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言猶在耳
言猶在耳,如風永世不忘
“大哥,你在說什麽?”如風絞緊了韁繩,死死的盯住麵前的人,馬匹上的身軀搖搖欲墜。
司徒迎風伸手握住了她:“風兒,你知道在奇風心目中的你的地位麽?”
沉默,心底卻如刀割似的疼痛,怎麽會不知道,二哥受盡苗疆巫術折磨,麻木於世間情愛,後來因為她的緣故,才逐漸有了人的氣息,生之所求,隻為守護她左右,如今,以終生疼痛,換她異世重生,獨自留在那世間,今後,午夜驚夢,誰為他拭盡冷汗,誰握緊他雙手,讓他安然入睡?
司徒迎風輕歎一聲:“風兒知道的吧,沒有了你的二哥,不會笑不會哭也不會愛,隻有你幸福,他才能得到歡笑!”
如風閉閉眼睛,忍回了即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大哥,你說吧!”
司徒迎風微微一笑,他的妹妹啊,誰說隻是溫室裏的花朵?
“奇風以司徒家禁咒換你異世重生,原本你們二人性命相連,各享一半壽命,但是奇風將他的壽命完全轉嫁到你身上,自你重生之日,就是他命喪之時,除此之外,在你有生之年,他的靈魂也要夜夜受烈火焚燒之苦。原本這是他的心願,父親知道後,也說這就是他的幸福。偏偏奇風想你入骨,聚最後的靈力,喚你靈魂入夢。與你一麵之後,魂飛魄散,永世困於黑暗之中,再不得輪回。”
手指掐入掌心,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如風輕輕喘氣:“大哥,你今天能站在這裏,難道不是因為有救二哥之法嗎?”
讚賞的看她一眼,司徒迎風繼續說道:“你與奇風一夜之間消失,父親就已算到,但是奇風已得其所,雖然不舍,也隻得成全。但是某日這後,父親臉色凝重,我們才知道奇風為見你一麵,耗盡心力,魂飛魄散。父親,父親說,你與二哥之痛,緣起與他,如今又怎麽忍心老二永沉黑暗。你是老二心中唯一牽念,因此要你於幻境中搜集他的靈魂,再入輪回。”
“大哥,有所得就有所失,二哥以他的命換我,現在你們又付出了什麽?”
司徒迎風伸手理著她的發絲,有些感傷:“風兒,很抱歉,大哥雖是父親長子,但是天分不及,這次要救奇風,是父親付出了代價。他用了司徒家傳世之玉,聚焦了司徒家中長者,送我來這裏,要我把這張符紙和玉石給你,你自會知道該怎麽做。而此事之後,父親,父親也將日夜受靈力反噬之苦。”
如風手一抖,“大哥,值得麽,一環扣一環,起來越多的人付出?”
輕輕閉了閉眼,司徒迎風忽然微笑,那笑裏,太多黯然:“風兒,你不覺得麽,能為所愛的付出,是求也求不來的幸福。”睜開眼來,看向如風,忽然問道:“風兒,你能不能告訴大哥,當初你知道二哥換你重生之時,你雖然心疼,雖然懊惱,但是會不會覺得他不值?”
如風一怔,半晌,沒有作聲。
大哥沒有等她回答,輕聲一笑:“其實風兒知道的吧,奇風的心性,你知之甚深。”將懷中之物掏出,放入她手中,握緊:“丫頭,即使哥哥告訴了你這些,你也會幸福的吧?”
如風攤開手中的紙和玉,看向司徒迎風,知道那眼裏,有太多的擔憂,笑道:“二哥曾經說過,要風兒活得比誰都快樂。言猶在耳,如風永世不忘。”她當然要活得幸福,要連同父親哥哥的幸福一起,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麽多人的付出。
司徒迎風朗聲一笑,勒馬朝前:“走吧,風兒,再陪哥哥,策馬揚鞭奔馳一回。”然後,今生今世,再無法相見。
如風跟了上去,帶著笑顏,要裝作沒有看到,大哥眼角閃爍的晶瑩。
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要把這段記憶,當作珍寶,銘刻於心底深處,才足以撫慰,餘下來再不能相見的孤寂。
大哥的身影慢慢模糊的那一刻,如風終於放任自己哭出了眼淚。在這荒野上,如風放聲大哭,頭腦中空空如也,隻是想哭,想哭而已。
夜幕來臨之時,如風擦幹了眼淚,驅馬回城。那臉上,帶著笑容,帶著幸福,那麽多人的心願,她有什麽理由不幸福?
