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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離世
  “是,我從不曾愛過你,從來不曾。。。。。”他的聲音安靜而幽遠,他的眼神分明透著驕傲。如風渾身一軟,跌坐在地,呆呆的望著,望著這本來要深愛一生的戀人。
  “哈哈哈。。。”刺耳的笑聲響起,那個女人冷冷的笑著,她諷刺的看那端早已淚痕滿麵的如風的父親,“司徒今,你的女兒,你疼若至寶舉世無雙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如風似乎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了。看不見曾經深愛的人如今冷漠的臉,看不見姐姐的愧疚不安,看不見大哥二哥的心疼驚懼,看不見了,什麽也看不見了。隻覺眼前一切離得越來越遠,終於,終於可以安靜睡去。睡去了,這一切,便不會再刺痛了吧。
  如風安靜的睡著。一雙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大哥溫柔低語:“風兒,夢裏的世界那麽好嗎?好到連哥哥都要舍棄”將臉輕輕貼上她的額頭,一陣濕熱悄悄劃下。“哥哥,”隨風推開門,怯怯的叫著,大哥身形一動,卻是沒有抬起頭,也不說話。  “哥哥”又是一聲呼喚,仍然沒有應答。
  “哥哥”隨風大吼一聲,終於忍不住哭出來“隻有她一個人是你妹妹嗎,隻有她一個人是父親的女兒嗎?這幾天,你們都對我不理不睬。我有做錯什麽嗎?我什麽也沒錯,我隻是愛上一個人而已。她的母親搶走了我母親的愛人,我為什麽不可以愛上她的愛人。更何況,寧遠根本不愛她,他愛的是我!”
  “住口!”二哥出現在門口,冷冷的望著隨風,他麵無表情的指著門外“你出去,你會吵著我妹妹。”,然後轉過頭,望著床上“大哥,你也出去吧!你的妹妹,我現在不想看見。”眼神轉到床上悄無聲息的人兒,心頭又是一痛,閉上眼沉聲道:“大哥,你出去,你帶上她先出去。”左手緊緊的捏著右手,他怕控製不住,會生生掐死了眼前這女人。
  大哥抬起來頭望望,回頭再撫了撫如風淩亂的頭發,低低歎息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你陪著風兒,我們都不在,她會怕的。”二哥沒有說話,隻把門關上了。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到床邊,俯下身去,緊緊抱著了床上的如風,嘶啞的啜泣。“風兒,你不是父親唯一的女兒,不是大哥唯一的妹妹,可是我司徒奇風,卻從來隻有你這一個妹妹。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聲音越來越低,心頭越來越痛,這個妹妹,真的就這樣失去了嗎?
  大哥在門口立了半響,望著眼前的隨風:“隨風,你沒有錯,錯的是寧遠,他明明是風兒的戀人,卻又來招惹你;錯的是我和奇風,想讓你帶著風兒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從來沒有告訴你她的身體狀況;錯的是父親,他明明對蓮姨癡心不改,卻娶了我們的母親,又讓母親的好友一生迷戀;錯的是寧遠的母親,她愛上了自己好友的丈夫,卻又在好友鬱鬱而終後,窮其一生,隻為報複”,深深吸一口氣後,他向樓下客廳走去,走到樓梯的中間,他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隨風:“隨風,你說得對,我不隻一個妹妹,所以我枉為人兄,即使天縱奇才,看著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受傷,卻什麽都不能做,才會這麽痛苦。寧遠最好祈禱你不會厭倦他,要不然,我會讓他,生不如死!”話聲一落,大哥大步跨下樓梯,再也沒有回頭。隨風捂住嘴,淚水簌簌而下。
  一片迷迷糊糊中,如風忽然聽到二哥的急切呼喚,不想睜開眼睛,卻覺得心頭恐慌,似乎要發生些什麽一樣。“二哥,二哥”,她無聲的呐喊著,掙紮著,終於睜開了眼,隻看到二哥溫暖淺笑,正想叫聲二哥,忽然發現二哥雙手緊握,做著奇怪的手勢,兩隻手鮮血直流,染紅了被褥。大吃一驚,想要叫二哥停下來,卻發現一動也不能動。急得要發瘋,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哥,二哥”如風隻在心裏不停哭喊,二哥的臉色越來越白,如風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意識越來越模糊,隻聽見二哥縹渺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我,司徒奇風,以司徒家族之咒,願受日日夜夜烈火焚燒之苦,換司徒如風異世重生。風兒,我的寶貝妹妹,即使再不能相見,隻要知道你和哥哥同步活著,哥哥也心滿意足。風兒,風兒……。”


第二章 重生

  “二哥!”如風大叫一聲,猛的睜開眼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一個男子抱住,耳邊傳來一陣顫抖的聲音:“二哥在這,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二哥,二哥!”幸好二哥安然無事,如風心頭一鬆,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再也忍不住哭起來,一隻手掌在背上輕輕的拍著,如風不管不顧,專心哭著,哭被離棄的痛苦,哭看見二哥滿手是血的驚懼。慢慢的,卻開始覺得不對勁,這個懷抱?這個懷抱!如風忽地掙了開來,身上的男子一個不察,竟被推開後退了好幾步,“風兒,你怎麽了?”男子問著,又要上前來。“站住!”如風大叫一聲,呆呆望著眼前的人,幾乎要停止思考。這是怎麽回事?眼前自稱二哥的人,居然不認識,明明不是二哥,而且,還穿著古裝,再看看四周,雕梁畫棟,古香古色!“風兒,你怎麽了?”男子見她不說話,著急的一步跨上來,撫上她額頭,再摸摸自己額頭,如風盯著他,咽了一口口水,忽然想起最後在耳邊響起的二哥的話來,連忙問:“你叫我風兒,你是誰,我是誰?”緊緊的盯著他,心裏祈禱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那男子嚇了一大跳,抓住她雙肩連忙搖晃:“風兒,你不要嚇我,我是二哥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如風搖了搖頭,那男子居然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大叫著“太醫,太醫,!”一麵衝出去了。
  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如風躺了回去,隻覺得心如刀絞,已明白是怎麽回事,眼睛緩緩閉上,淚水慢慢流出,又滴入發間。二哥,笨蛋二哥,居然用了司徒家的禁咒。千百年來,司徒家除了創咒人外,再無人敢用。因為要幾代才能出一個有能力施咒的人,而且一旦用了這個咒,成功的可能隻有50%。一旦失敗,施咒和受咒之人同時灰飛煙滅,就算成功,受咒的人也隻會在其他不知名的時空重生,永無再見之日,而且根本不知道是會在什麽朝代以什麽身份在什麽時候重生,而施咒者,會失去自己一半的壽命,還會在每晚十二點至一點之間生生承受烈火焚身之苦,從此施咒與受咒者性命相連,一方受損,兩者皆亡。笨蛋二哥,狠狠的罵著,眼淚卻越來越多。笨蛋二哥啊!你怎麽可以,把自己幸福一生,換兩個人的短暫旅途。
  那邊廂,這生自稱二哥的人,已經引領了一大群人衝進來了。一陣兵慌馬亂之後,如風終於搞清楚了這個身體的身份。居然是是當今皇後的小女兒,東宮的嫡親妹妹,眼前這位二哥是皇後的二子,的確是二哥沒錯。這個身體昏迷的原因,大家支支吾吾很含糊,總之就是不小心掉湖裏去了,就昏了。而眾人也接受了太醫所說的,二公主頭撞到湖底,暫時的失憶了。那位二哥,把該注意的事項,該知道的事,揀重要的說給如風聽。如風昏昏沉沉的記不住多少,隻知道這個社會還好,太醫都是女的,說明至少女人的地位還是挺高的嘛,不像是電視裏演的古代女人都那麽慘的,一邊想著,一邊沉沉睡去,而那位二哥,似乎還在說。後來又聽到似乎還有別的人來,而如風,已經沒有力氣分清了,隻覺得好多聲音在說著什麽話,有男的,有女的,又有好多手來拍自己的臉,如風迷迷糊糊的應著,卻沒有醒來。
  這一覺睡得好長好長啊,如風醒來,對著陌生的床頂發了好會的呆,才想起來現在身在何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總是要慢慢習慣啊!她掀起被子想要坐起來,這才看見屋裏還有人,看見她要起來,一個人馬上跑過來扶起,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公主,現在感覺怎麽樣?”,另一個人在桌上端了一杯水,遞了過來。如風隻覺得身體一僵,侍候她的人居然是兩個少年,這就是傳說中的太監嗎,似乎有點不習慣啊!好壞也是個公主,難道連個丫環也沒有?眼看著水就要湊到嘴邊了,如風忙不迭的接了過來,自己喝下去。看她光喝水也不說話,扶著她的那個少年,在一邊接著說:“公主,知道您這一撞,把什麽都給撞忘了。我叫紅衣,他叫綠衣,都是在您身邊侍候的。”如風這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紅衣?綠衣?再看看這兩人穿的衣服,這取名字的人好有才啊,估計是叫什麽名字就穿什麽衣服吧,還好認,絕對不會叫錯。習慣性憋住笑,輕撫胸口,想要等著那熟悉的隱痛過去。“公主,您怎麽了,是不是水嗆到了。”看她動作,紅衣急了,趕快把水杯拿過來遞到綠衣手裏,一臉焦急的輕拍著背。熟悉的疼痛遲遲沒來,如風一陣恍惚,這才想起,已經換了一個身體了啊。分享了二哥一半生命的,健康身體啊。悶悶的,不想說話,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不舍,那個笨蛋二哥!
  紅衣綠衣服侍著如風洗臉,換衣,一切收拾停當,仍是讓如風靠在床上。突然聽到門外有人通報:“皇上,皇後駕到。”簾子掀起,一行人走了進來,紅衣綠衣趕緊跪下請安。中間一個穿黃色的女人擺擺手示意二人起來,一麵急匆匆的走過來。如風這還不知道怎麽稱呼呢,跟那女人一起進來的中年男子已經衝過來把她緊緊摟住,一邊開始罵道:“怎麽就這麽沒出息,好好的搞成這樣子。”說的後來,卻是有些哽咽的說不出來了,隻是把她越抱越緊。那女人站在一旁,在額頭上輕輕靠了一下,一邊問道:“可是好些了?還有沒有不舒服?”如風搖了搖頭,一邊開始輕輕掙紮,被個陌生男人抱著哭,真是不習慣。女人見她搖頭,輕舒了一口氣,在一旁微笑的看著這對父女角力。察覺到如風的掙紮,那男的稍微把她放開了一點,上上下下打量著,眼看著似乎沒什麽事,又是一把抱住,似乎眼眶又紅了。如風翻翻白眼,就算是個普通人家的男人也不能動不動就哭吧,更何況眼前這人似乎還是皇上。再看看那當媽的,坐那喝著茶水,也沒啥表現,該哭的不哭,不該哭的在這兒紅著眼睛。這才正想著呢,又是一個人進來,如風隻覺得眼著一亮,端端是個大美女啊!美女一看這場景,再瞅瞅旁邊喝茶的人,也立即放鬆了臉上的表情,笑著說:“看起來是大好了吧,這個死丫頭,把人給嚇的。”一邊也就桌邊坐下,紅衣遞過來一杯茶,一邊低著頭說:“太子殿下,請用茶。”哦,原來這是太子殿下啊,也就應該是我的,我的。。。。?如風“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盯著美女,驚疑不定,旁邊的人也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桌邊的兩個女人趕緊衝到她身邊,美女抓住她的手,緊張的問道:“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另外那女人一臉威嚴的吩咐著趕緊請太醫,一小廝應著:“是,皇上。”一溜小跑出去了。如風把眼前的兩個女人,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己似乎又要暈了,她剛剛聽得清清楚楚,那小廝對著女人稱的是皇上。女人是皇上,美女是太子,如風又看看趴在自己身上正一臉緊張的男人,該不會是到什麽奇怪的地方了吧?來不及想,如風又暈了過去。
  幾天之後,如風終於搞明白,自己是到了個什麽樣的地方,惠啟皇朝,一個曆史上絕對沒聽過的朝代,女子娶夫娶侍,男人生子生女。總之一句話,就是到了女尊的世界了。如風隻覺得自己想哭,二哥這個笨蛋,好壞也把自己弄到個男女平等的地方啊,實在不行,真正古代男尊的世界也行,現在這樣搞,豈不意味著自己以後還要賺錢來養家養男人?一想著以後果然有個男人要問她要飯吃的情景,如風就想再死一次,笨蛋二哥,又忍不住罵了一次。


