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漸所形成的看法幾乎普遍為人所誤解。因此,我要盡我所能,把這種看法簡單明瞭地敘述一下。我現在隻是想法陳述一下這種看法,而不把我相信這種看法的理由說出來。但是我要說這一點,當做一個序言:我的這個看法是把四種不同的科學綜合而成的結果,即,物理學、生理學、心理學和數理邏輯。
數理邏輯是用來從一些具有很少數學的平順性的成分,創造一些結構,這些結構具有指定的屬性。我把自康德以來哲學中一直很常用的程序顛倒過來。哲學家們常常是從我們“如何知道”開始,然後進而至於我們“知道什麽”。我認為這是一種錯誤。因為知道我們“如何知道”是知道我們“知道什麽”的一小部門。我之所以認為這是一個錯誤,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因為這容易使 “知道”在宇宙中有一種它並不具有的重要性。這樣就使學哲學的人相信,對非心靈的宇宙來說,心是至高至上的,甚至相信,非心靈的宇宙不過是心在不做哲學思考的時候所做的一場惡夢而已。
這種觀點和我所想象的宇宙相去很遠很遠。我毫無保留地接受由天文學和地質學所得來的看法,根據這種看法,好象除了在時—空的一小片斷以外,沒有證據證明有任何具有心靈的東西。而且星雲和星體演變的偉大曆程是按規律進行的,在這些規律中,心不起任何作用。
如果接受了這個初步的偏見,顯然,對宇宙史裏的主要曆程的理解,我們必須先在理論物理學裏去尋求。不幸的是,理論物理學已經不象在第十七世紀的時候能講得那樣非常肯定清楚了。牛頓用四個基本概念來講:空間、時間、物質和力。這四個概念都被現代物理學掃進了廢物箱。在牛頓看來,空間與時間是結實、獨立的東西。它們已被時-空所代替。時-空不是實質性的,隻不過是關係的一個係統而已。物質不得不為事的係列所代替。力是放棄了的第一個牛頓的概念,已經為“能”所代替。而且“能”現已判明是和物質所留下的那個暗淡的幽靈分不清的。因果是物理學家們所說的力的哲學形式,也已經破爛了。我倒不以為它已經死亡了,可是它已完全沒有它早日的那種活力了。
因為這些理由,現代物理學的說法是有些混亂。雖然如此,我們還是不得不相信它,不然就是很危險的。如果有一個社會,不承認現代物理學的學說,一個敵對的政府所雇用的物理學家們會很容易地把那個社會毀滅掉。所以現代物理學家所具有的威力要遠遠超過宗教裁判的極盛時代。我們要以敬畏之心對待物理學家的說法才好。就我個人來說,我堅決相信,雖然物理學在前進中還會有變化,現時的學說很可能要比現時世界上與之敵對的學說更近於真理。科學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是十分正確的,但也很少是十分錯誤的,並且常常比非科學家的學說有更多的機會是正確的。因此,以假定的態度來承認它,是合乎理智的。
並非大家總是曉得理論物理學所給的知識是多麽極端地抽象。它列下幾個基本方程式,這些方程式使理論物理學能對付事的邏輯結構,而全不闡明具有這種結構的事的內在性質。隻是我們遇到這些事的時候,我們才知道這些事的內在性質。在理論物理學裏,沒有任何東西能使我們對於別處的事的內在性質有所說明。這些事也許完全類乎我們所遇到的事,也許不同到不可想象。物理學所給我們的是一些方程式,說明事的變化的抽象性質。至於發生變化的是什麽,以及變化由何而來,變化成什麽,物理學是不講的。
