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回複:仙俠奇緣之花千骨

來源: yuqing 2011-02-04 19:02:20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8232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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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回複:仙俠奇緣之花千骨yuqing2011-02-04 18:57:07

長留仙山

白子畫本來想直接飛回去的,突然想起身邊比來時多了一個人兒。

聽花千骨自言自語似的在那嘀嘀咕咕,轉身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她的肩上竟然趴了剛剛掉到自己酒盞之中的那條小蟲子。

“白,白……這個是糖寶。”花千骨給他介紹說。

“我不叫白白。”白子畫歎口氣道。

花千骨頓時麵紅耳赤,怎麽她一緊張就結巴的壞毛病還是改不過來呢!她也不知道叫他什麽啊,她現在又不能開口叫他師傅,叫大叔大爺的好像也不對。

“你稱我尊上就行了。”白子畫看著糖寶正在擠眉弄眼的彎腰鞠躬和自己打招呼,不由覺得有點好笑。

招了招手,一朵雲彩從半空中飄了下來。

在花千骨的嘖嘖聲中,白子畫已站立雲中,回頭看她。

她連忙費力的拉扯住軟綿綿一團團的雲朵往上爬,白子畫也不理她,好不容易等她爬了上去,還沒坐穩,雲已經嗖的一下飛上半空中了。

花千骨嚇的緊抱住雲朵不放,探出頭往下看著,不過飛的太高太快了,什麽都看不怎麽清楚,除了雲還是雲。

不過這個比剛剛乘的隨風飄搖的樹葉小船要舒服平穩多了,雖然速度驚人,但是仿佛雪橇在雲海裏滑行一般不會讓人覺得不適。而且一伸手就可以夠到身旁漂浮的雲,卻不像身下的這一朵有固定的形態。

應該是用法力凝成的吧,不知道可不可以吃。花千骨一時好奇,忍不住悄悄的埋下頭咬了一口,軟軟的,綿而輕柔,入口竟然化作滴滴甘露。

哈哈哈,味道真好啊!

咬一口,又咬一口,再咬一口……

“你打算把這朵雲給吃完麽?”白子畫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突然開口把花千骨嚇一大跳,差點沒被雲給嗆到。

“嗬嗬。”花千骨尷尬的笑,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一向話多,也明明憋了好多問題在心裏想要問。可是坐在雲裏,看著高高矗立雲端的白子畫的背影,就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糖寶實在是忍不住了,無話找話的問他。

“尊上,長留山離這遠麽?”

“我們現在在極西的昆侖,長留山遠在東海之東,還是有點遠的。”況且他還不是禦風而行,雲上又還多了件“行李”。

“我可不可以一直跟在骨頭媽媽的身邊啊?”

骨頭媽媽?白子畫看了花千骨一眼,花千骨尷尬的低下頭去。

“可以。”

“哦耶!太好了!”糖寶繼續回到花千骨耳朵裏睡大覺,嘿嘿,這下可以高枕無憂了。畢竟是仙山,就算有人對自己這個小精怪不滿意,以後也沒人敢提意見了,因為是尊上親自批準的,哼!

到達長留山之時已經是日暮時分。若是單靠花千骨腿力,怕是得走上好幾年吧。

聽到糖寶的驚呼和尖叫,花千骨睡眼朦朧的從雲中抬起頭來。

遙望四周,到處都是水茫茫,深藍一片,他們早已到達東海之上。海風一吹,清醒了大半。望向前方,頓時傻眼,張大的嘴巴絕對可以把她自己的拳頭塞進去,目瞪口呆的注目著眼前海市蜃樓一般的長留仙山。

夕陽的金光著重著的,絲絲縷縷的仿佛從天空中金色的大洞裏傾斜而出,海麵倒影粼粼蕩漾,浮光閃爍。

身邊不時有頭上有著漂亮花紋的鳥兒飛過,鳴叫猶如管樂。花千骨擦擦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桃源仙山。本以為昆侖瑤池已是美侖美奐,沒料到長留山更是驚豔絕倫。

主島方圓千裏,呈一個不規則的奇怪八卦形狀,整個的漂浮在半空中。周圍斜上方三座小島,猶如日月星般將主島環繞。同時三座小島上,緞帶一般垂下巨大的瀑布,以銀河落九天的奔騰氣勢傾瀉而下,流到主島之上,然後再整個的由主島四麵八方每個邊緣傾流入海,在半空中建起巨大而壯觀的水簾幕。在夕陽殘照下,唯美得猶如幻象。

而遠處的空中,還散布著大大小小零星的仙島和仙山。有的秀奇,有的逶迤,在一片海色天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靈動。

我以後竟要在這樣的仙境裏生活麽?花千骨微微有點頭暈目眩。

“中間的主島是長留山,山上弟子八千。經過一年的初步修習後,會根據自身體質和能力,選擇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一行集中修煉,仙劍大會後,才能正式拜師,由師傅親授。那三座小島上分別是貪婪殿,銷魂殿,絕情殿,一般不讓隨便上去。島上規矩甚多,以後自然會有人交你。”

“你是屬什麽行?”花千骨抬頭看他,久久的移不開眼睛。

“水。”白子畫淡淡開口,聽得她一陣清冷入骨。

“哦。”下決心要好好學水係的法術,一年後的仙劍大會上好拜他為師。

隱隱可以看見三座小島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籠罩主島的光壁,隨白子畫穿過時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島上的山近了,廣場和大殿都近了。花千骨看到許多身著各色袍子的人在廣場上似是修煉還是習武。

白子畫繞開前殿,直接降落到後殿中央。

“恭迎尊上回山……”四周嘩啦啦跪倒一片。

花千骨略顯手足無措的從雲上跳下來,跟著他朝大殿走去。看眾人都悄悄的在打量自己,不由得渾身不自在。

四處張望著,大殿雄偉威嚴,層層華幔,殿四角都燃著貴重的沉香。

“十一。”白子畫喚道。

“弟子在,尊上有什麽吩咐?”

花千骨抬頭看來人,發黑如墨,眼湛如丹,修長的身材襯托出不失高雅的青衫。

“這是新進師門的弟子,你幫她安排一下,有什麽不妥之處再問我。”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卻發現被什麽拉住,轉過頭,看見花千骨眼中隱有不安的拽住自己衣角。

“沒事,你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十一,他會帶你先熟悉一下環境。從今天起,你就是長留門下正式的弟子了。”

花千骨看著他沒有回頭的慢慢走遠,遠的她覺得自己別說一年,就是一世也追不到他的身邊。

前麵的青衣男子神色淡然,雙手插在衣袖裏,悠悠的踱著步子。

“我叫落十一,是尊上師兄摩嚴的大弟子。”

“我,我叫花千骨。”

“我叫糖寶。”糖寶從花千骨耳朵裏悄悄探出頭來,果然它法力還是太弱啊,連在瑤池都沒事,一來到這長留山卻頭暈的不行。

落十一眼睛一亮,下一刻又將那份喜愛和驚訝深藏了起來,狹長的鳳眼流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三生池水

“長留仙派上下弟子八千,掌門是尊上,主掌絕情殿。他的師兄也就是我師傅摩嚴主管長留大大小小的事物,主掌貪婪殿。小師叔笙簫默性格慵懶,主掌銷魂殿,但是很少過問派中事物。”

“哦。”花千骨點點頭,一麵東張西望著。大殿雄偉壯麗,高而空曠,層層深紫色華幔,地上鋪的全是上好的白玉,甚至可以映出人影。幾人才能合抱住的巨大柱子,上麵鑲嵌著顆顆夜明珠。

落十一在前麵走著,雙手依舊插在衣袖裏,心裏直犯嘀咕。這個小女孩穿的破破爛爛的,沒有一點根基和法力,也看不出什麽仙資和不同,不會是尊上隨便在凡間撿回來的吧?十個仙班理應是應該把她插進最末一個的。但是,畢竟是尊上親自領回來的,身上還帶了一隻靈蟲,也不知道底細和來頭,也不能隨便敷衍了事。真是的,尊上也不詳細吩咐一下,讓他好難辦啊。

唉,還是秉公一點吧,不然師傅那裏才真是難交差。

“千骨,新進門未拜師弟子一共分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仙班,每個班大概五十人,前麵幾個班的大多是各派推薦過來,或者仙資極高或者本身法力已經很強的,你可能跟不上進度。我把你放在癸班可好?班上的多是凡人和初修者,進度會比較慢一點,你跟起來不是那麽吃力。”

“好。”花千骨點點頭,心道不知尊上會不會親自給他們授教呢?

走過長長的回廊,周圍不時遇到身著各色袍子的仙人,身上有的掛鈴,有的掛花,神色淡然而有禮的和落十一彼此點頭相招。雖然各個風姿綽約,但是前有白子畫一相比,花千骨再看眼前一切皆是平常了,眼光也不多做流連。

突然想起茅山派掌門的宮羽還揣在自己懷裏。王母應允過替自己召集茅山門人,到時候雲隱應該會知道來這裏找自己吧?到時候把宮羽和那兩本古籍一起交還予他便行了。其他的自己都不懂,既沒資格又沒能力,幫不了什麽忙。但是總的來說清虛道長和林隨意拜托自己的兩件事便也算辦妥個七七八八了,還算萬幸。

隻是現在自己到了長留山,要是朗哥哥去茅山找不到自己,會不會擔心呢?還有東方彧卿,回去辦事也不知道辦的怎麽樣了。還有村裏的張大夫他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捎封信回去,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找到安身落腳之處了呢?想來想去,突然發現自己在這世上,認識的,有所掛牽的,竟然隻有寥寥不到數人而已。

跟在落十一後麵出了大殿,許多人老盯著她看,她低頭看看自己渾身邋裏邋遢,髒兮兮的,腰上甚至還插了把鐮刀,的確是太鄉野太像要飯的了,和這長留仙境連空氣裏似乎都飄著仙氣蒸騰著祥瑞的感覺完全格格不入。

“對了,千骨。”

“呃?”

“你剛來很多還不懂,可以慢慢學,但是一定要記住,長留山尊卑等級嚴格,規矩眾多。你入門現在最晚,整個師門上下你都要稱師兄師姐,小師叔麵前無所謂,但是在我師傅麵前一定要格外注意言行舉止。門人的話,稱掌門為尊上,我師傅世尊,小師叔儒尊,見了皆要行跪拜禮。不可隨意出山或者入海,也不能上三殿,後山禁林更不準去。每夜亥時休息,卯時必須早起晨修。山中門人住宿有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偏殿。你住亥殿,癸班的仙導是朽木清流,一會我帶你去見他,到時候他會給你安排課業、修習、食宿等具體生活方麵的問題。你有什麽不知道的也都可以隨時問他。

“哦,一年拜師之後也這樣麽?”

“得道之人通常講入定,不需要睡眠和食五穀了。但是這長留山上大半還隻是凡體和級數較低的仙人。等你一年之後拜師了,大部分時間便都伴在自己師傅左右,各個師傅有各個不同的教導徒兒的方法,管教和態度各有不同。”心裏默念一句,不要衰到遇到像他師傅那樣嚴厲的人便好。

“師兄你能拜世尊做師傅一定很厲害吧?”

“其實厲害倒說不上,不過是我辦事老練沉穩,可靠得體,深得他老人家歡心就是了。用一些弟子背後的閑言碎語來講,就是會拍馬屁。”

花千骨愣在那裏不走了。

落十一轉過頭來對她一笑:“看你年紀尚小,心思單純,但是你既然來了這,私下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你沒有背景沒有法力又沒有權勢,難免還是會背地裏受些欺負。而且你是被尊上帶回來的,很多弟子都看見了,肯定會有人故意刁難你。若是太過分了,你大可找我或者清流幫忙。但是派中事物繁多,不可能每件事都照顧得到,所以大多數時候隻能靠你自己應對。”

“這麽複雜麽……”花千骨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還好吧,等你適應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兩人繞來繞去,到了另一座和方才雄偉迥然不同的華麗大殿中,迎麵突然飄來一朵紅雲。

花千骨眼睛一花,還沒看清楚是什麽,就覺得額頭中央被人彈了一下。

“火夕,你又頑皮了。”落十一歎道。

“沒有啊,師兄,我大老遠就聞見好東西了,怕被青蘿又搶了先,就先打上記號啊!”

那一團紅雲風流而動,聚攏成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翩阡少年。一身紅袍如火,玉帶束腰,腰間別了朵宮花,卻是紅到滴血的纖姬子,華貴中透出一種在人之上的傲氣和邪氣。

花千骨覺得額頭上隱隱作痛,揉了揉,抬頭瞪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

“是新來的?就是剛剛和尊上一起回山的那個?”

“恩,你別也跟著欺負新人啊,她什麽也不懂的。我正要帶她去三生池。”

“那麽髒,是該好好洗洗。”火夕從半空中飛了下來,花千骨看到他腳上隱有火焰翻騰,不由咂舌。

火夕繞著花千骨一圈圈轉著,眼睛骨碌碌的轉,顯得有點油腔滑調。突然靠到落十一身上,攀著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落十一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火夕伸出手正要去看花千骨掛在脖子上露出來了的天水滴,卻見眼前電光一閃,手指疼的麻痹了一下。

咧著嘴鬱悶的轉頭,卻看花千骨肩上趴著一條晶瑩剔透的小蟲子,氣鼓鼓的小臉,額頭的兩根觸角還滋滋的冒著電光和火花。

有沒有搞錯,這麽小的蟲子居然敢放電打他。火夕伸出手指想去捉它,花千骨連忙退後兩步,躲到落十一身後。

落十一嘴角難掩促狹的笑意,道:“別玩了,她叫花千骨,以後是癸班的學生。看見清流沒?”