第三章 又是哥哥

  既來之,則安之,這個社會,還是要慢慢去適應的。
  如風,還是如風,不過叫做且如風。當今皇後有二子二女,大子嫁與左相,二子嫁與當朝大將,三女為東宮太女,四女就是這且如風。說來前三個子女倒也爭氣,個個人中龍鳳,偏偏就這小女兒,膽小怕事懦弱無能不說,偏偏又風流無比,到處留情。但凡見著個貌美的,就去找哥哥姐姐幫忙。說來也奇怪,這大皇子與太女,平時處事賞罰分明,就對這個小妹,寵愛無比,千依百順,就更加助長了這小公主的習性。整天不務正事,就知道尋花問柳。“這二哥呢?”如風穿著小侍衛的衣服,連嗑著瓜子邊問這講得欲罷不能的廚娘。怎麽聽一半天,沒聽到關於那天見到的二哥的話,難道二哥不寵這小公主麽?廚娘一聽這話,立馬就不同意了:“怎麽不寵,那二皇子也是把個妹妹寵到天上去了。就是對這事,難啊!”廚娘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如風非常配合的把腦袋靠過去了。“這二皇子的妻弟,知道吧?世稱“皇朝四公子”之首的納南玉書,那文才相貌,沒得話說了……(以下省略掉誇獎某人的若幹字)。就那麽倒黴的,沒出來之前就定下來給這如風公主了。偏偏這如風公主又這個樣子,據說那將軍一家也是把個玉書公子寵得不行了,對這門婚事明裏暗裏的不同意,搞得那二皇子啊,也是個裏外為難的!”如風默然無聲,依然嗑著瓜子,隻是漸漸似乎沒什麽味道了。
  
又聽那廚娘狠吹了一會兒,如風偷偷摸摸的回去了。她也不容易啊,身邊的紅衣綠衣啥也不肯講,她也就啥也不知道,她可不想當個睜眼的瞎子,沒辦法,隻好自己化個妝換件衣服溜出來了。這宮裏的也個個人精似的,她晃了好多天,才在廚房裏碰著個多說幾句話的人。
  如風雙手靠在腦後,斜倚在躺椅上,紅衣綠衣在身邊侍候著茶水,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想起廚娘的那番話,如風深深的歎了口氣,原來前世今生,都有哥哥把她愛若珍寶啊。旁邊紅衣聽見她歎氣,猶猶豫豫的看了綠衣一眼,轉過頭來問她:“公主,您這身體也大好了,要不要出去轉轉?”如風眼睛一亮,出去轉轉也好,就當是旅遊了。忙不迭的點頭,趕緊翻身坐了起來,旁邊綠衣皺了皺眉頭,說了句“我去準備。”就走了。紅衣進屋去東翻西翻的找了幾件衣服出來,邊給如風換衣邊說著:“公主出去小心點,別給人認出來了身份。”頓了頓又說:“二皇子也不好處。”如風挺納悶得問了句:“我就出去逛逛,怎麽就跟二哥有關了?“紅衣瞧她一眼,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忙著。
  
才小坐了一會,就有人通報太女來了。如風懶懶的躺著不想動,反正對姐姐就是不喜歡。那太女進來看這模樣也不說她,硬往她身邊擠著坐了下來,一邊說著:“這是怎麽了?無精打彩的?”
  如風不理,旁邊紅衣趕緊接嘴說:“小公主正嚷著無聊呢,綠衣去準備外出了。”
  太女聽完笑笑,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一邊說著:“還以為這一病能把性子變好點呢。這才收斂幾天,就又呆不住了。”如風揉揉額頭,憤怒的瞪了她一眼,哥哥還不舍得彈我呢!
  太女看她那樣子,笑得更開懷了,又彈了一下,才說了:“得了得了,別瞪了,姐姐我不阻著你出去了。”一邊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走得幾步又轉過頭來:“收斂點,別給露出身份來,要不然二哥又難作了。”如風就想發火了,幹嘛我出去逛逛,個個都說得像她要出去找二哥打架一樣。兩眼一閉,不理了。

  帶著綠衣和另外兩個木頭一樣麵無表情的女人出了宮來,如風也不說去哪裏,綠衣倒是似乎熟門熟路的指揮著馬車往哪走,兩個女人騎著馬跟在後麵。如風掀起簾子往外望,綠樹紅花,倒是一幅好景致,在現代都市已經難得見到這麽大一片一片的樹林了,更何況還是天然的。走了一會兒,人漸漸多起來,馬車似乎有些不太順利往前走了,如風叫停了車,自己跳了下來。逛街嘛,怎麽能坐在車裏逛?