再沒有什麽地方能比皇宮之中太女姐姐的守護更為安全,如風摸著懷中大哥給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麽,她是與苗女與司徒家的後代,自然知道,借著這兩樣東西,她可以進入黃泉,搜集到二哥的全部靈魂。
二哥,這一次,風兒終於也有機會來守護你。
因此當務之急,是這軀殼要保護好,要不然她可真變成孤魂野鬼,回不來了。
回到寢宮,如風睜大了眼睛,現在是什麽狀況,一大屋子的人。好吧,她知道今天是她娶親,可是用得住這麽多有份量的人都堵在這?
“丫頭,能不能告訴我今天那個男人跟司徒奇風有什麽關係,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司徒奇風是你愛著的哥哥吧?”且靜庭一直對如風說過的這句話耿耿於懷,一個司徒奇風是愛著的哥哥也就算了,現在還冒出來個司徒迎風。
“還有,他今天說隻要他一句話,你就永遠不會在我們麵前出現是什麽意思?風兒,他說的話要比太女姐姐的話份量重麽?”這是太女殿下咬牙切齒的發言。
寂行天一把捏住她的手,笑得嫵媚,可如風怎麽覺得他眼中隱有風暴。“風,怎麽他說你是他家的?而且,你覺得他好看麽?他哪裏有我好看?”
秦簡目光閃爍,隻低著頭說道:“你為了他,甘願入贅麽?那我們,要怎麽辦呢?”
本來以為小屁孩要單純些,誰知道那家夥也憤憤的瞪她:“他為什麽別人不打,隻針對哥哥,是因為他也知道哥哥曾是你最心愛的人麽?”說完,眼圈就狠狠的紅了起來。
如風隻覺得頭疼,這是要開審判會了吧,她自然有很多理由來解釋,可是此時此刻,還有奇風二哥等著她呢。這些事,隻有稍後再說了。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眾人,徑直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今天我累了,改天再解釋。”
且靜苑跳起,擰著她耳朵:“死丫頭,今天不解釋清楚,不許睡覺。”
擰得她耳朵生疼,如風隻得睜開眼睛求饒:“太女姐姐,你們問題好多啊,我一個一個回答要很久哎,我今天很累很累,放過我,改天再解釋好不好。”
且靜苑連忙放開,伸手撫了撫她發紅的耳朵,臉上浮起一個討好的笑容:“那好,你隻回答這一個問題,回答好了我就讓你睡覺。來,告訴姐姐,今天那個人和姐姐,誰說的話你比較聽?”
如風幾乎要撫額長歎了,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問題呢,這個姐姐,哪裏像太女了?“姐姐,在這個世界上,你說的話,我最聽。”她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反正大哥也不在這個世界。
於是太女殿下從床上爬起,整整衣服,威嚴之勢盡顯,清咳一聲:“今日是風兒大喜之日,有什麽事改天再問,除了納南家小子,其他人都出去吧!”冷 冷眼光一掃,終於清場了。
寂行天冷 哼一聲,狠狠的擰了如風的腰一下,目不斜視的出去了。
小屁孩的一張臉平添了幾絲紅暈,緊張不安的坐在床邊,似乎又覺得不妥,蹭到桌邊去了。拿起桌上的酒,剛要喝,才發現是交杯酒,像燙手似的趕快放下了,一邊局促的看如風一眼。
如風忍住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邊:“緊張啊?”
“哪裏緊張了?我隻是,有點不習慣。”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
如風抬手,撫上納南晴鈺的臉,少年的臉紅通通的展現在眼前,眼裏,是星星點點的光暈。
納南晴鈺咽了一下口水,癡癡的望著如風,似夢似幻:“小公主,我終於,可以得到幸福了是吧?”
