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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散記 1:阿姆斯特丹

(2009-01-05 04:03:57) 下一個
又去了法德爾公園(Vondelpark)。舊地重遊也不是這公園多特別,上次來這裏時天氣漸陰漸冷,水汽氤氳,最後一抹陽光根本照不進一小片樹林,弄的小徑詭異肅殺。而我當時的心情也因懷念著紐約中央公園,和牛津那個不知名的小公園而越來越沉鬱落寞。此番時過境遷,公園還是同樣地陰著灰暗的天,湖麵雨霧迷蒙,而我又成了遠遠的觀者,再不能溶入了。身邊人們騎著自行車,雨衣飄飄,嘩嘩地過著,我在濕漉漉的小道和草坪上隻想著,就走到這裏吧、回去吧,然後就回頭離開了公園,一邊心裏算著年頭。

那年冬天我途經阿姆斯特丹,停留了幾天,順便過新年,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我年年都要逃開南加陽光溫暖的新年,去過幾日真正的冬天,隻要不是冰天雪地那麽冷。新年子夜在廣場上人擠人,我踮著腳從人縫裏看遠處舞台上的歌手,被人從後邊一把抱起來,和陌生人傳喝香檳,也還隱約記得那兩個和我跳舞要帶我回家的男孩兒。不過我也隻是浮在狂歡之外,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萬念俱灰隻等著時間來幫助我。

第二天早上離開的時候天還黑著,街上奇靜。運河的水悄然地反射著昏暗的街燈。除夕夜爆竹的紅紙滿街都是,濕濕地壓進地麵裏去。有軌電車咣當咣當地在黑暗裏給著人安慰。我背著背包,雙手插在兜裏,準備坐電車、去火車站、再機場。又好似小時在北京的冬天,早晨披星戴月一個人走在安靜深長的胡同裏去汽車站、去上學。一點兒也沒有人在旅途的感覺,因為一份熟悉的親切感。對,阿姆斯特丹給我的就是這種親切。這個城市曾用它不甚寒冷的濕潤到底還是滋潤了我,令我心懷感激。

出了公園我還是去了凡高博物館,這次時間不多隻能去一家博物館。第一次來時正在迷著凡高,讀了他的傳記他給提奧的一些信,而見過的真跡又不多,這個博物館是一場還願,所以到的第一天就跑去了。進去時鄭重虔誠,可是時差的困意襲來讓我腳步都抬不起來。我不時地坐在長椅上,麵對著向往已久的凡高,竟頻頻點頭打起瞌睡來,令人沮喪之至。終於踱到最後一間展室才困意漸消,站在他的烏鴉麥田前眼淚一下子湧上來。。。又回過頭去重新看。這次再來看望他,我心情平靜,欣喜依舊。有時也許忘記了,但是舊情重拾,凡高永遠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

還是滿街騎車的人,就是以前在北京騎的那種單速車,擋泥板車後座車筐俱全。穿什麽衣服騎車的都有,下著小雨便有各種式樣的雨衣,或者一手扶把一手打傘,邊騎邊打電話的也有,騎車帶人有的不隻一人。我以前自認騎車技術不錯,現在看看他們的好多本事我都沒有。就這滿街的電車軌道就很難對付。果然,一個男子在電車軌道處摔下來,坐在地上一時沒有動,好幾個路人都過去幫忙,我也湊過去,雖然插不上手。他坐了會兒終於站起來,兩個人上去攙他。摔的夠狠的,車前釵竟然折斷。大家看他人沒事又各走各路,這個人把破車認真鎖好,進了家書店。這裏鎖車可真複雜,鎖在欄杆上,還要前輪後輪大梁全部鎖住。

我這次出行本沒有計劃,阿林要到荷蘭兩天公幹,臨訂票了忽然問我去不去,我就跟了來。可是他聖誕節前又一定要回去,結果我們半路分道揚鑣。忽然要來阿姆斯特丹,我頗高興了幾天,因為想起年初的一個願望,當時讀到阿城說張光直談到古代青銅器上的紋飾圖案,有可能得於祭祀用至幻物後所見的幻象或聽到的聲音,非常之向往,便笑做自己的New Year's Resolution。莫非,從未實現過的新年決心終將有實現的一次?

住的城市和阿姆斯特丹四十幾分鍾的距離。第一天我自己開車進城,因為晚上還要開回去就乖乖地做了一天遊客。和阿林說好了,我們第二天一起進城的時候再去咖啡店(coffeeshop)。結果第二天又有人約了他晚飯,不能推托。在一條小街上看到一家灰色的小店,湊上去看了看,門鎖著。門口一個老漢立即告訴我們,這是本城最好的咖啡店,要等到下午才開門。又指給我們往下走,橋頭前向右拐,不遠還有一家。。。我們也無意去,剛走到橋上,就被一個路人叫住,讓我們回頭,原來那個老漢正邊喊邊揮舞著手臂示意我們右拐、右拐。我們遠遠地打著手勢,再次謝過,說我們現在不去,很有負別人盛情般地過了橋接著走我們的路。後來幾次路過不同的咖啡店,就推門進去看看,人都很少,煙霧繚繞的初有一點點嗆,大麻的味道,其實是好聞的,隻是沒有時間在此消磨一個下午了。。。我的新年決心終未得到零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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