下一步是看一看知覺大約是什麽,但是不出物理學的範圍。對一部分黑夜天空暴光的底片能照出一些星象來。在底片和天氣相似的條件下,同一部分天空的各種象片是很相似的。所以,一定是有某種影響(我用我所能想到的最模棱的字眼)發自各個星體,達到各個底片。從前物理學家們以為這個影響是由波動而成。但是現在他們認為是由名光子的小束“能”而成的。他們知道光子的速度,並且知道有時光子是怎樣離開直線的路徑。當它碰到一個底片的時候,它就變成一種不同種類的“能”。既然每個星體都照了像,既然在清朗的夜間沒有遮蔽的天空任何地方都可以拍照這個星體,在它可以被拍照的地方,一定是有某事發生,這件事和那個星體有特殊的聯係。因此,夜裏空中處處都含有和能拍照得到的星體的數目一樣多的事,而且這些事每個一定都有某種個別的曆史,把這事和其所從來的那個星聯係起來。以上所說都是把對一夜空暴光的底片加以考慮的結果。
我們或者另舉一個例,我們姑且想象有一個有錢的玩世不恭的人,到戲院看戲的人的那種故充風雅使他感到厭煩。他決定使人演一出戲,不在活人麵前,而是麵對一些電影攝影機。這些電影攝影機(假定都一樣好),就要產生很相近似的記錄,隻是透視定理和離戲台的距離不同而有差異而已。這也跟照像底片一樣,表明在每一個電影攝影機裏在每個瞬間發生一些事,這些事和戲台上的那些事緊密相連。這裏和從前一樣,也需要一些來源不同的影響。如果在某個時候一個演員喊道:“侍從,你死吧!”而另一個演員喊著說:“救命吧!
殺人啦!”這都要被記錄起來,因此,與二者相連的某件事一定是在每個電影攝影機裏發生。
再舉一個例:假定把一個演說同時用若幹留聲機記錄下來。這些留聲機器和原來的演說並沒有顯著的相似之點。可是,運用適當的機械裝置,它們可以產生和原來的演說極相似的東西。但是這共同的東西的結構隻能用相當抽象的語言來表達。廣播是一個更好的例子,來表明這同一曆程。在收音機裏,一個演說家和聽他說話的人之間所發生的事,在表麵上同演說家所說的和聽的人所聽到的完全不相同。這裏,我們又是有一個因果連鎖。在這個連鎖裏,開頭和結尾是相似的,但是那些中間項目,就內在的性質來說,好象完全是屬於很不相同的種類。在這一個例子裏,和在那個留聲機器的例子裏一樣,在那個整個的因果連鎖裏所保留的是一種不變的結構。
這些不同的曆程都純粹屬於物理學。我們不認為電影攝影機具有心靈。甚至即使製造電影攝影機的人耍些聰明,使劇院包廂裏的攝影機拍手叫好的時候,前排的攝影機卻嗤之以鼻,我們也不應認為那些攝影機具有心靈。這些物理上對知覺的比擬表明,在大多數的地方和時間(如果不是在所有的地方和時間),一大堆重疊的事項正在發生,而且很多這些事項在某一個地方和時間,由因果連鎖和一個原來的事項相連結,這個原來的事項因有某種多產的遺傳,在很多不同的地方產生了和自己大致相似的後代。
這些考慮使我們構成一個關於宇宙的哪種圖形呢?我們的答案必須按照一些階段來進行,這些階段因所做的分析的程度而有所不同。現在把“事項”當做基本的概念,我認為暫時就夠了。我對於每個“事項”的想法是,它占據一些時-空,它和無數別的事項重疊,那別的事項部分而不整個占據同一部分時-空。想用點-瞬運算的數學家可以用數理邏輯從重疊的事的集合裏來構成點瞬,但那隻是為達到他的技術上的目的,我們可以暫時不管。在時-空的任何一小部分所發生的事,並非和別處所發生的事沒有聯係。相反,如果一個底片可以拍攝某一個星體,那是因為在底片上正在發生一件事,那個底片是由可以稱為遺傳的那種東西和那個星體相連結。而那個底譬如果照上了像,又是另一後代的來源。數理物理學隻是對於它所講的事物的極其抽象的方麵有興趣。
