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回國不期而遇的高齡老媽醫護經曆 1.突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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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回國不期而遇的高齡老媽醫護經曆 1.突發

伽子羅衿

在廬山旅遊的路上,家裏九十三歲老媽出事兒了。

我出去旅遊前一切還好好的老媽,不想因幾天前意外扭傷了腰,由此身體用不上力氣,將原本就有的一點輕微便秘問題終於變得嚴重,接下來無法排便,被我們的朋友送到醫院掛了急診。根據CT檢查,醫生說發現腸道堵塞處腸壁有陰影,組織有變異,可能有腫瘤,甚至可能更嚴重,需要手術治療。

家裏子女在海外,九十七歲老爸近來不能行走出門,手術治療需要家屬簽字,正好退了休的我在國內,醫生便第一時間通過送我老媽去醫院的朋友聯係到外出的我。我需要馬上返回所在的城市,隻是想不到要動身在眼下我最乏累的時候。

這是我獨自旅遊剛從廬山三疊泉下來的時候。對比前一天玩了的仙人洞大天池小天池”…..等,觀光車景點到站後還得要上上下下走一段不短的路;三疊泉的狀況,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先要走半個小時的山路去乘坐近二十分鍾的索道火車到達一處叫返山卡的山頂,然後麵對著的是到山底三疊泉來回兩千六百多層的台階,台階山路陡峭,低頭遙望山底台階小路盡端上的人就如同一個小點點。對不少上了歲數的遊客,不能不說這是個相當耗體力的局麵。為數不少的人下到一半就放棄了;極個別往回爬甚至累得嘔吐欄杆外;不時可見到需要上千元竹竿抬送服務的;如果是從三疊泉抬回返山卡,要價¥2800

我慶幸自己沒有走進這裏最耗體力的那種局麵裏。在半山腰得到一位看山老人的指點,下山看過三疊泉的瀑布後,我便直接沿著山穀間的泉水河道鋪路下行近三個小時走到廬山東門。這裏東門是沒有內部交通返回先前的景區的,返回需乘景區外的公交車到北門重新進廬山。其實DeepSeek也是推薦這樣一條one way 從東門出來的方案。但當時索道火車站隻出售雙程票,限製了思維,不是高人的指點很難想到去采用。

盡管如此,我還是在到了北門下車後兩條大腿抽筋了。腿根一時僵硬,行走極其困難。其實在走出山穀口時,我已覺得腿腳不太聽話了,好在山穀口到東門有那片區域的觀光車服務。忍著痛我艱難地移進了路邊的一家土產店歇下腿,然後被店家的熱情打動買下了一些廬山特產。不想這意外地讓我答謝幫忙的有了現成的禮物,和老媽病後的補品。這時下午兩點,我還不知道老媽出了事。

我是在下午五點多在回九江酒店的公交車上得到的電話。通完電話,我心中焦慮,拿不準老媽的情況到底怎麽樣?這時腿酸還算緩解過來些。想想自己前三個星期海南半個多月的獨自遊,降級消費,各景點內免乘收費觀光車,就靠步行,創下連續六天每天步行12多公裏的記錄,且腿從沒酸過。今天如此的狼狽,還從來沒有過,而恰恰這時我得緊急趕回去。

回到酒店,我抓緊在攜程上取消掉剩下的所有各地酒店的預訂,定金全額退還。又慶幸自己所有的回程都是走鐵路,退火車票損失有限。這歸功於個人對上古中華古跡的興趣;之前在武漢去了盤龍城博物館,便想再去一次河南安陽的殷墟博物館好有個係統的認識;去安陽隻有鐵道方便。 然而,訂下的當晚最後一刻的飛機票卻是天價:飛機午夜前從廬山機場起飛,半夜經停天津,我可以在第二天早上九點多趕回家。

當天的酒店也沒算完全交代,一天的房間換得兩瓶礦泉水和一支可以路上用的一次性牙刷。我收拾好行囊,網上訂下滴滴,退掉房間,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酒店直奔機場。

原本當晚的晚飯是有計劃的。前一晚我在周邊一家有檔次的飯店用餐,店裏寫著六十歲以上老人用餐優惠八折價。結賬時我便要求優惠。對方要身份證,我示護照;她說不懂外文,我說我有探親所在地的公安局備報單可以中英文互證。經過請示老板,她減免掉我四十餘元的消費。為著自己的這份多事兒的成功,我當場聲稱今天一定還會來。在去機場路上,我心裏不安,真不希望對方將部分國人失信的德行,慣性地延伸到我的身上;尤為他們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確實今天情況特殊,我要第一時間趕到機場再說。

