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到來標誌著又一年過去了，換句話說，又老了一年。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很配合，都“與時俱退”。今年大腦退的快了點，讓我略受驚嚇。
退休以後，十分注意體力和腦力的鍛煉。歲月不饒人，上了歲數，體力和腦力都每況愈下。進入耳順之年還能做30個俯臥撐，慢慢減少到25個，現在進入古稀之年撐死也做不了20個。這大概就是自然規律吧。
腦力的自然規律最明顯的體現是記不住人名；剛才要做的事轉眼就想不起來了；找不到眼鏡了；更糟糕的是把老伴交待的事情忘了。不久前把雙肩包丟了，懊喪透了，不隻是因為開始丟東西了，還因為不記得包裏有什麽東西，是在哪兒丟的。
自己幾乎天天都做些不同的腦力鍛煉，比如拚圖、數獨、健腦遊戲、魔方、看書、敲鍵盤等。拉琴也不純是為了娛樂，更多是為了健腦。不管是什麽，時常都會出現某種暗示：慢了，錯誤多了，不如以前了，沒有提示作不出來了，但都可以接受，自然規律嘛。幾天前，魔方給我的暗示卻是赤裸裸的警告。
退休以前就開始擺弄魔方，從標準的3x3開始，到4x4、5x5。並不是越大越難，4x4的疑難雜症最多，所以最後4x4不離手，已經三四年了。
每天晚上看電視，一邊看，一邊擺弄魔方，已經到了得心應手的程度。眼睛瞥一下魔方上小方塊的位置，手的動作幾乎都不用過腦子，左轉右轉，往上往下，三下五除二，解決問題，還不耽誤看電視。幾天前，轉著轉著，突然卡殼了，腦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繼續了。
我震驚了，努力企圖恢複記憶，下麵應該怎麽做，可是腦子還是空白。下一步應該左邊往上轉？不對。上邊往右轉，還是不對。我安慰自己，可能是頭一天晚上沒睡好，明天就好了。可是第二天，到了那一步，還是不記得應該怎麽做。以前有過這種情況，但很快就恢複了，這次讓我覺得問題嚴重了。
我以為玩魔方跟彈鋼琴一樣，不斷重複同樣的動作，手的動作不用過腦子，大腦記憶變成了肌肉記憶。在魔方錦標賽上，快手們幾秒鍾就能把魔方搞定，顯然也是不過腦子的。這種“不過腦子”並不是“不用腦子”，而是大腦已經程序化了，自動指令肌肉運作。醫學家們認為，肌肉記憶一般是不會被忘記的，最典型的例子是騎自行車。但是情緒、藥物、環境等會造成突然失憶（sudden memory lapses），有時會影響肌肉記憶，一般不會超過若幹小時；微中風需要注意，但延續時間很短，幾秒到幾分鍾。年齡造成的突然失憶就說不好了，幾分鍾、幾個鍾頭、幾天…
把人的名字忘了，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想起來了。把魔方的程序忘了，說不定哪天也會想起來。可是我等不及，上網重新學習忘掉了的那部分。經過兩天的“康複”，現在恢複到了“不過腦子”。
正好趕上年終體檢，把情況反映給醫生。醫生並沒有警覺，隻是告訴我，什麽時候不能“康複”了再去找他。
去年在紐約摔了一跤，讓我服老了。這次魔方的警告，再次讓我服老了。警告歸警告，自然規律不可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