  興致勃勃的東看看西瞅瞅,似乎也沒和現代有什麽差別,就是吃的穿的用的,有點像當初逛無錫影視城。隻是除了,滿大街走得搖曳生姿的是男人,有些還蒙著麵紗;走得虎虎生風的是女人,有的還扛著大刀。看男人走路走得那麽小家碧玉,如風實在是很想笑,卻也知道在這裏人家才算是正常。於是她隻好盯著那些人走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滿臉通紅。
  旁邊綠衣瞟了瞟她的臉色,說了句:“主子,我帶您往這邊走吧!”難道還有更好玩的,想著人家好壞也算個導遊,也就無異議的跟著去了。離開鬧市沒幾步路,就拐進來了另一條街,似乎人少了很多了,環境更雅致,紅屋翠柳,讓人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正抬腳往裏麵走,一個聲間就傳了過來:“風兒?”綠衣步子一頓,轉過來頭來臉色都變了,如風也轉過頭來,看見是那天見到的,二哥。她嘿嘿一笑,好像還叫不出口。隻好立在那裏,那二皇子似乎是剛好經過這裏,在馬車上看見她了。叫了一聲,也不下車來,就坐在那裏望著她,如風愣了愣,還是向馬車走去了。慢慢走到跟前,如風也不知道說點什麽,那二皇子也不說話,隻慢慢伸出手來幫她理著頭發。
  
這氣氛很是怪異啊,如風隻好抬起頭來,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那個,我出門來,真的讓你很困擾麽?”頭上的手頓了頓,二皇子看看她笑了起來,輕輕拍了下她的頭:“沒關係的,隻要我們風兒高興!”,又叮嚀了身邊的綠衣幾句,這才放開如風走了。等到二皇子的馬車走得遠了,綠衣這才轉過頭來往剛剛那條街走過去。到了那街上的一個小樓麵前,綠衣卻停下來對如風說:“主子,您和兩位侍衛姐姐進去吧,綠衣在這等您。”,如風詫異的問他:“這是什麽地方,你不一起進去。”那小孩的臉騰的變青了,極冷的來了句“奴才的身份不能進去。”如風估摸著應該是什麽高級會所一類的地方,沒有點地位的人不能進去。也就不勉強了,點點頭進去。 
  這才一進門,如風就知道為什麽大家都那麽怪異的說和二哥有關了。


第四章 紅塵舊事

  這裏香風繚繞,男子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鶯聲燕語,眼角含情。一見她進門,一個披著大紫長袍的中年男子就招著手過來了,一邊極妖嬈往她身上靠,一邊熱情的招呼:“喲!這不是我們風小姐嗎?好久沒來了,是不是來看我們家誰的啊?”,抬頭往樓上一招手,來了句“去,把柳月叫出來,他日思夜想的風小姐來了。

  如風再笨也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極為厭惡的把身上男子一推,轉身就走。想她前世是司徒家的千金小姐,受盡父兄寵愛,何曾被這等男人近過身。那男子被推得老遠,不怒反笑,又要靠過來,一邊說著:“風小姐這是怎麽了,什麽人敢惹您生氣了?”,如風不言不語,繼續往門口走去,紅袍男子臉色一變,大聲道:“風小姐,我這紅樓可有紅樓的規矩,斷然不是進來什麽都不做就能走的地方,說出去,可壞了紅樓的招牌。就當是指點鳳升迷津,也告訴一聲是什麽地方得罪了。”話聲一落,四個身強力壯的人女人就站在了門口。如風當沒有看見,繼續往前走,就算是體弱多病的司徒如風,也少有人能擋著她的路。兩名女侍衛已經一前一後的護著如風,往那門口走去。
  “風小姐!”一個溫婉的聲音陡地響起,充滿了驚喜,略略還聽得到喘氣的不穩。如風停下腳步,往聲音處望去,是個月白衣衫的清秀少年,正緊緊抓住欄杆,一臉激動。鳳升在旁冷冷的說:“風小姐,雖說這柳月的初夜是您定下了,可是這一個月的包身銀這就到期了。若是小姐今天就這樣走了,可別怪這孩子不給您留著了。”原來是且如風的舊情人,可是那又怎麽樣,對他有意的那人,早已經不在了。略帶惋惜的望那少年一眼,她再怎麽樣,也斷然不可能連且如風的男人都接收了。
  轉回頭,繼續往前走去。“風小姐!”已經隱隱帶著哭音,如風卻是再未停留,轉眼間已到門口,侍衛的手已經按上了腰間的刀柄。隻聽幾聲驚呼,那柳月已經往樓梯衝來,跑得太急,一下摔倒在樓梯口,眼看如風已經到了門口,不由得又喊了一聲“風小姐”,那聲音那麽淒涼,似乎已然絕望,如風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頭望上一眼,柳月趴在地上,極力撐起身來,滿臉的淚珠,卻是微微笑著著:“風小姐,再聽柳月一曲可好?隻怕從今以後,柳月再不配為小姐撫琴。隻一曲,最後一曲,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寧遠,如若當初我也這樣求你為我停下,求你愛我,好不好?心頭一痛,被深愛的人離棄的悲傷,她不是也體會過嗎,那種萬念俱灰的絕望,她不是也曾親身經曆?
  如風終於還是坐在了大堂裏,且如風,就讓我為你再聽一曲吧!琴聲悠悠然響起,似乎可以看到月下安靜的田野,情侶正甜蜜低語,時不時發出快樂笑聲,風裏有醉人的花香,間或有蟬兒調皮鳴叫。如風的嘴角微微揚起,這種浪漫場景,也是她記憶裏從不曾淡忘的畫麵,隻是,隻是啊,當初場景裏的人早已離去。“是,我從不曾愛過你,從來不曾。”溫柔情話,何時變成了冷漠言語,午夜夢回,總是不斷響起,叫她肝腸寸斷。淚眼朦朧中,是那少年微笑的臉,明明笑著,卻淒婉絕倫,讓人不忍再看。

  一曲終了,全場寂然。鳳升滿意的掃視了一眼,點點頭說到:“眾位也都聽到了,我們柳月,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前初次登台,已經被風小姐重金包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小姐放手,才有機會讓各位一窺其貌。各位莫失良機,價高者得。”氣氛登時熱鬧起來,這柳月的確讓人憐惜,一時出價的聲音此起彼伏。那柳月蒼白著臉,低著頭,不言不語,似乎與已身無關。
  “六千兩,”一個女人出聲道,眾人竊竊私語一陣,卻再未有價高者,那女人得意一笑,起身走向柳月。如風看那柳月一眼,隻見那少年仍是低著頭,看不清楚臉色,右手卻抬起撫住胸口。那是心痛吧?可是心痛用手可以撫得住的嗎?“六千兩……”,柳月的頭猛地抬起,那女人伸向柳月的手頓時一僵,眾人詫異的看向如風,鳳升連忙說:“風小姐,已經有人出六千兩白銀,您出這個價也是無效了。”如風不理他,隻盯著柳月圓睜的雙眼,慢慢的說:“黃金!”眾人猛吸一口冷氣,這麽高的價格,為一青樓男子,前所未聞。柳月直直望著她,滿臉淚水,紛紛而下。又在心裏歎口氣,還是不忍啊,都怪二哥這個笨蛋,把她弄到且如風的身上來,一筆爛帳!對那柳月笑了一下,轉過頭去對鳳升說:“贖身!”話音剛落,一個柔軟的身子就已經衝到她懷裏了,身體有體不穩,她條件反射的抱住了懷裏的人。那柳月緊緊抓住她胳膊,渾身顫抖,在她胸前淚流不止。

  柳月低著頭一臉羞澀的跟在她身後,抓住她衣角不肯放手。如風無奈,隻好當衣服上拖著一個大油瓶樣,慢騰騰的隨鳳升去拿賣身契。那鳳升也爽快,竟然一點也沒為難,就把賣身契拿了出來。如風拿過來看了看,又遞到柳月眼前,問:“是不是你的。”,少年抿著嘴點點頭,如風拿住一把撕了,少年不解的看著她,如風拍拍他的頭,感覺很好,怪不得哥哥們老是喜歡拍她,笑著說:“從今以後,你自由了。”少年又往她靠近一點,一臉甜蜜。那鳳升偷偷吐了一口氣,欣慰的看向柳月,轉頭對如風說:“風小姐,我帶柳月去收拾下東西,馬上就來。”,柳月不解的望向鳳升,他沒什麽東西要收拾啊,鳳升卻是一把把他拉著出去了。看那樣子,知道他們自是有話要說,如風招呼著兩名侍衛一起坐下等。

  卻說鳳升把柳月拉著走了好長一截,這才停下來,默默的看著柳月,雖然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柳月心裏其實還是感激鳳升的,他從小在青樓裏長大,鳳升對他也算不薄。他望著鳳升說:“爹爹,月兒感激您養育這麽大。又,又讓月兒碰見了小姐。”聲音越來越低,紅著臉低下頭去,鳳升也微徵一笑,拉起柳月的手,說道:“月兒也是個有福之人。爹爹看著你長大,也是想著你一生好,這風小姐,前次看,似乎是個隻重皮相之輩,雖然要了你,爹爹也沒作他想。畢竟這紅樓裏見過多少薄幸女子,還擔心你第一次見客,天真幼稚,癡心錯付,痛苦一生。沒想著今次一見,卻覺得這女子多了幾分靈氣,爹爹閱人無數,卻也有看不透人的時候。”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這風小姐將來,必定不是平凡之輩。月兒要耐心守候,若得她半分憐惜,也算可安度餘生了。”柳月點點頭,想想自己就要與那女子共度一生,隻覺得心頭一片柔軟。

  這邊,如風卻已經開始頭疼,這柳月,她要把她放在哪裏啊?不是聽說且如風風流成性嗎,那她以前都把人放在哪裏的,宮裏似乎沒見過呀!