如風一笑:“是,我們都可以得到幸福了。”
將桌上酒杯端起,遞到他手裏:“喝了交杯酒,你的心就交付給我了,從此以後,不能拿回了啊。”
永遠,永遠不會拿回!心裏黷念著,納南晴鈺喝下這杯酒,一滴不剩,是一生中從未嚐過的甘甜。
酒杯放下,如風笑吟吟的看著,小屁孩心亂如麻,隻得紅了一張臉,把頭一點點的低下來。
如風輕歎,對不起了,小屁孩。左手輕輕拂上他睡穴,一把接住他軟下的身軀。
“暗影,我要昏睡三天,這三天,你要護住我安全。”對空氣中說了一句,如風抱起小屁孩,向床榻走去。
天亮之後,納財晴鈺悠悠醒轉,看著陌生的床帳,大大一驚。頭一轉,就看到了睡在旁邊的人,呼吸均勻,正睡得香甜。心,忽爾寧靜下來,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卻已覺得幸福。
忽然想起一事,掀開被子一看,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皺著眉頭,想到昨晚情景,難道自己酒量那麽差,交杯酒一喝就醉了?臉上陰晴萬變,懊惱不已。
可是,即使隻是這樣,也覺得很滿足啊,納南晴鈺眯著眼睛,把頭往那邊靠一靠,嗅著她的氣息,懶懶的不想起。
快到午時,才發現不對勁,太女殿下帶著太醫匆匆而來,看到納南晴鈺一臉焦急的坐在床邊。而躺著的如風,卻麵色如常。
“怎麽回事?”
納南晴鈺連忙跪下,渾身發顫:“昨晚晴鈺一杯酒就醉了,後來發生什麽都不知道,今天小公主就一直沒醒來,喊也喊不醒。”
太醫連忙提著藥箱上前,卻覺得一股氣流襲來,一個人影擋在床前。
那個是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那裏,卻仿佛不存在。“暗影??”太女微眯了眼睛。
暗影抱拳,向太女行禮:“昨晚小公主吩咐,她有事要睡三天,這三天,不準陌生人近她身。”
“小公主吩咐的麽?”太女看了看床上的人,想起父後說過風兒所使功夫,似乎出自玄門的練功之道,也略有聽說,確有調息冥想這一說。心弦一鬆:“傳令下去,這幾天加強宮中防備,尤其是如風公主的寢宮,給我守著一隻蒼蠅都不能飛進來,沒有我手諭,任何人不得進出。”
而此時的如風,握著手中白玉,正穿梭於無邊黑暗裏。
第一百零二章 花開花落
“二哥,二哥,是風兒來找你了!”彼岸花裏,如風輕輕的呼喚。
“二哥,二哥,你說過,隻要風兒叫你,無論天涯海角,你都會出現的,現在,你在哪裏?”黑暗裏,陰風陣陣,如風走得跌跌撞撞。
看著手中白玉,仍然沒有發光,如風倦極,抱膝坐下,喃喃低語:“二哥,你在哪裏,風兒找你好久都沒有找到!”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她不知道找了多久,白玉開始變熱,但是始終沒有發光,說明二哥的魂魄還沒有集齊。“笨蛋二哥,為什麽那麽笨,隻不過要見我一麵而已,居然搞到自己魂飛魄散,笨蛋二哥,你在哪裏,我好想你!”符紙上字跡已經在慢慢消失,她快沒有時間了,如果再找不到二哥,就永遠沒有機會挽救了。
淚水滴在白玉上,四周氣流忽變,隻不過沉浸在悲傷裏的如風沒有注意到。
“二哥,你乖乖的回來,以後我都不罵你笨了。你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最聰明的哥哥。”如風輕輕的說。
忽然白玉一亮,如風驚喜抬頭,就看見司徒奇風站在她麵前,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仍然是豐神俊秀,即使曾經在黑暗裏受魂飛之苦,卻在他身上沒有半絲痕跡。
熟悉的手臂,將她緊擁入懷,男子的氣息,溫暖綿長,安撫著她的顫抖:“無數次設想,要是蒼天有情,讓我再見到風兒的話,我要做什麽才好。可是現在見著了,才知道原來隻想要緊緊擁抱,確定我們家風兒,好好的待在這裏。”
“二哥,你怎麽可以害得自己魂飛魄散?”