“沒有,他一天神出鬼沒的。嘿嘿,骨頭,以後好玩了。我先走了,要是碰見青蘿千萬別說見過我。”正說著又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落十一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那個是誰啊?”花千骨好奇的問。

“火夕,是小師叔的弟子,生性頑劣,師叔都管不住他,或者說根本就懶得管他。他口裏的舞青蘿也是小師叔的弟子她的師妹。長留山最讓人頭痛的一對活寶,常常惹禍。偏偏小師叔護短的很,眾人都拿他們沒辦法。”

“世尊和儒尊都有很多徒弟麽?”

“沒有,師傅連我收了三個徒弟,其實我不算是老大,之前聽師叔說還收過一個,後來被師傅逐出師門了。現在加我下麵還有兩個,青丘之狐和上上飄,小師叔就火夕和舞青蘿兩個徒弟。”

“尊上沒有?”

“恩。”

“為什麽呢?”

“可能是身邊事物太多,牽絆太多吧。”落十一沉思道。

花千骨不明白的搖了搖頭道:“我要拜尊上為師!”

落十一驚了一驚,回頭望著她。

看她無比堅定的重複道:“我要拜尊上為師。”

突然忍不住笑了,俯過身來悄聲在她耳邊道:“其實我之前也這麽想的……”

花千骨歪著的腦袋被他敲了一下。

“想當尊上的徒弟比登天還難啊,不過你加油就是了!”

“尊上和我說要是一年以後讓他滿意的話,就考慮收我!”

“真的?”落十一瞬間臉跟吃了爛柿子一樣,瞠目結舌的簡直不敢相信。

“恩!所以這一年我一定要努力!”花千骨握著小拳頭在空中一揮。

落十一高高的挑起眉毛。尊上竟然說了這種話麽?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不然這遠離塵世的長留山,真是好無聊啊!

“對了,師兄,火夕師兄他們穿的衣服好像顏色都不一樣啊!”

“恩,對,等一年之後你確定了自己五行修行的主要方向,那一係的便多穿那一色的衣服。如金屬黃色,木屬綠色,水屬白色,火屬紅色,土屬黑色。但是沒有硬性的要求,隨個人喜好而定。但是腰間的宮鈴宮花宮玉什麽的,卻一定會隨著體質和法力所屬而改變顏色。”

花千骨恍然大悟的點頭,怪不得尊上的羽毛是白色的。火夕的宮花是紅色的,再看看落十一腰間的宮玉,是隻黑色的麒麟。

“我是不是拜師的時候就可以掛鈴鐺了?”花千骨看那麒麟生得好看,忍不住用指頭碰了碰。

“雖然這個也要看法力,但是你如果做了掌門的徒弟,掛鈴肯定是沒問題的。”

“恩恩。”花千骨開心的點頭。

落十一眼角瞟了糖寶一眼,看它又無精打采的爬回花千骨耳朵裏打盹去了,不由有點好笑。

“到了,這就是三生池。”

落十一指著那三個不規則的池子道:“這個是三殿的聖水,你分別在裏麵洗一下身子,去一下凡胎帶的汙穢和瘴氣,貪婪殿的水洗貪,銷魂殿的水去欲,絕情殿的水絕癡。洗過大腦會清明許多,這是正式成為長留門人的重要儀式和浴洗禮。”

“哦……”花千骨在一片水霧當中有點迷惘。

落十一指了指旁邊放的整潔的衣衫道:“換洗的在這。我在外麵等你,一會你自己出來。”

“好。”

走了半步猶豫一下又轉過頭來道:“可能會不同差別的有點疼痛,如果哪一池的水實在受不住就別勉強自己非洗不可,沒多大關係。”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低下頭看著那池水清澈透亮,上麵還飄蕩著幾片白的粉的花瓣,牆上三個龍口裏緩緩的吐出清流,和撲通的浴池倒也沒什麽不同。把耳朵裏的糖寶弄醒了,怕它被水淹到。

“糖寶,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不對,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公的的話不可以看我洗澡哦!我得找個帶子把你眼睛蒙起來。”

糖寶一頭黑線。

“我是妖精,還沒變身呢,雄的雌的我也不知道。你又沒什麽可看的怕什麽!嘿嘿,我也要洗澡!”說著噗通一下跳到了水裏,以它的蟲泳式在水上來回翻騰著。

花千骨笑著脫掉衣服慢慢趟入貪池,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戒貪,戒欲,戒癡麽?真好玩。
洗了一會又跳進銷魂殿的水裏去,依舊跟溫泉一樣,舒服又提神,整個心和大腦都變得空明無比。

最後是絕癡池裏的水,腳剛一放下去,卻突然有一陣奇怪的麻痹感傳遍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連忙把腳縮了回來。

“怎麽了?骨頭?”糖寶在旁邊池子裏遊得正歡。它身上的妖精氣和這仙界氣息經過池水洗滌總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再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沒什麽。”花千骨奇怪的再把腳放下去,卻又沒什麽感覺了。難道是她抽筋了?

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突然發現額頭中央兩眉之間一個紅色的火字若隱若現。怎麽回事?用水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就是不幹淨。

肯定是剛剛那個穿紅衣服的火夕在自己額頭上留下的印記。討厭,怎麽弄不掉呢?回頭問問十一師兄去。

躺在水裏,輕紗薄幔間,角落裏貔貅金熏爐中滿載檀香,催人入夢。花千骨舒服的迷迷糊糊忍不住睡了過去。

外麵的落十一等得心浮氣躁。那三生池裏的水有淨化人心的功效。但若是執念太深的人進去,卻是苦不堪言,甚至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會有許多人憑借法力,或者避開某一池的水不洗來逃過檢驗。但是就連仙人也完全做不到摒棄貪嗔癡念,何況是凡胎俗體?隻要不是執念太深疼得太過厲害,勉強過關,他一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一般人進去還是會大呼小叫一下,這個花千骨進去半天一點聲音也沒有。看她年紀尚小,應該執念不深啊,不會是一碰到水就給疼暈過去了吧?
神仙學校

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卻覺得什麽在拍打自己的臉。

“糖寶,別鬧……”以為又是糖寶在自己臉上爬來爬去,胡亂伸手揮了揮。

可是拍打仍不停止。

“千骨,千骨,你沒事吧?”

一個焦急的聲音很近的傳來。

花千骨近日太過奔波勞累,好不容易從夢中掙紮著醒來。

卻看見臉上停了一隻紙鶴,嚇了好大一跳。

“千骨?裏麵還好麽?回答我!”

花千骨凝神一聽,分明是落十一的聲音。可是又是從臉上這隻紙鶴傳出來的。那紙鶴跟活的一樣,用朱筆點了兩個紅色的眼睛,還扇動翅膀不停的拍打著花千骨的臉。雖然不疼,可是這畫麵還是有幾分詭異。

“我,我沒事!”她慌忙的把紙鶴從臉上拿下來,放在一邊的白玉階上。定了定心神,想是師兄看自己太久沒出去,又不好直接衝進來,隻好禦了個小紙鶴進來看看自己。

找了找糖寶,看它懶洋洋的睡在水麵上漂浮的葉子裏好不舒服自在。拎它起來,三下兩下的把它抖醒,糖寶又取了朵花瓣擦了擦身體,然後還抱住一片用牙啃啊啃啊的,啃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再從嘴裏吐了點絲狀物把花瓣粘起來,竟然做成了一件小衣服和小裙子的模樣。粉粉的套在晶瑩剔透略帶翠綠的的身體上,還臭美的在那轉著圓圈扭屁股,可愛到不行。

花千骨忍俊不禁的也穿上一邊準備好的衣服,樣式和外麵大多數弟子穿的差不多,簡單大方,但是非常輕軟,手感很好,是她從來沒有穿過的珍奇料子。剛開始穿上的時候還有點大,很快便按著她的身形開始縮小,變得舒適而貼身起來。

花千骨嘖嘖稱奇。

糖寶不服氣的嘟起嘴巴道:“哪有我的桃花衣好!”

待到出去落十一平時如此沉穩的人也已經等的焦躁不安了。

“這個是你的吧?”花千骨把那隻紙鶴還給他。

落十一接過來:“已經濕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方白巾,小心的把紙鶴糊糊包了起來揣在懷裏。眼睛看到糖寶穿著小衣服,不由得愣住了,然後轉過頭去,另外掏出一方白巾在臉上什麽地方擦了擦,然後迅速塞進袖子裏。

“咳咳,你怎麽那麽慢?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不好意思師兄,我不小心睡著了。”

“睡著了?你有沒有搞錯啊!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三生池都是個恐怖可怕的地方,你居然在裏麵睡著了?”

“怎麽了?洗的很舒服啊,一點沒發現哪裏可怕了。”花千骨聞聞自己身上,到處香噴噴的,很好聞的味道。

“這池水是用來過濾入門弟子的,算是浴洗禮也算是檢驗,一般邪念或者執念太重的人,不適合修仙,更碰不得三生池的水。以此來分辨是不是邪魔外道和有沒有仙資和仙緣。但是畢竟隻要是人都會或多或少的有貪念欲念和癡念,但是隻要不很嚴重洗洗痛痛忍忍便也過去了。”

“啊?有這麽厲害啊?”

“心正之人自然不怕,但是大部分弟子洗後都還是得褪掉半層皮的。”

“可是我什麽事也沒有啊!”

“很少有人能下三池水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哪怕是成仙之人也總是會有一點執念。這水對於心正者可清心中雜念,還有對療傷都有很強的功用。但是對於邪魔外道,就跟劇毒強酸一樣沒有區別了。”

“這麽可怕?”

“門中的幾大刑罰中便有一條是澆三生池水。對於懲罰執念強的人比什麽打板子的不知道疼痛多少倍,全身跟剝皮似的。我就親眼看到過戒律閣懲戒一個強奸了多名凡婦的弟子被拖進銷魂池裏,活生生被腐蝕到骨頭渣渣都沒剩下。”

花千骨額頭開始拚命冒汗,搞了半天剛剛自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道回來自己都沒察覺啊。跟著落十一繼續往前走,感覺周身輕鬆多了,飄飄跟在雲裏似的,就是肚子餓的厲害。

走到大殿門外,剛剛來的太急都沒仔細的看。現在到處瞭望,才把周遭全貌盡收眼底。

他們現在在的是長留山中心最高的正殿長留殿,比起她之前見過的茅山九霄萬福宮高大了不止兩倍餘,深紅色,深灰色還有金色交相掩映,肅穆莊嚴又大氣華重,讓人仰頭之間忍不住便想跪倒。長留山漂浮海上,盛產玉石,幾乎所有地麵,連廣場石階都是用不同質地的白玉石鋪成,舉頭漂浮的三殿,更是猶如璀璨的水晶宮一般,在血一片的紅霞映襯中,灼灼生輝。

落十一給她指道:“長留山一正殿三聖殿,九閣十二偏殿,正殿多是集會祭祀或者處理山中大事,三聖殿在頭頂上,由尊上,世尊,儒尊分別居住掌管,九閣是長留山九位德高望重的仙老掌管,有戒律閣,藏書閣,封魔閣,醫藥閣,禮樂閣,書香閣等等。山中大事也不是尊上一人說的算,需要三殿九閣一起討論。我已經派人去找清流了,他一會就過來,他是你癸班仙導,會帶你先去書香閣給你登籍,領了仙號再帶你回亥殿休息,然後明天就可以跟著癸班一起上課了。還有什麽不懂的你都可以向他請教。”

花千骨看著遠處廊上果然有個男子走了來,體態修長,卻半佝僂著身子,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倒像喝醉了一樣沒有精神。腰間插了把斷刀,頭發亂蓬蓬的,有幾縷白色,像是染的一樣。衣服也是穿的鬆鬆垮垮邋裏邋遢,一隻胳膊還露在外麵,上麵有一個古怪花紋的紋身。麵上胡渣隱隱,拓拔而滄桑。走到二人麵前,眼皮耷拉著,肩膀聳起。

“叫我來什麽事?”撓撓頭,一麵還無精打采的打個哈欠。
落十一無奈的搖頭:“你這樣被尊上看見也就罷了,我師傅看見非又得重責你了。這是尊上剛帶回山的弟子,分到你的班上,她還什麽都不懂,你多照顧她點。”

朽木清流這才完全的睜開了眼睛,打量著花千骨歎口氣道:“你又來給我添麻煩了,把這樣體質的孩子扔給我。”

“我會努力的!不會給你添麻煩!”花千骨突然開口保證道。

朽木清流笑了笑,彎下腰來,伸出手掐了掐那張仰望自己的小臉。

“好了好了,你這混蛋,知道我對可愛的小女孩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走吧走吧,我帶你去報道。”