第五章 紅眼兔子

  果然,綠衣一見她帶著柳月出來,本來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似乎想說什麽,又忍著沒說,隻氣得胸膛微微起伏,轉過身就前頭帶路走了。柳月偷偷看了她一眼,她訕訕一笑,摸摸下巴,說道:“那個,可能是等得太久生氣了。”柳月也不說話,隻把她的衣角捏得更緊了。看著前麵走得似乎憤憤然的綠衣,如風也隻好跟上,她好像沒什麽主子的尊嚴啊!
  待上了馬車,綠衣就扭頭看著外麵,柳月也是低著頭把玩著她可憐的衣角。如風覺得頭有些疼,她咳了兩聲,問道:“綠衣啊,那個,你也知道我以前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綠衣把目光收回,看她兩眼,微點了下頭。
  幸好還有一點反應,她緊接著說:“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都把他們,他們安排在哪裏了?”
  “哪個他們?”綠衣一點也不善解人意,詫異的問。
  瞟了瞟柳月,真是煩啊!“就是那個,他們……。”再看了看柳月,實在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形容。
  “不知道。”綠衣這次似乎有點開竅了,說出來的話卻要把人氣死,他不知道,誰知道?她恨恨的一眼瞪過去,那少年麵無表情來了句:“因為主子您以前從來不自己找麻煩把人帶出來過。”再打量了柳月幾眼,補充道:“當然也從來沒去見過誰第二次。”
  柳月停了一下,似乎抿了抿嘴角,又繼續虐待她的衣角。綠衣冷冰冰的眼神又掃過來了,如風撫撫額角,也挺委屈的,老大,也是你帶去的好不好!可是,現在要怎麽辦才好,帶著回宮?可是皇宮裏可以把他這種身份的男子帶回去麽。察覺她的煩惱,柳月看著她,認真的說:“小姐,你把我放在哪裏的,我都沒關係的,我知道,我是從哪裏出來的,不會給小姐添麻煩。”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伸手拍拍他的頭,這些事情,她何曾在乎。“我知道你是從哪裏出來的,可是那又怎麽樣?”柳月的眼睛一紅,怔怔的看著她。“人最重要的,唯心而已。”
  微徽一笑,說道:“你從哪裏來,我不曾在乎,我從哪裏來,你在乎麽?”哭聲逸出嘴角,柳月拚命搖頭。“是了,我不在乎,你不在乎,其他人在不在乎,與我們何幹?”,這少年,真是讓人憐惜啊,有點像以前二哥送她的紅眼兔子。想到二哥,如風的眼神慢慢溫暖起來。就這樣吧,她現在的身份,不可能任她永遠獨自一人。可是她已經無法承諾別人的一生,而這少年,碰上她,至少可以少受幾年苦,就在這有生之年,有這少年相陪吧,這樣,她的離去也不會覺得太多虧欠。
  從剛才開始就不直在想著什麽的綠衣,這會兒插了一句:“反正有主子的姐姐在,主子有什麽好煩惱的?”瞪了那小子一眼,如風沒好氣的開始反省,以後要不要對那姐姐討好點,貌似很強大的樣子。

  一路上如風都在想要怎麽安排柳月,可惜她對這個地方的情況一點也不熟,完全沒有辦法可想。宮門已經近在眼前了,她還沒想出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下了馬車,柳月一看就慌了,如果隻是一般大戶人家,他不要名份總還可以跟在小姐身邊,但是這裏,即使他願意做奴才,也是進不去的啊!如風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衣角已經出現裂紋了,無聲的歎口氣,伸手把那少年的手抓在手裏。柳月惶恐不安的看她一眼,越發緊張。如風的手緊了緊,對他安慰一笑:“沒關係,大不了,我跟你一塊兒被趕出來。”,說完又皺皺眉頭:“可是我們被趕出來,要靠什麽為生?你會做飯麽,我最討厭做飯了。”
  柳月搖了搖頭,有點懊惱的答道:“沒有,爹爹沒教過。”
  也是,在那種地方會做飯能吸引住什麽人,如風點點頭,又看著他道:“你怎麽這麽不賢惠,難道以後要我做飯給你吃麽?”
  “我,我以後會學的。”趕緊搖了搖頭,柳月認真的保證道.
  “好,那你快點學會。”往前走了兩步,又轉回頭來補充道:“還有,我喜歡麻辣的,最討厭吃甜的飯菜。你記好了。”
  少年乖乖的點了點頭,開始尋思要怎麽開始學會做飯,還要做麻辣口味的。可是,他自己喜歡甜食啊!難道以後要分開兩鍋做,還是說,以後都要改喜歡麻竦的。
  少年還在想著,如風已經走到門口,兩排侍衛自動分開來,一個風光霽月的男子笑吟吟的出現在門口,“風兒!”,聲音低沉有力,蠻有磁性的,可是,如風眨眨眼睛,這是誰?
  “大皇子。”綠衣上前行禮。
  是且如風的大哥啊!如風沒開口,在她的心裏,大哥二哥,除了乘風,奇風,再無人可以替代。且靜庭看著這個悶聲不吭的妹妹,有點無可奈何,世人不是都傳小公主生性懦弱麽,怎麽會把他們兄妹三個吃得死死的?任你在外人在麵前翻雲覆雨,到這個妹妹麵前,都是束手無策。注意到如風的手緊緊握住一個少年,且靜庭不動聲色的打量起那身後的少年來。王朝的第一皇子,當今左相的正夫,那氣勢何等淩厲,柳月忍不住的往後縮縮。如風不自覺的把柳月往後拉了一下,且靜庭看看已經擋掉那少年半邊身體的妹妹,不由得苦笑:“這是怎麽了,大哥看看都不行麽?”
  如風低頭不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有那樣的動作,以前大哥這樣要罵姐姐的時候,她也擋著,然後撒嬌的往大哥身上拱。大哥受不住她耍賴,往往很快就氣消了。但是眼前這人,不是大哥,所以她沒敢靠前,隻是站著。

  “你呀!”看著妹妹大病初愈後略顯蒼白的臉,且靜庭有點心疼:“大哥不是要罵你,隻是這個人不能帶到宮裏去的,你這樣做,咱們怎麽給納南將軍一家交待。你二哥也難做。先讓大哥帶到府裏去,你想他了就來看他,等以後你娶了正夫自建府邸之後再把他接回去,好不好?”
  “不要。”如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不要娶,也不能娶,不說她能不能接受要去娶個男人,單想想她這不知道哪天就結束的性命,也不能害了別人一生。如風定定的看著且靜庭:“大哥,我不要娶別人了,就他吧,好不好?”少年的手微微顫抖著,且靜庭也是一愣,自己妹妹少有這麽想要爭取的時候。不禁再看了柳月兩眼,有些詫異:“風兒,你上次在納南家受了傷所以傷心了麽?那納南玉書,是你從小到大一直嚷著要娶為正夫的啊!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納南老將軍幾次向母皇明示暗示都被擋回去了?你二哥也護著你,在納南家沒少受委屈。”

  柳月在後麵聽著,從狂喜跌到穀底,他知道納南家的大公子,也是風小姐定下他的那夜,在窗戶裏看見納南家的馬車經過,她丟下他就追著去了。今天之所以會到紅樓來,又把他帶走,也是因為被納南公子傷心了吧!要不然,她這樣的身份,怎麽會看上他。淚水就要掉出來,他拚命的忍住忍住,絕對不要在這個時候哭出來啊,要不然,她會立刻丟下他吧!
  如風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總不能說喜歡那個什麽公子的且如風已經死掉了,所以突然不要他了吧?於是不無好氣的吼了一句:“反正就是不喜歡不要了。”

  且靜庭聽她孩子氣似的一吼,越發好笑,忙著安慰道:“好了好了,等你過幾天氣消了,見了納南公子再來跟哥哥說這句話吧。省得到時候還不是我們去替你再把納南公子給求回來。我可不想母皇的聖旨為你的納南公子發了一道又一道。”轉過頭對裏麵的叫了一聲:“出來吧,就被你說對了,我把我們這個妹妹沒辦法。”話音一落,皇太女就從裏麵晃悠悠的出來了。


