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跟著教會的姐妹外出旅行,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打破了平靜。王健接到消息時,是晚上七點多,剛放下碗筷。他心懸到了嗓子眼,匆匆驅車趕往醫院。急診室外的紅燈像一顆不安的心髒,直到護士告知春子隻是手腕骨折,已包紮固定,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病床上,春子臉色蒼白,纏著厚厚石膏的手腕笨拙地擱在枕頭上,一動也不能動。看見王健推門進來,她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眼圈一紅,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車禍發生的瞬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王健心疼地坐在床邊,輕輕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掌心的溫度傳遞著安撫:“別胡思亂想,醫生說隻是骨折,養養就好了。”他聲音裏的沉穩,是春子此刻最需要的依靠。
情緒稍稍平複,春子望著自己動彈不得的手,眉頭又鎖了起來:“這手……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放心,有我呢。”王健握緊她另一隻手,“醫生說今晚需要住院觀察,明天我就接你回家。”
“都怪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春子聲音低低的,充滿了歉疚。她知道,自己的到來,本就給王健的生活添了無數波瀾。
“傻話,我們之間說這些幹什麽。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王健打斷她,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的關切。
第二天,王健早早辦理了出院手續,將春子接回了家。廚房裏,砂鍋咕嘟咕嘟燉著骨頭湯,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春子的手腕不便,王健便成了她的“左右手”——擠牙膏、遞毛巾、幫她穿脫衣物,甚至是洗澡。溫水劃過肌膚,春子閉上眼,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兩人相依為命的舊時光,心中五味雜陳。
之前,春子在與林萌較量的時候,盡量維護王健的體麵,不讓他左右為難。林萌總習慣性地將自己的護膚品、拖鞋甚至睡衣留在衛生間最顯眼的位置,春子默默將它們移到角落,第二天又會被林萌物歸原位。有一次,王健撞見春子蹲在地上整理被踢亂的拖鞋時,春子小聲說:“沒事,可能是風吹的。”
林萌恰好從臥室出來,抱著手臂冷笑:“這英國的風還真懂規矩喲。“
這次車禍意外事件的發生,讓春子深刻意識到她的生命中不能沒有王健,她也能感受到王健對她的愛沒有變,她決定捍衛自己的婚姻,在與林萌的鬥爭中要主動出擊。
白天,春子趁林萌和王健不在家時翻出她與王健的婚紗照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王健下班一回來就看見了,林萌在廚房做飯,沒有留意到。吃完飯後,林萌坐在沙發上依偎著王健看電視,春子手上拿著一個禮物盒子來到客廳,她指著那張結婚照對王健說:“我今天翻到了我們這張結婚照,感覺就像昨天似的,當年你說要愛我一輩子呢。”
春子還沒有讓林萌做出反應之前,又打開了王健之前送的禮物,“這條項鏈是我們結婚紀念日買的,你說全世界隻有一條,老公,我們曾經也是很幸福的,是不是?”
林萌看著王健與春子金童玉女般的婚紗照,既妒忌又生氣地看向春子,然後盯著王健,等待著他的行動。一秒鍾,十秒鍾過去了,王健還是沒有反應,林萌氣得把春子的結婚照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哭著往樓上的房間跑。
這時王健才壓低聲音對春子說:“你幹嘛要刺激她呢?大家好好相處,不好嗎?自從你來了,這個家就沒有安寧的時候,你我是知根知底的親人啦,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唉!“王健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趕忙到樓上去安撫林萌。
賀木帶著王子娟和兒子,在周六這天來看望春子。自從四年前在北京與王子娟匆匆一晤,她們已有太久未見。春子一早就倚在窗邊張望,心中既期待又有些莫名的忐忑。
春子熱情地將賀木一家引進客廳。王子娟環顧四周,目光裏帶著幾分熟悉與感慨——剛來英國陪讀時,她曾在這裏住過近一年。隻是如今,這個家因為有兩個女主人而顯得格外擁擠。沙發還是當年的款式,隻是上麵隨意堆放著幾件衣服,春子慌忙將衣物挪開,騰出地方讓客人落座。
眾人剛坐下,茶幾上一個用過的避孕套包裝紙便赫然映入眼簾,王子娟生怕兒子看見,不動聲色地抽過幾張紙巾,迅速將其包裹起來丟進了垃圾桶。這一幕,春子看在眼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幾分,剛剛燃起的熱情也仿佛被一盆冷水澆熄。
春子強打精神與王子娟聊著近況,眼角的餘光卻不時瞟向樓梯口,“老公,王子娟他們來了。”她朝著樓上喊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王健很快下樓,臉上帶著客套的笑意。大家正聊得熱絡,樓上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重物被狠狠摔在地上,瞬間凍結了客廳裏的氣氛。賀木一家識趣地起身告辭,王子娟緊緊握住春子的手,壓低聲音:“春子,你一定要堅強。王健是個好人,你……要想辦法。”話語裏的深意,春子懂。
門剛關上,林萌便像一陣狂風般從樓上衝了下來,雙眼赤紅,徑直衝到春子麵前,揚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誰讓你叫他老公!誰準你叫的!”她歇斯底裏地尖叫著,一把將春子推倒在沙發上,“他是我的!你這個賤人!”