落十一朝她揮了揮手,讓她跟著去。花千骨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揮手再見便跟著朽木清流走了。

餘下的事倒也簡單,登籍什麽的朽木清流基本上都幫她辦妥了,花千骨領了些七七八八的物品,還有一個仙號,寫的是花千骨不認識的文字,刻在一塊不規則的黑色辟邪木上,是身份的證明。她怕弄丟了,小心的掛在腰間。

來到亥殿前,花千骨舉頭望,足足有九層高。住的和她一樣大多是剛入長留的弟子。拜過師的便跟著師傅住別的殿或者外出雲遊去了。

她住在頂層上,爬樓梯爬得要死。打開門,卻見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在桌上看書,翠綠色的衣裳,頭上紮著幾條細細的發辮,回轉頭來,明眸皓齒,膚光勝雪,嬌美絕倫。花千骨怔了怔,那女孩也怔了。

朽木清流先一步進去,叫道那女孩:“輕水,這是新入門的小師妹,也是癸班的,今後你們一起住。”

輕水點點頭,微笑的走過來接過花千骨手上的包袱和行李,一邊幫她放在榻上,一邊說道:“我叫輕水。”

“我叫花千骨。”

朽木清流交代道:“千骨很多東西都還不知道,你慢慢幫她熟悉一下。明天帶她一塊上課。我先走了,酒癮又犯了。”說著打著嗬欠拖著步子走遠了。

第一次和同齡的女孩呆在一起,花千骨微微有點不自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還好輕水比較活潑,小嘴不停的說著,兩人很快便熟識了。糖寶睡飽了也懶洋洋的從花千骨耳朵裏爬出來,打量著四周,幹淨整潔的小房間,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輕水很怕蟲子,不過看糖寶那麽可愛,也壯著膽子摸了一下,咯吱的糖寶直笑。

聽到花千骨肚子餓的咕嚕嚕的響,輕水帶她去每層的一個廚房裏找了點東西吃。因為太餓,忍不住就吃了個飽,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才蒙蒙亮就被輕水叫醒了,看糖寶在枕頭邊睡得還正香也就繼續讓他睡。抱了昨天領的幾本書就跟著輕水去上課去了。

上課的地點在午殿,同樣也是九層高,但是樣式和風格和亥殿不太一樣。

從輕水口裏,大概知道了他們要完成的課業是哪些。最基本的有鍛煉體力韌性的體能課,有係統講述仙術道法的理論課,還有關於六界史的曆史課,有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課,還有像騎射、禦劍、防守、飛行等各個的實踐課。

每個階段開的課都不一樣,各個班的師者也不同。大部分的課是和其他班混著一起上。花千骨晚來了一個月,所以進度可能會比別人落下許多,需要自己努力補回來。還有不到一年就結業的話,每個弟子都在拚命努力,好在仙劍大會上嶄露頭角拜一個好師傅。

她們現在去上的是上午的曆史課。因為來的比較早,教室裏還沒幾個人,花千骨坐在墊子上,趴在案上,依然犯困的不行。她還從來沒試過起那麽早的。

輕水一看就很有八卦女王的潛質,每進來一個人,不管是自己班上的還是別人班上的就興高采烈的給花千骨介紹著。花千骨無力的睜著眼睛,看著那些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但是大部分年紀都十多二十左右,最小的大概隻有六七歲。

教室裏坐了三個班,甲班的坐中間,丁班的坐右邊,癸班的坐左邊。甲班的弟子一個個高聲喧嘩著趾高氣昂,一看就很有優越感。似是很不屑和最後一個班在一起上課。

“能進甲班很不容易,他們都是很有仙資的弟子,入門之前已經有了不小的法力。而且大部分甚至是其他各派掌門或者德高望重的長老們的子女,本身就有仙骨不是凡胎,特意送到長留來清修。所以一個個嬌蠻無禮,很不好惹。”

“為什麽不在自己門派修習?要送長留來?還有,仙人居然可以生孩子麽?”花千骨目瞪口呆。

“笨,道家有雙修的啦!而且除了天庭有一些特定的規定,大部分仙人都可以自由戀愛和結合。其實你別看成仙了,除了有法力之外和凡人並沒有什麽區別。現在的修道者,都隻顧著提高自己的法力,在德行和心靈上甚至比凡人更汙穢不堪。”

“沒有啊,尊上就很好。”花千骨想起那個不染一絲塵埃的身影,不由得有點出神。

“能把那些和尊上比麽,整個仙界上上下下都敬他莫若深。對了,你看到那個剛進門被人簇擁著中間穿紅衣的女子沒有?”

“看見了。”花千骨有刹那間的驚詫,世上竟然會有人豔麗成這樣,小小年紀已經是絕色無雙。雖然和她在天宴上看見的七仙女,嫦娥她們比起來,還差了點風骨和氣質。但是一定歲月的積澱之後,肯定能後來居上。

“那是霓漫天,蓬萊仙島島主的女兒,也算是這屆弟子中的仙資奇葩,很多男生喜歡她像眾星捧月一樣。就是狗眼看人低,喜歡惹是生非,其他班的女生都很討厭她,卻也不敢惹她。她從小就開始修煉,法術非常厲害。”

輕水說著又轉過頭去,跟周圍班上的人介紹花千骨。因為大部分是出生寒微的凡人,所以各個都和藹可親比較好相處,很快便熟識了。

過了一會老師進來竟然是白個胡子長得快要拖到地上的壞脾氣老頭。遲到的全部被他在門口罰站。

“我好像昨天有見過他。”花千骨想起昨天在書香閣時有看到他從裏麵出來。落十一還跟他行禮來著。一看他腰間,掛著個黃色的什麽,應該五行是屬金的,卻又看不出來掛的是個什麽東西,便指了問輕水。

“那個是宮木,禮樂課上有學到過。一般仙等級按佩戴的宮物來判別。掌門是宮羽,從鳳凰到麻雀,顏色什麽的也各有不同,長留山佩帶的隻有尊上。接下來是宮石,不是普通的石頭,是水晶啊瑪瑙琥珀之類的。佩帶的有世尊、儒尊和九閣長老。然後就是宮木了,柳木檀木黃楊木,桃翁師尊身上的那塊是桃木,身份也是九閣組成的元老級別的,極其尊貴。然後之下便是宮玉、宮花、宮帶還有宮鈴了。嚴格的說一共七級,有的小派人少,可能會缺裏麵的一兩級。”

“宮羽,宮石,宮木,宮玉,宮花,宮帶,宮鈴……原來朗哥哥和我少說了幾個。”花千骨喃喃著,默記於心。

大略的翻了翻手中的書,寫的也是六界的大概曆史,卻明顯比清虛道長給自己的那一本簡略了很多,還有很多不一樣的。特別是關於仙界的謬誤特別之多,很多歪曲事實的地方。而關於神界,幾乎隻字未提,說是六界史,卻明明隻有五界。而且對於妖魔二界,也是大加批駁,把妖魔鬼怪都寫成十惡不赦需要仙人去降服的東西。

桃翁在上麵講的滔滔不絕,花千骨在下麵聽得頭都痛了。都是些沒什麽用的東西,還不如她自己看清虛道長寫的書。加上覺沒睡夠,不知不覺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突然感覺誰在下麵掐她,慌忙的抬起頭來,卻看見桃翁站在自己麵前。輕水在一旁使勁的使眼色。

“新來的吧?以前沒見過你,叫什麽名字?”

“花、花千骨……”這下死定了,第一天就在課堂上睡著了,要是傳到尊上耳朵裏……

“俗話說笨鳥先飛,你身在癸班卻一點自覺都沒有。人家甲班的人還在認真聽課了,你卻在這夢莊周去了。看來我剛才講的你都知道了,那我就考考你。答不出來你就給我留下來把整本書抄上個二十遍。”
上古神器

桃翁的白胡子一抖一抖,臉卻又彤紅彤紅,感覺像一個長著白色葉子的熟透了的桃子,不過當然這個桃子的皮有點皺巴巴的,樣子十分滑稽。

如果平時花千骨可能還有心情研究一下,可是這時候花千骨可沒有心思笑。那麽多雙眼睛興趣盎然的盯著自己,大部分還不懷好意的等著看自己出醜,這種滋味可真是如坐針氈。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隻要她別惹什麽麻煩,傳到尊上耳朵裏就好了。恨隻恨今天怎麽沒把糖寶帶來,不然有它在耳朵裏,才不怕被提問呢!

桃翁為人倒也不壞,就是有些勢利,愛從一些闊綽弟子手中撈些油水和甜頭。昨日尊上親自領回一弟子之事,很快便在長留山上傳開了。碰巧又在書香閣碰到,看花千骨又瘦又小,一副窮酸樣,心裏本就不太待見。今天竟然還敢第一堂課就在那打瞌睡,也實在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可是畢竟是新來的,又是個凡人,什麽都還沒學,若是故意刁難她,又恐落人口舌。就先問個最簡單基本的吧,她若是答不上來,自己更有理由好好管教管教。

於是仰天負手一邊搖頭晃腦道:“代表身份的宮物你按等級依次先列舉一下。”

花千骨和身旁的輕水同時鬆下一口氣來,這不是剛剛才在討論麽,正撞在槍口上。哦哈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花千骨很快的把那七種背了一遍。

桃翁一看沒難住她,便又道:“看來你知道的還挺多的,那仙界的品級和排位,還有各個門派,各路神仙,你都列舉出幾個來。”

輕水聽了,悄悄用手想在花千骨腿上寫答案,卻被桃翁一瞪,當他老糊塗,老眼昏花啦?

花千骨回憶了一下東方彧卿,軒轅朗跟她說過的,不慌不忙道來,然後又想起在群仙宴上見過的仙人,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長串。

四周微微有了點議論聲,連輕水的眼睛都睜大了好多,花千骨說的許多她連聽都沒聽過,卻見她說的跟真的見過似的。

桃翁的麵子有點掛不住了,冷哼一聲道:“那我再問你,上古十六大神器是什麽?”

四下一片寂靜,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教過,而且神器因為是封印之物,本屬禁忌,知道的人根本不多。桃翁分明是在有意刁難。

花千骨抹一把汗,還好前兩天自己翻六界全書時特意去找過拴天鏈,順帶看了一下其他的幾件神器,嘿嘿。

“分別是軒轅劍、東皇鍾、盤古斧、煉妖壺、昊天塔、伏羲琴、神農鼎、崆峒印、昆侖鏡、勾欄玉,奪魂簫,浮沉珠,催淚鈴,玄天傘還有拴天鏈……”

她卻不知她若是回答不知,也算給了桃翁一個台階下,像桃翁這種氣量狹小的人最討厭的便是自以為是的學生了。四下議論紛紛,如此桃翁麵上可掛不住了。

“你可隻舉了十五件。”

“可是女媧石已碎……”

她看到桃翁身子震了震,臉由紅變白,連忙閉嘴。

“女媧石已碎?”桃翁喃喃著,滿臉不可置信。

花千骨略覺得奇怪,桃翁應該對這些了如指掌的才對,難道會不知道?

“對啊,不是碎了很久了麽?十六件神器還有封印能力的應該隻剩九件了,所以要好好保護,特別是那琴……”

桃翁身子晃了晃後退兩步,眼睛睜得老大,驚恐道:“怎麽可能……不、不是還有十件麽?還有,你怎麽會知道……!!”

知道什麽?知道伏羲琴是長留山所守護的神器麽?書上有寫啊,不但伏羲琴,其他幾件除了下落不明的沒有記錄之外,什麽時候,落到何人之手,又都曾被何人何門何派守護過,都很詳細的說明。另外難道自己特意去群仙宴通知大家拴天鏈被奪的消息,尊上回來都沒有說過?花千骨覺得很奇怪,小聲咕噥道:“茅山的拴天鏈被奪了啊……”

卻不知道為了不引起恐慌,連妖神出世的事除了各派掌門和長老,基本也很少人知道。花千骨看書上好像是如實記錄的很容易似乎沒什麽大不了,卻不知書中字字所敘述的都是驚天的大秘密。

桃翁青白的臉半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厲聲道:“你跟我來!”說著甩袖出門。

課堂裏一片混亂。花千骨望著輕水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麽答對了也要懲罰她啊!嗚嗚嗚……

輕水連忙使眼色讓她跟上去。花千骨幾步小跑,隻覺得身後有一道利刃般的淩厲目光注視著自己。轉過頭,卻看見霓漫天高傲輕蔑的眼神。

不對,不是。匆忙掃視了一周,見到的卻都是嘻嘻哈哈幸災樂禍的臉,暗自無奈的跟著桃翁走了出去。

卻沒人注意霓漫天身後坐著的優雅從容的蒙麵青衣少年,本來他的裝扮在課堂上顯得尤為奇怪和紮眼,大家卻好像見怪不怪一樣。沒有人看見過他的臉,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一直都是冰冷而漠然的獨來獨往。身在甲班,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和背景,隻知道他名叫朔風,法術已經非常厲害了,所以沒人敢招惹他,也沒人跟他說話,除了霓漫天坐在他前麵,左右都沒人。

此刻他一向冰冷漠然的眸子卻變得犀利起來。眼中一絲興趣和詭異,微微低頭默念道:伏、羲、琴……

花千骨跟在桃翁後麵一路小跑,沒想到這白胡子老頭走起路來那麽快。

不一會兒進了長留殿,花千骨聽見桃翁問一旁弟子什麽,弟子答道:“三尊正在殿內議事。”

忍不住心中狂跳不止。莫非那麽快就又能夠見到尊上了?

