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獵場風雲(三)
詫異的看如風一眼,納南老將軍拱手道:“是二女納南安所創,又經玉書改良之後的。”
如風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老將軍,這劍陣果然所向披靡毫無破綻麽?”
“至今尚無敗績。”
如風向身側伸出手:“伽衣,把你的弓箭給我。”
“風兒,你要做什麽?”且靜苑皺眉輕喚,風兒不會射箭,要是不小心傷到自己可如何是好。
頭也不回的向場中走去:“太女姐姐,我隻是想證明一些事。”走到納南安對麵,站定,微微一笑:“納南將軍,你再開始一次!”
納南安不安的看向皇上,有些為難,傷到了這寶貝公主,可是吃不完背著走了。且靜飛突然開口:“安兒,就依小公主的意思吧!”,眾人的目光都吃驚的射向二皇子,今天是吹的什麽風,二皇子對如風公主的溺愛,眾所周知,今天怎麽會舍得讓妹妹冒此風險。就連且靜庭也不讚同的喚了一聲:“二弟?”,且靜飛沒有回話,隻是靜靜的望著場中的妹妹。
納南安猶豫片刻,終是下定了決心,右手一揮,劍陣開始快速轉動。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就連皇上也忍不住失聲驚呼,就見如風一個縱身,竟然躍上高空,再然後,仿佛脫力般直直掉落陣中心。
那一刻,納南晴鈺隻覺得魂飛魄散,明明想要呼喊,卻張著嘴發不出聲音,連呼吸似乎都停窒。似乎時間真的停止了, 場中忽然一片寂靜,剛剛撲至的且靜苑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場景。
二十人圍著的中心,如風好好的站著,箭尖直指向納南安的前胸。納南安雙手垂下,不可思議的盯著如風:“你怎麽可能會知道?”。令人詫異的是,卻是如風的臉色更加難看,她怔怔的望著納南安,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什麽也沒看。眾人都被這詭異場景弄得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意思,就這麽一下,納南家的劍陣就被破了麽?可是為什麽小公主的臉色又那麽奇怪呢。
額頭上狠狠的被人拍了一下,再然後暴風驟雨般的拳頭就招呼到了她身上,如風回神,連忙抓住來人的雙手:“你又幹什麽?”,納南晴鈺紅著眼睛,使勁把自己的雙手往外抽,然後一把抱住如風“哇”的大哭起來:“你這個笨蛋,跳不動就不要跳啊,哪有人跳到半空掉下來的?你還欠著我的燒烤呢,你這個壞蛋,你到處嚇人,你這個壞蛋,壞蛋……。”
對麵的納南安,艱難的扯動了一下嘴角,她那哪是掉下來?目光轉向納南玉書,果然見他也是一臉驚異,不由得再打量了如風幾眼,這小公主,似乎與傳言有些不符呢!這唯一的缺陷,竟然被她這麽短時間就看出來,而且解決得如此幹淨俐落。
這小屁孩的哭聲啊,還真是讓人心煩意亂,收斂心思,如風拍拍他的背:“沒事啊!這麽大的人還哭,你好意思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誰知道聽完她這安慰的話,人家哭得更大聲了,如風無奈,你說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這和個男人摟摟抱抱的,算是怎麽回事啊?求救的向且靜飛看去:“二哥!”。
望著她半響,且靜飛把眼光移開:“我在忙。”
明明坐著看熱鬧好不好,哪裏忙了?如風心裏暗罵二哥的不講義氣,再然後討好的朝大哥笑笑:“大哥?”
且靜庭順手的端了一杯茶給身邊的左相,頭也不抬的回了句:“沒空。”
更搞笑的是,等到如風的眼光轉過來,明明離她最近的太女姐姐,居然開始轉過身往回走,邊走還邊感歎:“今天天氣真好啊!”明顯不打算理她。
好吧,靠哥哥靠姐姐不如靠自己,低下頭對著懷裏還在抽泣的人說:“我現在沒事了,走吧,回位子去坐著。”拉著他就要往納南家坐的方向走,納南晴鈺卻站著不肯動。
“怎麽了?”拜托拜托,你快點移動一下吧,她臉皮再厚也不想站在這裏再被人觀看。
倔強的小臉抬起:“我要坐在你旁邊,你這麽笨,我要看住你。”再然後,似乎覺得自己很有理的,拉著如風往柳月身邊走,神氣活現的仿佛自己做了多麽正確的事。
我哪裏笨了?如風隻覺得額頭青筋突起,被這種不懂事的小孩罵笨,真是叫人心裏憋屈啊,忍不住的就想要給他吼回去,可是胸口剛才被某人的眼淚泡濕的地方啊,涼涼的叫人開不了口,隻得咬牙切齒的吞回去,乖乖跟在小屁孩背後走回去,還要接受無聊看戲的母皇父後哥哥姐姐,以及其他閑雜人等形形色色或喜或驚之類複雜的目光。
坐下,如風才發現身邊的柳月僵硬得有些怪異,居然都沒有來問她一聲,奇怪的轉過頭來細看,這一看之下簡直大驚失色,迅速伸手往他背上拍了一掌,柳月一震,猛咳一聲,竟然咳出一口血來。連忙扶著,一迭聲喚道:“月兒,你怎麽了?”
柳月蒼白著臉,靠在她肩上:“小姐,下一次,再不要這麽嚇人了。”
心頭一暖,如風低低說道:“對不起,讓月兒擔心了。”伸手把了把脈,沉思半響,越過納南晴鈺,向且靜苑道:“太女姐姐,柳月好像被嚇著了,我先帶他回帳中去休息。”
打量她懷中柳月兩眼,且靜苑冷冷開口:“怎麽?你也知道你盡幹些嚇人的事。”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先走了,想了想又開口道:“今晚別急著睡,到我帳中來,有事要問你。”
就知道躲不過,衝動是魔鬼啊!如風抱著柳月,拖著小油瓶納南晴鈺,帶著紅衣綠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走到廚房附近,如風吸了吸鼻子,想想剛剛好像沒吃什麽東西,似乎有點餓了。轉頭對紅衣低聲吩咐了幾句,紅衣不解的看了她幾眼,還是轉身走了。
“你幹什麽?”小屁孩奇怪的問她。
嗬嗬一笑,如風繼續往前走:“去準備我要請你吃的東西啊,要不然,餓著了你,要我好看怎麽辦!”
“哼!那當然!”小屁孩扯高氣昂的聲音,忽然又悶悶的說道:“那柳月怎麽辦,他現在這個樣子,能吃烤的東西麽,聽說很上火哎!”
柳月動動,剛想說自己不吃沒關係,如風就開口了:“放心吧,我請你們吃一個大家都可以吃的東西。”轉過頭看看小屁孩:“我說你脾氣壞是壞了點,似乎還挺懂得關心人的嘛!”
臉漲得通紅:“我哪裏脾氣壞了……. ”一邊叫嚷著,伸手就要捶上如風的背,一下子忽然碰到如風看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了然目光,急忙把手縮回來,氣乎乎的把頭轉一邊去了:“算了,不跟你計較。”
如風抿嘴笑著,今晚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溫柔呢,簡直是,心情大好!
第三十二章 獵場風雲(四)
對著眼前翻滾沸騰的火鍋,如風眯著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是久違的味道啊,看了柳月一眼,就是可惜了這家夥不能吃辣,不然她可以弄個麻辣的啊!
“開動了!”如風率先把筷子伸進了鍋裏,納南晴鈺,柳月也跟著伸了進去。隻有紅衣綠衣兩人麵露難色,他們家小公主從來沒有靠近過膳房哎,她弄出來的東西能吃嗎。猶豫片刻,綠衣終於勇敢的顫顫巍巍的夾了一小筷蘑菇,送到了嘴裏,眼前一亮,鮮嫩無比,趕緊加入了搶奪的行列,一邊口齒不清的嚷道:“紅衣,好好吃啊!”
如風得意的笑著,嘿嘿!那是當然的了,出自她手的東西能不好吃麽。
“公主的手藝,似乎還真是出乎人意料的好呢!”一個慵懶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什麽人?”碗筷一丟,綠衣跳起來護在如風聲前。隻見樹林邊站著一個人,看見眾人抬頭看他,輕笑一聲,徑直向他們走來,步態優雅。
“人妖?”如風吃驚的看著來人,大紅的衣袍,華麗的裝飾,那張臉,即使是見過了現代太多人造美人的如風,也不得不讚歎句傾國傾城。隻是可惜了那雙狹長鳳眼,似笑非笑妖媚之態盡顯,如風收回了眼,帥哥美女都可以欣賞,即使是小屁孩那種還未長開了眼的,她也可以勉強看得過去。可是這種,桃花樣的男人?饒了她吧,即便是在這女尊社會待上一百年,她也不懂得欣賞。
“好美的人啊!”這是其餘四個呈呆瓜狀的人共同的心聲。
如風搖搖頭,真是無可救藥了,同是男人,那四個人有必要這麽著迷嗎?趁機夾了一大塊肉,迅速扔進嘴裏,嗯,沒人搶的感覺真是好。
男人眼中波光一閃,略帶磁性聲音的響起:“如風公主麽?似乎與傳言有些不符呢!”
頭也不抬的,繼續與碗中的肉塊奮戰:“傳言不可盡信,公子不知道麽?”
“喂,你是什麽人?”可憐的綠衣終於回過神來,手按劍柄。
“我麽?”男人嫵媚一笑,“如風公主想知道?”
“不想!”頭搖得像撥浪鼓,“是綠衣問的,跟我沒關係。”拜托,她對人妖狀的男人,半點興趣也無,好不好?
