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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立夏間》301 千方百計

可能成功的P (2025-09-25 16:28:03) 評論 (11)

音樂會上,立初霜和立夏都聽得入神。不少懷舊曲目把立初霜拉回到記憶中漸行漸遠的歲月。對一首歌的感觸,往往和第一次聽到它時的情景緊密相關——那時的天氣、那時的心情、那時的人,被一個個熟悉又帶著灰撲撲陌生感的音符一浪浪地推到了眼前。青澀的青春、豔麗的愛情、墨色的訣別、蒼白的失落……一筆筆,蘸著時間長河的清水和泥沙,混合而成的色調,如同泛黃舊照一般令人唏噓無奈。她忽然覺得自己老了,過往的一切如果能就此打住,也不錯。可是一熱滴淚滾落腮邊,提醒她:晚了。

立夏也聽得入神。借著爵士鼓的節奏,她完美穿越到了和父親一起打鼓的美好記憶中。對了,還有搬鼓的時候,在公寓電梯門上撞了一個小凹坑。香港,公寓……父母加小姨,火光、濃煙、“叮~”、爆炸、“小夏快跑”、從天而降的人、他的懷抱,他的眼睛……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And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ellow!立夏沒想到,這首熟悉的曲目是壓軸曲。記憶的潮水隨著鼓點一浪接一浪,她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在那近似窒息的瞬間,她聽到了間奏,那簡單的音符伴隨著鼓點跳動,幻化成完美的一組數字。

天!想起來了。立夏想起來了,那組數字,是一個朋友告訴她的:“無論何時,無論你在哪裏,用這個密碼進入網站留言,我一定能找到你。”

網站?密碼?他是誰?立夏覺得剛剛浮出水麵的自己又瞬間沉入了黑暗的海底,肺裏都是鹹辣的壓迫感。在無助的跌落中,她什麽也抓不住。

“Lilia,你怎麽了?”立初霜握住立夏的手問。

立夏回過神來,擦擦臉上的淚水,說:“我,想爸爸了。如果他還活著,知道我要嫁人了,該多高興啊。”

立初霜暗自鬆了口氣。她伸手幫立夏擦眼淚,說:“是的,他會很高興,會喜歡Felipe的。走吧,回酒店休息吧。”

那夜,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立夏佯裝親熱地貼著立初霜,心裏翻江倒海。她拚命克製自己的厭惡和擔憂,祈禱天快亮,Felipe趕快來接自己回家,並且帶來成功的消息。

終於捱到了天明,兩人吃過早飯之後,Felipe就來了。和立初霜寒暄之後,Felipe走過來擁抱立夏,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借機會耳語道:“打開了。謝謝!”

立夏緊緊抱住他,努力吞下眼淚,整個人終於鬆馳下來。

接下來,他們在一家高檔餐廳吃了飯,然後去了立夏最喜愛的一個小花園,接受了Felipe的求婚。當Felipe舉著戒指跪在立夏麵前時,立初霜的心一陣刺痛——這輩子,她永遠也沒有這樣幸福的一刻,她愛過的人,愛過她的人,都沒有這樣給過她如此鄭重的承諾。

冰冷的指環套在了立夏的手指上,一下子箍緊了她熱血奔流的心。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立夏非常肯定,在某一天,某個地方,另一個男人也是這樣把戒指套在了自己手上。對,那是一個雨夜,周遭除了雨聲之外,寂靜無比。那是高高的山頂,腳下是萬家燈火,眼前是自己的愛人——他那濃濃夜色都不能掩埋的清亮的眼神,仿佛是天邊的啟明星,在深不可測的記憶黑洞裏,堅定指引著立夏追溯的方向。

“穀雨,是你,一定是你。

“可是,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你到底在哪裏呢?

“你曾經給了我怎樣一枚戒指?你曾經給了我怎樣一份愛情?