隻是桃翁不會是氣急敗壞下拉了她到尊上這來治罪的吧?這下慘了。

跟著桃翁繼續往裏走,看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心裏更加坎坷不安。末了到了議事廳門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隻覺得心撲啪撲啪的在扇著翅膀在胸口亂撞。

終於異彩鎏金鑲滿寶石而又高大沉重的門慢慢被兩側站的弟子推開。花千骨直直的望見端坐在大殿正上方的白子畫,心立馬扇著翅膀飛到他那去了。

白子畫依舊是一身不落塵埃的白衣,隻是比那日腰間多束了一條寬邊金帶,出塵中更添了幾分高貴和傲氣,麵色中更添了幾分冷漠與威嚴。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姿態,讓花千骨忍不住便想傾身膜拜。

“參見尊上,世尊,儒尊。”桃翁行了個禮,回頭看花千骨,花千骨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去拜見。

“什麽事?”

花千骨聽到一個威嚴又低沉的聲音,眼角偷貓一眼。看見一個略比尊上年長的黑衣男子,眸子深邃的叫人一眼望不到底,眉頭緊皺,額上有道挺深的疤痕,嚴厲中帶幾分凶煞,氣勢咄咄逼人,可見脾氣不是太好。卻也是帥得一塌糊塗。

這個應該就是世尊摩嚴了。

那左側坐著的這個,不對,是躺著的這個應該就是儒尊笙簫默了。

花千骨狂汗顏。

與另兩人不同,笙簫默紫衣玉帶,慵懶卻優雅,半倚在專門為其準備的鋪滿冰絲玉錦、雅致褥枕的臥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根長簫,飛速的在白皙修長的指尖旋轉飛舞著。

摩嚴和白子畫應該是見慣了他這副摸樣,倒也不以為意,自動忽略。

花千骨盯著那銀簫看的有點頭暈,心道不愧是三尊,無論容貌氣質仙姿都比其他人強上那麽多。再抬頭去看白子畫,卻見白子畫也在看他。可是視線卻直直的穿透她而過,似乎又眼中無一物的感覺。

桃翁開口說話,花千骨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麽,猜大概他是用密語在和三尊稟報什麽事情。

嗚嗚嗚,告狀就算了吧,幹嗎還告得偷偷摸摸,讓她想辯白都不知道該辯白些什麽。

笙簫默似乎是漸漸來了興趣,也不玩手中的簫了,身子直立起來,看著花千骨道:“二師兄,這就是你昨天帶回山來的那個娃娃啊?”

白子畫不作聲,也不點頭,麵上毫無表情,讓花千骨幾乎快誤認為上方是端坐於蓮的白玉雕像。

摩嚴冷哼一聲:“她是如何得知長留山護守的神器是伏羲琴的,你莫要撿了個妖魔回來,一身煞氣,千載禍星!”
六界全書

花千骨心狂跳一下。隱隱聽出世尊的口氣不光是在指對自己,還有責怪白子畫的意思。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太敢開口,如果說白子畫給人的感覺已經是讓人無法呼吸的話,摩嚴那種威嚴簡直是壓迫。隨便一個眼神掃過來,簡直都讓人覺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怪不得長留山上上下下都忌諱他如深。

笙簫默卻笑道:“大師兄你就別瞎操心了,二師兄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然後向桃翁使了使眼色,桃翁躬身退了出去。整個空蕩蕩的大殿,花千骨一個人在下麵麵對著三尊心裏緊張更多了幾分。心裏著實在意的卻是白子畫臉上是否有絲毫不滿的神情。

“聽說,是你在群仙宴上傳達的拴天鏈被奪,茅山被屠的消息?你叫什麽名字?”笙簫默問,聲音溫柔中帶著一股迷死人不償命的甜膩,酥得花千骨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花千骨。”

“恩,真是乖巧的好孩子,來,告訴儒尊,你怎麽會知道長留山護守的神器是伏羲琴的啊?”花千骨背上冷汗直流,她倒情願他像摩嚴世尊那樣嚴厲的嗬斥她,如此哄小孩的口氣反倒讓她不知所措了。

“是清虛道長給弟子的書中所寫。”花千骨老實的回答。

“什麽書?”摩嚴眉頭緊皺,目光犀利似乎能洞穿一切。

“清虛道長寫的六界全書。”

“他把這個寫書裏去了?他又是怎麽知道的?看來這臭道士還頗留了幾手。”

“師兄。”白子畫一開口便是斷玉分金的爾雅古音,語氣淡然,卻分明在指責他對死者不敬。

摩嚴冷哼一聲:“書裏都寫了些什麽?”

花千骨心裏也有微微不悅,道:“寫的就是六界的大事記什麽的。”

“有很詳細的提到神器的事麽?”

“除了下落不明的幾件,其他都有寫。”

摩嚴眯起眼睛:“其他幾件在何人何派手裏都有寫?”

“是。”

笙簫默和白子畫對望一眼,這麽重要的東西,要是落到妖人手裏……

“呈上來。”

花千骨遲疑了一下,沒有動作。

“我讓你呈上來。”摩嚴話語裏帶了一絲不耐和火藥味,似是不信竟有門下弟子不聽號令。

花千骨看著白子畫,心裏斟酌著這書畢竟是茅山派之物,裏麵還記載了很多茅山本門的機密大事,是要傳給茅山派弟子的。若是給他人看了,算不算是有負清虛道長所托。而且她聽摩嚴一問,這才知道原來上古神器為何派何人所護守原來他們彼此並不知情。卻不知道清虛道長是從何得知,並記載在了六界全書上。既然各派都怕神器出意外或者惹來像茅山一樣的被妖魔屠戮,不願意本門有神器的事被外人得知的話。那麽這書若是被世尊等人看了,神器每一件在哪,他們就全部知道了。

雖然說心裏麵絕對沒有任何懷疑三尊的意思,但是多一個人知道,肯定多一份不安全。況且也有違清虛道長的初衷。

她一下子進退兩難,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道:“還望世尊恕罪,這六界全書是茅山派之物,裏麵許多茅山派還有其他各派的機密要事,實在不方便為外人看。”

笙簫默一聽更加興奮了,對那本書來了興趣,對花千骨更是來了興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不聽大師兄說話的,這下有好戲瞧了。

“笑話,說的我好像窺探他什麽道法秘籍似的,他十個茅山派加在一起,長留山都不放在眼裏。他有膽子寫下自派和別派的這些要事,我怎麽就不能看了!給我立馬呈上來!”

花千骨心裏叫苦不迭,卻仍是站直了身子,硬著頭皮堅定道:“請世尊恕罪!”完了,完了,開學第一天不但把桃翁師尊給得罪了,連世尊都給得罪了,以後日子有得自己受了。

“你反了是不是!”摩嚴一拍桌子,嚇得花千骨在那樣的威嚴下差點沒屈膝跪下去,卻依然不為所動的頂著頭上黑雲一樣密布的巨大壓力。

笙簫默在一旁咧著嘴巴壞笑,完了,真的把大師兄惹毛了。

“師兄師弟,你們暫時先退下,她也有她的為難之處,讓我跟她慢慢說。”白子畫望著花千骨一個勁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眨啊眨的求救眼神,無奈道。

“哼,你自己帶回來的,你自己好好管教管教!”摩嚴拂袖而去。

笙簫默失望的打個哈欠,銀簫在指尖跳躍了幾圈,形成一圈炫目的銀環,然後不情不願的出了去。他本來還等著看好戲呢。每次都這樣,二師兄好無聊啊!不過也隻有他以掌門之尊能說得動大師兄一點點了。不然殿下站著的這朵努力忍住不發抖的小花花,可就真要倒黴了。

突然殿內空蕩蕩的隻剩下他們二人,花千骨求神告奶奶,自己心跳的那麽響千萬不要被尊上給聽見。

“十一已經幫你把一切都辦妥了吧?在這裏感覺如何?可還習慣?”

花千骨不解的仰頭看著他,不懂他為何明明語調溫和,卻總讓人感覺不出絲毫的可親和關切。

“恩,都很好。”若是能天天見著你那就更好了,花千骨在心裏補上一句。

“你俗體凡胎,命格又是異數,和山中許多有仙資的弟子本不能比,以前身邊又太多邪物纏身,體質外虛內空,修煉仙法,實屬勉強。所以理應比他人更加努力吃苦才行。”

花千骨心頭一暖,第一次聽他跟自己說那麽多話。天資不足,那就以勤補拙,無論如何,自己定不會負了和他的一年之約的。

“弟子知道。”

說著上前幾步走上台階直到他的麵前,心也隨著自己腳步上下忽悠。舉起雙手,低下頭,卻把那本六界全書呈到了他的麵前。

白子畫麵無表情:“這又是為何?”

“弟子剛剛在課堂上闖上大禍,請尊上責罰。”

白子畫似是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快,很快便把這事想了個通透,搖頭道:“你初入長留,很多事情並不知情,這事不能怪你。”

“可是長留擁有神器伏羲琴的事可能就此流傳出去,或許會像茅山一樣帶來滅頂之災。”

“以長留之實力,護守神器那是必然之事,不用流傳妖界魔界也能猜到。隻是不知道護守的是何物罷了。如今就算確鑿又能如何,若是連長留都保不住神器,妖魔敢來硬的,那仙界也就無人可守了。這你不必過慮。”

“弟子明白了,請尊上收下這六界全書。”

白子畫疑惑的看著她,不解她出爾反爾是何故。

“上麵很多記載可能會對尊上首領仙界,除魔衛道,守護神器以防妖神出世有很大的幫助。”

白子畫思慮道:“可是你說的很有道理,這是茅山派之物。”

“我相信尊上。再說清虛道長寫這個肯定是希望它能夠派上用場,他雖然把這個給了我,可是我並沒有多大用處,很多東西也看不懂。若是尊上的話就不一樣了,若能好好護守住其他神器,並且想辦法奪回拴天鏈的話,相信清虛道長泉下有知會很開心的。”

白子畫不說話。

花千骨又道:“況且經過這麽一鬧,這書在我身上已經不安全了。裏麵記載著這麽多重要之事,若是被其他人強行奪了去,後果不堪設想。而千骨現如今還沒有可以守住這書的能力,這書放在千骨這裏絕對是禍不是福。如果尊上不介意的話,就請先替弟子暫時保管,等到千骨需要的時候再歸還,這樣可好?”

白子畫漆黑如墨絲毫沒有反光的眸子裏更添一分深邃。盯著花千骨看了兩秒,花千骨猝不及防的連忙低下頭去。

他倒沒想過她小小年紀看似弱不禁風,普通隨意,做起事來卻是周全而細致,心地有著幾分過人的敏銳與聰慧。

“甚好。”白子畫把書接了過來。手指不小心碰到花千骨的指尖,驚得花千骨倒抽一口涼氣,簡直冷得跟冰雕一樣。

抬頭看白子畫,隻覺得他美歸美,身上卻沒有半分人氣,心上幾分遙遠和失落。也難怪,尊上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啊,“若是以後有什麽人在你身上想打聽神器的下落或者其他,你就讓十一來向我稟報,長留山這麽多弟子,總也是混了不少不軌之徒的,你以後行事要格外小心留意。”

“弟子知道。”

“那退下吧。”

“是。”

花千骨快走到門邊,突然轉身對白子畫回頭一笑,宛若清流:“尊上我是不是以後都很難看見你啊!”語氣不似方才硬著頭皮的故作老成,又恢複到平時孩子氣的天真無邪。

白子畫怔了怔神。

“你們雖很少能看見我,卻要知我總是在絕情殿上俯視凝望著你們的。”

花千骨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知道了,雖然可能今後一年內的日子裏自己很難看見他。可是他卻總在高處望著自己,和關注其他弟子的成長一樣關注著自己。她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看著小小的身影退出殿內,大門重新又嘭的一下合上,四周安靜無比。

白子畫打開六界全書慢慢翻閱起來,末了把書合上,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禦劍而飛

回去教室的時候,正是課間。花千骨依舊兩腿依稀有點發軟,輕飄飄的飄回座位上,輕水著急的問她怎麽樣,聽到千骨說是被帶去見三尊的時候不由得臉都嚇白了。

“這怎麽弄得跟三尊會審一樣啊,不就是答幾個題麽,有必要這麽大的架勢?!這桃翁也太小氣了!”輕水憤憤不平的說,拍了拍花千骨的背,“把你嚇傻了吧?第一次見世尊和儒尊有何感想?”

花千骨滿頭黑線道:“嗚嗚嗚,沒感想,就是我貌似把世尊給得罪了。”

輕水張大眼睛道:“這下你完了,世尊可記仇了。他們沒懲罰你吧?長留山的刑法很恐怖的。”

“那倒沒有,就是問了些問題就讓我回來了。”

“那還好,應該不是很嚴重,都是桃翁小題大做。喂喂,你覺得儒尊怎麽樣?”輕水擠眉弄眼道。

“儒尊?”花千骨枕著下巴歪著腦袋想了下,“還好吧,印象也不是太深刻。不過實在是一點也不像儒尊的樣子,倒有點像……”

“像什麽?”