男人似乎覺得有趣,低低笑了兩聲:“如風公主麽?真是讓人期待啊!”
“晴鈺!”遠遠的,納南安的聲音傳來,男人朝如風略有深意的一笑,縱身躍起,無聲無息。
朝如風拱拱手,納南安皺眉看了一眼晴鈺:“公主,臣來接晴鈺回去。”
回營帳的路上,納南安看了晴鈺幾次,欲言又止,直到了一個人跡稀少的地主,納南安終於忍不住,轉身對晴鈺說道:“鈺兒,你明知道如風公主殿下的心意,以後不要再跟她接觸了,也不要再有越矩的行為,要不然,清譽有損,你可怎麽辦?絕不能再和她牽扯在一起,即使是無意的也不行,懂麽?”
抬起頭,哀傷一笑:“二姐,我是故意的。”
納南安抓住他雙臂,使勁搖了遙:“你瘋了嗎?”
“二姐,我明明愛她,為什麽要藏著掖著,我納南晴鈺,本來就一無所有,我怕什麽?”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月光下的少年,有種令人心碎的美:“所以我是故意的,即使她不要我,那麽在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她可能已經完全不記得我的時候,還能偶爾從聽人的笑談中聽到我的名字,會模模糊糊的想起曾經有我這麽一個人。而我,也可以保留著曾經與她如此近距離接觸的記憶,慰我餘生。”
“所以,二姐,在她沒有絕然推開我之前,就這樣吧,就這樣讓我在以後的路上,多點關於她的記憶。”納南晴鈺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努力扯動著嘴角:“二姐,不要擔心,即使這樣我也覺得幸福!”
納南安撫上晴鈺的頭,深深歎息。
收拾停當,如風心情沉重的向太女營帳走去,該來的總要來,她要如何解釋,才能不驚世駭俗,也不叫人傷心。
似乎有喧嘩聲傳來,如風奇怪的向著聲音處尋去,卻被眼前所見嚇得愣在當場。隻見得兩隻大黑熊在人群當中,一隻已經倒在地上,另一隻身上插著箭,正搖搖晃晃的嗚鳴著,離它兩步遠的地方,是臉色蒼白坐在地上的納南玉書和納南晴鈺。
二皇女且靜琳與納南安正搭著箭對準了大黑熊,卻遲遲不敢射出,如果這一箭再不致命,再刺激到它,地上的兩人就完了。四周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饒是納南老將軍這種經曆過大場麵的人,此刻也軟倒在皇上身側。
咬咬牙,且靜琳一箭射出。
射在了熊的左眼上,憤怒的嗚叫一聲,大熊整個身體向前衝去,“不要,”尖叫一聲,納南安飛身撲上,卻眼看著已經來不及,兩人就要慘死於熊掌之下。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旁邊有人影竄出,插入了熊和兩人之間,熊掌拍上那人的瞬間,那人的右掌也擊在了熊的身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納南安撲到的時候,大黑熊已經壓在了三人身上,一動不動。“風兒!”撕心裂肺一聲,且靜庭看到了如風露出的衣裳。
臉色一變,且靜苑也掠了過來,納南安顫抖著手把熊推開,如風公主緊閉著雙眼,左胸鎖骨向外翻出,鮮血直湧,嘴角一抹嫣紅,看上去觸目驚心。且靜苑心下大駭,小心翼翼的把手探向鼻端,還好,還好,眼淚泉湧而出。“太醫,太醫!”一邊大叫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抱起如風,向醫帳狂奔而去。
勉強壓住過快的心跳,納南安查看著被如風護在身下的兩人,身體上看起來似乎沒有被傷到,隻是兩人臉色蒼白,明顯被嚇住,“怎麽樣了?玉書,晴鈺,說句話試試看。”
“我沒事。”喘著氣,納南玉書艱難的開口。
雙手緊緊抓住衣襟,納南晴鈺虛弱的開口:“是她,對不對?”他剛剛聞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護住他的,是那讓他貪戀不已曾想永遠不離開的背。
點點頭,納南安抱起晴鈺:“她會沒事的,二姐帶你去看她。”
醫帳內,且靜苑隻覺得渾身墜入冰窖,妹妹身上的血啊,染紅了一路,染紅了她衣袍,一滴一滴流出,似乎要流盡所有生命的氣息,她拚命的捂住,那鮮血卻從她捂住的指縫裏,傾瀉而出……。
太醫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回報:“小公主胸骨斷了幾根,流血過多,又傷了心肺,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皇上大吼一聲,抓地桌上的杯子扔了過去:“要是有什麽恐怕,就讓你們通通陪葬。”
納南安抱著納南晴鈺在外求見,皇上越加氣急:“滾,叫他們滾,納南家的人統統給我滾。”吼完之後,看著且靜飛,還覺得不解氣:“靜飛,你也過去,我現在不想看到所有與納南家有關的人。”
且靜飛抬起頭,不言不語,卻是走到如風床前,把頭埋在如風身側,無聲哽咽,皇上紅著眼睛,咬著牙,把頭扭開。
納南晴鈺站在帳外:“二姐,我就站在這裏吧!反正,她要生要死,我都要陪著。”少年的臉上半點淚水也無,竟是一片堅毅坦然之色。
第三十三章 花開彼岸
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一般認為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相傳此花隻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在這淒涼之聲繚繞的彼岸花中,卻有一名男子,長身玉立,嘴角含笑,似在等待,也似在回味。
如風在黑暗中摸索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方有光線射下,如風伸手一擋,片刻眼睛習慣後,把手移開,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男子微笑的臉。
如風又驚又喜,縱身撲進他的懷抱:“二哥!”,這氣息,這溫暖,縱然經曆兩世,也從未淡忘半分。 緊緊摟住如風,司徒奇風微微顫抖,終於等到了,再擁你入懷,這一次,真不想再放手,永遠不放手。
“二哥?你怎麽會在這?”如風忽然發現不對勁,忙從二哥懷中掙脫出來,四周望望,驚惶失色:“二哥,我又害了你,對不對,是我死掉了嗎?所以連累到了你。二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我隻是一急,我就……。”
溫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眼睛,拭去她大顆大顆滴落的眼淚:“誰說你把我害死了?”
“我們沒死?”如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那我們怎麽在這裏?而且還能見到二哥?”
“那是因為你受了傷,生命氣息減弱,我才能有機會與你一見。”
“啊!二哥,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隻要想見你,受一次傷就可以了?”有些興奮,以後要是再想見哥哥,隨便受個傷不就行了。
“笨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隨即又似乎覺得是敲重了似的伸手撫上:“哥哥再厲害,也隻有能力見你這一次。哥哥是想要告訴你,風兒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顧忌,也無須介懷,因為我的風兒要長命百歲的。哥哥怕你胡思亂想,錯過了生命中太多美好的東西。”
“一百歲?”如風疑惑不解的重複到,難道二哥本來是能活二百歲的。
“撲哧”一笑,忍不住又敲了一下,隻不過這次明顯輕多了:“笨蛋啊,我怎麽放心我這麽笨的妹妹自己走那麽長的路啊!好吧,不是一百歲,總之不是個短命鬼就對了,原來一般人能活多少歲,我們家風兒就能活多少歲,並無不同。現在明白了嗎?”
更不明白了,如風搖搖頭,卻越來越惶恐不安,伸手環住司徒奇風的腰:“二哥,你該不會又幹什麽傻事了吧?你要是再胡亂作些什麽,風兒會很傷心很傷心,像哥哥看見風兒生病一樣的傷心。”
沉默半響,司徒奇風拍拍如風的頭:“我是誰?我是司徒奇風啊,是如風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英俊多金風流瀟灑的二哥啊,我想做的事,誰能阻擋?”
還是那個驕傲到不行的二哥啊,如風咧開嘴:“二哥,雖然吹牛很不好,可是再一次聽到,還是覺得開心無比啊!世界上最會說大話又不讓人那麽討厭的,非二哥莫屬了。”
深深歎息一聲,司徒奇風把妹妹的頭按在了胸膛上:“怎麽辦呢?我和大哥,明明是想把你寵成無法無天自私自利任性蠻橫的丫頭的,因為那樣的人心中隻有自己,必定會活得更加快樂吧!可是我們家丫頭怎麽會長成這樣呢,是我和大哥寵得不夠麽?你這個樣子,叫二哥怎麽放心。”
幸福得想流淚,如風嚷道:“壞蛋二哥,我還不夠任性麽?”
司徒奇風閉著眼睛,懷裏的人兒散發著淡淡的馨香,叫他心裏一片柔軟。他黑白兩色的世界裏啊,隻有如風在的地方,他才可以看到色彩,看到這世界的美麗,所以在她離去之後,這世間還有什麽可以留戀。那些過去的,關於母親的,他的黑暗而令人糾結的秘密,就隨他的消失而散去吧。他的妹妹,隻要知道世間的純潔和美好,那就已經足夠。多想再擁抱一刻,哪怕再多一刻也好,可是就快要來不及了,不想看到啊,妹妹的眼淚,會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仿佛要用盡累生累世的力氣,司徒奇風放開了妹妹,溫柔看向如風的眼睛:“回去吧,到你該去的地方,我們風兒要照顧好自己啊,這樣,才不會讓哥哥擔心。” “哥!”如風反手一把抓緊了他:“二哥,我不要走,哥哥再陪我一會,好不好?”
