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代偉
政治｜傳媒｜曆史｜詩詞｜股票
在《美國地名中的China Grove》一文裏，介紹在美國東南部諸州存在著不少以 China Grove 命名的城鎮、種植園、道路甚至教堂等。China Grove 裏的China，實際上是指一種樹：Chinaberry“苦楝”；Grove則是“樹林子”或“園林”，兩者合在一起就是“楝樹林”或“楝園”等。那麽，這種名字裏帶有China（中國）、而且又原產於中國的樹木是在什麽時候來到美國的？
我們先看看這些名為China Grove的地方，都是在什麽年代出現的。
在美國南方，最著名的一個China Grove，就是1973年杜比兄弟歌曲中所提到的-德克薩斯州聖安東尼奧附近的China Grove鎮。這座“楝樹”鎮，位於聖安東尼奧城以東九英裏處，美國87號公路上。它的最早定居曆史，大約是在1900年左右。至1930年代，這裏才開始有一所學校，一座教堂和一些居民房屋。
另一個比較有名的，是北卡羅來納州的China Grove鎮（也就是作者本人三年前路過的那個）。它位於路恩（Rowan）郡，名字來源於老火車站旁的一個小楝樹林（現在那裏已經沒有楝樹林了）。這座China Grove鎮的名字曆史，最早見於1896年10月23日，因它的“楝樹郵局”第一個在北卡州實現鄉村免費送信而聞名。而在該鎮巨大的歡迎牌上，則注明該“楝樹林”是創建於1889年3月11日。
還有一個被正式記載的、年代更為久遠的，是在密西西比州南部的沃爾索爾（Walthall）郡，一座名為China Grove的衛理公會教堂（Methodist Church），而且它所位於的道路也叫China Grove路。這座教堂已被列為美國國家曆史保護古跡，在它的曆史紀念牌上記錄著：該“楝園”教堂始建於1854年，而其土地開發則更早在1836年！
時間點追詢至此，便又跳出另一個重要的曆史問題。就是密西西比州的這座“棟園”教堂所對應的年份，不管是1854年還是更早的1836年，都是在美國“內戰”之前的相當早一段時間裏，這兩個年份也都已經超過了中國人/華人到達南方的最早曆史時間。換句話說，美國南部的China Grove“楝樹林”，跟南方的中國人/華人並沒有什麽因果關係。
關於Chinaberry來到美國的時間，目前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西班牙殖民時期，它從亞洲（東南部，印度也是一個產地）被引入到了西印度群島，1700年代晚期時又向北進入（後來的）美國地區。另一種說法是：1830年代，法國植物學家把種子帶到了美國，然後再南方逐漸種植和擴展。
事實上，在美國除了Chinaberry 這種常見於南方的“中國”樹外，還有另一種“名頭”更大、分布更廣及淵源非凡的“中國”樹，它就是Pride of China，可以直譯作“中國驕傲”甚至“中國之光”等類似的響亮稱呼。Pride of China樹的真正中文名字是“欒樹”（又稱金雨樹、燈籠樹等），在中國主要分布於黃河和長江流域。
關於Pride of China的來源，牛津詞典（英文）中是這麽簡單介紹的：18世紀末期；最早發現種植的，是獨立革命政治家、美國總統托馬斯•傑斐遜（1743年-1826年）。維基百科則更進一步指出：Pride of China於1763年（注：即乾隆二十八年）被引進到美國…。從這個時間點看，中國“欒樹”來到北美的時間，不僅早於美國建國（1776年），更早於中國人到達美國的時間（1785年），儼然是一棵老牌“殖民樹”。並且它還與美國的締造者們、最著名的“開國元勳”有著不可分開的聯係。
南卡羅來納（當時還是殖民地“省”）查爾斯頓的園藝家托馬斯•蘭博爾（Thomas Lamboll），大約在1761-1765年間，把Pride of China引入氣溫高的南方。它很快成為一種廣受歡迎的景觀樹和遮陽樹，維吉尼亞有名望的大莊園主，如簡•斯奇韋斯（Jean Skipwith）等，甚至後來的“國父”喬治•華盛頓都有栽種Pride of China樹 。
1778年，托馬斯•傑斐遜首次在他位於“蒙蒂塞羅”莊園內的苗圃裏種下了Pride Of China樹的種子。二十年後，1798年時，蒙蒂塞羅莊園西南部山坡的“上林”（樹園名稱）裏就出現一些Pride Of China的大樹。
還有一種版本的說法，是1809年，托馬斯•傑斐遜的法國友人提斯夫人（Madame de Tesse）送給他Pride Of China的種子。1811年3月，在給提斯夫人的一封信中，傑斐遜告訴她：“種子已經發芽，正在長大”，“我給以它很多特別的祝福，因為它每天都讓我想起你賦予我的無尚友誼”。對於來自東方亞洲中國的“欒樹”，托馬斯•傑斐遜給與它了美國曆史上最早的證言。兩個多世紀後的今天，在蒙蒂塞羅，Pride Of China-中國欒樹，已經成為一種自然生長的樹木。在美國的其它大部分地方，它也已經成為街頭普遍栽種的樹木。
同時，托馬斯•傑斐遜的蒙蒂塞羅莊園裏也栽種有前麵所述的Chinaberry-楝樹。Chinaberry在英語裏又被稱作Bead Tree-珠子樹或念珠樹，因為它的果實小、圓而堅硬，可以穿起來製作成項鏈。托馬斯•傑斐遜的孫女們，就曾經用Chinaberry曬幹的果實製作項鏈；他的孫子們也拿這種小而硬的果實當做彈弓的“子彈”玩兒。
不管是園藝家托馬斯•蘭博爾，還是著名政治家托馬斯•傑斐遜，他們的中國欒樹種子來源都是自歐洲。在18世紀中期，法國傳教士皮埃爾•丹卡爾維耶（Pierre d'Incarville，湯執中）是少數幾名被特許在中國探險的外國人之一。在北京期間，他勸說乾隆皇帝信教未果，便轉而研究中國植物。皮埃爾在北京收集了149種植物標本及種子，其中就包括顆粒黑色的、豆子大小的欒樹種子。後來他委托一輛俄羅斯大篷車把種子向西送到了歐洲。這些種子最終到了法國巴黎的植物園等地…。
最後順便提一下，幾年前本人偶然“發現”北卡羅來納州的China Grove之時，正是在一個為期半月的南方諸州旅行途中。那次旅行其中最重要的一站，就是托馬斯•傑斐遜總統的"蒙蒂塞羅"莊園。當時也有步行到西南部的“上林”（傑斐遜及家族墓地所在地），但並不知道那裏的樹還有這樣的一段特別淵源。今天回想起這一切，還有一絲奇妙而明媚的感覺。
參考資料：
•Jefferson's Monticello: Goldenrain Tree
•Chinaberry,Pride of China,Jefferson's Monticello
•Some information of Wikipedia
•特別致謝科學網柳青青女士進一步資料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122825-1128008.html
上一篇：賓夕法西尼州中國人活動史
下一篇：從《紐約時報》上發現一名“內戰”中國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