在數理物理學裏,上麵所說的各種曆程好象是“能”所走的路徑。那是因為數理物理學是極其抽象,它的那個世界好象和我們的日常生活的世界很不相同。但是二者之不同,與其說是實在的,不如說是表麵的。假定你研究人口統計,列在項目裏的那些人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記入人口普查以前的那些性格。但是在這一個例子裏,因為抽象的曆程進行得還不很遠,在想象中使它還原,我們覺得還不很困難。可是在那個數理物理學的例子中,從抽象到具體的路程很長,而且很難,並且由於倦怠,我們很想在路上休息休息,把一種具體的真實性賦予半抽象的東西,其實它是沒有那種具體的真實性的。
還有可能進一步加以分析。在這進一步的分析裏,“事”已經不是最後的生的材料了。但是,在現在的這個討論裏,我不想對此加以論列。
我們已經知道,純乎出於物理的原因,很多不同地方和時間的事,常能集為來自一個祖先的若幹家庭,就好象來自一個星的光向各方麵放射一樣。這樣家庭的一枝向下傳的各代,隨環境的不同,彼此有不同程度的類似。自星到我們大氣的光所經的路程,其中所發生的事,變化很慢、很少。這就是為什麽可以把這些事看做稱為光子的單一實體的行程。
這個行程可以認為是不變的。但是當光到達我們大氣的時候,它就會遇到越來越奇怪的事。霧期或雲彩可以把它擋住或改變。它可以碰到一瓶水,因此反射或折光,它可以碰到一個底片,成了對天文學家有興趣的一個黑點。最後,它可以偶然碰到一個人的眼。這樣的事發生的時候,其結果是非常複雜的。眼與腦之間發生一係列的事。這些事是生理學家所研究的。這些事和外界的光子沒有什麽相似,正好象無線電波與演說家的演說的不相似一樣。最後,神經裏起的變化(生理學家已經找了出來)達到腦裏適當的部位,然後,長著那個腦子的人終於看見了那個星。這不免使人納悶,因為看見星好象和生理學家在視神經裏所發現的那些曆程很不相同。
可是,顯然,若沒有那些曆程,那個人是不會看見那個星的。
所以心和物之間看來是有一條鴻溝的,是有一種神秘性的。消除這種神秘性被認為是有些不虔誠的。就我來說,我相信,其神秘性並不比無線電裏電磁波變為聲音的那種神秘性更大。
我認為,神秘性之所由起,是因為對物理世界的想法是錯誤的,是由於害怕把心靈世界貶低到據認為是低一級的物質世界的水平。
前麵我們所講的那個世界,完全是一個推論出來的世界。
物理學所講的那些實體我們是知覺不到的。而且,如果物理世界是由這些實體而成,我們是看不見眼和視神經的。因為,如果相信物理學家所說的話,眼和視神經也同樣是由理論物理學家使我們熟悉的那些奇怪的、假設的實體而成的。可是,既然這些實體的可信性是來自推論,人把這些實體隻說明到能夠加以推論的程度,沒有必要認為電子、質子、中子、介子、光子等等有經驗的直接對象的那種簡單的真實性。充其量它們隻有 “倫敦”所具有的那種真實性。“倫敦”是一個用起來方便的字。但是用這個字所敘述的每一件事實都可以不用這個字來說明,雖然說明得累贅一些。可是,倫敦與電子之間有一個不同之處,而且這個不同之處是很重要的:倫敦所由構成的各部分我們都能看得見。而且,我們對這些部分要比整體更有直接的認識。至於說到電子,我們是知覺不到的。凡我們知道是它的成分的任何東西,我們都是知覺不到的。我們隻知道它是一個假定的實體,能供學理之用。就理論物理學而論,凡是能有這些用處的,就可以認做是電子。它可以是簡單的,也可以是複雜的。而且,如果是複雜的,它可以由任何成分而構成,隻要是能讓得來的結構具備必要的性質。所有這一切,不但適用於無生物界,而且也一樣適用於眼睛、別的感官、神經和腦子。