司徒奇風將頭埋在妹妹肩上,嘴角,是淺淺的微笑,上天原來待他不薄,竟額外賜給他多一次見麵的機會。
“二哥?”沒聽到回音,如風再叫一聲。
眯著眼睛,司徒奇風的回答,那般流暢自然:“隻要我還有半分靈力,仍然願意用盡一切,來換與你相見。”
“二哥!”如風一急,想要掙開來講清楚。
司徒奇風收緊了懷抱,不肯放開半分:“風兒,就這樣,讓哥哥抱著好不好?”片刻之後,或許就又隻剩下他一個了。
心中大慟,如風伸手環住了二哥的腰:“可是,二哥,再不能這樣傻了。”
“風兒,你走了,我要活在那裏做什麽?你不在,我要這魂魄做什麽?”他是真的不知道,隻覺得,自妹妹閉上眼睛那一刻,世界已然無聲無息,空白一片。
想要告訴二哥,人世間還有太多美好的東西,陽光鮮花,香車美女,以後,會有二嫂來愛他陪他;還想告訴他,輪回轉世之後,像他這般人物,上天一定會給他多麽美好的新生。可是她隻是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口。這是她的二哥啊,世間上又有誰能比她更了解。
“二哥,如果再有下一世,風兒和你約定可好?下一世,風兒一定不先走,要陪哥哥看日落日出,要告訴哥哥世界上所有美麗的顏色,要握著哥哥的手,讓哥哥不再做惡夢安安心心睡到天亮。”
“好!”司徒奇風嘴角上翹,那場景光是想像,都叫他幸福得想哭。
“下一世,風兒要保護你,也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好!”
“那二哥,我們約好了哦,你不可以再搞到自己魂飛魄散!”
沉默半響,司徒奇風答道:“好!”下一世啊,是多少個日日夜夜?
符紙的顏色越來越淡,司徒奇風放開了如風,微微笑著:“走吧,風兒,時候到了。”那眼睛裏,是眷戀,是不舍,卻全都是幸福。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司徒奇風的影像漸漸消失,白玉閃閃發光,有些燙手。
如風顫抖著雙手,輕輕吻上白玉:“別了,我最親愛的二哥!”將符紙貼上,白玉從手中消失。
如風望著黑暗,卻笑了,她的二哥,仍然擁有完整靈魂,可以等待新的輪回。
黑暗裏,終於再一次恢複了寧靜。
如風睜開眼,燭光搖曳,現在是晚上。
微微側頭,就發現小屁孩支著頭,靠在床邊睡著了。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得出臉色憔悴,極為蒼白,睫毛顫動睡得並不安穩。
想想自己那天急著要去救二哥,什麽也沒解釋就睡了。這家夥的新婚之夜,後來可能演變成擔心之夜了吧?如風微徽笑著,伸出手去。
納南晴鈺隻覺得臉上癢癢的,無意識的抬手揮了一下。結果片刻之後,又開始癢了,伸手一抓,竟抓到了一隻手。
猛地睜開眼睛,“小公主?”又驚又喜,差點要跳起來。然後不管不顧的,一把抱住,“小公主,你嚇死我了!”
如風摟住,輕笑:“嚇到你,所以不給飯吃了麽?”
“不是,不是。”手忙腳亂的,納南晴鈺胡亂的擦著臉上淚水,“我去吩咐人傳膳。”站起來要走。
如風卻一把拉住了他,笑得溫柔:“晴鈺,我之前聽爹說過,你曾經在我們從太空山回來那晚,對著月亮許過什麽願?”
