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蜜瓜

漢代蜜瓜 名博

所謂伊人(64) 鑽五

漢代蜜瓜 (2009-05-27 06:50:14) 評論 (36)


看來這個人已經把她的狀況都調查過了。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設了多少埋伏?

何葭想了想,問:“你信不信命?”

張文東沒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貿然回答,隻還以疑問的表情。

何葭微笑著說:“單身有很多種。”她衝他舉起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是兩隻戒指,“我這人命比較硬,克母克父克夫,所以現在孤零零一個人。”

張文東張著嘴傻了,內心感到一陣震動。這世界怎麽有這麽不幸的人,居然是完完全全的孤兒。他臉上出現複雜的表情——難以置信,憐惜或者是別的什麽。

何葭不再說話,垂下眼簾埋頭吃飯。

她已經麻木,無所謂悲傷與否。她經曆了太多的不幸和苦難,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撼動她,擊垮她。

很長時間,張文東的靈魂才回歸到身體裏麵。他說:“你這個留過洋的人居然還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什麽命不命的,人的命運,一部分是自己掌握,一部分要靠機遇。靠機遇的那一部分常常令人感到茫然不可知,於是人們才會有命是天注定這種說法。”

何葭笑笑:“據說很多做生意的人都相信神佛,你居然不信!”

張文東似是而非地回答:“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過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能有這種想法的人,內心的一角一定還心存善良,沒有被這滾滾紅塵的名與利全部吞沒。

何葭未置可否,低下頭接著吃,一直吃到裝不下,還是剩了很多,尤其是那罐湯。她遺憾地說:“丟了多可惜,要不你打包回去,省了一頓飯。”

張文東說:“我沒機會吃的。基本上頓頓有應酬。”

何葭說:“你真的不要,那我就打包了。我比較懶,不喜歡做飯的。”

張文東簡直是吃驚到家。他不知道請過多少女人吃飯,還沒碰到一個吃剩要打包的。她們甚至吃飯的時候都跟林黛玉一樣,小口小口地隻吃一點點,讓他不明白那一點的能量能否維持一個現代女性,尤其是現代職業女性一天的重體力消耗。

那日他送她回家,往回開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情節,暗暗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女人追到手——這是個現代社會中不可多得的本色女人。

他送她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沒等他下車,自己打開車門,臨下車的時候嫣然一笑,說:“張先生,謝謝你的晚餐,希望在公司裏還能再見。”

言下之意,希望以後公事公辦,不要再發生私人聯絡。

很快張文東再約她,何葭婉言謝絕。他鍥而不舍,搬出來的理由令她啼笑皆非:“何小姐,你懶得做飯,我也懶得做飯,你就當我們搭夥一起吃飯好了。”

如此拒絕了兩三次,張文東不屈不撓,屢敗屢戰,讓何葭切切實實地領教了為什麽那麽多大學畢業生中他能脫穎而出成為老板——做老板的,創業的時候一定要臉皮厚,被拒絕也不放棄,像螞蝗一樣盯緊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有一日何葭忍無可忍,關上辦公室的門低聲說:“張先生,我這樣的女人,在過去,說的難聽點就是寡婦——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張文東回答:“現在沒有一女不事二夫這種說法了吧?”

何葭說:“張先生,你現在怎麽說也算個鑽石王老五,手一招,身後一把一把的未婚女孩願意嫁你,你何苦拿我尋開心?”

張文東說:“可是我衝你招手,你就拒絕我。何小姐,我沒有在尋你開心,我是認真的。”

何葭隻得不接他的電話。可是他又打到他她辦公室電話上,或者找別的電話打給她,令她防不勝防。

最惱火的時候何葭對著電話低聲發火:“張先生,我是養女!”

那邊張文東一呆,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等他明白過來,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麽關係?我不信血統論!”

何葭真想用頭去撞牆:“張先生,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也可能使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兄妹!”

張文東幾乎昏倒!他結結巴巴地說:“我老家在浙江,跟上海完全不搭界!”

何葭回答他最後一句話:“誰知道呢?上海是個大都市,離浙江又不遠,浙江人在上海的不少——你不就是浙江人長期定居上海嗎?!”

