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群島朋友家聚餐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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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西方國家都是移民國家,可以結交一些不同民族的朋友,了解很多有趣的風土人情。澳洲地處南太平洋,非洲裔移民並不多,但太平洋群島的移民很多,比如新西蘭、斐濟、湯加等島民,他們的英文很好,體格都非常強壯,性格很開朗,但普遍沒什麽文化。群島人來澳洲移民很容易,澳洲也歡迎這些適合做體力工作的人群,一個社會需要各方麵的勞動力資源。

我以前有位哥們是斐濟人,這位朋友叫桑尼,個子高大滾圓,有點像相撲隊員。桑尼是白人和毛利人的混血兒,年幼時隨父母從斐濟的群島移民到新西蘭,之後又從新西蘭來到澳洲定居。因為他有一半毛利人的血統,他們家族保持很多毛利族的民俗,周圍也有很多從各個太平洋群島來的親朋好友(他們稱自己為Islander,群島人),所以他們平時也會慶祝一些群島風俗的傳統節日。

桑尼是一位機械技師,可背地裏幾位白人朋友對他的文憑一直有責疑,可是看他的塊頭,誰都不敢當麵說。桑尼幹活很賣勁,力大無比,待人接物也很豪爽,別人要是有地方要他幫忙的,他一定義不容辭。他還有一個絕技:要是有誰腰酸背痛,他會在背後抱起來用力一抖,基本上都解決問題。據他說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們老家的島上來了一位中醫,住在他家一年多,他偷偷學了幾招。據他介紹,他還醫好了很多病人。所以他的印象裏華人個個都身懷絕技。我惡作劇地告訴他:“你不要惹我啊,說不定我來一招,叫你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所以他對那些白人大大咧咧肆無忌憚,可對我總是很友善,也是小心翼翼的。


平時從桑尼那裏,我了解了很多南太平洋群島的故事,最津津樂道的還是毛利戰舞HAKA,我們經常會在群島國家運動比賽前,運動員跳的那個舞。後來得知隻要有比賽,有慶典活動,甚至國賓歡迎儀式,學生畢業典禮,葬禮都會有戰舞表演。看起來有點嚇人,恨不得要生吞了你!其實不要怕,這是表演。

那段時間剛好德國總理默克爾拜訪幾個群島國家,這是當時網上瘋傳的一張照片,我把照片放大給大家看看,默克爾真是嚇得不輕。據說當時她驚慌地問毛利人:“You want me to do what?!”(你要我做什麽?!)。南太平洋群島的很多國家是法屬殖民地,說法語,所以法國外長就懂,還會比劃兩下:

默克爾嚇得不輕

法國外長就不怕

上次談到我請同事們去唐人街喝早茶,也讓他們品嚐了“糯米雞”,後來我也做了一些送給大家。桑尼塊頭大,我給他雙倍的“糯米雞”。剛好那時他們群島的一個什麽節日,桑尼就邀請我去品嚐用香蕉葉包紮的燒烤,我自然很高興。到了聚餐的日子,我帶了一瓶中國的桂花蜜酒就去他家了,那時要買一瓶桂花酒不太容易。桑尼不貪杯,後來他告訴我,這個桂花酒是他一生中最喜歡的酒。

一進他家門,看到都是他們群島人,沒有白人也沒有中國人,我開始有點尷尬。不過桑尼很友好地一路為我介紹、護駕,大家對我也很熱情。這個什麽節日,他們也不知道英文叫什麽,講了半天都是群島人的話,我至今還是不明白什麽節日。不過不管它叫什麽,很簡單:一個慶典儀式,跳毛利族的舞蹈,再就是吃。群島人個個都是吃客,非常好吃,食量驚人,男女老少個個都很肥胖,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就是壯漢桑尼走起路來像北方婦女扭秧歌一樣,做起事情來也是慢悠悠的,是這個民族的特色。