臉上微微紅了紅,納南晴鈺仍然低聲說:“我曾經許願,願你再背我一程,再為我做一次飯。”
心裏暖暖的,這麽卑微的願望啊!如風從床上站起,微微一笑:“走吧,我還不太累,今天,讓你兩個願望都實現。”
走出房門來,卻被院中站著的人影嚇一跳,“行天,你怎麽在這兒?”放開小屁孩,如風連忙幾步向前,解下身上披風,晚上更深露重,這家夥怎麽回事。
係好披風,如風握著寂行天的手,掌心冰涼,不由得又痛又氣:“你們在幹什麽,存心讓我心痛嗎?一個晴鈺,不好好睡覺,還有你,寂大公子,站在外麵吹風。”
拉著寂行天,剛走幾步,就被寂行天從後麵抱住,沙啞的聲音:“誰讓你不早點醒來,所以害我被凍成這樣?知道心疼的話,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睡這麽久。”
身後的某人,寒意浸骨,還發著顫。如風一把拉到前麵,往廚房走:“好,下次我要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先打招呼。”一邊算著,先給行天熬碗薑湯,再來做飯的話,應該不算太餓吧。
做飯的時候,看著兩眼發光的小屁孩,再看看歪坐著一臉懷疑的寂行天,如風哀歎,自己怎麽這麽命苦,女尊社會來娶兩個老公,居然都是不會做飯的。還好還好,還有個秦簡,要不然,她就真的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那一夜,自然而然,不能讓寂行天站在門外,可是讓去其他房間住,他就用那雙狐狸眼看她,一閃一閃的看得她心虛。
小屁孩也是,低著頭沉默,卻拉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放,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就狠狠瞪她。
如風抬頭望天,其實齊人之福,也不是那麽好享的,她已經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完全黑暗的公主生活。
睡在床上的時候,如風自願當那個夾心餅幹的心,一人分一床被子,如風警告:“床夠大,自己把自己的被子蓋好,感冒了我不負責。”
可憐小屁孩的新婚之夜,似乎更加遙遙無期。
第二天一早,寂行天神清氣爽的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翻看著桌子的大箱小盒,突然翻出來一根銀簪,簡單素雅,寂行天歡呼:“風,這根簪子我要了。”
如風抬眼一看,突然怔住,那根銀簪,她在夢裏見過,且如風求了七年,卻被人無情丟棄的那一根。
從鏡子裏看到如風神色不對,寂行天低頭審視著手中簪子,才發現底部有很細小一行字:“天上人間書為伴!”,冷哼一聲,將簪子丟回原處,半響,卻是恢複了常色,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如風不理他,隻管看小屁孩搬進來的一堆衣服。
“哎,你太女姐姐昨天說了一句話,想不想知道?”寂行天眉毛輕揚,瞟著她。
“我家姐姐哪天才說一句話?應該說很多句好不好?”
寂行天輕笑,目光移向窗外:“昨天太女殿下,在中宮對皇上和納南潁說,納南玉書可以自由選擇妻主,可是她且靜苑,卻絕不會讓曾傷她妹妹的人,有機會踏進東宮半步。”
小屁孩手中的衣服忽然落下,如風也微微怔仲,她知道母皇曾經花了多少心思來培養納南玉書,也知道那第一公子有多麽得母皇喜愛,拋開私情而言,納南玉書配與太女姐姐,的確是上上之選。太女姐姐,可真是個任性的姐姐啊!可是,為什麽,她這麽開心?
她的姐姐啊,這一次,是真心疼她的姐姐,所以要扼殺所有傷她的可能。
“很開心麽?”寂行天掃她一眼。
立刻收起笑容,如風站起來,撲在寂行天身上,扯著他的臉:“行天,別繃著臉嘛!來,開心一些。”
直直站起身,如風的聲音,格外的飛揚:“不要多想,納南玉書,是永遠的過去,而你們,才是現在,才是未來。”
早已決定,那樣的情緣,生生世世不續。
所以,才有了新的現在,新的未來,拋開了那些糾結,才能得到心的自由,瀟灑如風!