說完她掛斷電話。

真諷刺,如今能確定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隻有沈遠征與何偉。這大街上走著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可能跟她有某種血緣牽連。

可是當初她跟沈遠征卻被以表兄妹的理由分開。沈遠征當時知道真相,都沒想到要堅持一下。如今跑出來個張文東,卻在這裏堅持堅持又堅持。

真是蒼天作弄!

她剛掛上辦公室電話,那邊手機又響起來。何葭接近崩潰邊緣,也不看來電顯示,對著電話幾乎在低吼:“張先生,你有完沒完?我在辦公!”

那邊傳來李春明焦急的聲音:“葭葭,張帆在不在你那裏?她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絡?你知道不知道她在哪裏?”

何葭鬆了一口氣:“春明啊,我沒看見張帆。你怎麽啦?她那麽個大活人,怎麽會丟呢?”

李春明說:“葭葭,張帆已經失蹤兩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點音訊也沒有。孩子天天哭著找媽媽找姥姥,我已經撐不住。”

何葭倒抽一口冷氣:“你們吵架了?”

李春明連忙叫冤:“沒有啊!那天她哥哥打電話過來,說家裏有點急事,要老太太回去。張帆不放心她媽媽一個人,跟我說要親自送她媽媽回去,說好兩天就回來。現在兩天過後也沒回來,我打電話問她媽媽,她媽媽說她已經走了,還問我是不是吵架了。我在家裏等了兩天,還是不見人。急死我了。”

何葭想了想又問:“那麽後來她們家有沒有來過電話?”

李春明說:“這也是我感到蹊蹺的地方——張帆失蹤了,她媽媽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葭葭,他們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你幫我問一下好不好?”

何葭記下電話號碼,立刻撥一個長途過去。接電話的正是張帆媽媽。何葭直接了當問發生了什麽事。

張帆媽媽長歎一聲說:“何葭啊,你幫我勸勸張帆吧。春明外邊有女人,張帆說要跟他離婚呢,我怎麽勸也沒用。你說春明這孩子我看著好好的,怎麽會犯這種糊塗錯誤呢?我跟張帆說,春明外麵有女人,也沒說回來鬧離婚;如果他沒說要離婚,你怎麽能把他往外推呢?怎麽說他也是成成的爸爸不是?你就當他是個養家人,孩子的爹,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他折騰不長。可是張帆她不聽我的,說什麽不能慫恿男人的壞毛病,一定要收拾收拾春明!”

何葭話筒幾乎拿不牢:“阿姨,真的假的?你讓張帆聽電話。”

幾天沒聯絡,張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都不知道,她還拿她當朋友嗎?

張帆媽媽說:“她不在我這裏。她前天就走了,說是去雲南大理散散心。我說你去散心,孩子怎麽辦?張帆說孩子有他爸爸,不用她操心,也不讓我插手管。春明電話打過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說什麽!”

張帆這是唱得那一出?把老公兒子扔在家裏,她自己去遊山玩水?還跑到大理,這麽遠,她到底想幹什麽?

“那她往家裏打電話嗎?”

“昨天打回來報了個平安。”

“那下次她再打回來,你讓她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好,好。”張帆媽媽忙不迭地答應,又說,“何葭,你幫我勸勸她,三十多地女人了,別由著性子亂來!離婚,離婚,拖家帶口的,離婚這麽好玩兒啊?!”

何葭一邊答應著一邊道謝,放下話筒。她一邊看著電腦裏的財物數據,一邊考慮著怎麽跟李春明講比較合適。還沒等她考慮清楚,李春明的電話又進來,開口問:“葭葭,怎麽樣?張帆到底在哪裏?”

何葭沒好氣地回答說:“你老婆一時半時回不來了,你快想辦法找人照料孩子,準備打持久戰吧!”

她不等李春明回答,“啪”的一聲掛斷。她相信他有罪。張帆說他有罪他便有罪,她無條件地站在好友一邊。

她站起來到茶水間去衝杯茶,拿回來站在窗前慢慢地喝,一邊想著報紙上網上的那些社會新聞,唐代的農民多收三五鬥就要易妻納妾,何況如今的這些成功人士?

張帆在外是事業女強人,回家是賢妻良母,兩個人當年兩地鴛鴦,自由戀愛結婚,怎麽也難逃這種宿命?

如今的男人,都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