滿足的歎息,微笑:“風兒快走吧,風兒在這裏多待一秒,二哥的生命都會少一點哦。”
“啊!”如風迅速跳起,往來路奔去,邊走邊喊:“二哥,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風兒很好,在那活得很開心很快樂……. ”,眼淚湧出,二哥,即使思念已欲成狂,我也願意再不相見,來換你長久的安康。
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滑落臉龐,司徒奇風撫住胸口緩緩向後倒下,身體漸漸變淡,他的臉上卻留著幸福的笑容,風兒,我在這黑暗中等你,等你百年之後,我們再相見,風兒啊,這一世有你作妹妹,此生無憾。終於漸漸消失,那火紅的彼岸花啊,恢複了寧靜,再不見那衣袂飄飄的身影。
如風已經昏迷兩天了,皇上領著眾人也守了兩天,看著如風臉色越來越黯淡,眾人的心情也起來越絕望。且靜琳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為什麽要在那時候行獵呢?為什麽又偏要獵熊呢?獵不到的話,又為什麽一定要讓侍衛把它趕到一塊來呢?明明箭術不好,又為什麽要胡亂出手呢?”且靜飛喃喃念著,嘴唇已經開得發裂,卻是喝不進一滴水去。
且靜琳俯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她隻是想好好表現一下的,才趁著酒意跑去獵場騎馬亂竄,一見到兩隻大黑熊,興奮至極,調來了侍衛想要把它們圈住,再射中了回來母皇麵前邀功,誰知道會那麽巧,把那兩頭大黑熊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碰上納南家兩弟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說來也不怪她啊?誰知道那個廢物會突然衝出來,這下可好,功沒立成,怕是會被剝一層皮吧,剛剛太女看她的那幾眼,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像在看死人一樣。
“給我滾出去!”咆哮的是且靜苑,心中的憤怒在翻騰,她怕控製不住一掌擊在地上那人頭上。
“姐姐,還是那麽凶啊?”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明明聲音沙啞難聽,這一刻卻勝過天簌。
一群人迅速圍過去,想要摟抱卻又怕碰到傷口,一個個站在床邊手足無措,急得直掉淚。
“我沒事!我剛剛做了一個很幸福很甜蜜的美夢呢!”
“笨蛋丫頭。”且靜庭一陣心酸,顫著手貼上如風的額頭。
“不就是個男人嗎?下次再敢這麽笨,我就殺了他,省得老叫你神魂顛倒。”且靜苑咬牙切齒。
太女姐姐不會怪到納南玉書頭上去了吧?她隻是一時衝動,以為自己武功高強呢,誰會想到連個熊都擋不住。可惜現在太困了,她沒有力氣說話,趕緊先把最重要的說了吧:“太女姐姐,那頭熊怎麽樣了?當時它可是沒死的,隻是被麻醉了。”想了想:“不過也有可能麻醉過度死掉了,你吩咐人要當心。”她可是用發夾戳破了好幾株千葉草莖,才似乎有分量把那個大東西放倒的。
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依稀有印像的是且靜苑冷森森的聲音:“當然還沒死,還等著我去挫骨揚灰呢!”覺得好笑,太女姐姐要把個熊挫骨揚灰估計得費好大的勁吧!那頭可憐的熊!
第三十四章誰救了誰
雖然疼痛難忍,可也就因為這次受傷如風才得見到了二哥,當下覺得受傷非常值得,心中竟是暢快無比。
看得且靜苑在旁痛恨至極,忍不住低罵連連,納南家的禍害啊!看看如風還在那笑得不知所謂,瞅瞅旁邊的皇上,壓低了聲音問:“風兒,老實告訴姐姐,是不是還對那個納南玉書念念不忘?你不要擔心,管他納南家手可通天,姐姐自有辦法把他給你弄來。”
不會是搶來或者偷來吧,如風眼神怪異的看著且靜苑,堂堂太女殿下也幹這種事?
看她懷疑的眼神,且靜苑失笑:“丫頭,這王朝是咱們家的啊。納南家麽?哼!”話裏竟是無限寒意。
“納南家怎麽了?”皇上在旁邊抬起頭來,放下手中公文,微笑著看向且靜苑:“太女,納南家絕世將才,就算是統領三軍,也隻會是王朝的將軍。你,忘了麽?” 母女倆對視半響,且靜苑先移開了視線:“他們做的事我不喜歡。”
“你不用喜歡,身為國君者喜歡就行了。更何況,不就因為他們所做的事,一國之君才會更放心麽?”
如風打了個嗬欠,皇上突然笑道:“風兒聽厭了麽,這些事果然煩心,留給你倒黴的太女姐姐就行了。咱們以後都不在你麵前討論了,省得咱們風兒聽著不舒服。”
不好意思的笑笑,如風點頭,皇室的手段麽,以前電視上演的,多了去了,還經常被二哥嘲笑皇家的人最沒用,動不動就聯姻和親拉攏的。隨口問道:“母皇,您當時怎麽想到要和納南家結兩次親?”按說拉攏的話,不是一個就該夠了麽?
哈哈一笑,“當年納南潁是太女伴讀,與我情份極深,早有約定要作兒女親家,互相嫁娶,才能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誰能想到,你和納南家的小子會是今天的狀況。”
且靜苑在旁插嘴:“說來,您跟納南潁還果然是情份極深,她寵著她家納南玉書,不就跟咱們家風兒一樣麽?哼,要是誰讓我家風兒受委屈,管她是王室權貴,我也照樣收拾。”
“所以說,你還要對納南家怎麽樣麽?”
“哼!”還是不甘心的撇撇嘴,看看如風又說道:“對了,風兒,你身上有傷,不便移動。我們不能在獵場待太久,納南寧又因你救了她兩個弟弟,請命留下來照顧你。二哥也留在這裏,有什麽事就告訴二哥,好不好?”忽然又皺了皺眉,躊躇了一下才說:“納南家那個庶子一直站在門外,之前你一直沒醒母皇生氣不許他進來,後來你醒了大家又把這事給忘了,站在外麵三天了,你要見見麽?”
如風一驚,站在外麵三天了?那個小屁孩怎麽搞的,要耍性子也不是這時候表現啊,突然覺得頭痛無比,撫著額頭歎氣:“讓他進來吧。”
替她理了理被子,太女殿下和她的母親大人,終於華華麗麗的退場了。
簾子一掀,小屁孩衝進來,看見她臉色蒼白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的樣子,眼睛紅紅的,卻硬是沒掉眼淚,隻把她上上下下掃視了個遍,然後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就一直看著她的臉,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人今天居然沒吼也沒哭,真是讓人不習慣啊。如風狐疑的問道:“他們說你站了三天?”怎麽看起來,似乎精神挺好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想像中站在門外風吹雨打的苦情男主角,在好不容易進門後虛弱得馬上暈倒的場景啊!
小心翼翼的伸手到她床上,攥緊了被子的一角:“對,我在門外,但是我有吃有喝,晚上還回去睡覺了。我在想,你要是醒了看到我沒有吃飯的樣子,會不會罵我?會不會嫌我沒有力氣照顧你?我不想惹你難受,所以我吃了好多,吃得比平時都多。”
“你沒有哭麽?”
“我沒有哭,你還好好的,我為什麽要哭?”
“很痛嗎?要是很痛我唱歌給你聽?我爹說聽我唱歌,就沒那麽痛了。”
歎氣:“晴鈺,你不要內疚,也不用傷心,你該知道,我,我不是為了救你,才衝出去的。”
少年的頭低下,再漸漸的貼到她手邊的被子上,悶悶的發出聲音:“我知道,可是那有什麽關係?我還是可以唱歌給你聽。”
沉默,令人心悸的沉默。
“你不想聽麽?”壓在被子裏的臉繼續發出聲音,隔著那麽厚的被子,她的手都感覺到了顫抖。
心裏酸酸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你要唱什麽?”
話間一落,門外突然傳來綠衣的聲音:“小公主,納南玉書求見。”
感覺到身邊的人忽然渾身一僵,卻似乎是摒住了呼吸。如風暗歎了口氣:“我今天累了,請玉書公子回吧。”
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聲音響起:“如風公主,玉書今日就要隨眾人回去了,特來感謝救命之恩。待見得公主安好,當即刻離去。”
納南晴鈺站起身來,丟了句:“我先出去,等會再來。”匆匆忙忙的衝出去了。
進來的是納南玉書,陽光從他身後射來,一刹那間晃花了如風的眼睛,眼前的人似乎有點模糊,有點陌生,有點熟悉。
簾子落下,納南玉書施施然拱手:“多謝公主相救,納南玉書感激不盡。”
眨眨眼睛掩飾掉那一片刻的失神,如風淡然一笑:“玉書公子多禮了。”
若有似無的看了她一眼,他又開口道:“救命之恩,玉書無以為報。公主高義,當世流傳。”
原來是怕她借機再舊事重提啊,如風望著眼前的人,的確是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但是,那又怎麽樣,於她而言,終究隻是個長著那個外表的陌生人而已。
“玉書公子,你不必客氣。救你,隻是順帶而已,我本來要救的,另有其人。所以你不必感到負擔,也無需掛記。”
片刻的沉默,納南玉書仍是躬下腰去作禮道:“不管怎麽樣,救了玉書是事實,請受玉書一拜。公主現下看來狀況大好,玉書就不打擾了。”
點了點頭,納南玉書向外走去,走到帳門時,腳步似乎停了一下,卻終是掀起簾子出去了,一直沒有回頭。
正想舒一口氣,忽然驚覺到有人,“誰?” 嘩啦一聲,竟從帳外破了個口子,鑽進來一人,竟是那個,人妖?不過現在身穿黑色,似乎看起來妖氣沒那麽重的,不過還是,如風一陣雞皮疙瘩,那一臉的嫵媚,神啊!救救她吧,真是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從門外走進來的。”好端端弄壞個帳子。
眼神橫她一眼:“從門外走進來的話,就聽不到如風公主的絕世怪論了。”
突然把眯眯笑的臉湊到她麵前,近得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了,如風把臉側了側,極不自然:“什麽絕世怪論了?”