寶寶番外
下人都知道,惠啟皇室最受寵的,是如風公主;而如風公主最寵的,卻是且念歌。
當然,有時候,娘還叫寶寶,或者糯米團兒。我不太喜歡糯米團兒,可是娘喜歡叫,我也沒有辦法,所以隻允許她一個人叫,估且認為就算是糯米團兒,那也是全下最可愛的糯米團兒。
我們家很奇怪,別人家的寶寶都有很多爹爹,可是隻有大爹爹,二爹爹和爹爹;別人家的娘也有很多寶寶,可是我們家,娘隻有我一個。
有次吃飯的時候,我問娘為什麽我們家麽奇怪,那麽少的爹爹和那麽少的寶寶,娘笑眯眼,揉揉的臉蛋,又喂口飯,要我把碗飯都吃光光才回答我的問題。
我很生氣,我是堂堂兒家,娘怎麽可以用種哄小孩的方法來哄我吃飯,雖然私下裏,其實我是很喜歡娘溫暖的懷抱和哄吃飯時的軟言細語。所以我很勇敢的吃完碗飯,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娘偷偷夾進碗裏的青菜。
於是娘指指大爹爹,說:“念歌,要是娘再娶個爹爹,會怎麽樣?”看看大爹爹突然變色的臉,和他腰間威風凜凜的寶劍,我打個寒戰,摟住娘的脖子,貼在耳邊小聲:“娘,咱們家還是隻要三個爹爹就夠。”
娘讚賞的頭,看到大爹爹麵色恢複如常,又好好的吃飯。
娘又指著二爹爹:“念歌,去給二爹爹,現在生個寶寶和作伴好不好?”二爹爹夾菜的手頓下,嘴唇微勾,看看娘,又看看:“想抱個球去和別人談生意麽?”不知道二爹爹的什麽意思,可是我卻知道,二爹爹要是也抱個糯米團兒,還在上飛來飛去,半夜三更翻窗進來找娘的話,定很危險。於是很我很善良的縮在娘懷裏,小小聲的:“娘,二爹爹的話,咱們下次再問吧。”
娘還沒有指爹爹呢,爹爹已經自動的瞪娘眼,端碗湯遞到嘴邊:“快喝湯!等會涼。”娘很自覺的,從爹手裏把碗接過來,吹吹,遞到嘴邊。我知道,那碗湯是滿的,娘怕爹端著手酸。
可是我也怕娘端著手酸,所以大口大口的喝,乖乖的沒有再問話。
後來想想,其實我很笨,我把那碗飯吃光光,娘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指著爹爹們問兩句話,答案是自己想出來的,所以還是很吃虧,被娘算計。
覺得被娘算計,所以很生氣不想告訴娘,爹爹們在她背後說壞話的事。那的二舅生寶寶,娘去納南王爺府也就是爹的娘家,不知道怎麽回事覺得三位爹爹都很緊張。他們居然三個人起哄睡覺,圍在床前講故事,還唱歌。忍得很辛苦,不想告訴他們,大爹爹唱歌很難聽,二爹爹講的故事,老是忘詞,同樣句話要重複好幾遍,爹爹更慘,衣服和鞋都還沒有給我脫就叫睡覺。
可是娘都能忍受他們,我也能。娘說的,要疼爹爹們,就算他們做錯事,也要好好的哄著,我還小,不會哄,所以隻能不說話,閉著眼睛裝睡覺。
然後就覺得大爹爹的手在臉上輕撫,他話的時候像是在歎氣:“我們如風什麽時候回來呢?”
二爹爹似乎隔得比較遠,因為他的聲音不是從床邊傳來的:“哼!再等個時辰,嗯,半個時辰,再不回來,就親自去接。”
爹爹幫我掖掖被子,又扯扯枕頭,皺著眉頭,睫毛都不敢動下,爹爹的聲音很小聲的響起:“其實她就是個笨蛋。”
“還是個執迷不悟的笨蛋!”二爹爹幫腔。
暗暗得意,聽到爹爹們娘的壞話,等娘回來就要告訴她,以後爹爹們就不能和我爭娘做的小蛋糕。
想到裏,就覺得口水直冒,娘會做好多稀奇古怪的菜,都是在外麵沒有吃過的。每次娘做的時候,就會覺得三位爹爹吃得份外多,笑容也格外的好看,可惜娘太懶,不經常做。隻有在調皮搗蛋惹爹爹們生氣的時候,娘不想我小屁股挨打,才會邊歎著氣,邊牽著我的小手,進廚房,然後就看見二爹爹偷偷的彎起嘴角,還使眼色給另外兩位爹爹。
其實我很乖的,也不調皮,娘說我是見過最可愛最懂事的小公主。不明白爹爹們為什麽經常三五不時的在娘麵前說我又調皮,惹得他們很生氣,明明在娘回來的前刻他們還笑眯眯的逗我玩來著。不過娘做的飯菜太好吃,所以很好心的沒有告訴娘我的疑惑。反正娘說的,要疼爹爹們的。
有次,皇姨,其他人都叫太女殿下的,巴巴的抱隻小兔子來給玩。覺得很新奇,正在和小兔子玩眼對眼的遊戲,突然發現身邊的人都不見,隻剩下皇姨和娘陪著。
聽見皇姨:“納南王爺已經向母皇求旨賜婚,如果不要,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
娘沉默好久,沉默到都快要輸給小兔子的時候,才聽見娘問:“對方是誰?”
