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024 ~ 7/4/2024
從曼穀到台北,飛行時長四個小時,時差一小時。飛機淩晨兩點起飛,到達台北,是早上七點。
我們乘坐的是越捷航空(VietJet),也就是上次把我們攔截在首爾的那家越南廉航。
轉轉旋旋離不開同一家公司,真沒心結之說。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家航空公司不還保全了我們一家麽?純粹是因為在東/南亞一帶,似乎沒有比越捷更便宜的航空公司了。連亞航都望塵莫及。這次飛台北,我們訂到的機票價格是每人三美元。我又豪擲三美元(乘以四),給全家訂了座,外加支付一隻三十公斤的托運行李。各項加減乘除過後,總花費187美元。這“廉”度,誰與爭鋒?
知道花錢少,上飛機後,我連水都沒喝一口。這叫自知之明。
當然,飛行四個小時,也別指望睡什麽覺了。所謂的紅眼航班,全家一起騰雲駕霧。
從上空看,台北很漂亮,依山傍水,處處青綠。
我們住天成大飯店,就在台北總站旁邊,從機場到酒店有直達的捷運,往返票價每人300新台幣。這交通成本比起曼穀,一下就貴出好幾個檔次。
台北熱成狗。不誇張,人接觸到熱浪,真會吐舌頭。
從地圖上看,我們的酒店緊挨捷運站。但台北總站很大,地下像個迷宮,我們走錯了出口,出了站走到酒店,足足花了十分鍾,感覺每個人都在烈日下被蒸騰掉了一磅水份,苦不堪言。其實,如果走M3出口,半分鍾就能到,還全程都是陰涼加蓋的人行道。
第一次,誰不交點學費呢?
前台給我們寄存了行李,但要下午三點才能拿鑰匙,我們就去附近走了走。
蔣先生mission在身,想要買雙鞋。聽起來他總想shopping, 但這一次我是全力支持的——曼穀那幾場猝不及防的大雨,讓他的球鞋泡了水,氣味熏人。行到機場,他忍無可忍,脫下來扔垃圾桶了。這一天,他一直穿我的夾腳拖(我帶了兩雙),號碼偏小,還是粉色,他自然迫不及待想要換掉。
查了查地圖,附近沒什麽大商場,但有個台北地下城,買雙鞋應該不是問題。我們一家子吐著舌頭走了過去。
台北地下城,顧名思義,是一個地下商業區域,有蓋,通風,涼快。裏麵有各式各樣的商店、餐館、以及小型娛樂場所。可惜那會兒才十點半,商鋪普遍要十一點才開門。
少數幾家快餐店在營業,門口支著幾張桌子。我們沒啥胃口,隻是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我眼皮沉重,感覺自己隻是把頭在桌子上稍稍擱了一下,睜開眼,已是十一點。
地下城鞋店沒幾家,遊戲場所倒是不少,像是日本地下街的翻版。
我年輕時,聽過東亞的“崇洋媚外”鏈是這樣的:大陸哈港台,港台哈日韓,日韓哈歐美。現在信息時代,地球是個小村莊,大陸直接哈上了歐美,台灣還放不下日本。
不過,小日本人見人愛,到過的都說喜歡,我也很想哈。
地下城有不少小吃店,十一點陸陸續續開了張。我把蔣先生和孩子們領到一個既賣披薩又賣意麵的小店,給他們點完餐,自己跑去附近的“魯肉飯”小攤,點了一碗麻辣鴨血。
一口吃下,頓時有種回家的感覺。
地下城許多地方隻收現金,還好我們有備而來。剛到酒店,我就把錢包裏的加幣現金都換成了新台幣。比起我的小綠卡,酒店匯率不算好——市場價1:23.8,酒店1:22.1,但小綠卡開不了新台幣賬戶,須得換現金防身。這種大熱天,便利就是王道。