“總共就救了兩個人,公主既不是為了救納南晴鈺,又不是為救玉書公子,那麽是為了救誰呢?莫不是公主神眼,竟還看到了第三個人?”眼裏光華流轉,明明是開玩笑的話,卻隱隱透著幾分認真。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看樣子她的安全真沒保障啊,隨便就可以冒出來個人,她嚴重懷疑,她真是受寵的小公主嗎?
那人忽地一笑:“真是好奇啊!”然後快速的在她臉上親了兩下,還沒等她驚喊就又從原路鑽出去了。
綠衣端著藥進來,如風歎氣,警察同誌總是要在壞人都走掉的時候才出現。然後就聽見綠衣大驚小怪的喊道:“伽衣已經叫人在外圍了一圈,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怎麽還會有狗來鑽了個狗洞?”
第三十五章 重新開始的旅程(一)
納南寧掀起簾子走了進來,且靜飛麵無表情走了出去,如風歎氣,都在這養傷好幾天了,這兩個還真是相敬如“冰”啊!好吧,她承認,對於納南寧的懦弱,她是不喜歡,總覺得她配不上二哥,可是這樣看見他們倆相處,還真是心裏難受啊!
看著且靜飛的背影消失在簾後,納南寧無聲苦笑,然後轉過頭來問如風:“公主,今天怎麽樣了?”
“好多了。”實在是無話可說!
“鈺兒呢,怎麽這會沒在?”
“剛剛二哥在這,他出去了。”
“哦!”
真是令人難耐的沉默啊!如風輕輕按一下傷口,頭也不抬的說道:“其實,你不用留下來的。”
納南寧沒有答話,良久,開口:“我和他,就這樣了嗎?”
如風一震:“納南寧,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她的二哥,是應該要匹配世間最最完美的女人,兩人相依相伴恩愛一生,是應該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離不棄的,絕對不是像納南寧這樣,可以隨便將休棄說出口的人。所以她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納南寧站了起來,走到如風麵前,靜靜凝視,“小公主,你可知道,為什麽安兒少年將軍,名震天下,但是婚配二皇子的人卻是我麽?”
搖頭,其實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納南安一身武藝,統領天下兵馬,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與皇子聯姻的都不會是納南寧才對。
納南寧澀然一笑:“那麽,你可知道,為什麽皇上會容許納南家大殿之上公然退婚?”
更加茫然了。
將眼光移開,納南寧盯著地麵:“那麽小公主肯定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敢當眾說出要與靜飛休離的話了?”
“我知道。”現在想來,心中還隱隱酸痛,她的二哥,曾受過那樣的屈辱。為什麽,不就是為了維護她的寶貝弟弟嗎?不就是,不就是愛得不夠深嗎?
“不,你不知道。”長長一歎,納南寧說道:“你當然不會知道。當今皇上,是天生的帝王,她與我母親一同長大,對她知之甚深,也看著安兒長大,對安兒習性了若指掌。皇上知道,她們兩人是不可多得將才,但是終其一生,即使天下兵馬盡在掌握,也隻會是將才。安兒與母親在戰場上運籌惟握,卻不會在朝堂上動心計半分,所以她們可以隨心意向皇上退婚,可以用滿門功勳換玉書自由一身。在我母親心中,皇上還是當初陪她一起長大的姐妹,而不是現在可以一念之間就可以抄斬滿門的帝王。她們是軍事的高手,卻是朝堂之上的幼童。所以皇上即使震怒,即使心疼,也隻會對納南家越來越放心。”
微微一笑,納南寧似乎想起來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而我,卻成了納南家的另類。我自小喜愛詩書史記,與當今左相師出同門,而且不相伯仲。左相功成名就之時順利迎娶了她心儀多年的大皇子,而我在躊躇滿誌要母親向二皇子求親的時候,皇上問我,如果在仕途和與二皇子的姻緣之間隻能選擇一樣,我會怎麽辦。我痛苦,我不平,我不甘,為什麽師姐可以二者皆得,我卻隻能二擇其一。”
如風睜圓了眼睛:“為什麽?”
“因為我是納南寧。納南家隻要武將就夠了,別的不需要。而我的選擇,是靜飛。”
“你為二哥放棄了一身才華,又為何會……. ”
納南寧緊抿了雙唇,眉宇之間盡是寂寥:“也因為我是納南寧,我那時候就知道,納南將除了武將,再不會有別的人在朝堂之上出現。再加上,情之一字,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逃得脫,所以我的選擇,義無反顧。那天大殿之上,我知道皇上斷然不會同意我的休離,最多將我訓斥一番,罰打罰過,最終,我和靜飛還是不會分開。所以我那樣做了,想著事後再解釋,任靜飛處置。卻沒想到,靜飛最後什麽也沒說,也沒問,隻是從那之後,與我之間多了一層隔膜,無論我花多大的力氣想要靠近,也是徒勞無功。”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會幫你向二哥求情的。”
納南寧突然抬起來,定定望著她:“因為我知道,隻有打動了你,才有可能打動靜飛。而你,會幫我的。因為你想要你二哥幸福,不是嗎?”
“可是二哥的幸福,未必會是你。”
“不,一定要是我。小公主,你還不明白嗎?隻有靜飛在,我才是納南寧,納南家隻喜歡舞文弄墨的納南寧,要是沒有了靜飛,我就會像左相一樣的站在朝堂上,而我的身後,有納南家統領的千軍萬馬。所以不管我當初的選擇如何,靜飛早就是皇上為我準備的,注定要與我糾纏一生的人。我與他,誰都無法逃離,即使這樣,小公主,你也不願意幫我嗎?”
黯然,難道前世今世,她的二哥都一定要經受這麽多苦難嗎?如風心裏一片酸澀:“那麽我二哥,他愛你嗎?”
納南寧緩緩搖頭:“我不知道,沒問過,也不敢問。他隻有對著你的時候,才會笑得那麽燦爛,痛得那麽真實。如果以前,我還可以陪在他身邊,看他歡笑落淚,現在,卻隻能遠遠的眺望。他的心情,我看不透摸不著,我覺得心慌也心痛,小公主,你可以幫我嗎?”
看著那雙殷切的眼睛,如風喃喃反問:“你值得幫嗎?你那麽懦弱,那麽討厭,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眼裏的光慢慢暗下去,納南寧緊閉了雙目,痛苦低語:“終究連你也不肯幫嗎?我們,要就這樣過一生嗎?可是靜飛,我不會也不可能放手的,即使就這樣下去,我也不會放手的。”
如風舉起雙手,看著自已手掌上的感情紋路,長長短短,好多分叉。奇風二哥那麽優秀那麽厲害,受那麽多人的傾慕,應該不會在感情上受欺負吧?可是這個二哥,就算再怎麽才華橫溢,也終究無法跳離這個社會的現實。可是,不想看見二哥那麽平靜與自己伴侶相處的樣子,兩個人在一起,不應該是這樣的。望向眼前的女子:“你會給我二哥幸福麽?”
眼睛裏重新閃起光亮,納南寧回答:“我想要陪他一起幸福。”
微微一笑,眼前這女子,可以陪二哥幸福的吧!如果有一線的希望,為什麽不試試呢?最終的決定權,交給二哥,可是這過程,她也盡一份力吧!“好,我們一起努力,讓我二哥幸福。”
納南寧喜極站起,跳著往外跑。
“你幹什麽啊?”如風連忙叫住。
結果人早就衝外麵去了:“我去拿紙筆。製訂作戰計劃。”
如風愕然,有必要這麽誇張麽?忽地失笑,其實這個納南寧,有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好吧,就試試好了,更何況,納南寧曾經當眾給二哥帶來的委屈,這筆帳,她還記著呢,納南寧怎麽輕易跑得掉?她有的是方法,來慢慢收拾納南家的這位嫡長女。嗬嗬,納南寧,你就等著接招吧。
正手忙腳亂抓起紙筆就往回跑的納南寧,打了個冷顫。不過她把這個歸罪於路邊奇怪看著她跑的侍衛,完全沒想到她剛剛才拉攏的盟友,正想著方要替自家二哥報仇呢!
第三十六章 重新開始的旅程(二)
可憐自忖才比左相的納南寧,拿著紙筆按捺住心情的激動,像第一次上課的學生坐在桌前等著如風公主共同參與製訂計劃的時候,那個小丫頭隻搖頭晃腦的來了句:“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納蘭姐姐,哥哥喜歡喝蓮子湯,你先學會這個吧!”。
且靜飛就鬱悶無比的發現,自己妻主和妹妹越來越怪異了,納南寧每天早早的去廚房不知道搗鼓什麽,然後就興衝衝的端一碗看不出來樣子的東西給如風看,如風同情的搖搖頭後,納南寧就端著碗垂頭喪氣的走了。下午再端一碗來,再然後,臉色無光的出去。實在忍不住,問妹妹她們在搞什麽,誰知道那家夥一臉神秘的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終於在同樣的事情重複N天後,且靜飛狀似無意的主動對納南寧說了這麽久以來第一句話:“你和風兒在幹什麽,她傷還沒好,你別累著她。”
納南寧欣喜若狂:“靜飛,你肯跟我說話了嗎?”
