宣傳。因為這是不用宣傳的,每一個人一想到吃人肉就會覺得惡心,即使看到曆史書上講到有過食人族,講過人肉很美味,他們也不會因此就降低了這個惡心程度。 講了這麽多的吃人肉,相信大家已經惡心夠了。 好,那我就講吃蝸牛這種東西吧。我是在學習新概念英語的時候,才知道歐洲有的地方是把蝸牛作為一種美味的。但是我肯定不行,我想想蝸牛就覺得惡心,如果想要消除我的這種惡心感,恐怕是要一段時間才行的。 我小的時候在江西,就見過許多窗台上,牆角裏爬的蝸牛,但是決不會想到要吃它們。但是我在江西有許多東西是吃的,包括知了肉,包括青蛙肉。 那麽就說青蛙肉吧,當時的小學教師是教育我們說吃青蛙肉不好,因為青蛙是益蟲,它會吃蚊子,吃害蟲,因此我們應當保護它們。這是當時國家的宣傳。因此,就當時國家的宣傳而言,吃青蛙肉是不道德的。因為,吃了青蛙肉,青蛙數量少了,田裏的害蟲就多了,就有許多糧食被害蟲吃了,影響了農業生產,也就影響了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瞧,這個上綱上線一直能夠推導到這兒。 但是,對於有著吃青蛙傳統的江西人來說,他們當然有不少群眾響應祖國的號召,遵守這個道德。但是,這是要克服自己的食欲來做到的,也就是說,是要壓製自己的欲念來做到的,這正是城南廢人所講的情況。因此城網友就斷言所有的道德都是要努力地壓製自己的欲念。 但是我們為什麽就想不到要吃蝸牛肉?如果當時的國家開展一個教育,說蝸牛是一個益蟲,不應當吃它們,那麽我們執行起來毫無困難,因為那種東西我們想一想就會覺得惡心,根本就不會想到要去吃它們,執行這樣的道德,根本就是極容易之事,完全沒有感到有約束感。因此國家也不會在一個完全沒有吃蝸牛的習慣的地區大張旗鼓地宣傳吃蝸牛不好,也不會在一個完全沒有吃青蛙的習慣的地區宣傳吃青蛙不好,更不會在一個完全沒有可能視人肉為美味的地區大鄉旗鼓地宣傳吃人肉不好,因為人們本來就不會吃,那種約束已經形成了感官上的一種惡心了。 來說伊斯蘭教,伊斯蘭教的人是不吃豬肉的。城網友是不是以為伊斯蘭人不吃豬肉要拚命壓製自己的許多欲念?或者聲稱伊斯蘭的教規很嚴,因此信徒們其實是想吃的,但是一想到懲罰就嚇得不敢吃了?我就不這麽認為。我認為一個信伊斯蘭教的青年,即使孤身一人來到我國,來到一個非伊斯蘭的地區,如果對他進行道德教育,說吃豬肉不好,會得肥胖病,他會毫不費力地執行這個道德。即使在沒有任何懲罰的環境下,他餓了都不會想到要吃豬肉。正如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餓得要吃草根樹皮,都不吃人肉。 再說中國人是吃狗肉的,而西方人是不吃狗肉的,這和任何宗教信仰都沒有關係了。一個西方人來到中國,你即使給他狗肉吃,他也會感到惡心的,雖然他吃狗肉不會受到任何法律上的懲罰,但是他自己會感到惡心啊!你真的給他強行塞狗肉,他真的就會惡心得產生嚴重反胃,會吐出來的。這可是生理反應啊,根本就不是什麽想到某個天條的事。 城網友認為道德教育就一定要壓製自己的欲念。但是我認為可能有兩個階段。 比如說,如果政府要在江西開展一個吃青蛙不好的道德宣傳,甚至法律規定,捕殺青蛙違法。則在頭五十年,可能會有人忍不住去偷食青蛙,如果有人要自覺遵守,必須壓製自己的強烈欲望,因為他看見青蛙就會流口水,這就是城網友說的什麽中間狀態吧?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堅持上一百年,導致江西人的後代從來就沒有吃過青蛙了,則有可能達到這樣一種階段,就是根本不需要壓製自己的欲念去不吃青蛙了,而是想到吃青蛙就覺得惡心了。 再回過頭來講食人肉吧。我見過一本曆史的小書介紹食人族,還畫了一幅草圖,一個婦女從部落那裏領到了一條人腿,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熟人,停下來和他聊天。當然,家裏的大人小孩都等著吃美味呢。 這些事情我們今天看來都是很惡心的。 當然,這是因為我們今天的社會比食人族的社會要文明。但是,資本主義社會雖然不明著吃人肉,在本質上也還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這裏的吃,可以視為一種比喻,一種間接的吃,一種人壓迫人,人剝削人的社會,大家也可以司空見慣,習以為常。魯迅先生的成名作《狂人日記》就把中國當時的社會視為人吃人的社會。但是到了共產主義社會,有可能這種間接的人吃人的社會,那個時候的人看了曆史書也會感到惡心的,因此根本就不構成一種欲念上的自我約束。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不會感到自己是不自由的,隻不過有一些事情他永遠不可能想到的。你會覺得你現在不食人肉是少了一種自由嗎?不會吧?你會覺得你現在不吃人肉是要拚命壓製自己的欲念,感覺自己非常高尚嗎?不會吧?這是因為吃人肉根本就不是你的習慣了。因此,到了共產主義社會,那個時候的人們也不會想到要去剝削人壓迫人的,也不需要拚命壓製自己的欲念才能夠達到。 再強調一遍,就是城南廢人最好能夠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你為什麽不吃人肉”?我問這個問題並不是要冒犯你,我也可以將問題改為我們為什麽不吃人肉?或者我為什麽不吃人肉?因為我發明的這個問題,如果非常認真嚴肅地回答了,可能導出一個有意義一些規律。我們不吃人肉是因為教育造成的嗎?可是我記得從幼兒園到小學到中學到大學,老師從來就沒有教育過我們“吃人肉不好”。中國的人大也決無可能就一個禁止吃人肉展開辯論並製定一個法律。我們不吃人肉是因為我們怕被警察逮捕或者受到什麽懲罰嗎?或者是我們想到了什麽高尚的事情明明心裏在想吃,嘴裏在流口水偏要抑製住自己的欲望嗎?好象並不是這樣嘛。 總之,我認為城網友是一個嚴肅的辯論者,因為他能夠將我的貼子逐句分析,我喜歡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