第六章 入宮風波

  擺擺手示意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起來,且靜苑也是先瞟了瞟站在妹妹身後的柳月,倒是清秀,但也沒看出來有什麽地方可讓她這個花心的小妹給帶回來的。難得啊,除了納南玉書外,居然還有人讓自己妹妹想帶在身邊。看著如風氣鼓鼓的站那不說話,自己大哥在旁苦笑著無可奈何的樣子,也隻得歎氣:“算了,要帶進來就帶進來吧。不過,這下子,母皇跟二哥要開始頭痛了。”
  如風一喜,不是吧,這麽容易就過關了,牽著柳月的手就往裏走,可別遲了又變卦。
  “怎麽,姐姐好壞也幫了風兒一個大忙,連聲道謝都不講?”且靜宛在後麵不無好氣的說道,誰知道那丫頭當沒聽到,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默立半響,且靜庭突然出來一句:“覺不覺得風兒這次生病,跟我們生分了不少?連聲哥哥都沒聽她叫過。”  “是啊!說是失憶,行為習慣又沒變化,就連這個青樓的男子都還記得。”且靜苑也深感失落。
  “不管怎麽樣,也還是我們妹妹。”這個男子一笑,溫暖如朝陽,那個妹妹啊,前世欠了她的吧。
  “嗯!皇兄,你去父後那兒來說說,我去見見母皇。納南家那兩母女估計很快就會殺進宮來了。還有。”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個柳月,去查查背景。風兒從未有把人帶回來的舉動,向來都是圖個新鮮,哪還有見第二次的?”
  兩兄妹商定,分頭而去。
  納南府。華燈初上,本應該是一家人和和氣氣吃飯的時間。可是現在,一聽到下人回報,就一直陰沉著臉坐在主位上的振國將軍納南潁,一聲不吭,連帶著下邊坐著的一群人,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且靜飛看著麵無表情的納南玉書,也在心底暗暗歎氣,這個笨丫頭,在外麵玩玩就算了,還要帶回宮來,現在看你怎麽再來想辦法討這納南家大公子的歡心。  “靜庭,你今晚是不是見到小公主了?”納南寧轉過頭來問道。
  看看自己妻主,且靜飛點了點頭。
  “那你,那你就不知道擋著她嗎?”
  “擋,怎麽擋?”納南潁一聽到這,就更忍不住了,一個杯子“啪”的一聲就拍碎在桌上。衝著自家女兒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個男人,就是天上的星星,隻要那人想要,你家夫君還不是照樣會想辦法去弄來。”想這小公主,就是被這幾個給寵壞了,不學無術,遊戲花叢,哪點配得上玉書。
  納南寧看著母親,又再看看自己夫君,也是暗暗歎息。且靜飛雖然貴為皇子,但是為人豁達,與自己也算是少年夫妻,若隻論夫妻之情,倒也不錯。就是為這小公主之事,與家人始終無法和平相處,兩人相對時,也難免有心結。
  “母親,不用再為玉書的事生氣了。這就是玉書命中的劫數,怪不得人的。”納南玉書不忍母親姐姐為自己如此傷神,他早就知道,就算是風華絕代又怎樣,他早已經失去得遇良人的機會,他從生下來,就已經注定是那人的夫。
  看著長子黯然的臉,李賀心疼不已。他出身名門,婚配與振國將軍納南潁,即使後來另有妾侍進門,也無損他的地位,後有二女一子,個個才華出眾,一生可謂順風順水。偏偏這小兒子,竟然碰上那麽個人,以前留連花叢也就算了,畢竟哪個女人不風流,但她這次竟然把人帶回宮來。正夫還沒進門,就先納側室,讓他納南家的麵子何存。伸手拍拍兒子的背,轉過頭對著老將軍說道:“我不管,兒子的婚事是你招惹來的,現在也由你自己想辦法去退掉。”

  眾人默然,皇室的姻緣,哪能由得你說退就退。深深的吸口氣,納南潁看著門外說:“算算日子。安兒也快班師回朝了,到時候再作打算吧。”
  且靜飛心中略略不安,風兒對納南玉書的癡迷他是知道的,所以說盡管一直在花街柳巷留連,卻從來不敢動真格的帶個人回來。這次生病失憶做出了這等事情,萬一把這婚事弄砸了,以後恢複了記憶還不把他們生吞了?
  皇宮內,如風樓。
  這是什麽場麵,如風簡直覺得鬱悶。她和柳月坐在中間,母皇父後,太女姐姐,還有個已經嫁出去的皇子大哥,再加上站在旁邊的紅衣綠衣,看看她,又打量打量柳月。不說那柳月已經緊張得快要窒息了,就連她自己也是不自在極了,誰喜歡被人用那麽毛骨悚然的目光盯著。其實也不能怪別人,如風也不想想,她現在可是占著且如風的身體,那且如風喜歡在外麵風流沒錯,可從來不會想著要把個麻煩帶回來的。這次如風這樣行事,大家當然覺得應該來看看把個風流公主迷得忘掉納南玉書的青樓男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隻不過越看越為迷惑,看不出來這柳月到底有哪裏好了。長得也不算難看,但和那納南玉書,以及和如風以前很多的男人比起來,那是差得太遠了。
  越看越看不懂,隻好繼續看下去了。難為那被打量的兩個人,隻差沒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如風站起身來,自顧自的往裏間走去,眾人一陣錯愕,且靜苑忙把她喊住:“風兒,你幹嘛去?”
  “睡覺!”
  她睡覺,那這柳月呢?柳月隻差沒哭出來,其餘人也是麵麵相覷,皇上清清嗓子:“走吧,時間也太晚了。”
  領著一眾人走出了如風樓,卻是忍不住好笑,轉過頭對皇後說著:“看吧,你們把個風兒慣成什麽樣子了,越來越孩子氣了。”
  且靜苑看了自家母皇一眼:“好像沒您的份一樣。誰整天抱著個小公主就不鬆手的。”看著皇上摸摸鼻子不說話,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風兒這一病,性子似乎變得好玩多了。”
  “對啊,我也發覺……”兩個女人開始熱烈討論,皇後與且靜庭相視一笑,相攜跟去。
  大人物們都走了,那這柳月怎麽安排,紅衣綠衣可不敢走,這柳月再怎麽樣也是小公主的身邊人。小公主也沒發話,可不敢直接就讓他進去了。沉吟了一會,紅衣向柳月詢問道:“柳公子,要不然帶您去梳洗梳洗,先住在偏殿,等明兒問完了公主,再作安排?”
  柳月紅著臉點點頭,有點不舍,但是裏間看起來已經悄無聲息,也隻好走了。如風躲在裏麵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都走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和那柳月同床共枕,想想都無法接受,她還沒辦法接受這裏的習俗。真不知道二哥要是知道她被送到這裏來了,會是什麽表情?

第七章 落水少年

  第二天一大早,且靜飛就進宮了。如風已經準備好要接受二皇子的埋怨了,誰知道,且靜飛看她靜靜坐那低著頭似乎要認錯的樣子,早已經心疼不行了。也舍不得再罵她,摸摸她頭,問:“今天天氣好,要不要陪二哥去遊湖?”
  如風眨眨眼,這樣就過關了,看著且靜飛微笑著點點頭,再偏頭看看外麵,的確是好天氣。好吧,就去吧,站起身,進裏間去換衣服了。
  門簾一響,如風趕緊把衣服往身上一披,忙不迭的叫了聲:“紅衣,出去。”不由得有些惱怒,已經說過好幾次了,讓紅衣綠衣不要近身侍候,尤其是現在這種露光時刻。那人沒有離開,反而走得越加近了,如風正要發火,一雙柔膩的雙手就撫上了她的衣角,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公主,月兒幫您更衣吧!”。如風深身一僵,臉上開始發熱,忙不自在的捂著衣服又往旁邊挪了幾步,不自在的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馬上就好了。”
  “那,柳月要做些什麽呢?”
  如風轉過頭一看,那少年已經泫然欲泣,低低的似乎自言自語的說:“在這裏能做些什麽呢?”
  心底歎息一聲,從昨天進宮到現在,她始終沒對柳月作什麽安排,想必他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感覺很無所適從吧。她愛的人已經永遠得不到了,既然已經選定了他陪這半生,何不讓彼此多些了解。
  “月兒,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去換衣服,然後跟我一塊出宮去遊湖。”
  “真的?”柳月猛的抬起頭,又驚又喜的問。
  肯定的點點頭,“當然,也允許你再牽我衣角,隻是要小心點別扯壞了。”好笑的望著那少年暴紅著臉,迅速跑出去了。
  從古至今,無論哪個朝代,有錢就是好啊!這麽明朗的天氣,這麽美麗的風景,如風躺在那位二哥的遊船上,舒服的隻想歎氣。
  春風拂風,天空蔚藍如洗,幾絲白雲如煙似霧,柳月的琴聲悠悠然響起。真好啊,還可以活著看到這風景。二哥,你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快樂嗎?用你的痛若與愛給我換來的這生命,我要比以前更加幸福的活下去。二哥,這樣,你才會幸福吧。靜靜的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的念著。
  “風兒,來嚐嚐這鳳梨酥。”看著妹妹愜意的表情,且靜飛也是心情大好。
  如風睜開眼,剛剛想著二哥的溫柔還沒退去,朝那且靜飛一笑。且靜飛一怔,手裏拿著的鳳梨酥“啪”的就掉了下來。
  “怎麽了?”如風晃著手裏的鳳梨酥,幸好她動作快,不然就浪費了。轉過頭去向柳月招招手,把手裏的糕點遞了過去,甜的,不是很對她的口味。少年接了過去,靠在她身邊,小口小口的吃著。
  且靜飛回過神來,忽地開口道:“風兒,你剛剛那個笑容,多笑幾次,就算納南玉書也無法抵擋。”心裏不由得大感安慰:這個妹妹啊,已經慢慢長大,初露少女的迷人風彩了。
  身邊少年動作一頓,又埋下頭去繼續吃東西了。
  “那個納南玉書,她,我是說我,以前真的有那麽喜歡嗎?”
  且靜飛伸手拿了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又才說:“風兒,你見到了就知道了。那玉書,的確是才貌雙全,難得的佳人。”看了看那倚著如風坐著的柳月,暗忖著風兒要是見著納南玉書,怕也看不上眼這少年了。
  吃過糕點,柳月又去撫他的琴了,且靜飛也拿出一大堆絹紙說是要畫這湖光山色。如風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看見旁邊有燒過的木炭,隨手拿起一個就在且靜飛丟棄的一張廢紙上亂劃。畫了個卡通版的大鬼臉,覺得有些好笑,興致也就來了,看著那且靜飛衣袂飄飄立在船頭作畫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風流俊美,飄逸瀟灑,看著。想她的繪畫是二哥親手教的,她一直身體不好,需要中醫慢慢調養,二哥就專心研究醫學,連帶著也把她教成了行家,這素描就是考驗她對藥物的識別能力的,二哥說出藥名,她就必須畫出藥物。最後二哥就曾誇口說他家妹妹,就算醫術在他之下算個第二,那這個繪畫可是真真的可以稱之為第一了。固然有某人二哥自賣自誇之嫌,但也可以稍稍證明如風的繪畫總還算是不錯了。

