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閑趣

五月閑趣

    五月到了，終於盼來一個無所事事的周末。

    沒有鬧鍾也準時地離開了睡夢，這樣的早晨，鳥兒叫得有些太密集了。手伸向手機，在天南海北的短視頻中，逐漸耳聰目明，我終於算是醒了過來。頭腦已經為新的一天做好了準備，身體卻還沒有。脊椎錯位的疼痛幾十年如一日地伴隨著我，我甚至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沒有了疼痛，我該如何生活。於是動一動身體，繼續沉浸在短視頻的海洋裏，從藝術文化到明星八卦，真假是非無需辨，一周的緊張與忙碌在指尖的刷動中漸漸消散。我新的一天終於要開始了。

    拉開簾子，窗外的野山楂樹盛開。藍天白雲下，密密的兩樹紅花映在綠草地上，清新又妖嬈，莊重又熱烈。當年兩棵大拇指粗的樹苗長成了青春正濃模樣。人生過半，現在的房子是包容我最久的地方。從中年走向暮年，異鄉終成家鄉。

    該去洗漱了，洗臉刷牙就好。今天不用化妝。雖然我笨手笨腳，但上班的日子，多少得在臉上塗塗抹抹，畢竟外強中幹總比內外皆虛要好一些。今天也不用打理頭發。每一個上班的早晨，我都會擔心那個滾燙的卷發棒會馬上毀掉我為數不多、且嚴重氣血不足的頭發。洗漱，不就應該是洗洗臉、漱漱口就好的事情嗎？幾分鍾就好才是它本該的摸樣啊。

    下得樓來，一杯咖啡是每日清晨必須的程序。今天不用急急忙忙地跳上車，在上班的路上完成每日必備的提神功課。今天是無所事事的周末，可以蜷在沙發上，在濃鬱的芳香中慢慢飲啜。電視機繼續著短視頻的功能，起得早的牧師已經開始布道，新聞頻道的主播們在花枝招展地分享一周娛樂八卦，動畫片在慰藉一個個睡眼朦朧的大人們。而我，還沒有想好這一天的光陰該如何虛度。

    忽然想起畢淑敏當年那篇有名的《素麵朝天》，無所事事的一天若是能夠附庸風雅也是好的。於是找來文章重讀，讀完不免心生慚愧，作者想要表達的和我想要依附的完全不相幹啊。“磨礪內心比油飾外表要難得多，猶如水晶與玻璃的區別。而我此刻既不想油飾外表，也無內心可磨礪，我隻是單純地懶散，懶得動，懶得想。我不是玻璃，更做不了水晶。我隻是一截賴在沙發上的空心朽木。

    唉，算了吧！有思想也是累的。不如做個空心的朽木，躺在五月的春光裏無所事事。浮生半日，閑心才有閑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