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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多黎各點滴二 咖啡,遊輪,城堡

(2006-08-27 00:23:21) 下一個


又一次進城,聖胡安老城還沒有看夠。路過一家裝潢老舊的咖啡館兒,進去吃早飯。吧台邊坐了不少人,侍者都是笑笑的老頭兒。吧台裏外的人打招呼,聊天,全是熟人。我雖然聽不懂又是遊客,也覺著好親切。咖啡館兒叫馬略卡(Mallorca),西班牙的一個島,那個蕭邦和喬治桑的島;但這個咖啡館兒並不是浪漫的那種而是大家可以來嘮家常的。早飯也簡單,咖啡加煎餅。這個島上咖啡好,我不單指它產的咖啡,那個也好。這裏人對待咖啡認真,認真到簡單。不用花樣翻新的喝法,就是簡簡單單一杯濃咖啡,加奶也是蒸汽熱出來的堆著泡兒。無論在哪,餐館裏,咖啡館裏,街頭上,就拿一個白色的小紙杯子盛著的,都是又香又濃的好咖啡。



早飯後就往海岬城堡(El Morro)走。這回是壁壘森嚴的城堡,不似總督府那種童話般不頂事的。它擋過英國人,擋過荷蘭人,也擋過美國人。雖然曾短暫地被英國人占領,是因為被抄了後路。最終歸了美國也是因為西班牙輸了整個美西戰爭。它為西班牙人守了多年這加勒比的門戶,曆史不可謂不輝煌。城堡在我心裏一向是森嚴肅穆。即使戰爭的硝煙早已遠去,留下的也是雄渾的淒涼。此處城堡放眼一望卻是賞心悅目。往城堡的路就是一大片開闊的草坪,長長緩緩的坡。



城堡後麵正有一艘遊輪駛向海灣,等我能看到聖胡安灣時,遊輪正好進灣。我有個毛病,隻要見到開著的火車或輪船,都要停下來看。所以我就地坐在草坪上等這艘遊輪消失。它最終消失在開滿了紅花的一大棵樹後麵。晚上我逛到港口,又遇到它。船客正陸續地上船,我又坐了條長椅上看。當時莫名其妙地覺著自己好像老城的主人,早上迎它來,晚上送它走。也是,那時我對老城已覺熟門熟路,那些高高低低的磚石路,也拿腳量過不知幾回。聖胡安港一年接納大約七百艘遊輪。我前後進城四次,看到兩艘,現在是淡季。旺季應在冬天。粗算一下,旺季一天有可能有三,四艘遊輪停靠,每船兩千多人,一下子就會有七八千人湧入老城。老城可有那麽大的能量麽?真是難以想像。難怪城裏有那麽多針對遊客的商店餐館,我想競爭得有多激烈。可是店家做的悠閑,不兜售,一副釣魚的姿態,晚上也早早收工。





遊輪消失在樹後麵,我起身接著望城堡走。城堡的高牆也是斑駁,但舊日守兵們主要生活場所的那瘦長的庭院倒有明黃色的牆。城堡壓抑處是一間一間拱頂的房間,每室都有一麵窗望向下麵碧藍的海。對遊客來講,那正是眺望的好地方,每窗都是一個新視角。對當年的守兵來說也是,可那眺望的心情怕不可同日而語。那樣的房間那樣的窗,間間似獄室。守什麽呢?守領地,守金銀,守權力,守榮耀。變成旅遊勝地,世界遺產,倒真是它最灑脫的歸宿。





城堡最高層當然是看海岬全景的絕佳處。向東又遙對另一座城堡,之間有城牆相連。緊鄰城堡的城牆外低處有一片墓地。碧海藍天白雲下,這是我見過的最不壓抑的墓地。葬在此處也算回歸天地間了;能死得這樣美麗,真可以不必淒淒哀哀。




墓地以遠,城牆外,白色幻成彩色。是聖胡安的貧民窟。此處早先也是一處城堡,La Perla。年久失修,用處不大,被西班牙王室下令拆毀,名字則延用至今。據說此處被稱做最美麗的貧民窟。我不知這兩個詞是否應當放在一起,很多貧民窟有絕佳風景卻也是事實。往往山頂,城外是“文明”最後到達的地方。當初一道城牆就足以隔開兩個世界。現在,這兩個世界隻隔開一條陡陡的石階,不算長。他們果然可以相安無事麽?貧民窟成了我照片上的一片色彩,而對那裏的生活,那裏的人,我一無所知。我是隻訪名勝古跡的好遊客。



從城堡出來還舍不得走。草坪上聚了好多孩子,遠遠近近地在放風箏。我在一斜坡處躺下來,視線所及,有雲天,綠草,海浪,城牆,孩子,風箏,遊人,飛鳥,還有遠處和諧的建築。



那一座方方正正的裏麵有美洲博物館,是我的下一站,因為眼看雲又聚攏來。我躺在那裏簡直要入夢境了,這時手機響起來,竟然是老板!真好像他怕我夢做得太深太遠,從此躺在這裏不再起來。我也有兩個世界,一個在眼前,一個在電話的那一端。哪個是真的我也搞不清。清楚的是,相隔它們的城牆,相連它們的石階都在我心裏,它們可以相安無事。可放下電話我還是感覺象逃課的孩子,越發快樂起來。閉上眼睛專心地等第一滴雨 ... ... 然後就跳起來,再望一眼城堡,轉身奔向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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