但是我們的世界不完全是一個推理的問題。有些東西不用詢問科學家的意見,我們就可以知道。如果你覺得太熱或太冷,你可以完全覺得到這件事實,而不必詢問物理學家熱與冷是怎麽一回事。當你看見別人的麵孔的時候,你有一個經驗,這個經驗是不容懷疑的。但是這個經驗並不是由看見理論物理學家所講的那些東西而成。你看見別人的眼睛,你相信他們也看見你的眼睛。就其為視覺上的東西,是屬於世界的由推論而得的那一部分,雖然這個推論由於鏡子、像片和你的朋友的證明,是相當可靠的。推論出你自己的眼睛是視覺上的東西,和物理學家推論出電子等,基本上是屬於一類的。如果你要否定物理學家的推論的可靠性,你就必須也否定你知道你有看得見的眼睛——用歐幾裏德的話來說,這是荒謬的。
所有不借推論我就覺得到的東西,我們都可以稱之為“材料”,這包括所有覺察得到的感覺——視覺、聽覺、觸覺,等等。常識以為有理由認為我們很多感覺是由我們體外的原因所引起。常識不相信自己所處的那個屋子在合上眼或睡了覺的時候,就不存在了。常識不相信常識中的妻子和孩子隻是想象中的虛構。所有這些,我們都對常識表同意。但是常識錯誤的地方是,它以為無生命的東西在本質上和所引起的知覺是相似的。這樣相信就和認為留聲機器同它所發出的音樂相似是一樣沒有理由的,但是我所主要強調的並不是物質世界和材料世界的不同。相反,我認為要緊的是要弄明白,可能有比物理學初看所提示的更相近得多的類似。
我想,把我的意見和萊布尼茨的比較一下,就更能把我的意見說得明白。萊布尼茨認為,宇宙是由單子而成。每個單子是一個小的心靈,象鏡子似地映照宇宙。這些單子映照的精確性有程度的不同。最好的單子所照出的宇宙圖形最不模糊。由於被亞裏士多德的主詞——謂語的邏輯引錯了路,萊布尼茨以為這些單子不互相影響,而且這些單子之繼續映照同一宇宙可以用預定的和諧來解釋。他的學說的這一部分是完全不能使人接受的。隻是由於外界的因果性的活動施加於我們,我們才反照世界(如果我們真反照世界的話)。但是他的學說還有一些別的方麵是和我所主張的學說相合的。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方麵是關於空間的。萊布尼茨認為(雖然關於這一點他從來沒有說得很清楚)有兩種空間。一種空間是在每個單子的私的世界裏。單子把材料加以分析和排列,在材料以外不假定有任何東西,就能知道這個世界。可是也還有另一種空間。萊布尼茨說,每個單子從它自己的觀點來反照世界。觀點的不同有類乎透視的不同。整堆觀點的安排就給了我們另一種空間。這種空間不同於每個單子私世界裏的空間。在這個公共的空間裏,每個單子占據一個點,不然至少也占據一個很小的部位。雖然在偏私的世界裏有一個私的空間,這個空間從偏私的觀點來說,是極大的。當單子放在別的單子中間的時候,這個極大就縮成一個極小的針尖。每個單子的材料世界中的空間,我們可以稱為“私”空間;由不同單子的不同觀點而成的空間,可以稱為“物理”空間。就單子正確反照世界來說,私空間的幾何性質是和物理空間的性質相似的。
這種說法的大部分可以不加改變地用來例證我所主張的學說。在我的知覺裏有空間。在物理學裏也有空間。據我和萊布尼茨來看,我的知覺裏的整個空間隻占物理空間的一個極小的部位。可是,我的學說和萊布尼茨的學說之間有一個重要的差別。這個差別是和對因果的看法的不同有關,也和相對論所引起的後果有關。我想,物理世界中的時-空秩序是和因果有密切關係的。這又和物理程序的不可逆性有密切關係。在古典物理學裏,事事都是可逆轉的。如果你用和以前一樣的速度使物質的每一小塊向回動,宇宙的整個曆史就要向回展開。現代物理學自熱力學的第二定律出發,不但在熱力學裏已經放棄了以上的這種看法,在別處也已經放棄了這種看法。放射性的原子是能分解的,是不會再使它們自己聚到一起的。一般說來,物理世界裏的曆程都有某種方向。這種方向使因與果之間有了區別,這種區別是古典力學裏所沒有的。我認為物理世界裏的時-空秩序是包含這種有方向性的因果的。正是根據這個理由,我有一種主張,這種主張是會使所有別的哲學家們吃驚的,即,人的思想是在人的腦袋裏。一個星發出的光經過介乎中間的空間,使視神經發生變動,最後在腦裏發生一件事。我所主張的是,在腦裏發生的那件事·是一個視覺。事實上我主張,腦是由思想而成——我用“思想”這個字眼是用其最廣泛的意義,和笛卡爾的用法是一樣的。對這一點,大家會回答道:“胡說!我可以用顯微鏡看見腦子,並且,我知道腦子並不是由思想而成,而是由物質而成,就和桌、椅是由物質而成一樣。”這純粹是錯誤。
