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
好萊塢手記：
少年班神童怎麽寫起了電影劇本
by 姚進 78少【科大瞬間】編者按
78少姚進校友從小愛好廣泛，在寫作、圍棋和古典音樂領域都有不俗的造詣。他在工作之餘編劇的長故事片《暗翎之舞》（Dark Feathers）是一部以舞蹈為背景的懸疑驚悚片，在第二十四屆好萊塢獨立電影節（Hollywood Reel Independent Film Festival）一舉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預映片四項大獎，並獲得最佳人氣影片提名。此外，Dark Feathers 還獲得紐約電影劇本獎、戛納世界電影節、錢德勒國際影展、倫敦獨立影片獎，意大利Rome Prisma 影展和巴塞羅納環球影展等多個國際獎項，並且在IMDb上獲得 9.5/10 的高分。Dark Feathers 將於今年八月在美國院線上映。讓我們為他在文理藝體多個領域的成就喝彩，並預祝 Dark Feathers 票房大獲成功！
《暗翎之舞》2024好萊塢獨立電影節最佳影片獎杯
作者（右）與《暗翎之舞》製片、導演和女主演 Crystal J. Huang 合影
《暗翎之舞》主創人員在好萊塢獨立電影節上，左一為作者
我初中時成績不錯，有資格免試進入任何一所大學。當時想去北大中文係，但家長非讓學理科，弄得心情鬱悶。最後科大少年班麵試錄取了我，想到進少年班的人都被稱為“神童”，衝著“神童”的名聲，這才回心轉意。
但我對學業實在心不在焉。在科大念書時，五張圖書卡，一張可以借文科書。文科那張每到期末，就磨得稀爛，要重新辦，專業借書卡則到畢業都是一色嶄新。上專業課念閑書，從來不去複習室。除了語文課得一百分（少年班開始有語文課，後來取消），專業成績完全沒有競爭力，沒能為少年班增光。
不過寫作的初心倒一直沒死，時不時冒點泡泡，還寫過中短篇故事，出版過詩集。
四年前Crystal J. Huang （《暗翎之舞》的製片、導演和女主角）邀請我寫一個電影劇本。我喜歡電影，看過不少電影大片，知道不少影界的掌故八卦，沒多想就答應了。
既然寫得出博士論文，想來沒有理由寫不出劇本。我沒有覺得自不量力。我平日要工作，隻能用晩上和周末時間寫劇本。起初對於劇情也沒有什麽主意，但知道應該是關於舞蹈的內容，可以讓Crystal 發揮長處。後來就想到功夫之王李小龍也是舞蹈高手，為什麽不寫一個武俠和舞蹈交織的懸疑故事呢？比如一個攝影師的交誼舞伴全部喪生，一個偵探自願成為她的新舞伴，希望解開這些死亡之謎？
《暗翎之舞》劇照，下同
寫長篇故事，有點像種植物，從一棵種子開始，讓它生長。故事雛形一出，就具備了內在邏輯，在任何一個節點，情節會有幾種可能，要選擇最不容易想到，感覺最美的的枝條，讓它們成長。但是如果往下走進死胡同，或者太離譜，又得要砍掉，選另一枝重新培養。
如果這些枝條可以自動生長，作者就是園丁，隻要把不對的枝條剪掉。但是如果故事不會自動生長，可能要寫出再刪改。作者的勞動經常會被自我否定，比做園丁更麻煩。
當然最好是把可能的情節在頭腦中試演，省得真寫出來再改。其實是有一點像做科研。一條路不通，再試一條。
從頭到尾斷斷續續寫了一年多。值得慶幸的是我喜歡下圍棋，習慣先看大局，先把整個劇情大致想通了以後才開始填細節，自覺有點“以氣禦劍”的意思。這樣的話，整個故事的框架基本沒有變動。
深入的思考可以節省不必要的努力，做任何事都一樣。
他就找了一位得過艾米劇本獎的叫丹·本頓的白發老先生來改劇本。改過的劇本我看了大吃一驚，雖然保留了我寫的部分，主題卻成了搶一顆大鑽石，所有的生死衝突都為了這十克拉碳晶體。
在我理科生看來，鑽石不過是某種元素標本而已，還沒放射性，無趣透頂，為它爭生死，實在愚不可及。俺的名字和這種故事聯上，大顯智商低下，不光沒臉見人，更沒臉見自己。
我把看法告訴M，他直言道這種狗血劇情才能賣座，否則難以收回投資。他當然有道理。人類對鑽石的癡迷，簡直難以理喻。有位我熟悉的物理學家，為了討太太歡心，送了她一顆五克拉大鑽戒。太太覺得太貴重，拿去保險。專家鑒定說不是碳元素，是氧化鋯石（一種酷似鑽石但價格遠比鑽石便宜的替代品-編者注）。物理學家還振振有詞，說有甚差別，差點把太太氣死。
但我寫劇本初衷是為了給影壇添點新風，拍岀獨創的片子，雖也想收回投資，但是如此媚俗，那是絕對不肯的。M這才直言不喜歡原劇本的情色暗示。
編劇和導演談不攏，電影沒法拍了，找M做導演的想法隻能放棄。
但是丹·本頓把原劇本中不合美國英語的對話改得很流暢自然，又添加了一些小趣味。我覺得很合心，就力主拉他合作。他很爽快地答應，我很高興有這個大護法，英語方麵就放心了。
我相信《暗翎之舞》確有些不同之處。
首先，我作為理科生，最怕的就是讓人挑出邏輯硬傷。我用做研究的態度，絕對不允許這種情形發生。也就是可以說這個劇本不會“侮辱觀眾智商”。
其次，由於主演在交誼舞蹈界的關係，請到幾位世界頂級的舞蹈家本色出演，影片裏的舞蹈自然可觀，絕對不輸任何名作。
再有，主要演員有歐洲名模、俄國小姐，比起意大利球花、法國球草並不遜色。可以說，顏值在線，超過好萊塢均值。這不是亂說，有本人前一篇好萊塢手記《電影明星到底有多美》為證，愛美觀眾亦不妨點擊此文標題前往一飽眼福。
總之，這是第一次參與製作好萊塢電影，有些意思。拍片過程中還有很多曲折的故事，因為篇幅關係，下回再述。
作者在2023年戛納國際電影節
編輯：許讚華
排版：許讚華
校對：沈濤，滕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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