幾乎將近兩個小時後到了廬山機場;這是個小機場。我萬萬沒想到僅有的兩家飯位全都打烊了,我沒得飯吃了。大廳內隻有一家便利店在營業中,饑餓空腹的我隻好買一盒方便麵用熱水衝開,將就著吃。同時待飛的航班也隻剩下我們一個,連同值機和安檢都停止了運作,要等到近半夜航班起飛前再啟動。國內的乘客都可以用身份證在廳內的售票機上辦理值機,這裏的售票機不接受護照,拿護照的隻能人工進行。看著廳內越來越擁擠的人群,而我隻能最後值機,深感無能為力,有點擔心會因出現滿員而走不成。

這時已是美國白天上午,我開始和也已經了解了情況的、在美國的兄妹等通過微信溝通。匯總起來,老媽身體出了兩個問題:1),腰部嚴重扭傷,但X光沒有發現組織撕裂,2)腸道阻塞,CT腸壁成像陰影。醫院這次隻安排解決第二個問題,需要住院,準備手術。本科並非學醫卻能在美國醫學院作教授的我弟,首先表明了態度:堅決反對開刀的切除手術,要盡一切可能用保守手段。他說治療腸道另有一個如治心髒病采用的支架技術,這是我頭一次聽說。我倆決定等我飛到天津停留時,直接通話進一步交流。在美國的他們先交流了支架技術,說如果采用進口材料係統不能報銷,他們正在做可能的額外資金準備。他們也交流腸道病變的各種可能,做好最壞情況的思想準備。

另外我希望在天津機場能預訂上當夜的貴賓休息室。查找一圈,機場貴賓休息室都設在過安檢後的候機區;但過安檢首先要有登機牌,而我的下一程值機隻能在清晨六點後辦理。這樣也讓我這上死了心。我曾經有過一次在天津機場中轉廳過夜的經曆,心裏還是踏實的。

最終開始了值機和安檢。三月中旬,北方冬裝的需要使得遊客們都攜帶著較多的行李,值機口前擁擠的人群基本都是辦理托運行李的。盡管排在長長隊伍的後尾,最終值機並沒有出現我擔心的情況。在過安檢後的候機室裏還有一間小賣部在營業。上機前,我買了一包牛肉幹和一盒牛奶。一天極度疲乏的我,晚餐總共就是一盒泡熱的方便麵,一包牛肉幹,和一盒我直接冷飲的牛奶。

飛機到達天津已是半夜一點多,室外氣溫2C。機場中轉廳設在取行李前的通道中途。廳內燈光通明,圓桌和沙發整齊擺放著,方便沒有托運行李的轉機乘客臨時做中轉休息。隻是廳兩側連接著開放的通道,造成室內溫度較低。先前這裏已有兩位女孩睡在沙發上,我們這批又進來了七八位。有一夥幾個,經驗老到,不緊不慢拿出方便麵,取來熱水,大冷天先吃上一頓。我屬於降級消費,連個行李箱都沒帶,冬裝就靠雙肩背包裏的衣物一件一件添加;比如旅遊鞋加上兩層美國帶來的厚襪子就成了我的冬鞋。這時,縮小的背包變成枕頭;加厚了衣服的我,也躺在沙發上戴上眼罩休息了。

睡前,手機連上機場的Wi-Fi後,我和我弟通了一次電話。他已確定好首先嚐試腸道支架的線路圖。那醫院放射科有一位蕭教授,曾經在我弟那兒做過學者。我弟委托蕭教授向老媽治療小組轉達家屬的這份要求。我記下相關的人事和醫療信息。另外,我們也決定暫時不告訴兩位老人當前的診斷,由我現場自圓其說。先前醫生打電話給我,也是因為敏感的事情最好先和子女講。

短暫的兩個小時睡眠後,洗漱完畢,我離開中轉廳,來到航班櫃台,辦理了新一程的登機牌。安檢後的候機廳裏有各種早餐,然而我沒有胃口,草草地吃過一碗餛飩後,便焦慮地到登機口處等待了。

飛機早上九點落地。拖著疲憊的身體,我趕了回來。

(文中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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