“像狐狸,還老一臉壞笑,弄得我毛骨悚然的……”

“哈哈,我跟你說,世尊太嚴厲,尊上太冷漠,隻有儒尊最好說話了。而且長得那麽好看,溫文可親,儒雅風流,那個可叫風靡萬千少女啊!整個長留山莫不以他為偶像。不信你回去我帶你去別的弟子房間裏看啊,到處都貼著他的畫像。連他寫過的草稿,傳音螺記錄下的簫聲,拿出去都可以賣好多銀子呢!”

“啊?”花千骨傻眼了。

“那尊上呢?”

輕水橫她一眼:“你覺得有誰見過尊上敢生出半點異心麽?我每次看他連頭都不敢抬,他太高不可侵了,好像放在心裏多想想都讓人感覺是罪過。不然以尊上之資,整個長留山乃至仙界還不瘋狂啊!貪婪殿和銷魂殿除了世尊和儒尊,好歹還有他們各自的徒弟,和幾個專門服侍的弟子。但是尊上真的就是那麽多年來一直一個人住在絕情殿,冷冷清清的。長留山大小要務一般都是世尊處理,尊上也很少露麵。隻有要事和重大儀式的時候出山一下,或者下一下長留殿。”

“一個人麽?”花千骨回憶起他身上仿佛萬年都化不開的冰雪,竟不自覺的有點微微心疼。想以後都陪著他,這又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上課了,快坐好,這次我保證你不會無聊到睡著了。”

“誰的啊?”

“十一師兄的。”

“啊?”

“他是長留山首座大弟子,做事成熟穩重,很受三尊恩寵,講課也很有趣,人氣可是穩居前五的哦!”

“啊?還有排名的啊?”

“當然,目前按山中非官方發行,私下流傳的《仙人誌》上統計的票數來算的話,人氣第一的是儒尊,第二是十一師兄,第三是尊上,第四是儒尊的弟子火夕,第五是世尊。”

“有沒有搞錯,連世尊都有人喜歡麽?這年頭女生的眼光都怎麽回事?”花千骨望天長歎。

“切,這年頭M體質的人多著去了,有人控腹黑男,也有人控大叔啊!何況世尊長得那麽威嚴,好像天神一樣,很多人都會喜歡在那種嚴厲下臣服吧!”

花千骨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說不出話來。

就看著優雅從容的落十一什麽也不拿的走了進來,瞟見花千骨和她微微點了個頭。然後道:“今天戶外實踐課,大家到外麵校場上集合。”

周圍一陣歡呼雀躍,一撲咯嗖的全部衝了出去。

“十一師兄教什麽的啊?”

“飛行術中最基本的禦劍術啊。你落下功課太多了,一點基礎都沒有,第一天就學這個太吃力了。”

花千骨跟著眾人來到校場上排好隊,落十一指著一旁架子上的一把把木劍道:“還是和上次一樣,一人選一把。”

花千骨一麵漫不經心的東張西望,一麵伸手去取劍,沒想到明明是木劍卻奇重無比,猛的就往下沉去,把她拖得彎下腰。

周圍頓時傳來一陣訕笑。

花千骨吃驚道:“怎麽會這麽重啊,明明是木頭啊!”

“這個是海軒木,不是生長在陸地上隻生長在海麵上,比玄鐵還要重。”輕水也正費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劍。

“我暈,這樣的東西能飛起來才真是奇了怪了。”

正說著突然有個東西從自己頭頂上嗖的就飛了過去。周圍傳來一陣歡呼叫好聲。

花千骨抬頭一看,卻是一身彩衣翩飛的霓漫天。

霓漫天顯然是沒入長留之前已經學會了禦劍,有心顯耀一樣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左右翻轉,技術著實不錯,看得花千骨和其他一幹人等目瞪口呆。

落十一又把心法和要訣什麽的跟大家複述了一遍,可是花千骨根本就什麽都聽不懂。蹲在地上望著那把她幾乎扛都扛不動的破木頭發呆種蘑菇。

甲班的許多人都已經能夠做到勉強讓人和劍漂浮在半空中的程度,隻是沒辦法像霓漫天那樣自在飛行。

而自己班上的大多數人盡管對著那劍頻頻念咒,百般折磨,那劍依舊是紋絲不動。

輕水算是很厲害的,劍已經能夠在她的指揮下騰空離地一米多高了。

四周不斷響起弟子從劍上摔下來的哎喲聲,花千骨和輕水兩人看著大部分一個個四腳朝天,忍不住捂嘴偷笑。

花千骨跳到地上的劍上,踩啊踩,快飛啊飛,看那木劍比一般正常的劍還要寬上兩指,卻仍是不夠一個腳麵寬,之所以用這麽重的木劍來練習,可能是因為不傷人的同時重心又很穩,可是一樣還是很難在上麵站立住啊。

落十一過來給花千骨講了一下要訣,讓花千骨先在一旁去默記下來。畢竟禦劍而飛是較高段數的仙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雖然花千骨如今身上沾染了很多仙氣,可是力量依舊不足以禦使劍器,要多加練習。

花千骨連連點頭,看著霓漫天在天空中自由的飛舞旋轉,迷得下麵的男生暈頭轉向,猶如一道耀眼而絢麗的七色彩虹。

暗暗下定決心,她也要趕快學會飛,這樣才可以離天空更近,離絕情殿更近,離高高在上的尊上更近。

抬頭仰望東邊天空上漂浮著的絕情殿,和主島巨大的長留山比起來,顯得挺小的。瀑布從上麵傾流而下,猶若一條銀鏈,連接著長留山和絕情殿,仿佛不讓它被風兒吹跑一般。而尊上,就那樣日日夜夜一個人住在那樣高處不勝寒的地方。

天空中三殿上形成一個巨大的透明屏護,蓋子一樣籠罩著整個長留。因而藍色的天際偶爾會閃過一縷反著光迅速流動的虹彩。傍晚時候太陽下山,有時候還會在天空中整個投射出長留山的巨大倒影,猶若海市蜃樓,美輪美奐,和海中的倒影交相輝映,卻是有三個長留山。

花千骨又犯懶的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出神,卻突然聽見那邊隱隱起了騷動。在一旁百折不撓跟木劍慪氣作對的輕水立馬拉起花千骨就奔了過去。

卻見霓漫天站在朔風的麵前眉飛色舞的挑釁著要跟他比禦劍。

花千骨看他蒙著麵,眸子冰涼冰涼的,感覺不太好惹,望向輕水,輕水在她耳邊悄悄說:“那個男的叫朔風,也非常厲害,但是很神秘,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麽來曆。不論哪一科的成績都很好,甲班他總和霓漫天爭第一,所以霓漫天很看不慣他,把他視為自己拿到仙劍大會魁首的頭號大敵。但是對方不知底細,又不太好招惹,隻能變著法兒和他較勁。

周圍都是起哄的聲音,花千骨四處看找落十一,卻發現他遠遠站在一邊卻是一副完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樣子。

朔風剛剛就一次也沒有禦劍飛過,看著霓漫天冷哼一聲,懶得跟她無聊較勁,突的就和劍一起騰空而起,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嗖的就不見了。所有人麵麵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東張西望到處找,天空中哪裏還有他的半點痕跡。

挖,這麽快的速度,真的隻是剛入門的弟子麽!花千骨張著嘴巴,望向長留殿大殿屋頂上。也不知道是什麽的影響,或許是清虛道長傳給自己的道行和功力作用,或許是到了長留之後變得更加耳目清明,她發現自己看東西越來越慢越來越清楚了。

所以在所有人還在到處找的時候,很快的便捕捉到朔風向大殿頂上飛去的身影。雖然隔了還有挺遠的距離,卻清楚的看到他悠閑的躺在屋頂上,嘴裏不知何時還叼了根狗尾巴草。末了,似是發現自己被人看到,犀利的眼神遙遠的直視花千骨。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電光火石的撞來撞去,最後劈裏啪啦,花千骨明顯敵不過的敗下陣低下頭來。
隻爭朝夕

樂聲響起,下課鳥……

霓漫天氣急敗壞的扔了劍頭也不回的走了,身邊總跟著的那幾個跟班連忙跟了上去。落十一手一揮,所有的劍全部回到了架子上。

“千骨你在看什麽?”輕水問。

“沒什麽沒什麽,肚子好餓,吃飯去吧?”花千骨收回目光。

回到寢室一推門,糖寶就啪的飛到花千骨臉上,抱著她的鼻子嗚嗚嗚的哭。

“你怎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呃,是一個蟲留在這裏好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骨頭媽媽到哪我都要跟著去。”

“好好好,我不是看你那麽愛睡覺,我們天還沒亮就得起了不舍得叫醒你麽?”

輕水找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首飾盒給糖寶做房子,怕晚上和花千骨睡不小心被她壓倒。而且興致勃勃的親自動手給它縫了小枕頭,小被子,還有小衣服。

花千骨拎著那些袖珍的小玩意哭笑不得。

夜裏輕水睡得很沉了,花千骨依舊在燈下看書。時間不多,她需要盡快把那些落下來的補上才行。

糖寶躺在桌上的新房子裏,開心的滾來滾去。睡了一覺醒來,看見花千骨依舊在看書。

“骨頭睡覺了吧,那麽晚了。”糖寶打一個嗬欠,睡眼惺忪的樣子,花千骨忍不住伸出小指去咯吱它。

“你先睡吧,乖,對了,那本六界全書你已經全部看過默下來了吧?”

“當然啦!”

“那就好,我把原本拿給尊上了。”

“為什麽啊?”

“恩,反正上麵寫的你都知道,那上麵寫了太多重要的東西,我保護不了,一不小心反而會出亂子,交給尊上保管就放心了。”

“這樣挺好的。那另外一本記載著茅山道法的要訣與精髓的你留著好好修習吧,清虛道長基本上把他餘下的道行和仙力全部都傳給你了,但是你沒有修道過,所以半點都不能運用。現在再想趕上其他人的進度以你的凡人之資自然是十分吃力,你先從茅山的道法入門,然後再修長留的會比較容易得多。”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糖寶,我發現我看東西好像越來越清楚了,記憶力也越來越好,這是所有凡人求仙洗過三生池之後都會這樣,還是因為清虛道長的原因?”

“可能兩者都有吧,傳到你身體裏的仙力雖然你不會運用,但是讓你的五識更加清明那是必然的。”

接下去的日子裏,花千骨花了大約十天,幾乎不寢不眠的把所有的書都看完默記了下來,先夯實了理論。

然後每天深夜在亥殿後的林子裏開始修習茅山道術。還有白天課上所學。導致每日的凝神入定課上總是打瞌睡。

還好糖寶總是呆在她耳朵裏,幫她應付各種麻煩。例如在師尊來之前及時叫醒她啊,問問題的時候在耳朵裏悄悄給她講答案。

偏偏好幾位師尊都看她不過眼,跟她杠上一樣,越是難不住她就越是抽她起來回答。

結果一時間花千骨名聲大震。其他班的都知道癸班有一個花千骨,雖然仙資仙骨差到離譜,卻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對此霓漫天不屑一顧,仙劍大會是比實力,又不是考筆試。隻是仍然多了個眼中釘,特別是慢慢發現落十一好像對其特別關照,多次課下單獨給她指導,心情更不爽了。

五行課是最重要的課業之一,分別由五個人上。班導朽木清流負責水係,火夕是火係,舞青蘿是金係,木係是德高望重的長老屈木授教,教授土係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其他課例如仙藥,例如奇門遁甲等她都還能應付自如,而且遙遙領先其他人。但是五行課她卻總是抓不住要訣,她的體質沒辦法跟其中任何一個很好的融合,似乎不屬於任何一個屬性。

霓漫天似乎是盯上她了,一次火夕課上故意失手燒掉了她好多頭發。

那個該死的火夕總戲弄她,當著所有人麵前老罵她笨不算,還不幫忙滅火,隻顧著抱著肚子在那笑,實在是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真是氣死他了。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隻要一見到師妹舞青蘿他立馬就老實了,有幾次不小心撞見他被擰耳朵的場景,從此火夕對她的折磨更加慘痛無比,時不時的被他留下來課後指導,抄書跑步,挑水罰站,連帶按摩捶背,簡直跟當丫環一樣。

而朽木清流的課上永遠都酒氣衝天,弟子每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懲罰就是喝水喝水不斷喝水。結果每次花千骨上完課都是挺著個大肚子回寢。

屈木那個糟老頭分明就是和桃翁一國的,串通一氣,變著法子折磨她。一挑到刺就叫她到林子裏去,用手砍樹,砍倒了還要劈成木頭片,然後用手指在上麵罰抄書。她沒辦法凝氣,一開始每每刻得十個指頭都鮮血淋漓,時間長了,指上疤和老繭結了一層又一層,用三生池的水洗了掉,掉了又結。看得糖寶在一旁心疼的眼淚鼻涕一把又一把。花千骨卻也隻是咬著牙硬要堅持。