後來發現,雖然wise卡不能開通新台幣賬戶,但如果刷它,它會直接從其他幣種扣款,基本按市場價轉匯。這一點,是童叟無欺的實惠。
蔣先生一心想找Crocs——不光給自己買,還要給女兒買。蔣小詩長得飛快,腳上那雙洞洞鞋是去年在西雅圖outlet買的,當時有些偏大,現已頂到腳趾,急需換大一號。隻是地下城沒有Crocs店,我們隻能依依不舍走出“洞穴”,上到烈日當空的地麵尋找。
一隊睡眠不足的衰兵在烈日下暴走半個多小時,來到了最近的一家Crocs。
折成加幣,一雙童鞋七八十,大人一百多,比北美還貴。這讓剛被泰國寵壞的我們下不去手。附近還有一家Keens,是蔣先生鞋櫃的主力軍,但比crocs更貴。看來,在亞洲購買北美品牌,是代替政府支付關稅。事實上,隻要貼上美歐的標簽,什麽東西都要貴上一截。泰國這麽便宜的地方,買隻漢堡買袋薯條,價格也與加拿大差不多。
蔣先生決定將就一下,繼續穿我的夾腳拖。
又一路走回酒店,中間逛了逛超市,買了些水果。
台灣街頭的民族風。
炫彩風
回到酒店,剛巧三點。一家人趕緊洗了個澡,集體補覺。
我們實在太困了,倒頭就睡。蔣小詩玩遊戲上癮,我催了幾次,沒等她躺下,自己先睡著了。兩個多小時後醒來,她還在玩,一分鍾都沒睡。
窗外已是暮色升騰。我們決定走路去附近的寧夏夜市吃晚飯。
比起白天酷刑般的炎熱,夜間的台北氣溫低了不少,甚至稱得上宜人。再加睡了個好覺,前方又有美食召喚,我們仨精神奕奕。
隻有蔣小詩無精打采,走著走著,居然跪了下來。我們扶起她,發現她的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了一般,根本撐不開來。這姑娘玩物喪誌,錯失了午睡時光,這會兒終於嚐到缺覺的後果了。
鏈條強度取決於最弱那一環。看著女兒的模樣,我在心裏哀歎,這夜市怕是去不成了。
蔣先生不忍心讓我失望,他抱起女兒走去了夜市。到了目的地,他拿出手機,小姑娘立刻像被充上了電,雙目圓睜,手指飛舞,再不喊累喊困。
寧夏夜市人聲鼎沸、攤位林立,空氣中彌漫著各式美食的香氣。劉芋仔、榮記豬肝、炭火烤牛排,爆漿脆皮魷魚,圓環邊蚵仔煎。。。幾乎每個攤位前都有人排隊。攤販們熟練地翻炒、切割、烤製,手法迅速精準,像是每個動作都演練了好幾百年。
來到這裏,我恨自己隻有一個胃,不能一樣一樣嚐過去。
市場裏竟然有人遛豬。鹽水雞攤(超好吃)的攤主老婆婆正手撕雞,反手喂豬。這濃濃的煙火氣,治愈一切。
孩子們胃口一般,勉強喝了一杯西瓜汁,吃了幾口烤牛肉。在滿街美食的包圍中,蔣先生憂心忡忡,就怕孩子們餓著。他挨家尋訪,最後終於在“胡須張”買到了一碗白米飯。
隻是點了一碗29新台幣的白米飯,我們卻被允許坐進空調間堂食。服務員還貼心送上四套餐具。這服務,真叫人感動。要不是我胃裏實在裝不下,真想在這裏再吃一餐。
牆上的勞作時間表,貼出了攤主的辛酸與幸福。
還好,“胡須張”算是熬出頭了——小店看著名氣不小,簽到過的名人中,包括蔡英文、馬英九、柯文哲、胡瓜,等等。祝它生意一天比一天興隆。
入住台北的第一天,大家吃得飽,睡得香。這是房間窗外的台北火車站,古色古香。
第二天,逛101大廈。
101大廈,原名台北國際金融中心。它是台北市的地標性建築,也是台灣第一高樓。101指它的層數。
大廈外觀像竹子,配上綠色的玻璃幕牆,看著自然、環保。
一到五層是購物廣場。現在流行中性時尚——褲裝像裙裝,再加迷離的小眼神,安能辨我是雄雌?