且靜飛輕咳一聲,把眼光移開:“我怕你累著我們家風兒。”
“不會,不會。”納南寧高興得在屋裏走來走去團團轉,“可是小公主說,暫時不能告訴你,靜飛,你再等等吧。等我弄好了告訴你。”突然發現小公主的方法真的很有效,明明還沒成功呢,靜飛和她就已經有好轉的跡像了,於是一陣風的跑了出去;“我去公主那。”留下且靜飛莫名其妙的愣在原地。
傷口慢慢的不再滲血,估計也快回去了。如風看著納南寧抑製不住的興奮,也開始覺得開心,好吧,就這樣發展,又可以替哥出氣,還可以再觀察觀察納南寧能不能贏得且靜飛的心。忽然又想起驥山營來,不知道離開這麽久,那些人有沒有再荒廢。在這躺得骨頭都快生鏽了,有點想念起在驥山營的那段生活來。秦介,秦簡,壞脾氣的方瑞,還有那群老愛探頭探腦的家夥們。
不知道她們振作起來,能不能像納南軍一樣,堂堂正正,弛騁沙場。“納南姐姐,我們來下棋吧!”
略為驚異的看了她一眼,納南寧斂斂剛剛有些過於外露的情緒:“小公主,你要跟我下?你要知道,即使是安兒,跟我下也常常十打九輸的。”
嘴角勾勾:“納南姐姐,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苦著臉,納南寧擺下了棋具,要是贏得小公主不高興,那她所求之事還能不能順利完成。要是故意輸的話,會不會也會讓對方心裏不舒服?
隻是她這種想法很快就丟棄了,因為這如風公主的棋風大開大合,快意飄忽,竟是罕見的高手。納南寧撫眉沉思,手執黑子,遲遲不敢落下。忽地揚眉一笑:“小公主,你所擺下的這個棋局,不就是我納南家的劍陣。既然我已經見你破過,自然也就能破這個棋局了。”一子放下。卻變了臉色,起身站起,滿臉詫色:“你,你怎麽可能?”
原因無它,這劍陣是她納南家所創,她本天姿極高,自然早已熟悉無比。明明這破陣之法,她也了若指掌,還親見如風破過,但是她現在照此樣破陣,居然自斷生路。怎麽能不叫她驚奇,想起如風那天的臉色,不禁開口問道:“小公主,這陣法,你不是第一次見到對不對?”似乎,還在此之上,竟然蓋住了陣眼。但是這陣法,是安兒所創,玉書又作了許多改良,如風公主是在何處見過?又驚又疑的向如風看去。 卻見如風一臉又驕傲又傷感的神色,望著棋局默然不語。
“公主?”試探著喊了一聲。
如風渾身一顫,將一顆棋子捏在手中,緩緩向棋盤放下。一低頭,兩眼酸漲,她忍住不讓淚水滾出來,她早就知道,自已二哥天縱奇才,卻何曾料想,竟連這病床上拿來哄她打發時間的遊戲,也暗藏玄機。想想讓她寧神靜氣的內功心法,這暗藏深意的棋局,一草一木教她辯認藥物的醫典,二哥啊!究意都花了多少心血,來為她打造一個即使足不出戶,也可讓自己充實的生命。可是為她做的這些,二哥從來隻字未提,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讓她來到這世界,她怎麽會知道二哥傾盡心力教她的這些,都是舉世難求的珍寶,卻曾被她拿來當玩具一樣的打發時間。二哥,從來不曾對她說過重話的二哥,不知道有沒有心疼可惜過。想必,也不會舍得罵她,最多撫著她的頭,歎息,然後裝模作樣的罵她一句傻瓜吧!
一想到二哥無可奈何看著她的樣子,如風就忍不住幸福得想笑。可是現在,怎麽樣也看不到了吧,瞬間,臉又垮了下來。
納南寧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哎,小公主你別哭啊!待會給你二哥看見,保準以為我又欺負你了。我可怎麽解釋啊?”
誰知道她話還沒說完,且靜飛就進來了。一看見如風的樣子,果然冷冷的眼光掃了過來,一邊摟著如風:“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二哥,二哥幫你出氣。”
納南寧苦著臉,她就知道。
如風使勁在且靜飛衣襟上蹭了蹭,吸吸鼻子:“笨蛋二哥。”
歎氣:“二哥又怎麽惹你了?”
如風紅著眼睛瞪他一眼:“反正就是你的錯。”
連忙拿著帕子過去給如風擦眼睛,一邊安慰:“好好好,都是二哥的錯,二哥以後改。”
如風失笑,搶過帕子自己胡亂擦了擦:“明明你就沒錯,改什麽改。”眼看見妹妹破涕為笑,且靜飛也不再答話,笑眯了眼看妹妹自顧自的擦了眼淚自己上床躺好。納南寧在旁邊看得直歎氣,這二皇子都把自己妹妹寵成什麽樣了,簡直當成弟弟在慣。唉!什麽時候,能對自己那麽好就好了。正自己憐惜著呢,就看見自家夫君不鹹不淡的看過來了,緊接著,多客氣的一句話:“風兒累了,妻主明天再來吧。”唉!任重而道遠啊,無可奈何納南寧離去。
“二哥!明天回去,叫綠衣送我去驥山營吧。很久沒去,我想那裏了。我就去看看,再回宮。”
“不行。”且靜飛口氣堅決,妹妹身上還有傷,再去哪個地方,沒準那些人會把風兒曬成一塊黑炭抬回來。
“二哥。”軟軟的聲音。
“不行。”硬起心腸。
“二哥!”已隱隱失落。
“不行。”裝作沒聽出來。
“二哥……. ”眼睛都紅了,不過好像應該是剛剛擦紅的吧。
“叫綠衣陪你去。”終究沒辦法視而不去,充耳不聞。
如風偷笑,對付自家哥哥,她自來就有辦法,從來行而有效。
大嗓門的秦介姐姐,已經長得俊美如阿波羅卻似乎還覺未足的秦簡軍師,我就來檢查檢查一下工作。可千萬千萬別讓我太失望啊。
“風兒?聽大哥說那驥山營沒有什麽特別的人啊?你喜歡那裏什麽?”旁邊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的且靜飛,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據說那裏的確是有男子,但明明都沒什麽姿色可言啊!大哥親自看過的,應該不會有錯吧?
被口水噎住,如風嗆了一下:“二哥,我隻是那兒看朋友,女性朋友的。”看自家哥哥那怪異的神色,她用腿肚子想也知道他們都想哪兒去了。唉!且如風,看來你的形像改變之路,也是任重而道遠啊!
第三十七章 又見驥山
“真的不要伽衣陪著?”且靜飛掀著簾子不放心的問。
笑著搖搖頭,要有伽衣陪著,太女親衛,多少人見過啊?還不立馬穿幫。
且靜飛揪緊簾子的手遲遲不肯放下,欲言又止。
“二哥!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宮,所有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我回家再講。”其實這些天來,對於那天所發生的事,破了納南家劍陣,熊口下救人,每一件,都不是眾人眼中的小公主可以做到的,眾人尚且驚疑,更何況看著且如風長大的親人。隻是一連串的變故,沒有好的機會追問,但是兩位哥哥眼中的不安,卻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想必是擔心她年幼不懂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吧。
且靜飛定定看著她,眼神越發溫柔:“我們家風兒開始長大了啊。”忽地一笑:“或許你太女姐姐說得對。風兒,隻要你把自己保護好,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說哥哥也不會問。”把簾子放下,馬車開始緩緩前行。
似乎風裏也有陽光的氣息呢,哥哥,這稱呼真讓人覺得幸福。眼看著一行人離去,直至看不見馬車的影子,如風才招呼著綠衣,爬上另一輛馬車,向驥山營駛去。
才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如風微笑,看來驥山營今時不同往日,再不能長驅直入了啊。秦姐姐,你果然沒叫人失望。
探出頭去,燦爛一笑:“好久不見!”
站崗的小兵驚叫一聲,竟理也不理她,飛快的朝內跑去。如風極其鬱悶的摸摸臉,她臉上長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嗎?怎麽一看到她,別人嚇成這樣,看向另外一位還傻愣著看她的軍士:“她怎麽了?”
明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兵極不自然的板起臉來:“軍營重地,不允許馬車通行。”
綠衣按著劍就要跳下來,如風連忙伸手攔住,低低說道:“記住了,我是風如。你,要稱我小姐。”
綠衣脹紅了臉,卻終是氣呼呼的跳下車去,再小心的扶著如風下來。
才剛剛站定,就看到一個人影飛撲而至,綠衣一個閃身護在她前麵,來人一個急刹車,卷起一堆煙塵。
“妹妹,你太不講義氣了,這麽久也不來,我還以為你再不出現了呢。當時又沒留個地址,害我想去找你都不知道哪找。”劈頭蓋臉一堆話砸來,卻是秦介。皺皺眉看看攔在兩人之間的的綠衣,不解的向如風看去。
如風輕吐一口氣,幸好綠衣擋著,要不然她當時不被熊掌拍死,也得被這個秦介的熊抱給勒斷似乎才連上的骨頭。拉開綠衣,歉意的笑笑:“對不起,回家之後發生一些變故,沒來得及跟姐姐報個信。不過,我一找到機會不就來了嗎?”
“也是,也是,走吧,先回營再說。”爽朗的一笑,秦介的親熱的欲攬上如風的肩。綠衣還沒來得及阻止,就有一道男聲傳來:“不準進營。”
呼啦一聲,旁邊幾個士兵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把如風擋在了門口,秦介皺著眉頭看向來人:“哥,這是怎麽了?”