之後難度升高,竟然要她在海軒木上削刻。花千骨學會凝氣,日子長了,不知覺間,一雙手卻是變得靈活無比,摧金斷玉,削鐵如泥,修煉反而算是略有小成。

世尊的三個弟子,落十一成熟穩重,上上飄天真迷糊,狐青丘卻是深得世尊真傳,明明花季少女,卻又嚴肅又古板,跟個老道姑一樣。大家都不喜歡她,她更不喜歡大家。

不過她對霓漫天,朔風等聰明有資質的弟子倒是另眼相看有加,偶爾還會露個笑臉。對癸班的學生卻幾乎不聞不問。對花千骨更是完全無視,花千骨自是求之不得。

她最喜歡上的就是舞青蘿的課了,舞青蘿雖然性格火爆,但是從不端師尊的架子,上課下課都和弟子們打做一團。看不慣的也直接用腳踹。而且授教起來,講解又直白又簡單,從不半點多餘的廢話。大部分弟子都學金係法術學的很好。花千骨日學夜學,卻也勉強能趕上進度。

但是入山也有五個多月了,別的弟子都早已學會禦劍而飛,霓漫天,朔風等人都可以騰雲了。她卻始終隻能讓劍飛起離地不到兩米,也沒辦法在劍上站立超過三秒鍾。

這夜花千骨又在林中練習禦劍,這半年來她吃了太多苦,卻硬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可是隻要一想到離仙劍大會的時間一日近過一日,她就越發心切急躁,不斷的逼自己,早已超過了尋常人的心理和身體承受極限。

朔風坐在遠處高高的樹上好奇的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從劍上摔下來。劍飛的越高,便摔得越重。身上已摔得到處是傷痕,骨頭應該也折了幾處,卻倔強的仍然不肯放棄。

糖寶趴在一旁的葉子上悄悄的哭,隻覺得這幾個月以來花千骨跟瘋了一樣拚命的逼著自己。卻又固執得跟頭牛一樣怎麽說都不肯聽。摔到它都不忍看了,心裏就是不明白花千骨如此拚命是為什麽。

花千骨又一次從高空掉下來,盡管凝氣周身,糖寶也第N次的使用僅剩的力量替它緩衝。還是內髒重重的一震,再也爬不動了,擦擦嘴角邊的血跡,躺在草地上仰頭望著漫天的繁星,還有繁星下的絕情殿,突然覺得有點心灰。

突然聽到糖寶滿是心疼的聲音:“骨頭,你還記得你初上茅山的時候麽?你求仙的初衷是什麽,咱們非要拜白子畫為師麽?”

花千骨愣了一下,無力的笑了笑。是啊,她從一開始就隻是為了求個與世無爭的簡單生活。沒有鬼怪纏身,不會禍及他人,吃飽穿暖,不用四處奔波。卻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一心好勝,隻求進取,為了拜白子畫為師拚著命的努力。什麽時候心中竟會有了這麽深的執念了呢?

雖說如此,或許每天簡簡單單,在這長留仙境按自己的迷糊性情隨意度日,又來得幾分快樂清閑。自己每問必答,事事好強想要做到最好,惹下一堆嫉妒與側目,不也隻是為了自己能夠足夠優秀,他若聽說了心裏能有一絲欣慰麽?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東西,想要做的事,便再也沒辦法放手了啊。

想要離他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隻要能常常見到他,伴他左右,自己也便心滿意足,不負他帶自己回長留山的恩情了。

想到這又努力爬了起來,繼續練習。

第二日,落十一課上,花千骨坐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各色衣裳的弟子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一麵留意著他人技巧和平衡的掌握。

輕水也已經能飛的很好了,站在劍上,向花千骨俯衝過來,然後漂亮的停住,伸出手來。

“千骨我帶你上去玩玩。”

“不用了不用了。”花千骨連忙擺手,“你自己好好練習吧。”

“你還不會禦劍啊?你不是很厲害嘛?哈哈哈!”半空中傳來一陣笑聲。霓漫天腳踏雲彩飛了過來。

“要是怕劍上太窄不敢的話,我來載你吧!”說著一用力把花千骨拉到了雲裏,忽的就飛了老高老高。

“糖寶!”花千骨身子沒穩住,正在耳朵裏睡覺的糖寶一下子就掉了出去,直往下墜,卻依舊睡得香甜沒有知覺。

落十一大驚的飛了過去,正好接在手心裏。糖寶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卻看見霓漫天腳下的雲彩卻突然散了開去。她禦風飄在了半空中,裝模作樣去拉花千骨卻沒拉到,花千骨也掉了下去。

落十一這邊剛接住糖寶已經趕不急了,輕水奮力禦劍過去卻明顯速度不夠。

朔風的劍突然激烈震動了起來,他動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想飛去卻終究還是忍了下來,依舊隻是冷眼旁觀。

花千骨驚嚇中根本忘記了凝氣,下墜的太高太快,她慌忙的閉上眼睛。心想完了完了這回非摔斷胳膊腿了。

卻突然感覺自己的下降停止了,被什麽人抱在了懷裏。

身體冰冷著,沒有任何被擁抱的感覺,可是聞到那熟悉味道的瞬間她的大腦便停止了運行。

好半天才敢睜開眼睛,果真是她幾乎近半年沒有見過一麵的尊上。

素衣如雪,神色不驚的抱著她從半空中徐徐飄落。以為花千骨是驚嚇過度,身子才會顫抖得如此厲害。

輕輕把她放下,花千骨腿一軟,跪倒在了他麵前,半天不敢抬起頭來。

霓漫天也連忙飛了下來,跪倒在地。後麵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熙熙攘攘跪倒一大片,口裏齊聲道:“參見尊上。”

白子畫微微皺眉,似是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可以把花千骨定在空中慢慢放下地來,卻為何當時心中一驚給忘了,等反應過來已經抱著她飛了下來。

“是弟子不對,本想教導一下千骨師妹如何禦劍而飛,卻學藝不精,一時失手,還望尊上責罰!”霓漫天沒想到尊上會突然出現,臉都嚇白了。

白子畫心中略有一絲不悅卻也不說破,看著麵前的花千骨略比初見她時長高了許多,原本淩亂的發也紮成兩個乖巧的發髻,比較像個女孩子的樣子了。隻是麵色蒼白憔悴,抱在懷裏輕得跟片羽毛一樣,而且刹那間探知到她身上的多處外傷和內傷,卻又不知是從何而來。他今天若不是剛好帶人過來找花千骨她豈不是重傷又要添一處?更何況正當著這人麵前,實在是有失長留顏麵。
“弟子拜見掌門!”突然之間著又一個人跪了下去,卻不是朝著白子畫。眾人皆奇怪的抬眼來看,卻見那人一身月白袍,長相俊雅,神情卻是萬分激動。正麵對麵的跟花千骨對著跪著,場麵有點滑稽。

月夜焚香

“弟子拜見掌門!”麵前那人跪在她的麵前,花千骨倉促的抬頭,正對上那人對她宛然而笑的一張臉,容貌出塵,身畔仿佛有雲霞相依,整個人讓人感覺暖融融的。

花千骨措愣,抬頭去看白子畫,白子畫點頭示意讓她起身。

她硬撐著站起來,腿仍隱有些顫抖,麵前那人卻仍是不起。她連忙閃到一邊,隻覺得那人定是跪錯了方位,她可受不起。

“茅山弟子雲隱拜見掌門。”未料那人又轉向他,深深一鞠。

花千骨頓時麵容僵硬,連忙伸手去扶他。身子剛靠近便聞到一陣決絕又素雅的清香。

“雲隱你莫嚇著她,有什麽事進大殿容後再說。”白子畫幽幽開口。

雲隱這才順著她的相扶站起身來,清澈的目光欣喜的停留在她身上,似是無盡話語要說。又立刻自知失禮的低下頭去,恭敬的做了個相請的動作。

“骨頭媽媽!”此時糖寶急急從落十一手中飛出停到她肩頭,嗚嗚嗚的抱住,真是把它嚇死了。

花千骨笑著戳戳它,悄悄跟輕水在下麵打了個別擔心的手勢。然後跟著白子畫和雲隱進了內殿。

下麵立刻議論紛紛起來。似是都大大驚詫那看似毫無法力和背景的凡人,竟然是一派的掌門之尊。

霓漫天拳頭握的直響,看來她真是小瞧了她了,他日定成心腹大患。

進了大殿,花千骨才發現世尊和儒尊都在,糖寶連忙悄悄藏進她的耳朵裏。因為有外人在,笙簫默總算是與上次不同的正襟危坐著,隻是神情依舊懶散。摩嚴看來依舊對上次之事耿耿於懷,沒有給她半分好臉色看。

“弟子見過世尊,儒尊。”花千骨跪下去恭敬的俯身一拜。

卻聽摩嚴冷哼一聲:“我們可是擔當不起,茅山掌門。”話裏一字一句都是諷刺。

花千骨愣了一下,臉熱辣辣的燒了起來。

笙簫默無奈道:“大師兄,千骨也是臨危受人所托。”

摩嚴拂袖道:“身為長留弟子,卻又是別派掌門,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們長留可真是屈居了你這位貴人。你還是早日回茅山去做你的掌門人吧!”

花千骨一聽這話心猛的一沉,慌忙抬頭看白子畫,卻見他淡然的放下手中茶盞也不說話。雲隱緊皺起眉頭,卻也順勢說道。

“弟子當初接到王母青鳥送信後即刻趕回了茅山料理後事,因為得知掌門跟著尊上回了長留山所以也較為放心。因為派中事物太多忙不過來,又不想讓掌門這個時候回去,麵對太多的困擾和麻煩,何況聽得掌門已拜入長留門下,每日課業繁重,所以一直沒有叨擾。半年來一直間接從尊上那了解掌門的消息。現門中基本已重整完畢,隻待掌門回去主持大局,發號施令。所以這次是特地來接掌門回山。”

花千骨不解的看著雲隱,他理應知道自己隻是個凡人,清虛道長臨終無奈所托,之前沒聯係過自己,定是也明白自己幫不了他什麽,如果已掌門之尊留在茅山,就算一切權力仍在他手中,可是形式上依然得事事請示,定然有諸多不便。而且她沒有能力,完全不能自保,需要大量弟子保護,如有不善,茅山本已重創,掌門再出什麽事,定然一蹶不振,對其氣勢更是大大的不利。而把自己留在長留的保護範圍內,他要做什麽手腳自然能放開得多的多了。

如今既然茅山派已修整完畢,自己一會把掌門的信印與宮羽什麽的都傳給他就是了,不用再跟他回去多生事端,而且時間越來越緊迫了,以她這樣的破爛水平,怕是連仙劍大會的台子都爬不上去。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做白子畫的徒弟,哪裏顧得上什麽茅山掌門。

“我什麽都不會,也不懂得怎麽做掌門,你來得正好,我好將掌門之位傳給你,這也正是道長臨終所托。”

雲隱搖頭:“弟子明白家師的意思,也知道掌門現在身份為難。隻是茅山派現在內憂外患,弟子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接任掌門之位,處理事情身份反而多有不變,一些視弟子為眼中釘的人甚至會趁機作亂,所以隻能再拜托千骨姑娘擔任掌門,姑娘是家師親口所托,且對茅山派有大恩,尚能服眾。待時機成熟,若是姑娘仍不想繼續擔任掌門人,我們再另做打算,可好?”

花千骨心下了然,自己年紀畢竟太小,又隻是一個凡人,能力不足。雲隱的意思便是自己做幕後的傀儡,而他在幕前操縱一切,這樣才能解茅山之危。心下不由倒也對他有幾分佩服。

既然他說得如此入情入理,自己又豈能不幫。於是隻能點了點頭,末了加上一句:“但是我始終隻是長留的弟子。”

“在下明白。”雲隱躬身道,“隻是再過幾日是茅山大典,所有雲遊弟子皆會回山,掌門不得不出席,否則對士氣是大大的打擊,所以弟子主要是為此而來,隻需要幾天的功夫,之後弟子一定會再親自送掌門回長留山。”

花千骨抬頭望向白子畫,白子畫微微點頭表示默許。

“恩,我跟你回茅山一趟。”

皓月當空,林子裏花千骨點了香,燒了紙,拜上兩拜,然後就坐在樹下看著火焰發呆。長留山不但盛產玉石也盛產香料,這香裏也不知參雜了什麽,味道和別的不同,帶著濃鬱的愁思和悲苦。煙霧繚繞中,卻讓人熏然欲醉起來。

她半夜裏偷摸著一個人出來,卻是因為這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忌日。

明明平常人都是過得歡天喜地,隻有她每年的此日卻是最傷心之時。

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所以注定了,她隻能永遠一個人。孤獨如此,寂寞如此。

明天便要跟雲隱回茅山了,告別人間半年,再回去不知道會不會有滄海桑田的感覺。

“一個人在這做什麽?”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她小命都去了半條,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來人就立馬跪了下去。

“拜拜拜見尊上。”

低下的頭,看見他極白的衫拖在地上,沾了幾片黃葉,突然想伸手拂去。

“我到亥殿找你,你卻不在,尋味道到了附近卻被香迷了,失了你行跡,就尋香過來,你果在這。燒紙又是為何?今天是誰的忌日麽?”

