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故事（27）- 找針
上個星期突然涼了下來， 才意識到十月到了，竟然要開暖氣的樣子。看了新聞，才發現這個九月是史上最熱。窗外都是落葉，黃葉。之前雖然氣溫尚高，但是立秋那天起，黃葉就一直落。看了臥室裏的落地窗簾，意識到這次一定要把它折起來了。這個窗簾蓋在暖氣片上，去年受累不淺，剪它又不舍得，喜歡落地窗簾。
我拖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縫窗簾，媽媽打來電話，跟她閑扯，告訴她我在縫窗簾， 沒有說窗簾還掛在窗子上。 我們那邊， 衣服穿在身上時， 是不能做針線的，一定要把衣服脫下來。 我想窗簾同理。幾句話下來，神思一差，針不見了。人都沒動，也知道自己不會隨便把針放下。找了一圈，在地上摸了一手灰，竟是不見。媽媽說，不要緊，我來幫你找，一定找到。她在電話那邊開始念起歌謠：“針一根，線你Ang， 剪刀尺，做媒人。要出來就出來， 不出來就做給別人。”Ang 是丈夫。 她說， 我們小時候呀，一丟了針，外曾祖母就來了，邊念歌謠， 邊拿出一把剪刀， 在地上丟一下，丟一下，針就出來了。
我馬上拿來小剪刀，邊念歌謠，邊在地上一丟一丟， 針沒有出來。媽媽鼓勵我，一定會找到的。 她說，我們前兩個星期剛用這首歌謠找到針。媽媽那時坐在電風扇旁邊， 忘記在做什麽了，拿了一隻針。麗皎姨來了，兩人一開講，針就不知道哪裏去了。麗皎姨剛掃了地。媽媽說：“穩當是你掃地把針掃去，不要了。”說是這麽說，心裏不安生，總怕以後紮到人。兩人地下一陣亂找，沒有找到。媽媽就開始念起歌謠， 拿來剪刀，在丟針的地上一扔，一扔。麗皎姨一直在找， 媽媽說，你掃地， 可能掃走了。麗皎姨就到垃圾桶旁邊，輕輕拌一下，就著光把垃圾桶一斜，針就在那。麗皎姨說：“真靈呀!”
我心說，麗皎姨真是好眼神呀，快85了呢。搭了公共汽車來做客，還把針找著了 。我這麽一下，放鬆下來，把歌謠再念一遍，剪刀輕輕甩了幾遍。在地上又摸摸， 沒有摸著，那麽起身放鬆放鬆。不知怎的，我的手放回窗簾上，針就掛在那裏。
媽媽說的不是垃圾桶，她說的是垃圾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很小的時候，我們是這麽說的。慢慢，我們就說成垃圾桶了，是普通話的直譯。今天，歌謠一念，媽媽就說成垃圾壺了。宛如時光倒流。
2015-10-05
很喜歡您的這個係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