  畫的入了迷,終於快大功告成之際,忽然聽到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她驚的抬起頭,見不遠處的小船旁邊有個人落水了,船上隻有一個人在大喊著救命,想也來不及想,她木炭一丟就跳下了水中。等且靜飛反應過來,如風已經跳下去了,嚇得臉色發白,立刻叫侍從下去把公主拉上來。
  春天的水還很寒,如風一入水就覺得渾身發顫,冷到心裏去了。憋著氣往著落水處遊去,終於近了,一把托住落水的人往水麵上浮。沒想著,那人一感覺有人靠近,就緊緊抓住不放,如風隻覺得被纏得緊緊的,幾乎動彈不得。兩人緩緩往下沉去,如風暗叫不好,底下竟有暗流,趕緊要發力再往上浮,誰知懷中的人一陣亂動,兩人一起被急流卷了進去。如風死死的憋著一口氣,幸好以前因為心髒不好,也經常有痛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的情況,這也才能這種情況下用上了。察覺到懷中人似乎鬆開了手,她連忙抱緊,衝了一截,水流開始變緩,她吐出最後一口氣使勁往上一蹬,竟然往水麵浮了上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知道被衝了多遠,總之沒看見湖麵上有船了,再看看懷中的人,是個穿著青衣的少年,已經臉色發青了。不敢多耽擱,如風抱著人往岸邊遊去。好不容易到了岸上,如風趕緊把少年平躺在地上,鬆開衣襟。少年微張著嘴,似乎已經沒有聲息,如風查看了一下嘴裏沒有什麽異物,把手放在腹部,使勁按了兩下,沒反應,又再按了兩下,“咳咳咳”,少年突然咳起來,幸好有效,要不然說不定還要來個人工呼吸,那她多吃虧啊!
  把少年扶起來拍著背,讓他把水吐出來。少年咳了好一會兒才平息,這才看見抱著自己的是個女人,嚇了一大跳,一把把她推開,脹紅著臉,厲聲道:“你是誰,剛在幹什麽?”
  如風也是一把火,衝那少年吼道:“我能做什麽?你不會看啊,當然是把你從水裏救上來啊。”好心沒好報,她差點被這家夥害得沒命,恨恨的瞪他一眼。
  少年被她瞪得一畏縮,馬上又挺起腰來理直氣壯的說:“救我上來就救我上來啊,幹嘛要在我身上按來按去,還,還抱……。”
  “抱你怎麽啦,抱你還是我吃虧了”如風也覺得鬱悶無比,到底什麽世界啊!
  “你,你,咳,咳,咳……。”一個激動,少年又開始咳起來,如風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伸出手去拍他的背。看著少年一邊咳一邊憤怒瞪她的樣子,如風卻不由得笑了起來,她真的被哥哥們寵壞了啊,上一輩子活了22歲,要比這小少年大得多了,居然也和他吵得起來。
  少年迷惑看著她笑起來,如風一看他,馬上別扭的把頭轉開了。剛才在河裏一陣折騰,真的是沒力氣了。如風躺在了草地上,問那少年:“你知道這兒是哪裏嗎,離我們剛才落水那遠不遠?”
  少年又瞪她,她也莫名奇妙的看回去,她剛剛的問話沒什麽冒犯的地方。
  愣了半響,少年罵了句:“白癡,你沒出過門嗎,往那邊轉個彎就看到我們的船嗎?”一看鄙夷的看著她,她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到了轉彎處,怪不得暗流速度慢了下來。看了看那少年,她笑著說:“對啊,在這裏我的確從未出過門。”

  倒是少年怔了怔,她站起身來,往遠處看了看,風吹起她長發,雖然濕衣被風一吹,很冷,但是這感覺,讓人變得清醒,很舒服啊!她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迎著風深深的呼吸,這個世界也開始變得可愛了。她決定了,她要到處去走走,她終於有著一個健康的身體,怎麽可以辜負來這異世走一遭。遠遠的,已經聽到了人聲,她知道,定是有人找過來了。

  轉過頭,對那少年燦爛一笑,少年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忽地臉紅起來,把頭扭一邊去不理她了。她好心情的說著:“有人找來了,解釋起來太麻煩,我先躲一邊去,等你家人來了我再走。”二哥,看吧,我也有紳士風度了,如風得意的想著。

  如風躲在了不遠處的樹林後,人聲漸漸近了,居然是二哥的侍衛先到,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呢,卻見著其中一名侍衛居然向那個少年行禮,少年往她藏身的地方偷偷瞟一眼,沉默著任人把他帶走了。
  原來是認識的人啊,她聳聳肩,慢慢的走了出來。突地被一個人給抱住了。

第八章 永遠失憶

  看見她被水流卷走毫無影蹤的那一刻,柳月簡直心神俱裂,他不能想像,要是沒有了她,沒有了她……,他緊緊的抱著如風,開始放聲大哭。她可以不愛他,不要他,但是沒有辦法忍受有可能某一天再也看不到她。他渾身顫抖著,把如風越抱越緊。
  如風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柳月,心裏有些感動,長長歎息一聲,說著:“月兒,你可不可以等我換完衣服再哭,我剛剛才泡完湖水,不能再泡你的眼淚了。”柳月連忙把她放開,紅著眼睛,拉著她往回走。他沒有那些侍衛走得快,所以走在了那些人後麵,才剛好看見她從樹後麵出來了。
  周圍還在找著她的侍衛,一見著她出來,趕緊回去報告且靜飛去了。
  回到船上,換好衣服,一跨出門就被人給抱住了,她無語,這裏的人這麽流行突然襲擊嗎?不過她可不敢動,抱她的人是且靜飛。正在急促的喘氣,臉貼在她耳邊,燙燙的,在哭呢。
  猛地放開她,且靜飛蒼白著臉,顫聲說:“你要嚇死二哥嗎?這麽多侍衛,哪用得著你去救人。上次也是這樣,在二哥麵前掉下水去,幾乎就……。”一想到上次從水裏救上來如風毫無聲息的樣子,就後怕得再也說不下去。

  如風覺得自己又要歎氣了,搖搖且靜飛的胳膊:“對不起嘛,我剛剛在畫畫,太專心了,一聽到有人喊,沒多想就跳下去了。”且靜飛紅著眼睛,不理她,再搖搖,:“對不起了,不要生氣了吧,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看著她小心翼翼賠罪的樣子,他能怎麽辦,他向來沒有辦法生這個妹妹的氣的,於是故意板著臉說:“不生氣也可以,叫聲二哥,我就原諒你。”
  如風一愣,放開了手,二哥啊,她看著眼前故意生氣卻隱含著期許的臉,嘴張了張,且靜飛眼睛一亮,一聲二哥堵在了嘴邊,終究叫不出來,他臉色漸漸暗了下去。如風隻覺得鼻子酸酸的,眼前的人對她很好很好,可是,這不是她的二哥。她叫不出來,眼淚卻慢慢累積,一隻手蓋上了她眼睛,且靜飛緩聲說:“沒關係的,二哥可以等,等你想起來的那天。”從她醒來開始,他再也沒有聽到她叫過哥哥姐姐,雖然失落,可是怎麽忍心逼她,哪怕是半分勉強也舍不得啊。
  眼淚流過手指,紛紛滑落,這個善解人意的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風知道,自己還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一世的家人,但是此刻,她還沒有辦法。