“是納南安的副將,也是個英勇善戰的主。風兒,要知道,他的年齡,不可能再拖。”
“那人家中可有其他側夫侍君,是他自願的嗎?”
皇姨長長的歎氣:“風兒,如果心中沒有他,還關心些做什麽?”
沒有聽見娘的聲音。
皇姨隻好繼續:“那副將直追隨納南安,戰功不少,已是上將軍之職,不過據傳對納南玉書直情有獨鍾,目前連個侍兒都沒有,納南王爺,是他自己同意的。”
眼睛發酸,揉揉,轉過頭看見娘的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太姐姐,他畢竟是以前曾經全心愛過的人,所以定要他過得幸福才能心安。我們以後不要再針對他,真的,我也不介意。”
皇姨還想什麽,我卻突然大哭起來,娘嚇跳,趕緊過來抱起我,緊張的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什麽事,才大大舒口氣。抱緊娘,把小腦袋塞在懷裏,不喜歡娘剛剛話時的神情,會讓我不開心,比肚子餓還要不開心。娘臉上的笑容,要像跟爹爹們在起的時候那樣好看,才喜歡。所以決定,我和爹爹們樣,不喜歡娘到納南府去。
當然,如果二舅舅想和娘說話,可以請他到我們家來啊!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在娘懷裏咧開嘴。卻忽然對上皇姨好笑的視線,我一怔,趕緊換上正在哭的樣子。
娘不知道,還個勁的拍著的背哄。很喜歡娘,所以不要娘不高興。
雖然爹爹經常罵娘笨蛋,可是知道,娘是很聰明的。
會教讀書,教唱歌,教畫很多好看的畫,還會講好聽的故事。問過尚書家的寶寶,她們學的東西,都是夫子教的,沒有人的娘會陪著他們,筆劃的教那些東西,因為他們的娘白天在外麵,晚上回去要在不同的院子裏過夜,沒有時間教。我卻知道不是個原因,因為娘也很忙的,白要去幫皇姨做事,有時候要和二爹爹出遠門,晚上回來還要和大爹在書房裏爭執半天,可是娘隻要在家裏,定會揪著爹爹,來陪讀書寫字。後來總結,可能是因為娘是公主,所以要比別人時間長些。
可是娘卻從來沒有教過寫字,都是爹爹教的。聽爹爹說,娘是個笨蛋,連字都不會寫。娘好慘,又被罵了,然後和我一樣很委屈的不敢回嘴。
我們家下人很少,爹說是因為娘太懶,不想賺錢,所以我們供不起那麽多下人。我是娘的孩兒,所以很擔心家人的生計問題,經常很頭痛要不要把皇姨隨手送給我當彈珠玩的夜明珠拿去當鋪當。因為下人少,所以娘要學會自己穿衣服,自已端水洗臉。當學會穿衣服,也終於有力氣端水洗臉的時候,想到爹爹和娘也很可憐,要自己端水。
所以某個冬,努力的端著盆水進爹的房間,可是對著爹和娘震驚的眼睛,很慚愧,因為那盆水隻剩下,都跑身上來。
爹從床上翻身上來,把抱住,連聲的叫道:“念歌,念歌,我的念歌。”臉熱熱的,因為把身上的衣服弄濕,所以把爹爹氣哭了。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娘下床來,先把爹爹拖回床上去蓋好。又把我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塞進暖暖的被窩裏,自己再爬上床來,把我和爹爹起摟住,然後親親我的臉蛋,又親親爹爹的臉蛋,笑眯眯的:“我們家糯米團兒,長大了啊!”