秦簡麵無表情,看都不看如風一眼:“驥山營是軍營,不是閑雜人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閑雜人等,是說自己嗎?如風與秦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秦介顯然一頭霧水:“哥,你才這麽點時間就不認識風如了嗎?她哪是什麽閑雜人等。”拉著如風就要往裏麵走。
如風有些不悅,也陰沉著臉隨秦介拉著,旁邊士兵自然對如風極為信服,都低著頭往旁邊站開,秦簡卻徑直站到如風麵前來,直直看著她:“沒有登名在冊,自然是閑雜人等。”
如風一愣,哭笑不得,不是吧,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會記著當時大哥的一句笑談。秦介顯然也回過神來,一迭聲的說著:“不就是登個記嗎?待會補上。”一邊又轉過頭來,愁眉苦臉的俯在如風耳邊低聲道:“唉!妹妹,你可知道,你當時選這個軍師,把你的那個什麽軍紀嚴明給記得牢牢的,把我都管得死死的。”
如風一笑,看了秦簡兩眼,這個男人,還真是可造之材。
誰知道,秦簡馬上接著的這句話簡直讓她後悔剛剛興起的讚賞之意,簡直是個不知變通的疙瘩。因為,那個男人用千年不變的嗓音說道:“風如要想重新進來也可以。可是私自離營,未向長官報備,音訊全無多日,按軍紀該開除。念在其離開之時,軍紀軍規尚未製訂,但其行為終究不該是軍人所為,就打十五軍棍,以儆效尤。”
秦介為難的看看秦簡,歎口氣在如風耳邊低語:“算了吧,妹妹,十五軍棍,也不是什麽大事,忍忍就過了。”
如風不語,抬頭看向秦簡,他正定定的看向她,眼眸深沉如水。移開眼睛,望向旁邊圍著的眾人,都眼露企求的看著她,是舍不得她就此離開麽?可是,一個軍營,本就應該軍令如山,紀律嚴明,秦簡兩兄妹把這裏管理得很好,看見這群人,終於又有了希望,以後也會堂堂正正的以軍人之姿出現在世人麵前,不會再虛度光陰,真好!
微微一笑,轉向秦介:“姐姐,我來告訴一聲,以後要想喝酒就每月十五到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來吧。”轉身就往馬車方向走。
秦介一急,連跑幾步把如風拉住,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妹妹,你……。”為難的看向秦簡,又看看她,眼眶微微泛紅。
秦簡握緊了雙拳,聲音微顫:“風如有錯,當初引她入營的秦介秦簡也難辭其咎,十五軍棍,三人分受。”
秦介看向如風:“妹妹,就五棍,可不可以?”
“果然是嬌慣了的小姐麽,五棍也受不起?”冷冷出言諷刺的,除了方瑞,怕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唉!又被人看不起了,如風還是朝秦介勉強笑笑:“姐姐,沒關係的。我本來也是不可能登記入伍的,以後要見麵還是有機會的啊。”要叫她拿個什麽身份證明或者是什麽保人之類的,她要去哪兒找?難道要叫太女姐姐拿著戶藉來給她當保人,想想就覺得搞笑。這天下之大啊,還有多少她沒去過,沒看過的地方,還有多少她沒聽過沒想過卻又在這世界真實存在的事情,真是令人向往啊。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揚眉淺笑:“姐姐,我們的喝酒之約別忘了啊!”輕輕掙脫秦介的雙手,大踏步向馬車走去。
眼前人影一閃,如風要往馬車上踩的腳硬生生停住,秦簡右手緊緊抓住車蹬,咬牙切齒的望著她:“你,你竟然連五棍也不能受麽?你就真的是大戶人家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半點苦也吃不得麽?”一急,眼睛裏竟然隱隱有了淚意,於是迅速低下頭去,卻是擋在如風麵前不肯移動半分。
有些吃驚,似乎從未看見過秦簡這麽激動的樣子,定定神正要說話,卻見秦簡又抬起頭來,嘴唇有些發抖:“隻是五棍,也不行嗎?”
“不行。”綠衣站在一旁打量了這個男人很久,撇撇嘴,哼!誰看不出來,除了那個最近已經變得有些遲鈍的公主。隻不過,長成這樣?嘖嘖嘖,有點同情。於是難得大發慈悲的開口解釋:“她現在一個指頭都受不起。”
眾人目光嗖嗖射向他,綠衣憤憤然開口:“因為她有好幾根骨頭斷了,血流了幾大盆。”還是為個不知好歹明顯不領情的男人斷的。
秦簡的臉唰的變得蒼白,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你怎麽了?”秦介,方瑞也是快速掠過來,方瑞把脈半響,啐聲道:“也沒什麽事,就是骨頭斷了,也接上了,血也補得差不多了。”略微掃過秦簡的臉,又補充道:“既然是受了重傷,無法回營,也是情有可原。這次就算了吧,先回營再說。”
秦簡沒再說話,沉默著放開了手,低著頭退到一邊,秦介滿是歡喜把她小心翼翼的迎了進去。
一進營帳,秦介就著急的來掀她衣裳:“傷到哪裏了?傷得怎麽樣,我檢查看看。”
後麵跟進來的秦簡急忙背過身去,如風麵紅耳赤的攏緊衣裳躲開了秦介的魔掌,一邊急急的說道:“就胸前傷到了,姐姐,你別看了,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看她那麵紅的樣子,秦介一臉怪異:“妹妹,那天的那個男子該不會是你夫郎吧?你做錯了事不敢回家,結果躲到這裏被他找到,回家就打斷了你幾根骨頭?”一邊極同情的搖著頭,一邊咂著嘴:“一看那個男子就不是好惹的人物,我早就看出來了,妹妹你怎麽這麽沒眼光,是看他長得好被騙了吧。所以我說,光長得好,有什麽用,要像我哥這樣的……。”
後麵的話被某人的幾聲清咳給打斷,秦介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惋惜的搖著頭。眼見方瑞秦簡也是極為複雜看不透的打量著她,如風簡直欲哭無淚,她這還沒開口呢,人家已經幫她把前因後果都說完了,收回前言,這秦簡兩兄妹,哪有半點大將之風。應該是天馬行空,自說自話編故事的高手。
第三十八章 柳暗花明
清早一起來,綠衣就告訴她,宮裏來人了。如風還奇怪著莫非又是哪個哥哥來了,怎麽這次這麽低調沒有直接進來搶人。結果一出營門就看見柳月抱著個包袱坐在石頭上,看見她出來,雙眼一亮,急匆匆的衝過來。
“你怎麽來了?”連忙伸手扶住,如風疑惑的問著。
猶豫不定的看了旁邊綠衣一眼,柳月一張小臉通紅通紅,低聲說:“是小姐的二哥叫我來的,說您喜歡這的話,再住幾天沒有關係。怕您手傷穿衣服不方便,叫我過來的。”
抑製不住的彎起嘴角,真是貼心的二哥啊,想想也是,她現在有傷在身,回到宮裏鐵定上重點保護對像,還不把她無聊死。當下歡天喜地的要帶著柳月進去,走到門口忽地又想起一事來,她當時進來秦簡都把她為難個半死,現在軍營裏要帶個柳月,不知道秦簡要爆發成什麽樣。不自禁的一抖,算了,還是不惹了,更何況在這裏像是帶著家眷,更是不像話了。
當下歎一口氣,“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月兒,你等等,我去跟裏麵的朋友說一聲。”
衣襟忽然被拉住,柳月望著她,期期艾艾的說道:“那您吃了早飯沒?”
如風搖搖頭,這麽早,她才剛起床呢。
似乎鼓足了勇氣,柳月提高手裏的包裹:“小姐受傷了,我什麽忙都幫不上,所以我學了煮粥,想讓小姐嚐嚐。”
看看眼前的包裹,視線又移到那雙手上,手背上星星點點的紅印,水泡。接下包裹,將他雙手攤開,柳月瑟縮著想把手拿回,卻被如風捏著動不了,一急,忙著解釋:“沒什麽的,就是那個倒米的時候水老是濺起,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熟,所以我一直不停的揭開看……”聲音越來越小,終於說不下去了。他好沒用啊,平凡男人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不好。
“你煮了多少次?”如風開口了,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我不知道,老是煮不好,要不然就煮糊了,要不然就都是米,要不然就太幹了。所以,我煮了好多次。”低著頭的柳月,像個做錯的孩子。
握著柳月的手,如風隻覺得眼裏熱熱的,這個男子,和當時的她多麽的相似,想要討某人的歡心,燙傷了雙手,熏痛了眼睛,被油濺得滿屋子亂跳。卻終於在做出一份成功的食物後,歡欣跳躍無比。
當時接過她第一碗湯的那個人,是什麽感受呢?是幸福,是感動,還是覺得負擔?微微甩甩頭,深吸一口氣,不是說好不想麽,怎麽老是管不住自己。
看著眼前惴惴不安的柳月,如風放柔了聲調:“我剛好還沒吃飯呢,就在這吃吧。你陪我一起?”
正綻放出喜悅的光芒的臉馬上垮下,柳月偷偷看她一眼:“小姐喜歡麻辣的,所以我煮了麻辣味的。可是我還在吃不慣辣味,所以小姐自已吃吧。”
天啦!如風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麻辣的,粥?看著如風微微變色的臉,柳月急忙解釋:“我說過我要改喜歡麻辣的,可是現在還沒改過來,我吃了,就覺得喉嚨發熱發疼,嗆得我難受。不過,我以後會改好的。”看看如風還沒緩和過來的怪異,又壯士斷腕般的繼續:“要不然,我陪小姐吃一點點?”