“我娘的。”花千骨黯然道。

“是這樣,節哀——”白子畫從來言語不多,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看花千骨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在秋風中瑟瑟的抖著。

這孩子,怎生就這麽怕他呢?

“你起來說話。”

花千骨站起身來,仍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尊上找我是為了明日回茅山的事麽?”

白子畫點了點頭:“你明日回去一路肯定艱險阻礙重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為何?不是就參加一個大典麽?”又不是回去打仗。

“一方麵雲翳和春秋不敗等人定然會想方設法加害於你,讓本已實力大減的茅山更加一蹶不振,從而對仙界各個擊破。一方麵想要爭奪茅山掌門之位之人不在少數,自然是不會輕易讓你回去。雲隱自然會盡全力保護你,但是難免會有分身乏術之時,我本不放心想隨你們去,隻是太多事情牽絆,而且身份不方便露麵。所以你得自己積極應對,莫要丟了長留與茅山派的顏麵才是。”

“弟子知道。”

白子畫頓了頓又道:“你還不會禦劍?”

花千骨心中一驚,忐忑不安又慚愧內疚的點了點頭。心道尊上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心中不由又是懊惱又是難受。

白子畫卻突然指尖一揮,一道銀虹從他腰間閃電一般的直掠長空,盤旋了幾周後停在半空中,劍身薄如蟬翼,剔透如琉璃翡翠,五色流光華麗的在劍身上流淌著,發出悠長的劍鳴。

“我教你。”

說著向花千骨伸出手來。

花千骨震驚的抬頭,望見他顛倒眾生的模樣,一刹那隻覺得他身後月光的清輝瞬間暗淡失色。整個人癡了般,什麽都拋卻腦後,隻是呆呆的伸出手去,任他握住,冰涼如水,整個人似乎都浸沒了,她沒了呼吸,沒了出路。隻突然預感自己此生再也逃不開了。

白子畫看著小小的她:“不要忘了口訣和心法,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和劍融為一體,感覺他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想往哪飛就往哪飛,自然就不會掉下來了。”

說著猶如天外飛仙一般,攜著花千骨緩慢而輕盈的騰起,飛立於劍上,那劍長不過三尺,卻因為花千骨個子太小,倒也不嫌擠。

花千骨搖搖欲墜中感覺白子畫在身後扶著自己,心下安定不少。

“調整呼吸,別怕,現在劍交給你控製。”

正說著劍在空中上下搖晃了兩下,便開始“之”字型的向下滑去。

啊,花千骨在心中尖叫,看見前麵有棵大樹眼看就要撞上去,連忙閉上眼睛,突又想起尊上在身後,連忙凝神聚氣,用力把劍拉到一邊,樹葉擦身而過,她滿頭大汗。

“很好,現在,再讓劍穩一點,慢慢拉上去。”

花千骨隻感覺劍在空中完全沒有章法的曲線亂轉,忽上忽下,離地不過一兩米,實在太過驚險。不過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一是因為這把劍非常好禦使,二是身後有尊上像是吃了定心丸。

在大樹間繞來繞去,實在有夠危險,花千骨凝神望著月亮,心裏一個勁叫著向上向上向上。終於一個仰衝,躍出林子,劍載著二人飛向如水的月光裏。

迎麵的清風吹的花千骨好像要飄起來,劍逐漸開始飛得平穩。

花千骨深吸口氣,空氣中香的味道混合著花香草香十分的讓人舒暢,原來,這就是飛翔的感覺,而她的翅膀,不是劍,是尊上。

花千骨慢慢掌握了要訣,又在半空中轉了幾圈,她發現自己終於可以飛得好高好高,甚至俯瞰了整個長留山和三殿。

末了慢慢降落下來。劍自動飛回白子畫腰間,收入鞘中。

“飛得很好。”白子畫嘉許的點點頭,花千骨比吃了蜂蜜還要甜。想到什麽,突然問道:“尊上我身上的妖氣依然很重麽?你到哪裏都能聞到?還可以找到我?”

“那不是妖氣,隻是異香,容易招惹妖魔,如今你身上帶著勾玉,掩去很多,妖魔和一般人聞不到了,我卻是還能聞見的。”

說著拿下佩劍遞給她:“我看你跟這劍頗有緣分,就贈給你吧。”

花千骨大驚失色:“這怎麽可以,多謝尊上抬愛,千骨不敢收。”

“放心這不是橫霜劍,隻是我日常佩劍名曰‘斷念’,輕薄精致,倒也適合女孩家用。你不是還沒有兵器麽?斷念雖不是什麽絕世名劍,卻也絕對是劍中翹楚,而且很有靈性,危險的時候亦能保護你一二。再說,今日不正是你生辰麽?就當是送你的禮物好了。你要好生修習,莫要辜負了這把好劍才是。”

“謝尊上,弟子明白……”

花千骨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劍跪了下去,聲音亦有些發抖,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有人生日送禮物給她。因為娘親的緣故,爹也總是避開不談的,更別說慶祝了。

心裏的暖意鋪天蓋地,酸楚和感動激蕩胸臆,卻再說不出多一個字。

可是尊上怎麽會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的呢?她抬頭望他,白子畫見她孩子氣的臉龐如蒲公英在夜風中輕輕搖擺,似乎一不小心就要飄散開來,似是明白她想問什麽似的道:“觀你麵相,掐指算算便知。”頓了頓又道,“茅山禦劍術名滿天下,你現在能禦劍了,以後若是遇到問題也好有個應對,總不能事事靠雲隱給你撐著,好了,夜深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回去。”

花千骨感動的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原來尊上特意來,教自己禦劍不說還把佩劍贈給自己竟然還有有這層寓意。他定是擔憂自己已掌門之尊回茅山若是還要仰仗雲隱禦劍或者騰雲定然有失提統,且不能服眾。而且若遇門人刁難至少有個說法,遇到妖魔若雲隱顧及不到且也有個逃生手段。他竟是為她著想至如此之細微,叫她如何不肝腦塗地?

望著白子畫背影漸行漸遠,飄如雲起風生,懷抱那劍,竟是有想哭的感覺
茅山掌門

第二日一早和雲隱前往茅山,自然是把糖寶也帶上。

落十一一直送他們出了天罩,然後才折返。花千骨第一次飛那麽高,踩在劍上,絲毫不敢低頭看下麵的大海,隻覺得就要一頭栽下去。

看見糖寶在肩上手裏抱著個白白的東西開心的扭來扭去,怕風大它被吹下去。

“寶寶你抱著什麽呢這麽開心?還是回耳朵裏去睡覺吧?外麵風大等下感冒了。”

“嗬嗬嗬,十一師兄給我的棉花糖。”說著啊嗚一口咬下去,一臉的甜蜜。

“骨頭媽媽你也吃啊!”說著扯下“一大塊”費力的高高舉起。

花千骨轉過頭去,糖寶喂到她嘴裏,隻嚐到甜,簡直還不夠塞牙縫的。

雲隱始終在她右後方不近不遠的距離飛著,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似是恐她若有差錯不小心掉下去。雖說下麵是海,但若是姿勢不對,五十米以上掉下去水麵會比大理石地還硬,當場腦袋就會開花。

回望逐漸變小在視線中隱去的長留山,心中頗有些不舍。半年時間,她已經把這當作她的家了。

突然又一想到腳下這把劍是尊上親自贈予她的,忍不住一陣激動和感動。

雲隱一路上跟她說著茅山派大小事務,花千骨都一一用心記下。怕花千骨體力不支,雲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議停在半空中休息一下。就這樣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又不是很快。花千骨怕在路上耽誤時間太久,總是推說不累,繼續往前。雲隱也不違逆,隻是暗中控製斷念劍,減輕花千骨的負擔。

到茅山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花千骨想來自己當初和尊上從瑤池到長留山,相當於這次兩倍的距離,也隻花了不過半天而已。

重回茅山,當初花千骨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是猶如仙人下凡一般直接從空中飛臨而下。大殿的宏偉鍾聲連敲了十二下,花千骨俯望下去,九霄萬福宮前密密麻麻跪了上千名弟子,忍不住站在劍上的腿就開始有點發軟了,這,這是什麽陣仗?!廣場的巨坑早已填平。可是一想到當初裏麵的血肉模糊的屠戮景象,還是忍不住一陣反胃。

糖寶睡飽了爬到花千骨的頭上萬分激動的看著下麵眾人,好像正在朝拜的是自己一般洋洋得意又沾沾自喜。

鍾聲末,突聽著下麵齊聲高呼“恭迎掌門回山”,聲同霹靂雷驚,差點沒把她從劍上嚇得掉下去。強自穩定心神,姿態還算優雅的緩緩著陸,身邊立馬有弟子上前扶她。

雲隱領她直入萬福宮大殿,花千骨望著那高高在上的掌門金座,心想這次算是豁出去了。兀的端坐在上麵,望著從殿內一直綿延到外麵整個廣場,密密麻麻的弟子,頭還是直泛暈。

麵前不斷來人參見,從茅山的各個師叔長老到其他各派邀請來參加儀式大典的賓客。

花千骨根本就記不住誰是誰的名字,誰是誰的臉,隻是笑容僵硬的一一點頭問好。

甚至沒有時間休息片刻,接下來竟是掌門的正式接任儀式。花千骨有點無措的望著雲隱,他隻是安慰的對她笑。

麵前弟子手捧一個空的金盤跪在花千骨麵前,花千骨傻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辦,就聽到糖寶在耳中道把宮羽放金盤裏。

連忙從懷中取了來,打開包裹著的手絹,把小小的羽毛放在盤裏。

受羽儀式由茅山目前輩分最高的白胡子花花的清懷道長進行,花千骨根據糖寶提示一切倒也沒什麽紕漏。

最後跪在大殿正中,對著茅山列祖列宗拜了三拜。清懷道長親自給她掛上了宮羽,之後默念心法,花千骨看見無數的文字和圖畫在空中顯現,然後全部吸收凝結到了清懷道長的伸出的右手拇指之上。

接著清懷道長飛速結了幾個法印,然後往花千骨眉中心一點。

花千骨隻覺得一震,什麽東西在身體裏澎湃欲出。眉心當初清虛道長印上的似花非花的紅色掌門印信再次凸顯了出來,襯得花千骨小小的臉越發脫俗了幾分。

下麵又開始齊聲高呼,現在花千骨算是正式的茅山掌門了。

再接下來是茅山的祭天大殿,主要是為了之前慘死那些茅山弟子。花千骨照著糖寶和雲隱的指示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大典才算舉行完畢。她都快要虛脫了,肚子也餓得不行。

雲隱把她引至內殿去休息,麵色甚喜,似是沒想到她如此小小年紀卻能如此鎮定的應對如此大的場麵,而且舉止言談都甚為得體。因為很早知道新任掌門是個十二歲的小娃娃,還拜在長留門下,茅山眾人都憂心忡忡。今天一見,花千骨雖然隻是個孩子,瘦小卻不嬌弱,眉間自有一股堅韌和氣魄。而且,身上掛的,竟然是長留上仙白子畫的隨身佩劍。顯然尊上對她十分重視,整個仙界一向以長留為尊,仙人中更是以白子畫為首,既然有上仙在背後為小掌門撐腰,那不管花千骨到底怎麽樣,眾人心裏都踏實不少。

雲隱微笑的看著那把斷念,白子畫想要借此向茅山眾人,以及天下傳達的,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吧。

望著滿桌子飯菜花千骨差點沒撲上去,可是念在有弟子在,仍是矜持有禮的坐在桌前。直到雲隱把眾人都打發下去。這才和糖寶兩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來。

雲隱等她一邊吃,一邊自己在一旁報告著她這幾天需要打理的事物。花千骨暗自歎息,原來做掌門人如此不容易,長留山比茅山更大,弟子更多,尊上一定更加辛苦吧?

事務太多,未等雲隱說完,花千骨已吃飽睡著。本來餓的不行,再加上長留飯菜清淡,好久沒吃那麽豐盛,忍不住就又吃到撐了。

雲隱剛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又覺得有失提統,凝神淩空把她溫柔的放在了床上,再蓋上被子。

糖寶則大肚子朝天的仰在了盤子裏睡著了。雲隱拎了匹生菜葉把它從頭到尾的整個給蓋住,然後讓人撤了飯菜也回去休息了。這半年來,真是把他快要累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聽見有人敲門。

“進來。”花千骨也不管自己依舊衣冠不整,從床上立起來。雲隱眼睛看著頭發蓬鬆,睡眼惺忪花千骨,眼睛眯起,忍住笑意。

“拜見掌門,昨夜可睡得可還好?”

“挺香的,嘿嘿,我還做夢了。夢到林隨意來謝我,嗬嗬。”

“林隨意?嗬嗬,他的屍骨他師傅已經幫他收殮回去了。”

花千骨坐到床邊正準備穿靴子,突然見雲隱單腳跪了下去,把花千骨的白色小靴子拿在了手裏。

花千骨頓時有點慌了,她還從沒被人這麽伺候過。而且還是個成年的男子,心裏不由得咚咚亂跳。

卻又不好拒絕的隻能伸出腳去,讓他溫柔的替自己一一穿上還綁好帶子。然後又遞上一旁準備好的毛巾擦臉。

“要弟子為你梳頭麽?”