  “好了。”拿絹帕細細拭過她的臉,且靜飛笑著說:“怎麽像個男子樣哭哭啼啼的,越大越不像話了。”
  如風真想再哭下去,要真像個男的,就不哭了。這就是世界觀,人生觀的不同,簡直沒辦法溝通。
  看兩人都平靜下來,柳月才跟著端茶水的侍從走進來。拿著茶啜了一口,且靜飛看見柳月手上抱著的畫卷,突然想起剛剛風兒就是在那畫著什麽畫入迷的,倒是來了興趣,向柳月伸手到:“拿來我看看,我們家風兒能畫出什麽來。”
  柳月低低的喏了一聲,把畫抱了過去。他剛剛已經看過了,他不知道風小姐原來畫畫那麽好的,他沒見過那種畫法,技巧並不刻意,但是很傳神,讓人感覺,很靈動。
  且靜飛隨手打了開來,他家妹妹他還不了解嗎,從小學什麽都不上心,畫麽,從來就沒見她畫過。畫卷慢慢展開,且靜飛的笑意凝在了嘴角,這是他麽?長衫飛舞,臉龐帶笑,眼神溫柔,畫中的人俊美無儔,意態風流。震驚的抬頭,望著那邊正喝著茶的妹妹。嘴唇動了動,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如風看了過來,微笑著問:“怎麽了?把你畫得太醜了嗎?”
  “你,是我妹妹嗎?”
  笑容僵住,如風一驚,看出來了嗎?終於看出她不是且如風了嗎?
  “還是,我的妹妹,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且如風跨步上前,一把把她擁住,眼睛又開始發熱:“風兒,是我們疏忽了嗎,我們自以為待你很好,卻從來沒有深入的了解過你。你要什麽,我們就給什麽;你做什麽,我們都一味的支持,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你。風兒,風兒,你怪二哥嗎?”
  且如風,你也很幸福啊,你的哥哥,真的很好!回抱著眼前的男子,如風在心裏默默念著,這人,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妹妹,隻一味的檢討自己。原來,不管是且如風,還是司徒如風,都這麽幸運,有這樣的哥哥啊!

  “風兒,你真的長大了,哥哥很高興。以前不了解的,現在哥哥慢慢了解,以前不知道,哥哥也試著慢慢接近。風兒,你還願意嗎?”且靜飛開始惶惶不安,會不會他們以前太疏忽,所以風兒會在心裏責怪他們。

  如風緩緩的放開,定定的望著眼前似乎有點內疚的人,問道:“如果,我說我永遠都想不起來以前了,你們,你們還會當我是妹妹嗎?”
  “如果以前讓你不開心,那麽永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如果我永遠失去了記憶,從此以後,性格習慣也都永遠回不到以前呢?”
  “改變也好,不記得也罷,我隻知道,你是我妹妹。”
  “即使在我心裏,我永遠也不能再把你當成親近的哥哥?”
  一陣沉默,然後說道:“雖然難過,可是風兒,我隻要你開心快樂的活著。哥哥,記不起來也沒關係。以後,我們還有一生的時間來相處。”
  眼淚漸漸湧出,輕輕投入麵前人的懷抱,二哥,這是你嗎,冪冪之中,你還是守護在我身邊嗎?嘴角微微勾起,想起若幹年前與二哥問答的一幕。
  那一晚,是她十六歲的生日,與二哥背靠背坐在花園裏看星星。
  “二哥,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不會這麽疼我?”
  “你不是我妹妹,你會是誰?笨蛋!”
  “二哥,那你以後有了二嫂,還會不會疼我?”
  “比我更疼你的女人,我才娶”
  無語,然後“二哥,你個笨蛋,你以後會娶不到老婆的。”
  輕笑:“你二哥願意娶,會有一堆人爭著來疼你的!”
  “二哥,如果我脾氣變得很壞很壞,做很多很多錯事,你還會疼我嗎?”
  “那又怎麽樣,你是我妹妹。”
  迅速轉過身,把二哥抱得緊緊的,大喊著“笨蛋二哥,你會把我慣壞的!”卻止不住一臉笑容,滿心甜蜜。
  “好了,別撒嬌了,柳月在這看著呢,也不怕羞。”且靜飛在她頭上拍著,如風放開了手,轉頭問:“月兒,你在笑我嗎?”
  柳月連連搖頭,一臉的羨慕,他自己沒有兄弟姐妹,也從沒有享受過手足親情。所以他家風小姐,真的很幸福啊!
  如風得意的朝且靜飛昂了昂頭,且靜飛失笑,又拿起了剛才的畫,仔細欣賞。忍不住想著,肯定會把大哥和三妹嫉妒死,他家風兒還從來沒有為別人畫過畫呢!一定要拿回去現一下。一想到這,有點坐不住了,趕緊吩咐回去


第九章 獨自偷歡

  如風覺得極其鬱悶,昨天跟且靜飛出來遊玩一趟,結果急匆匆的就又回去了,啥都還沒有玩到。更過分的是,不知道在那個太女姐姐和且靜庭麵前說了什麽話,昨天她都要睡了,兩個人還衝到她寢宮來,一臉憤憤不平的說她偏心。非要讓她給兩人也補上一幅,她白天折騰了一翻,早就沒力氣了,哪還有精力再作畫?虧得柳月善解人意,看她困得不行了,趕緊說是第二天再畫,光線好。才把人打發走了。

  一大早起來,她就跑掉了。出來兩次,都是一堆人跟著,她覺得很不自由,被人逼著作畫的感覺也很不好。所以她穿著她的侍衛服,拿著紅衣的腰牌,溜出宮來了。
  打聽到京城附近有座太空山,據說景色怡人。看看天氣還不錯,她在街上買了些零食,包一包,打算去登山野餐了。
  一路向上走著,人不是很多,如風左看右看,覺得異常興奮。她以前身體不好,從來沒有獨自做過爬山這樣的風險運動。所以盡管走得大汗淋漓,腳下卻是越來越輕快,沒有半分疲倦。爬到高處,身邊的人幾乎都看不見了,她轉過頭,往下一望,底下景物都變小了,眼睛所到處,似乎可以看到天的邊界。她把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喊:“啊!啊!我還活著啊!”是啊,自己還活著,用二哥的生命活著。所以,一定要活得很好才對!
  往身邊的石頭上一坐,如風打開包袱,拿出準備好的東西吃起來。咬了一口雞腿,嗯嗯,再來一口山泉水,日子真是滋潤啊!忽然聽到旁邊樹林裏“啊!”一聲大叫,接著就是樹樹亂晃的聲音,然後低低的啜泣聲。如風抱起雞腿,好奇的往響聲處走去,撥開樹枝,一張帶淚的小臉映入眼前。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那落水少年。少年一看是她,趕緊把眼淚一抹,輕哼一聲,把臉別開了。一陣火大,如風把樹枝一放,狠狠心準備走了算了。猶豫了一下,想想在這個社會把個男子丟下不管似乎有點不太對。又把樹枝撥開,少年還是別著臉,雙肩卻隨著喘氣在不停抖動。

  真是欠了他的了,如風上前一步,看見少年一隻手按著右腳,似乎是扭傷了。可惜的把才啃了幾口的雞腿看了看,丟了,雙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蹲下把少年的腳拉過來檢查,少年一把把她推開,眼睛瞪得溜圓,向她吼著:“你不是走掉了嗎?還回來幹什麽。”不理他,咱不跟小孩一般見識。一使勁,把右腳拉過來,輕聲說:“別動,我幫你看看!”,少年沒再拒絕,卻是開始小聲的哭。把鞋襪脫下,隻看腳似乎被扭到了,血腫一大塊。輕輕一按,少年“啊!”的叫了一聲,眼淚流得更凶了。
  “有點痛,我幫你選揉揉。回家去,讓你家人給你點藥酒擦擦,再吃點舒筋活血的藥,休息幾天就好了。”伸出手,極小心的揉捏著,少年的哭聲小下來,咬緊牙關忍著。
  這小屁孩還挺勇敢的嘛!她好笑的問著:“對了,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來了?你家人呢?”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二哥的侍衛見著都要行禮的人,該是哪個大人家的公子吧,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
  少年不理她,隻低著頭看她揉腳。算了,她也不說話,自討沒趣。揉了好一會兒,看看似乎沒那麽嚇人了。她拿著襪子給他穿上,再套上鞋,扶著他站起來,試著往前邁了一步,“啊!”,少年低叫了一聲蹲下去,不看她,眼淚又冒出來。
  “唉!”她大大的歎息了一聲,試試看抱不抱得動吧!一把把他抱起來,竟然出乎意料的輕。難道是這個世界女人的力氣本來就比男人大?搖了搖頭,她對著悶不吭聲的少年說;“你腳傷了,我才抱你的。趕緊解釋清楚,不然你又一把推過來了。”
  把少年抱出樹林,竟然看見有人坐在剛才那塊大石頭上,吃著她的東西。“哎!”她急匆匆的衝過去,把少年放下,睜圓了雙眼:“那是我的東西。”
  “我知道啊!”偷吃東西的女人抬起頭來,一臉無辜,“我又不說不是你的。”
  “那你還吃?而且還......”還這麽心安理得的吃著,這個世界怎麽了?
  “我肚子餓了,不能吃嗎?”女人一臉迷惑。
  “可以吃,但是……。”如風無語,這裏的人想法都很奇怪,算了,吃就吃吧,也沒啥,自己拿起一些糕點,遞給旁邊的少年:“你也吃吧,反正白吃白不吃。”  少年又瞪她一眼,不接。如風也不管,把糕點塞在少年手裏。自己坐一旁啃起雞腿來,可惜啊,剛丟了一個,又被某人吃了一個,隻有這一個了。
  “喂,丫頭,這小子是你情郎吧,嘿嘿,到樹林裏幽會感覺不錯吧。”女人開始八卦。 
  “誰是……”兩人同時出口,又互相看了一眼,如風感覺到少年殺人般的目光,趕緊解釋:“我們不認識的,但是他腳扭了。”
  “哦!”女人拉長了聲音,擺明不相信。伸長了手向如風手腕握來,邊笑著說:“明明是個,咦!”突然大感驚奇的丟下了手中雞腿,兩隻手把如風齊齊握住,邊擰眉沉思。
  你能把出個什麽脈來?如風暗暗想著,她自己就是個高明的醫生,這身體健康得很,半點毛病沒有。
  “誰教你的玄功?”女人一臉正色的問道,眼底似乎有風暴聚集。
  什麽玄功?沒聽說過,一頭霧水的如風搖頭:“我沒學過。”
  女人似乎也覺得奇怪,又開始把脈,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似乎頗為不解。良久,她盯著如風問:“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覺得渾身發熱,所以需要通過陰陽交合來緩解?”
  且如風以前麽,據說很風流,似乎是的,她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怎麽把身體的躁熱控製住了?”
  如風想了想,剛來這身體那會,是覺得身體常常發熱,有些不舒服。她給自己把了把脈,確認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覺得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衝撞來衝撞去,她就照著二哥教的氣功口決,每晚凝神靜氣一會,就覺得舒服多了,難道有什麽問題?她疑惑的說:“我就是照著我哥哥教給我用來養身的口決,每晚靜坐一會。”
  女人又把手按上了她手腕,又打量她神色,慢慢咧開了嘴。伸手往如風身上一點,如風登時動彈不得,大怒:“你幹嘛?”女人不答,抱起她就要走,突地腿被人拖住了,少年大喊:“你要幹什麽,救命啊!救……。”女人手指一點,少年就發不出聲音了。女人得意的笑,另一隻手提起少年,揚長而去。