“林萌!你幹什麽!”王健從未如此大聲地嗬斥過誰,他是真的動怒了,一把將林萌拉開,趕緊去扶摔得生疼的春子。
林萌見王健如此維護春子,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如同火山般爆發,她哭喊著撲向王健,拳頭雨點般落在他身上:“你護著她!你竟然護著她!”王健沒有還手,隻是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拖回了樓上房間,留下客廳裏一片狼藉和春子無聲的啜泣。
春子癱坐在沙發上,心灰意冷。她顫抖著手,毅然按下了999。然而,當警察真的敲響家門,王健一臉錯愕地從樓上下來時,春子看著他疲憊的臉,終究還是心軟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隻是想嚇唬一下林萌。“抱歉,警察先生,”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誤會,小偷已經跑了,麻煩你們了。”
一周後,王健幫林萌搬到了學校的學生公寓。
生活似乎終於回歸了平靜,卻也讓王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白天上班,傍晚回家給春子做飯、照料她的起居,飯後還要趕去學生公寓陪林萌。起初是天天去,漸漸地,變成一周兩三次。直到有一天,林萌不告而別,搬到了一個王健不知道的地方,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林萌的離開,王健竟沒有預想中的傷心難過,反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他安安穩穩地睡了幾天好覺,直到某個清晨醒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萌真的走了。經曆了這場鬧劇,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更渴望這份平靜的安穩。
春子的手腕早已痊愈,今天是最後一次去醫院複查。晚上,王健像往常一樣走進衛生間,準備幫她洗澡。
“我自己可以了,你出去吧。”春子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最後一次。”王健堅持著,伸手幫她解開睡袍的係帶。
“那……我想泡個澡。”春子輕聲說。
“好,我這就給你準備。”王健欣然應允,拿起清潔劑仔細地擦拭著浴缸,動作熟練而自然。
溫熱的水注滿了浴缸,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燈光。王健扶著春子坐進浴缸。春子閉上眼,將身體浸入水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一年來所有的委屈和壓抑都吐出來。王健站在浴缸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春子身上——她依然那麽美,肌膚在水汽的映襯下更顯白皙細膩。難怪朋友們都說,春子比林萌要漂亮許多。
春子睜開眼,恰好對上王健凝視的目光,她心中一顫,輕聲問:“你……要不要也一起洗?”
王健沒有絲毫猶豫,褪去衣物,也跨進了浴缸,狹小的空間裏,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他們互相搓洗著,目光在氤氳的水汽中交匯。春子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王健越是溫柔地勸解,她哭得越是傷心。來英國這一年,她仿佛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裏,每天向上帝禱告,祈求力量,堅守婚姻,原諒過錯,可內心的苦楚又有誰能懂?
王健將春子從浴缸中抱起,用浴巾裹幹她的身體,輕輕放在床上。他細膩地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春子翻身,主動騎坐在他身上。
“等等,我去拿避孕套。”王健喘著氣說。
“不,”春子按住他的手,眼神堅定而帶著一絲哀求,“我想給你生個兒子。”
“不行,你身體有病呢。”王健試圖將她拉下來。
“我問過醫生了,沒事的。”春子緊緊抱著他,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樓下的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固執地響了很久,才終於停歇。這一夜,他們仿佛要將錯過的時光都彌補回來,用身體的交融,慰藉彼此受傷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