“謝謝,謝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雲隱立在一旁,看花千骨動手梳了兩個歪歪扭扭的發髻,不由眼中多了幾分玩味。

平常在長留山都是輕水幫她梳的,她本就不太會打理自己,賢妻良母型的輕水從頭到尾散發著偉大的母愛光輝,總是替她照顧好一切。

“還是弟子來吧。”雲隱突然從她手裏拿走梳子,花千骨微微嘟起嘴巴,看看銅鏡中的自己,的確是手藝不精。卻見雲隱修長的手指滑過發間,不一會兒就梳了個可愛的包子頭。還解下自己佩劍上的兩根紅色緞帶替她係上。

“真好看!”花千骨心裏樂滋滋的。

“肚子餓了吧,早餐是在房間裏吃還是外麵吃?”

“房間裏就好。”

“弟子的蓮藕清粥做的很不錯,掌門要不要嚐一嚐?”

“好耶!”

花千骨在鏡子前麵玩著自己的頭發。不到半柱香就見雲隱又回來了,臉色比之前蒼白不少。

“好快啊!”花千骨看看他手上,嗚嗚嗚,我的早餐呢?

卻見雲隱似乎忘了之前一回事似的,看著花千骨麵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立馬低下頭去。

“弟子找掌門有點急事,請掌門馬上跟弟子來。”

花千骨奇怪的跟了出去,末了回過頭指指睡得正香的糖寶道:“要不要叫上糖寶,如果要和眾長老議事什麽的,它可以給我提個醒。”

“不用。”雲隱看看桌上的盤子,皺起眉頭,似有些不解,神色匆匆的轉身出去。

花千骨連忙跟了上去。卻見雲隱從殿後小路一直走,出了萬福宮。竟是要下山的姿態。

“我們這是要去哪啊?”花千骨望了望周圍,發現一路行來,居然一個弟子也沒有遇上。

“是要緊事,掌門切勿多問。”雲隱走的飛快,卻又不見他禦劍。

花千骨望了望周邊,已經下了大茅峰:“不遠處就是林隨意的墓了呢!”

雲隱愣了愣,嗯了一聲。

“雲隱明*****差人把他的屍骨送回嶗山吧?”

“好。”

雲隱快速行了幾步,卻發現花千骨站住不動了。

轉過頭,看見孩子樣的她卻以那樣看穿一切的爍亮眼神高處注視著他。

“你不是雲隱,你是誰?”

流火緋瞳

“你不是雲隱,你是誰?”

花千骨看著眼前的那個人,不動聲色。

麵前的“雲隱”驚異的眯起眼睛:“你說我是誰?不是雲隱還能是誰?”

花千骨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什麽,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是雲翳?!”

雲翳麵色瞬間有如寒冰,冷笑道:“不愧是茅山新任掌門啊……”

花千骨搖了搖頭:“第一,茅山有了前事之鑒,防衛方麵下足了力度,各種陣法布了一重又一重。外人根本就不可能進出內殿猶入無人之境,且對後殿到後山間的一些秘密小道都了若指掌,所以成了叛徒的茅山弟子你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第二,茅山頂上施的咒法,隻要有人用法術立刻可以探知,你也不可能用法術變作雲隱的樣子而完全不被發覺。若不是法術真的太過高強,當然,從你不敢禦劍就可知道你道行不夠,不然,就是你根本容貌就跟雲隱長得一摸一樣!”

雲翳麵色更加鐵青,他最恨的便是自己長一張跟雲隱一摸一樣的臉,從剛進師門的時候就長年麵具遮麵,對外隻稱容貌被毀。別說其他弟子,就是師傅和雲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麵目。

從生下來開始,雙胞胎的他們兩個,卻隻有雲隱能夠正大光明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他隻能作為影子,隻能依照青州夢家代代家訓,作為長男的貼身保衛而存在。

憑什麽,明明是一個母親所生,他卻要從小忍受千百倍於他的訓練和折磨,隻為了能時刻在暗中保護身為繼承人的他?憑什麽,明明同一張臉,他就從小備受寵愛和矚目,而自己卻永遠隻能活在暗中?憑什麽,種下莫名其妙的毒,自己無論怎樣都跟他沒有關係,可是隻要他受傷痛苦,自己便成倍的痛苦,他若早死,自己也不能活!

憑什麽!憑什麽!

從小,他選擇外出或者做什麽他都必須做什麽,他無論犯下的什麽過都是自己的錯,就連他睡著了自己還必須睜眼守著,就連他突然想修仙求道自己也必須跟著他暗中來到這個破鬼地方,拜那個糟老頭為師。卻終於不折手段的贏過他,先入門做了他的大師兄。

憑什麽!憑什麽!他的這一生,就隻能為那個人而活?!

他可以背叛師門,親手殺了那個他叫了那麽多年師傅的人,甚至可以滅了茅山滿門一次,再來第二次。可是,可是!!他卻永遠沒辦法違背自己的血誓,永遠都不能傷害那個他最恨的人一分。因為傷害他就是成倍的傷害自己!殺了他就是殺了自己!!甚至連利用別人的手除掉他都做不到,他的身體,會在他的大腦有反應之前就義無反顧的去救他。因為這樣的宿命,在他們生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而這一切的苦痛,隻因為他比他先來到這個世界上兩秒鍾麽?

花千骨看他麵容扭曲可怖,心下不由發寒,她也沒想到,雲翳居然和雲隱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麽竟沒有人告訴過她。兩人不但容貌,就連舉止神情都幾乎如同一個人,若不是自己一試他露出馬腳,自己也不能確信此人竟不是真的雲隱。

“既然你已經認出來了,我也不必再對你客氣了!掌門殿下!”說著花千骨看著雲翳匪夷所思的把手指放進嘴裏輕輕一咬,一滴血落了下來。

花千骨聽見腰間斷念劇烈的顫動了起來,發出尖銳的嘯聲。

卻見雲翳從流血的口子裏用力一抽,一根吸血蟲一樣粗細的紅色細線被他從指尖抽了出來。

花千骨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右手一揮,斷念脫鞘而出,順著她的中指和食指指尖向雲翳攻了過去。

完了,她的禦劍術本就不怎麽樣,頭一回實戰就遇上強敵,糖寶也不在身邊,這下自己死定了!

左右躲閃著不停攻向自己的紅線,那分明就是雲翳用鮮血凝成並且控製,仿佛有生命一般,隻是忌憚斷念的威力,不太敢向前。卻突然又從雲翳的另外幾個手指指尖,抽出更多的血絲,幾條一起將劍柄牢牢纏住。花千骨禦不了劍,手掌結印,扔了一團球狀火焰出去,雲翳冷笑著躲過。

“原來茅山掌門就隻有這麽點能耐嘛!”

幾條血線毫不留情的在花千骨臉上鞭子一樣抽出幾道血痕。然後將她牢牢縛住。

花千骨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腦中飛速旋轉著禦敵的方法,正當她焦急萬分之時,那幾道血絲線卻被人用氣隔空的削做幾段,落到地上,化做一灘血水。

雲翳大驚失色,第一個動作卻是把麵具帶上。本以為是雲隱的救兵殺到,抬頭一看,遠處天外飛仙一般落在樹巔的卻是一紫衣飄飛的人兒。待看清楚了來人,雲翳和花千骨都震在那裏,那是怎樣一張宛若天人的臉,幾近超脫了人世間的一切色相,早已無法再讓人用語言去描繪和勾畫。

瀑布一般的滿頭紫發在空中漫舞飄飛,猶若在空中張開了一張紫色的巨大簾幕,紫裙輕紗薄舞,猶若幻夢。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近似透明,隱隱露出的漂亮鎖骨劃出優美的曲線。眉間一點殷紅色的如花妖冶印記,血紅的眸子亮得無邪而通透,就是漫天繁星也會黯然失色。

“喲,是雲翳啊,看來我這次是又來晚了一步咯?”花千骨失神的看著那人,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危難之中。竟有連聲音都那麽好聽的人啊,她本以為,尊上已經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了。

雲翳眉毛糾結作一團,心中暗自罵了這好死不死偏偏這時候出現跟他搶人的殺千刀的殺阡陌千百萬遍,然後冷哼一聲,竟然話也不說一句的突然盾地消失了。

花千骨呆坐在地上,見那人優雅的飛下樹來,蓮步輕移,腰肢款擺,翩翩而來,紫色輕紗隨風搖曳,仿佛合著夢幻般的韻律,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媚態橫生,令人望之神魂俱銷。

“你這小不點就是新任的茅山掌門?”

殺阡陌俯望著她,似是覺得她的包子頭很可愛有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別擔心啦,快起來,壞人被我嚇跑了。”殺阡陌檀口微啟,輕輕一笑,嗬氣如蘭,一排玉齒清晰可見,“姐姐,你,你好漂亮,就是胸小了一點。”花千骨傻傻的望著“她”說。

“胡說!”殺阡陌血紅的眸子一斜,輕輕打了花千骨一下,捂嘴一笑,像是嗔怪撒嬌一般,更是說不出的風情。花千骨拚命抑止住想要滔滔向外奔流的鼻血。

“真的漂亮麽?有多漂亮?”

“嗯,比,比我見過的所有仙女姐姐都要好看!”

“真的?”殺阡陌忍不住喜形於色,“你都見過哪些仙女啦?”

“嫦娥姐姐,七仙女,北海龍王,九天玄女,基本上我都見過,沒有一個有姐姐你一半好看的!”花千骨舍不得移轉頭去的看著“她”認真的說。

殺阡陌得意至極,生平最喜歡聽人讚他美了,卻沒有誰拍馬屁拍得像花千骨這樣叫他舒坦的。

“想不到你這小嘴還挺甜的。”殺阡陌掐掐她的小臉。也懶得糾正自己其實是個男的,姐姐就姐姐吧,聽她叫著還挺順耳的,還從沒有人敢這麽叫他呢,哈哈。

“謝謝姐姐救我!”花千骨對她拜了拜,不然自己這個掌門登位第一天就被壞人給抓走了那還得了。雲隱一定都急壞了吧!她得趕快回去才行。

可是這個姐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強大到隻露個麵就把雲翳給嚇走了呢?

“請問姐姐高姓大名?”

“我叫殺阡陌,我知道你叫花千骨對吧?去年闖天宴,攪得群仙宴隻開了半途就散了的那個就是你對吧?現任的茅山掌門小不點?”

突然覺得殺阡陌這個名字好耳熟,花千骨咬著指頭想啊想想半天,突然想起在天宴上說要下仙緝令追捕的人,好像便是,流火緋瞳殺阡陌!

花千骨瞪大眼睛望著他,看他的容貌和神態她一開始還以為是神仙呢,可是居然是魔界的妖人麽?那他來這裏的目的應該和雲翳一樣,隻是為了抓自己咯?搞了半天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啊!

殺阡陌望著她笑,眼睛彎成極好看的月牙兒:“嗬嗬,你知道我是誰是吧?我是魔界中人哦?小不點你怕不怕我?”

花千骨在他傾城一笑下差點沒暈倒,隻覺得整個身子和心靈都要被他血紅的眸子給吸進去了。可是在她身上隻感覺到溫暖和清香,沒有半點妖氣和殺氣,若非要說妖的話,那也是他長相的緣故。怎麽看都不像壞人啊,壞人會有生得這麽好看的麽?唉,若是真要死的話,死在姐姐這麽美的人手裏,比起死在雲翳那種惡心的血線之下,那也是一種幸福啊!

花千骨摸摸腦袋,老實說道:“我不怕姐姐,姐姐想要把我綁哪去?”

殺阡陌眼睛閃出一絲明媚的光亮:“你沒聽過姐姐的惡名麽?真的不怕?”

“姐姐不像壞人,而且姐姐很溫柔。”

殺阡陌輕歎一口氣:“這世上還真沒有誰說不怕我,說我溫柔的。”白皙的手握住花千骨,低聲道,“妖神即將出世,魔界本就四分五裂,我力量有限,無法避免,已經很難統帥上下,上次來晚了,致使春秋不敗一幹人屠了茅山滿門。清虛道長曾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沒能救到他。你既是他選中的,我自然會保護你,不會再讓雲翳他們對你下毒手了,你且放心。”

花千骨任由他握住,傻傻的點頭。

“你肯信我?”

“信。”

殺阡陌欣喜的將她擁入懷中,這孩子,太好騙了,怎麽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就信了陌生人呢?嗬嗬,還好自己是好人,而且是好人中的美人,美人中的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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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個沒有完結。我剛剛找到一個更全的。鏈接在這裏。 -玉壘關- 給 玉壘關 發送悄悄話 玉壘關 的博客首頁 (65 bytes) () 02/08/2011 postreply 11:30:39

太好了!原來這個才是結局!!!!感謝!!!!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2/08/2011 postreply 18:45:57

Can u paste the content here? I can not view the link u provided -EB9- 給 EB9 發送悄悄話 EB9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2/24/2011 postreply 23:12:22

看的我哭飛了 -sanzo- 給 sanzo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2/23/2011 postreply 13:52:50

為什麽都是古人的故事 -恒河沙數- 給 恒河沙數 發送悄悄話 (51 bytes) () 02/16/2011 postreply 13:3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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