“對不起,我把它們都搞丟了……”

Felipe背對著立初霜,微微側頭湊近立夏的臉,鼻尖輕輕觸碰到她的,停頓了幾秒鍾。他知道,在立初霜眼裏,兩人正在享受甜美一吻。

他看見立夏閉上眼睛,兩行淚滑落她姣好的麵龐。Felipe順勢捧住立夏的臉,替她擦掉了淚水。

立夏輕輕深呼吸,心裏下定決心:穀雨,千方百計,我也要找到你。

這一段時間,Felipe任務推進順利。在他的極力推薦下,祝總同意把沈無寒調往哥倫比亞總部。兩人磨合了不到一周,Felipe就感歎沈無寒真是一個奇才,技術上比自己要強很多。因此,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當初的設想——要把沈無寒爭取到正義的陣營裏——以他這樣的頭腦,如果為邪惡組織服務,一定會給全人類造成極大的破壞。

同樣,巨大的財富也不能為惡人所用。Felipe通過在幹爺爺Elonzo家安放的攝像頭,成功錄到了老頭子輸入保險箱密碼的過程。於是Felipe駭客他家裏的安保係統和監控鏡頭,伺機打開保險箱,找到了Elonzo手裏的密鑰。如今,他已經掌握了四個密鑰中的三個,加上整個係統都是他參與設計的,所以第四個祝總手裏的密鑰如果實在拿不到,也是有可能試算出來的。但是,他目前沒有具備這種運算能力的設備。況且自己的精力也十分有限。於是,Felipe再次向SSS提出了策反沈無寒的建議。同時他提議:也許是時候和美方合作了——起碼在密鑰這件事上。不然他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等同白費。

而SSS日前發現MetaGlobe搶奪了葉叔和Sam集團在墨西哥更大的版圖,打通了更多運毒渠道,對東南亞毒品的需求量大大提升。這個民間反毒組織急需情報、武器和高科技方麵的支持。SSS根據美國方麵這次提供的快艇運毒到葉叔貨輪的情報,成功打擊了這個販毒團夥,配合緬甸當局拘捕了重要罪犯。為了投桃報李,SSS決定和美國方麵展開更多的合作。幾經商議,他們批準了Felipe的提議——策反沈無寒,同時請求美國方麵的技術支持和對沈無寒的背景調查。

Jay領導的特別任務組派人和SSS接洽,達成了初步協議。但是他們並沒有揭示沈無寒的特工身份,隻是出具了對沈無寒的調查報告,讓SSS放心。沈無寒在Felipe幾次試探和說服之後,慢慢向他靠近,表示自己願意為SSS服務,但是要付給他雙倍工資。Felipe欣喜若狂,在他常年孤獨潛伏的歲月裏,多麽希望能有一個戰友啊。雖然沈無寒看起來就是為了錢,並不是為了正義而戰,但如今有了沈無寒的加入和美國技術的支持,他們一定可以破解最後一個密鑰,最終瓦解MetaGlobe的區塊鏈係統。

沈無寒也暗地興奮不已。他如今能夠和Felipe合作,就能在MetaGlobe踏實臥底。完成任務之外,離立夏也更近了一步。他期待在穀雨航海結束的時候,能切實帶給他一個好消息。目前他需要集中精力,配合Felipe,千方百計攻破MetaGlobe的內部網絡,埋入“蠕蟲”和“炸彈”,在關鍵時刻癱瘓總部指揮能力和封閉金融渠道。

而在那之前,他們必須把立夏救出去。可是目前他沒有精力做深入的調查。前幾天Jay發來消息:他們調查了舊金山唐人街的中藥鋪,果真是曾經給一個在哥倫比亞的叫Crystal Li的女人定期寄中藥,但已經很久沒有寄了。而那個收件人地址是個海濱莊園,物業持有人是MetaGlobe公司,如今已是人去樓空。

立初霜在葉叔那裏碰了個又軟又硬,又鈍又尖的釘子,不由得幾次複盤,琢磨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或者哪句該說的話忘了說。按理講,葉叔和Sam集團目前的狀態並不好。他們被MetaGlobe擠出了哥倫比亞為中心的南美商圈,到了墨西哥之後又因為Zambada家族的一支黑幫的反水,丟失了部分重要的貨運市場。他們急著開發泛亞地區的生意,不惜與高風險的北韓合作,可見一斑。

一計不成,心生二計。而這一次,立初霜的想法和Mike不謀而合:打擊對手,增加談判砝碼。而打擊的手段,就是釜底抽薪,利用這次海盜事件讓原本就多疑的葉叔更為如坐針氈。突破口嘛,自然是她向來討厭的穀雨。

話說,立初霜對於穀雨投靠葉叔,一直心有疑慮。他這個人,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個當黑幫馬仔的人。當然,他出獄之後因為犯罪記錄陷入窘境,而且估計也是為了借助葉叔的勢力來找立夏,從而投靠黑幫也是有可能的。不如,借機會讓葉叔去考察一下。立初霜毫不懷疑,葉叔自己早就考察了幾次三番了。但她的計策是間接考察,估計效果更好。