爹紅著臉,也紅著眼睛,在眼皮上親下:“我們家小糯米團兒。”
抗議,“我叫念歌,不是小糯米團兒。”明明都長大,娘為什麽還叫我小糯米團兒,還帶壞爹爹一起叫。
爹爹笑著又親下:“好,念歌。”
娘在邊看著和爹爹,突然冒出來句:“晴鈺,要不然我們再生個寶寶吧,念歌可以照顧人!”
很高興,雙小手努力的從被子裏伸出來:“念歌要個弟弟,念歌可以給他穿衣服,陪他玩兒。”早就想要個弟弟,那樣的話也可以隨便捏他臉蛋玩兒,像娘經常捏一樣,還可以叫他糯米團兒,像娘叫卻不能反抗樣。
娘好笑的把雙小手又塞回被窩裏去:“念歌想要啊,那說服爹爹吧。”
爹爹想想,卻突然認真的:“有念歌,讓秦哥哥和寂哥哥生吧。”
娘撲哧笑:“秦簡整忙著驥山營,寂行搗鼓他那些帳本,去找他們生,還不如自己生來得容易。”
爹爹伸手擰娘下:“什麽胡話,你問過他們嗎?”
娘苦笑:“有啊,剛成親的時候問過的啊,秦簡事務忙沒時間,寂行有個寶寶他就出不遠門。”
我是知道的,大爹爹很厲害,娘說他彎弓搭箭的時候,帥得奪目。雖然不知道帥是什麽意思,但是大爹爹聽到句話,眼睛會忽然亮起來。二爹爹呢,也很厲害,聽說我們家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二爹爹的商鋪裏賣出來的,所以經常懷疑們家現在還不用為生計問題操心,完全是因為二爹爹的商鋪剛好可以賣些東西。
爹搖搖頭歎氣,親親的額頭:“念歌以後長大,不要學娘,她就是個笨蛋。”
很同情的看娘眼,她又被罵。
後來才知道,娘在某些方麵果然是個笨蛋,在沒過多久的,爹爹突然暈倒,娘娘緊張的探脈之後,忽然喜笑顏開:“哈哈,念歌,你要當姐姐。”
立馬看見大爹爹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坐在旁,眼睛裏,像念歌樣,忍著淚水不敢掉出來。二爹爹最可怕,直接口咬在娘身上,惡狠狠的問;“果然,你隻要有納南家血統的孩子麽?”
娘愣住,看看二爹爹,又看看。二爹爹看娘沒有反應,又是口咬下去:“且如風,你個混蛋。”娘真的很慘,被爹爹罵笨蛋,還要被二爹爹罵混蛋。
娘歎口氣,把咬住肩膀不放的二爹爹摟在懷中,“看來,我們是要溝通下。行,之前問過,不是要忙著拓展版圖,拋頭露麵,不想要寶寶的嗎?”
二爹爹憤怒的大喊:“那不是,你的心願是要走遍名山大川,四處行醫的嗎?有寶寶還怎麽陪去,可是現在都已經走那麽多地方,醫那麽多人還不夠嗎?”很委屈的紅眼睛。
娘繼續歎氣,又望向大爹爹:“簡,那也並不是心想撲在軍營裏不想要寶寶的?”
二爹爹開口道;“秦簡,別吞吞吐吐的,她那麽笨你不說她不知道的。”
大爹爹想很久,才說:“當時娶,是因為想救我麽?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想有個並不期待的孩子,可是現在,我很想有個,像念歌樣的寶寶,流著你的血,也流著我的血。”
娘閉上眼睛,忽然笑起來:“果然,我是個笨蛋啊!”
站起來,向大爹爹走去,把大爹爹從位子上拉起來,兩人麵對麵的站著。
雙手蓋住我的眼睛,是二爹爹。卻從指縫裏偷偷看到,娘捧著大爹爹的臉,吃他嘴裏的口水好久。
大爹爹憋紅臉,娘才放開,有些氣喘的靠在大爹爹身上:“簡,第一次見到你,其實就很害怕,因為你那樣的人太奪目太刺眼,怕守不住我的心,再嚐次被遺棄的滋味。”
大爹爹抱緊娘,卻很開心的笑。
101 -- 102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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