你看腦子的時候,你在顯微鏡裏所見到的是你私世界的一部分。你所說你正在觀看的是從腦子起始的一個漫長的因果曆程在你身內引起的結果。無疑,你所正在觀看的腦是物理世界的一部分,但這並不是你經驗中的材料的那個腦,那個腦是物理的腦引起的一個遙遠的結果。如果象我所主張的那樣,物理時-空中的事能通過因果關係而知其在什麽地方,那麽,在眼和通向腦的神經中的事發生以後你才有的那個知覺,其位置一定是在你的腦中。我可以引用一九五六年四月的《心》雜誌中H.哈遜先生的一起文章的題目來說明我和多數哲學家意見不同之點。他的題目是《為什麽我們不能見到或觀察 “在我們的腦袋裏”發生什麽事》。我所主張的是,我們能看到或觀察在我們的腦袋裏發生什麽事。我並且主張,在任何別的地方,我們什麽也看不到,也觀察不到。
我們由另一條路也可以得到同樣的結果。我們前邊講到底片給繁星的天空的一部分拍了照的時候,我們知道,這包含底片上發生了很多事,即,對所能拍攝到的每個物件,至少都有一件事發生。我推知,在時-空的每一小的地方,都有極多的重疊的事,這每一件事都由一條因果線連到某一較早的時間的來源去,雖然是在極微的較早的時間。把一個敏感的儀器(比如說,一個底片)放在任何地方,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它是“知覺”到這些因果線所從來的那些物件。除非該儀器是一副人的腦子,我們是不用“知覺到”這個字眼的。但是那是因為,活的腦子所在的地方對那裏發生的事有某些特殊關係,其中最重要的是記憶。凡這些特殊關係存在的地方,我們就說有一個感受者。我們把 “心”說成是事的集合,這些事借記憶連鎖前後彼此相連。一個這樣的事的集合——即構成我們自己的那個事的集合——我們知道得要比世界上任何別的東西更親切、更直接。關於我們有什麽事發生,我們不僅知道抽象的邏輯結構,我們也知道其性質,也就是說,聲音的特性之不同於顏色,或紅色之不同於綠色。在物理世界中,這樣的事是我們所不能知道的。
在以上所說的學說中,有三個要點。第一個是,數理物理學中的實體不是世界所由成的材料,隻是構築起來的東西。
這些構築起來的東西是由事而成,為數學家的便利而把那些實體當做單位。第二個是,所有我們不由推理而知覺到的東西,是屬於我們私的世界。在這一方麵,我是和貝克萊同意的。在視覺裏我們所知道的星空是在我們的體內。我們相信的那個外界的星空是由推理而得的。第三點是,使我們能以知覺到各種事物的因果線(縱然處處都有這樣的一些線)就如沙上的河,是容易漸漸消失的。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並不能永遠能夠知覺到各種事物。
我不自以為以上的學說能夠得到證實。我所堅持的是,就如物理學中的一些學說一樣,我的學說是否證不了的,而我的這個學說卻能回答很多問題,這些問題是那些舊的理論學家們難以索解的。我認為任何謹慎從事的人對任何學說,不能比這還有更多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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