“咳!”如風清清嗓子,不自然的把眼睛移向旁邊,努力不看手中拿著的東西:“要不然,我先進去找朋友道完別再出來慢慢喝?”最好,能碰上早飯,就順便解決掉了。
“柳月還是沒有做好麽?不過沒關係,我可以以後再做的。”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給她,卻讓人覺得似乎比哭還難看。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麽?如風暗暗歎一口氣,拉著柳月坐回了他剛剛坐著的地方:“似乎還有點溫度呢,我剛好肚子餓了,趁熱喝了吧。”
於是綠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家小公主,在少年幸福得一塌糊塗的注視裏,微笑著喝完了,一大盆紅紅的粥,據說是麻辣味的。再然後,慢條斯理的說要進去要給朋友道聲別,施施然走進了營門口。再然後,飛快的衝向膳房。在眾人明顯被嚇住的眼光裏,喝了幾大碗涼水,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吸氣。一邊皺著眉頭輕撫因為剛剛的劇烈跑動而微微扯痛的傷口。
“你要回家了麽?”秦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啊!養好了傷再來。要不然,恐怕要拖大家後腿了。”
好半天沒有言語,可是嘴裏實在是難受,如風又灌了一碗水下肚,直覺得肚子裏水在響。秦簡迅速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開:“是你的家人來接你了麽?”
點點頭:“我請幾天假回家養傷啊,別到時候你又不讓我進來了。”
“姐姐那我替你講吧,你早去早回。我送你出去。”
再遲鈍如風也察覺了秦簡的冷淡,不由得暗暗慶幸,好在她沒把柳月帶進來,不然恐怕得丟臉的被轟出去。才這樣一下下,該不會又觸了哪條規矩了吧?
出門的時候,看見柳月正踮著腳尖往裏張望,連她出來都沒注意。順著他視線望去,是一隊男兵,正喊著口令在跑動。
“柳月?”試探著叫一聲。
“嗯!”柳月回了一聲,一扭頭發現如風站在身邊,連忙把踮起的腳放下,一邊朝著如風說:“那些人,似乎很忙呢,可是笑得好開心啊!”
如風心裏一動,也是,柳月整天待在宮裏,似乎真的沒什麽事可做,除了她,也沒有其他朋友。真的有點寂寞啊!
“月兒,你想不想試試這種生活。”
“我可以嗎?”驚喜的抬起臉,“那小姐會不會在這裏?”
微微一笑:“我會在這裏。所以月兒想過過這種生活嗎?”
習慣性的扯上她衣襟,連連點頭:“小姐在這裏,我也想。”
“可是,會很辛苦,很累。你挺得住麽?”
“我可以,我很能吃苦的。”生怕她不同意似的,柳月扯著她的衣襟不斷的搖。風小姐這麽喜歡這裏,必定是有著什麽吸引著她的吧?而且,他也想,像那些男人一樣,看起來那麽耀眼堅強。有她在這裏,他也可以有事可做,才不至於在日複一日的愛戀裏,患得患失,思之成狂。
“秦簡?”如風看向身邊的男子。
“我不喜歡逃兵。”秦簡微微皺眉。
“我可以的,真的。”柳月望望秦簡,又企求的看向如風,一著急又攥上了如風的雙手。
“那去登記吧。”秦簡突然轉身,大踏步的往回走了:“反正,這驥山營本來也是你的。”
“綠衣,身份的事,你去搞定吧。”吩咐旁邊從剛剛開始就不知道神遊何方的綠衣,如風引著柳月向驥山營走去。
看著柳月喜極似乎又要開始掉眼淚的神情,如風微笑,希望你能借由這片天地,找尋到你生命的意義。或許,你會很快發現,這世間太多美好的事和人。要比你現在認定的,好上百倍千倍。
隻是,如風沒有想到的是,最難搞的秦簡沒為難她。倒是一個方瑞冷冰冰的把她來來回回看一圈,又把柳月上上下下掃一遍,再對著秦簡左看右看哼幾聲。虧得秦簡沉著冷靜有條不紊,表情都沒變一下。把她看得心裏發毛,柳月差點沒揪著她衣襟把她衣服脫下來,估計也是好不到哪兒去。還好有個秦介算是有點人情味,笑咪咪的幫忙安置。隻是有點奇怪為什麽她老是念叼著:“怪不得要被打斷骨頭呢!原來是這樣啊!”之類的話。
如風的疑惑的看了秦介好幾次,秦介卻是歎氣搖頭頗為同情的看回來,看她的目光似乎她的骨頭又斷了兩根。收回前言,這軍營裏的人,沒有一個正常的。
第三十九章 整改計劃(一)
“真的不要緊嗎?”秦介略有些擔心的問如風。
看著柳月氣喘籲籲有點狼狽的跟在眾人後麵,如風抬頭望望天:“多曬曬太陽也好,讓他去吧。”轉過頭,對著秦介微微一笑:“姐姐,把人集合起來,今天咱們射箭吧!”
整個驥山營的士兵,都集中在了教場上,如風對秦介秦簡點點頭:“你們倆,就在這射箭過程中,選你們自己中意的人。每人選兩千士兵,不管你們用哪種形式,看中哪一點。”
“要選出來做什麽?”看著如風神秘兮兮的樣子,秦介一頭霧水。
倒是秦簡朝前走一步,吩咐傳令兵:“開始吧!”
如風笑笑:“姐姐耐心看著吧!”想要試試,二哥費盡心力鑽研出來的東西,究竟在這個世界能有多大用途;想要看看,二哥的能力,在哪裏才是極限。低下頭,眼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還想要彌補,太專注於自己的愛情而曾經忽略了二哥的遺憾。誰曾料想,她學素描的植物,會是救人性命的藥草,床頭哄她開心的遊戲,居然會是這古代戰場上威力無比的陣法。
士兵一排排的上前,奇怪的是秦家兩兄妹所選中的人居然少有相同的,秦介疑惑的再打量如風幾眼,如風隻是笑笑,不動聲色。
唯一讓如風臉色大駭的,居然是柳月,秦簡選中了柳月。秦介狂笑,上氣不接下氣:“哥,我看你選中的人老和我不一樣,還害我提心吊膽了半天。原來不是我的問題,是哥哥你的問題啊!”的確,柳月今天才剛剛來,弱質纖纖,根本連提起弓箭都費力,實在讓人懷疑秦簡的眼光。
就連如風都奇怪的看了秦簡好幾眼,誰知道秦簡理都不理旁邊笑得花枝亂顫的妹妹,徑直來了句:“我選的,我喜歡就行了。”成功的止住了某人狂笑。
整整搞了兩天,才算勉強完成這項工程。在如風的營帳裏,柳月趴在桌上,看起來已經是奄奄一息,卻還硬撐著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如風好笑:“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又不會跑掉,明天就可以見到了啊。”
柳月不說話,眯著眼睛看她一眼,又趴下去。
如風湊近了,拍拍他的頭:“這兩天還好吧?要是受不了就別勉強了。”歎口氣,這個世界,她不算是辣手摧花吧?
柳月搖搖頭:“我可以,以前學琴的時候也是通宵達旦的練,還經常吃不上飯呢。現在這樣我可以。”
“再可以也是要休息的吧?你不累我也累了。綠衣,你和柳月去休息吧。”如風伸伸懶腰走向床榻,狀似倦極躺下。卻在兩人離開後,猛地睜開眼睛,摒住呼吸傾聽。如果她剛剛的感覺沒錯,應該是有別的人在附近駐留,隻是這會好像又不在了,會是她多疑了麽?也許隻是過路的士兵,她仔細再聽了一下,確認沒有異常,這才安心睡去。
之後的十天,秦介,秦簡帶著他們各自的兩千人訓練,形式不限,內容不限,目標是為了從這兩千人中再選一千人出來。
再然後,兩人交換帶兵,訓練十天。在這期間,如風自然是無事可做,充當著監工的角色,隻是狀似無意的經常巡視一下兩隊人馬的特訓狀況。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營帳裏來了不速之客,迦衣一身黑色跪在床前:“小公主,太女殿下讓屬下傳一句話給您,您說的探望過朋友就很快回宮,可這所說的“很快”已經十天了,就算是有二皇子說可以多玩幾天,也玩得太久了一點,能不能抽點空回去看看?”
如風摸著頭訕訕的笑笑:“我本來也打算安排好了明天就回去的。”不知不覺就十幾天過去了啊,怪不得越來越想念他們了呢。
把綠衣留下陪著柳月,如風踏上了回家的路。不過,這次沒忘記向秦簡告假,再確定了歸期,才終於在柳月依依不舍的眼神裏,秦介同情的歎氣中,走出了驥山營。 是夜,東宮燈火通明,皇上,皇後,及皇後的四個子女都到齊了。在五雙眼睛的熱切注視下,如風舔舔嘴唇:“那個,二哥,最近納南寧表現怎麽樣?”
“沒怎麽樣!”且靜飛的表情沒什麽波動,莫非納南寧的手藝真那麽差,還沒搞定?
敲敲她的頭,且靜苑開口:“別分散我們注意力。放心吧,納南寧的蓮子湯仍然是苦不堪言。哼,要想打動咱們二皇子還得有點時日。現在,先來算算你的帳吧!有多少事情我們不知道,一次性說出來,我可不想又被皇上大人敲著問這是怎麽回事?”
一把將如風拉過,且靜庭揉揉她的頭,瞪著且靜苑:“你想把她敲傻嗎?以後不準敲頭。”看向她,立即改換語氣:“風兒別怕,要是不想說就別理她。”
且靜苑在旁冷笑:“這會又裝好人了?是誰摸不清楚狀況擔心妹妹受騙,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把我們的左相大人折騰得上朝都不在狀況了?”