從五樓坐電梯到89樓觀景層,用時僅37秒。
觀景層被裝扮得像婚紗影樓——玻璃幕牆內側擺放著各種粉嫩可愛的網紅打卡背景,濃濃的東亞式小情小調。
肉眼看著奪目,手機拍攝的效果卻不理想——背對窗,等於背光,人像黑乎乎的,怎麽出彩?想要拍出夢幻效果,還得上單反。可惜,現在旅行,還有多少人帶真正的相機?
俯瞰台北
我個人感覺,台北的鳥瞰圖不輸巴黎。建築也許沒那麽出彩,但地勢起伏高,遠處又有青山壓陣,看起來比較有層次感。
89層有個小影院,播放近十年來的跨年煙火表演。看完,我和蔣先生的遺願清單又添一項:來台北101看一場跨年夜的煙火。
下了樓,我們徒步前往一站之遙的象山公園。根據穀歌圖片,那裏比較適合兒童玩耍。
101門前有一尊巨大的LOVE雕塑。它出自美國藝術家羅伯特·印第安納(Robert Indiana)之手,在世界多個城市都有分身,也頻繁出現在各種雜誌和遊記之中。
印第安納是美國著名的普普大師,喜歡將羅馬/哥特體的數字、字母、商標、交通路標等圖案組合成巨大的繪畫與雕塑。“LOVE”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普普藝術”,英文名Pop Art,崛起於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也就是“現代藝術”的終結階段。普普藝術家們反對現代藝術所提倡的抽象表現主義,他們將抽象表現主義所鄙棄的形象重新找了回來,並以現代藝術所厭惡的“俗文化”當作創作主題,旨在讓藝術生活化,藝術世俗化。
我那被現代藝術羞辱過的審美,終於找到了組織!
101大廈斜對麵,信義房屋總部門前,停著一輛“月亮公車”。
這座戶外裝置藝術是著名的繪本作者幾米和信義房屋合作打造的,以幾米的繪本《月亮忘記了》為主題。
公車坐落在水池上。車頂有個高舉月亮的小男孩,一旁有亮晶晶的金色月球。
車內的熊熊司機
乘客是抱著月亮的小男孩,和我們一家。
月亮忘記了。
坐在幾米的童話車廂裏,我憶起了追讀他漫畫的青春歲月——幾米愛用簡潔的線條、唯美的色彩、哲意的隻言片語,講述一個個帶點憂鬱又帶點哀傷的故事。故事中的人,像極了現實生活中那個時而迷茫時而孤獨的自己。讀完,靜靜回味,又覺得溫暖治愈。
月亮忘記了,我沒有忘記。
天氣酷熱潮濕,似乎比曼穀還要高出幾度。走在路上,皮膚冒出層層鹽霜。
我和蔣先生卻一致認為,雖然氣候差了點,台北還是個迷人的城市。這裏的街道幹幹淨淨,市民客客氣氣,生活又無比便利,價格也不倨。實在沒有不讓人喜歡的理由。
象山公園。
回程第一站,蔣先生拉著我們去中正紀念堂附近的“馬拉鬆世界”,買了一雙運動鞋。恭喜蔣先生,終於不用穿我的粉紅人字拖了。
中正紀念堂附近有許多婚紗店,這裏是“愛的一條街”。有麵牆上寫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情話。
紀念堂盡頭是漂亮的國家戲劇院。廣場上聚集了許多跳街舞的年輕人。
當晚最後一站,是士林夜市。
士林夜市號稱台北最大,集美食、購物、娛樂為一體,許多攤位售賣嘉年華之類的玩偶和遊戲,譬如射氣球,套圈、抓娃娃機等,更像一個娛樂場所。食物也偏向於招徠遊客。
與寧夏夜市相比,士林夜市規模更大、攤位更多、氣氛更喧鬧。但寧夏夜市更專注於“吃”,其食品也比較傳統和本地化,更符合我對台灣夜市的定位。
逛後感:寧夏夜市可以一去再去。士林夜市嘛,been there, done that,應該不會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