進門後桑尼給我倒上一杯他們自己做的飲料,酸酸甜甜的有股怪味,我不是很習慣。之後他就把我引進後院,我看了嚇一大跳,滿院子的烏煙瘴氣,都看不清楚人。他們在地上挖了一個大洞,幾位壯年人在一位長者的指揮下做燒烤。原來他們的燒烤是在地上挖一個洞,我看到院子裏還有幾個以前的大坑,好好的院子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遍體鱗傷。我心裏有點納悶:為什麽燒烤一定要在地上打洞?為什麽以前的洞就不用,而是每次燒烤挖一個新洞?我不敢問。桑尼這個房子是租來的,房東知道非宰了他不可。


過了兩三個小時,叮叮咚咚敲著鼓,上來幾個光膀子的毛利人,圍著燒烤在跳舞。他們臉上手臂上都畫著紋身,站在前麵的大概是個“酋長”,還拿著一把紅纓槍在比劃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架勢(連聽都沒聽說),開始好奇,還擠在前麵看熱鬧,不想他們看到我一個非毛利群島人,衝著我做怪臉吐舌頭,瞪大眼睛滿臉凶光,幾位毛利大嫂在一邊哇哇叫。我以前聽說毛利族有吃人的傳統(改了才200年),心想不會把我也殺了吃吧?趕快找桑尼,可是這個家夥不知躲到哪裏。嚇得我渾身冒汗,神經高度緊張。





不過還好,不久就跳完這個土風舞,拿紅纓槍的“酋長”過來和我握手,說沒嚇著吧?這時桑尼冒了出來,笑得直不起腰,原來他躲在一邊看我的表情,真是好玩極了。看到那“酋長”一臉慈祥的笑容,我怎麽都無法想象當時他怎麽裝得那麽像,那麽恐怖?桑尼叫他再來一下,果然頃刻之間,恐怖的麵孔又出現了。不過這次我一點也不怕,幹脆順勢裝作嚇癱了,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回過頭來說桑尼後院地下挖洞的燒烤。我沒有看到他們開始燒烤的過程,桑尼說他們幾位老師傅從大清早就準備了。他大致上介紹了一下:早天大嫂們就把食材都準備好,以前在群島時,大家都是用香蕉葉子把食物包好紮緊,現在大家比較方便用燒烤用鋁箔紙把食物包好,或是先用香蕉葉子包裏麵,再用鋁箔紙包好燒烤。在院子裏事先挖一個半米見方的大洞,在洞裏先用木材段燒成炭火,再用毛竹或樹幹做一個架子放在炭火上,然後把鋁箔紙包好的食物放在上麵,再蓋上香蕉葉子,然後再蓋上土燜著。基本上經過一天的燒烤後,在一片載歌載舞聲中開飯了。我想這種烹飪方法很隆重費事,可能是一個重大節日吧。




莖塊植物土豆、番薯、芋頭、山藥,和牛羊肉,雞肉豬肉,魚等



基本上是這種方法,竹排下麵是火坑,食物用鋁箔紙包好



蓋上香蕉葉子,用炭火燜



經過一天的燒烤,食物才做成



燒烤好的食物,大家坐在地上或蹬在地上吃,也有人像電影裏皇帝一樣,半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吃。他們的胃口很大,這種盤子桑尼可以吃上好幾盤。  


朋友也許會問我:這種燒烤味道怎樣?說實在的,我覺得沒有非常特別的好吃。會不會那天嚇壞了,連胃口都沒了?可能多少有點吧。

後來聽說桑尼自己買了房子,老是象鼴鼠一樣在地上打洞也不太文明,他們是用水泥在地下做一個爐倉,效果應該是一樣的,他們是否還是請“酋長”光膀子跳舞,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裏隻是介紹一點太平洋群島文化和地上打洞燒烤的烹飪方法,的確很獨特有趣。朋友們要是沒有嚐試過,這裏先大致上有個印象,哪天有機會,一定不要錯過,也許成為你終身難忘的經曆。

實在沒有機會,當你觀看球賽時,凡是有新西蘭或者太平洋群島國家球隊出場的比賽,大家注意前麵一段球員們的“戰舞”表演,或者什麽領導人出訪這些國家的歡迎儀式,一定很精彩。

AFL賽前的“戰舞”H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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