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故事（十七） - 媽媽和赤小豆

小時候， 老聽媽媽說，她有腰子病。這種病聽起來像度周末，因為伴隨著好吃的東西， 赤小豆燒豬小肚。從砂鍋裏燒出來，隻有肉香， 沒有藥香。

這種赤小豆， 和藥店裏的不同。 和我們在超市裏看見的更不同了。 它顏色紅點，黑點， 個頭小點，比較扁。 自己種的不成，非要路邊偶遇的才行， 所以， 經常要偷摘，因為主人不知道在哪裏。不過， 媽媽說，沒關係， 是做藥的， 不算偷。路邊有人盯時， 媽媽說， 我們做藥的，通常那人就不吭聲離開了，沒有去找主人來抓賊。

有一次， 我們在醫院傍邊看見了，經常去摘。我說， 我們自己種吧，媽媽說好。 我們種在後院，長得老高。也結了豆莢，卻是空的。 裏麵的豆又少又小， 不堪重任。

那一年， 媽媽生阿姐， 阿姐還在吃奶。媽媽開始吐， 去化驗，說有尿毒。開始打針， 打青黴素，鏈黴素，慶大。有一天，阿嬤抱阿姐出去玩，碰到一個晉江人。 他問“為什麽要打針？” 阿嬤說“有毒， 腎不好。”那個人說：“吃這個”。 他邊說， 邊順便伸手去摘，摘下來的是 赤小豆。

赤小豆是人家種了來圍園的。 平時無人吃，這是1962年， 困難時期， 有人吃。 摘回去， 買了小肚來燉， 很快生效， 不用打針了。那時有得采，太多了。送一些給媽媽的姨母，她腳腫，吃了馬上消下去。

有一天， 媽媽碰到一個病友。那人腎不好， 水出不來， 臉腫， 腳腫。 媽媽送了一些赤小豆給他。 那人不信， 推脫說：“我不知道上哪裏去采。”可是， 他後來還是吃了。 吃了十幾年。那個人去年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