於是,她又給葉叔打了電話,耳旁風吹了一陣又一陣,最終落在一點:“我一早就不看好穀雨。要不怎麽一直不想把小夏嫁給他呢。他這人心思細密深沉,看不透。我就怕,他是警方的臥底。”

葉叔“哈哈哈”大笑,一句話“我屋企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就把立初霜的電話掛了。可是多疑成性的他,心裏別扭極了。剛才立初霜提出的考驗計策,其實也挺巧妙的。效果應該不錯,而且阿Rain未必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立初霜這個女人啊,真係有七竅之心,八麵玲瓏。她話裏有話地暗示:自己也不想一直效命MetaGlobe,她隻想和立夏過安穩日子,而葉叔這把年紀,更不應該屈尊臣服於別人。她的意思是借著MetaGlobe希望與葉叔合作的機會,把貪官出逃的部分生意拿下,然後她和葉叔五五分成,之後都退隱江湖。

葉叔被她說中自己的心事了,不由得一驚。最近Carlos說墨西哥的生意很糟糕,被MetaGlobe打壓得厲害。MetaGlobe在墨西哥腐敗政府裏的關係很不錯,表麵上還捐贈了不少地方基建項目,造學校和醫院,背地裏極速發展各種上不得台麵的生意。Carlos似乎不再抵觸與MetaGlobe的合作,葉叔估計他得到了一些利益上的許諾,起碼是保住自己的一班人馬。這樣一來,集團裏的意見天平就傾斜了——二比一,葉叔再堅持獨立已經沒有意義。

可是立初霜說對了,自己這把年紀,不想再臣服於任何人。他這些年拚命發展東南亞的生意,也是在為這一天做準備。如果和北韓樸先生的生意能穩定發展,是自己可以和Sam分家的基礎。如今有了阿Rain當左右手,是可以考慮慢慢退休了。隻要阿Rain把握住生意命脈,以他的人品,自己頤養天年不成問題。這麽多年下來,真的有點累了。

這一切的基礎,就是阿Rain必須是可靠的。從心底冒出的疼愛,讓葉叔一直不舍得太過分地考驗阿Rain。這次立初霜說她找人動手,很好。自己旁觀就是。

這個女人啊,將來也是要離開她遠遠的。阿Rain不去招惹她家的小夏才是避禍呢。所以葉叔在和立初霜一來二往的交涉中,隻字未提立夏。他一向認為,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女人不要命,都是廢柴。阿Rain應該和他爹穀家棟一樣,是棟梁之材的。

這次的“考驗”,其實也是個機會,賣個人情給阿Rain。葉叔這麽一想,就心裏順暢了。他打電話給立初霜,說:“就按你說的辦吧。注意分寸。阿Rain還有幾天就下船了,你們抓緊。”

立初霜說:“沒問題。葉叔,我看在咱們即將通力合作的份上,也賣給您一個消息——內幕消息——您的船遇見海盜,和MetaGlobe的一個人有關係。他以前跟著我做過,但我不願意再見到他。Mike-薛,您記得嗎?”

“噢,那個殺人分屍的家夥。”葉叔是記得他的。

“對。他目前管理香港業務,想在航運業吞並您這一塊生意。這個人非常狠,非常冷靜。不好對付。如果您有辦法除掉他……”

立初霜的話被葉叔打斷:“是你想除掉他吧?他手裏有你的小辮子?還是……我想想,對了,你還擔心他找立夏。”

“葉叔,您真不是一般人。我明人不說暗話,這事兒,我求您。您幫我,其實也是幫自己。MetaGlobe在東南亞貨運剛剛起步,不能讓他們做大。”立初霜頓了頓,說:“我這次和您合作這筆生意,事成之後就消失了。可是您的貨運王國還是要運轉的。Mike不在,我就是和您談判的最佳人選,咱們可以拖,給彼此的布局贏得時間。”

“嗯,都很有邏輯噠……”葉叔沉吟不語。半晌,緩緩道:“但邏輯是否行得通,還要看天時地利人和。一步步來吧。”

“好,都聽您老的。”立初霜恭敬地說。她心裏冷笑:讓穀雨和Mike去死掐吧。兩敗俱傷最好。當然,如果這次設計的考驗穀雨不過關,那麽葉叔也會做了他。自己千方百計最後一搏,就是為了將來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自己的不容易,希望將來小夏他們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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