第十章 奇怪女人

  被那女人抓來幾天了,如風總算明白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了。
  她就知道,這且如風肯定有古怪,如果真如大家所說的那麽愛納南玉書,又怎麽可能整日尋花問柳?最起碼,也應該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進行啊,怎麽會那麽笨正大光明花街裏走。
  卻原來是被父母兄姐的愛給害了,那一家子,搞不清楚怎麽就這麽喜歡這且如風,有啥好東西,都往她那塞。據說是那左相才傾天下,手下江湖人無數,偏又對皇子正夫情深義重,無意間得到武林至寶天山玉露,就當個小禮物送給且靜庭了。剛好碰上且如風生水痘,又發高燒又說糊話,嚇壞了一堆人,且靜庭就把據說是靈藥的天山玉露拿來給妹妹吃了。一吃了,沒過半天,人就清醒過來,大家都欣喜若狂,隻當是這靈藥果然藥到病除。卻不知這天山玉露,本是雪山上千年難得一遇的聖蓮花之花芯釀製,極為難得,習武之人食之可平添百年功力。被皇室中人糊裏糊塗的當治病靈藥用了,且如風本身又不會武功,因此後來真氣在身體裏亂竄,渾身燥熱。無奈之下,隻當是自己長大了正常的生理需要,需要與男子交歡。又不願在納南玉書進門之前就娶侍,隻好自己去青樓解決,剛好運動一番後,消耗了一點體力,燥熱就散了。所以多年下來,眾人也隻當是這小公主濫情風流,沒作其他想法。

  那天那女人一見如風,就看出來苗頭,知道如風曾經服食過什麽增加功力的靈藥,可能是暫時無法吸收才在樹林裏和情郎交歡來緩解燥熱。卻想不到一探手之下,卻發現如風本身居然有玄功心法走動的痕跡,那女人是玄門第一護法,玄門之人與世隔絕,從不在江湖走動,也絕不會有門人私自收徒,她也是因為有要事才在這附近出現。因此,對如風身懷玄功之事大為驚奇,念頭一動就把她帶走了。

  如風才覺得委屈呢,她以前身體不好,二哥經常去找一些稀奇古怪,說是可以修身養性的氣功口決來讓她學。誰知道,那麽誤打誤撞,竟然和這女人口中的玄功心法非常近似,近似得這女人非要說是她偷學,帶回來調查清楚。

  一邊發恨的扯著雜草,如風一邊在心裏暗罵,那女人明明後來也已經發現有點不太對勁了,也不放她走,還不知道宮裏那堆人急成什麽樣子了。再看看身邊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的少年,如風覺得再罵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這少年也挺冤枉,順便就被帶來了。
  已經接近正午,太陽雖然不辣,卻也是明晃晃的讓人頭暈,看著少年這幾天慢慢被曬黑的臉,如風拉著少年的胳膊轉身往樹蔭下走去,嘴裏念著:“你在樹蔭下呆著吧,笨手笨腳的,和我在一起幹活礙眼。”,唉,她們家的企業,以前是絕不會用童工的,她當然也要學學父兄之風。少年沉默著任她拉到樹蔭底下,如風回頭又去幹活了,誰知她才蹲下,旁邊陽光一暗,那少年居然又回來了。二話不說,如風又扯著少年袖子把他拉走,可是等她才拔了根草,抬眼一看,少年居然又蹲在不遠處埋頭苦幹了。
  如風撫著頭,真想問這小屁孩到底是想幹嘛,可一看那可憐兮兮在太陽底下不斷抹汗的人,卻又吼不出來。她走過去,把少年拉起來,很認真的說:“你怎麽這麽喜歡和我作對?我很快就做完了,你要是累病了,我還得照顧你,是不?好好休息著吧!”
  少年低著頭,好半天蹦出來一句:“我幫你,快!”
  這小孩,脾氣壞是壞點,似乎心地也還是挺好的,如風一笑:“沒關係,你出身挺好吧?一看就知道你沒幹過這種事的。我不一樣,我幹得多了,所以沒關係。你就在邊休息著吧。”
  少年又被按回到樹蔭下,看著如風在太陽底下忙碌拔草的樣子,少年低低的問了一句:“你以前,經常需要做這種活嗎?”
  聲音很小,如風還是聽到了,抬起頭來衝他一笑,不說話了。沒有人知道,她的以前,是多麽渴望著可以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揮汗如雨,像個普通人一樣在太陽底下辛苦勞作。
  無聲的靜溢在兩人之間慢慢流淌,少年望著微笑的如風,覺得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改變。
  “喂,丫頭,草拔完了,還不快點去挑水。”奇怪女人的聲音冒了出來。如風抬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把手邊還剩下的雜草快速的處理完。
  “還有你,小子,去做飯,今天老秋出去了,沒人做飯。”
  少年大怒:“誰要給你做飯,要吃自己做”
  女人笑眯眯的盯著他:“我們現在就你一個男人,你不做我們吃什麽,這丫頭拔了一大早的草,你要她餓肚子?”
  少年看一眼旁邊的如風,喘著氣不說話,臉慢慢脹得通紅。
  如風眨眨眼,有些明白了,有錢人家的公子啊,怎麽會做飯?歎口氣,站起身來:“我去做吧!”

  兩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她,女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你,你會做飯?” 這個世界,除了窮得不能再窮得女人,哪有會做飯的?可是能吃到天山玉露的女人,居然不是出身於富貴人家麽 ?
  白了女人一眼,“因為我是窮苦人家出身,不會做飯就要餓死。”
  看著如風的背影慢慢向廚房走去,女人收回視線,打量了旁邊的少年幾眼,惋惜的搖搖頭:“嘖嘖嘖,居然不會做飯啊,那她娶不起你的。”
  少年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往臉上衝,熱得快要燒起來了,衝著女人大喊:“誰說要她娶了?”
  “嘿嘿嘿!”女人笑得神秘兮兮的,少年大窘,拖著腳往如風的方向走去。
  如風已經熟練的燒上火了,正在切著青椒,有一段時間沒碰了,還好,刀功似乎還沒退步。少年立在廚房門口,看著如風哼著小調,神情愉悅的忙乎著。   “你,你家裏沒有其他人給你做飯麽?”少年的聲音少有的柔和,如風詫異的抬起頭來望望,隻看見少年背著光站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表情。
  “不,我家裏有很多人做飯,是我自己想要做而已。”如風的聲音慢慢低低了下去,她曾經為著要成為某個人的賢妻良母,而努力的學習著的。隻是這一切,現在看來,似乎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使她變得完美,他,也再不是她的了。
  “我叫納南晴鈺。”
  如風正把青椒倒入油中爆炒,聽到了少年突然說了句什麽玉,沒聽清,扭著頭大叫:“你說什麽玉?”
  “我說你以後叫我晴鈺吧. ”少年也跟著大聲說話。
  如風這回聽清了,心底一陣開心,相處幾多天這少年總算肯說他名字了,忙著興奮的點點頭,又交一個朋友啊。
  少年也開心的裂著嘴笑,兩隻眼睛閃閃如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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