“好了,你們倆。風兒自己說吧!”眼看兩人似乎又要開始拌嘴了,皇後作了一回和事佬。
要從何說起呢?不想騙你們,可是有些事,終究還是隻能成為秘密吧,如風微微笑著:“我自小受盡寵愛,也自覺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公主,可是,遇上了那樣一個男人,高高在上,光芒四射,想要成為可以與他匹配的人,我努力的學習,學習著他可能會喜歡的一切。”眼神微微恍惚:“有一個人,知道我心思,變著方兒的教我,哄我開心。隻是有些東西,我學的時候隻當是遊戲,隻當不要辜負了教的人的心意,卻沒有體會到它真正的價值。”
憐惜的撫上她的眼,且靜庭歎息:“不要傷心,風兒,錯過你,是他的損失。”
錯過我,是他的損失,可是失去他,未嚐不是我的遺憾。如風仰著臉,感覺著哥哥指尖的溫暖:“我沒有傷心。我們早已注定,再無緣份。”
“教你的人,是誰?”且靜苑忽然開口。
如風輕輕一顫:“是司徒奇風,是我人生裏,我愛著的的哥哥,師傅和朋友。”
“愛著的哥哥嗎?”且靜庭摟緊了她:“他在哪裏?我們怎麽從來沒見過?”
“對不起,過去我隱瞞了你們他的存在,但是現在,也不能為你們引見,因為他不在這個世界了。”忍了許久的眼淚滑下,是啊,她最最親愛的奇風二哥,沒有在這個世界上,而是在另一個世界裏,忍受著夜夜的焚燒之苦,來換取她的今生。 “不要哭,如果是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的人,也必定像我們一樣,不喜歡看見你的眼淚。”且靜庭拍著她的背。
且靜飛紅著眼睛;“我就說不要問吧,你們偏要問,結果害風兒哭了吧。”
心裏暖暖的,如風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我沒有故意要哭的,我是高興的。”是,她是很高興,高興前世今世,都有家人若此,再無所求。除了她的重生這一點,太過驚世駭俗,其他的,她都沒有說半句謊言。希望今夜之後,再不要親人為她擔心,為她煩惱。也順便,解救一下可憐的左相大人。
黑暗中,一人端坐高處,沒有說話,但是那渾身的氣勢壓得跪在地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半響,那人開口:“她真的對秦簡信任有加,還對柳月百般縱容?” “是。”跪著的人俯在地上答道。
“她還在驥山營指揮那些垃圾兵,搗鼓一些奇怪的東西。”
“是。” 沉默,然後低低的笑了:“繼續給我看著。倒是令人好奇啊,小公主。”
底下人領命而去,這黑夜,又恢複了寧靜
第四十章 整改計劃(二)
“風兒,終究還是不能完全對我們敞開心扉嗎?二哥,納南玉書當時到底對她說了什麽,讓她大病一場,像變了一個人?”且靜苑望著如風剛剛坐過的位子,悠悠歎道。
“不要再問了。風兒不想說的,我們以後不要再問了吧?”且靜飛微微笑著:“她現在這樣,很好!”
且靜庭微眯了雙目,司徒奇風,是風兒愛著的哥哥麽?剛剛有那麽一瞬,差點要脫口問出自己和靜飛在她心中又有什麽地位,可是看見妹妹那麽幸福又懷念的表情,終究還是硬生生忍住。是啊!她現在這樣快樂,就已經很好,很好。
原來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如風躺在少了綠衣和柳月的寢宮裏時,苦笑著自嘲。少了那兩個人,竟覺得分外冷清,不自覺的往身側望時,也看不見少年怯怯偷看的眼神。真的是每個女人都有母性情結麽,連她也不能免俗?
第二天,皇上早早就下朝了,趕著來陪小女兒。太女東宮,笑語宴宴,忽聽門口通報:“二皇女求見。”
笑聲頓住,且靜庭皺眉:“她來做什麽?”
皇上搓搓眉頭:“靜庭,那是你妹妹。”一邊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如風睜大了眼睛,跟在二皇女身後進來的,竟然是那個人妖。不過這會穿得人模人樣,一襲紫花燙金長衫,微微收斂了幾分嫵媚之態,眉宇間透出幾分英氣來。隻不過,如風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那個人顧盼之間,竟然橫了一個秋波過來。生生把口中的水咽下,如風看看周圍,哥哥們都正襟危坐,表情平靜,竟沒有人注意到這家夥的行為麽。眼觀鼻,鼻觀心,如風努力不去看場中兩人,生怕會忍不住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皇妹,身體好多了吧?都是二皇姐不好,才害得皇妹受傷。這兒向你賠不是了。妹妹想要什麽作補償,直接開口。二皇姐必定想辦法給你弄來。”且靜琳看向她,眼中一片誠懇。
如風慌忙站起:“二姐多禮了,我現在沒事。”跟不熟的姐姐打交道,她沒經驗啊。一句話說完,再不知道怎麽說下去,偏頭向且靜飛便眼色,苦著臉,快點來圓場啊!
皇上倒是看見了,嗬嗬一笑:“好了,都是自家姐妹,靜琳這次害妹妹受傷,也閉門思過了十天,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就算了吧。”眼神略略在且靜苑臉上停頓了一下,且靜苑眉頭微挑,卻是不作言語。
皇上不著痕跡的又把視線收回:“靜琳這會來,何事?”
且靜琳指著身後的男子道:“母皇,跟您介紹一個人,這是寂家家主寂行天。”
這麽妖氣的人,居然取了這麽一個豪放的名字,如風使勁控製自己想要狂笑的欲望,這個人像是從泰國穿來的,這個名字,也像是從現代社會借來用的。卻看到旁邊幾個人麵色微變,都直直的看向了人妖,哦,不,寂行天。
滿意的看到眾人臉色,且靜琳越發笑得燦爛:“經過女兒的幾番遊說,終於說動寂公子願意和我惠啟王朝有更進一步的合作。寂公子,您來說吧!”
寂行天優雅的上前,行禮,起身,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順暢至極:“皇上,寂家願將發展重心轉移到惠啟,並協助開通惠啟到驪國的水上之路。”
“哦!”皇上並不作表態,隻淡淡一笑;“那真是我惠啟之福了,就是不知道這筆交易,寂公子要我朝拿什麽來換。”
鳳眸一挑,寂行天嘴角噙著微笑:“皇上言重了,寂家行商,自然是看哪裏有利潤可圖,就往哪兒發展。如今驪國連連內亂,自然是不適合進一步的生意拓展,行天也隻是順應商人的本能而已。更何況行天,本來就是惠啟人氏,隻是因母親喜歡驪國草原,才漸漸長住驪國。”
“那麽,寂公子的意思是我們不必付出什麽,是你自願來的了?”
旁邊且靜琳嘴唇微動,笑著要說什麽,卻被寂行天上前一步,搶先開了口:“不過要說這是個交易,也算是了。行天想要一樣東西。”
且靜苑冷哼一聲,麵色難看。皇上不動聲色的彈彈衣袖上的灰塵,複又看向寂行天:“就不知道有什麽入了寂公子的眼,說來聽聽。”
且靜琳似乎誌得意滿,微笑著看向寂行天。那男人卻轉頭向如風看來,粼粼波光無風自閃:“我想要知道如風公主,此生最大的秘密。”
滿屋皆驚,且靜琳氣急敗壞的大叫:“寂行天,你什麽意思,明明之前談好的不是這樣的?”
“是麽?”寂行天舒眉一笑:“可是行天突然改變主意了呢。”深深看向如風:“小公主,我願意動用寂家全部財力,協助打造一條繁榮的商業之路,來換取你最大的秘密,你可願意。”
如風心下大驚,她最大的秘密,莫過於這重生的離奇,莫非這人竟然看出來了?那麽,接下來,他就要揭穿她了麽,再然後,讓哥哥姐姐知道原本且如風的死亡,讓他們傷心欲絕麽?想到他們傷心的樣子,如風隻覺得搖搖欲墜,遍體生寒。一雙大手輕輕擁住她雙肩,且靜庭安慰的朝她笑笑:“我們風兒的秘密,千金不換。”如果那個秘密,叫他的妹妹如此驚恐,那麽他寧願永遠不要知道。什麽金錢,繁榮,對他來講,怎及得上妹妹的快樂重要。
輕輕靠近大哥溫暖的懷抱,如風看向寂行天:“既然是秘密,我說的是真是假,你怎麽判斷?”
寂行天凝視她半響:“你先說說,至於要不要相信,那是我的事。”
如風愣住,再看向且靜苑,這個天下,以後會是她的吧,如果哥哥不在乎,那這個太女姐姐呢?“太女姐姐,寂家的人,很重要麽?”
橫她一眼,且靜苑端過茶來,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早聞寂家家主,精於計算,長於生財,把個寂家基業,搞得有聲有色。雖然身為男子,卻不遜女子半分。怎麽?現在是有錢不賺,有利不圖麽?”再喝一口茶,繼續:“惠啟的水上之路,能得寂家相助,自是大幸。如果不能,最多晚上幾年,我且靜苑也還等得起。寂公子不妨考慮考慮,其他的,恐怕我們不能答應了。”
視線瞥見自家妹妹似乎感動得要掉淚的臉,不由得心下甜蜜至極:“有些時候,小丫頭自以為是的秘密,說出來也不過是些平常玩意,寂公子似乎也不必太執著了。”
鳳眸眨也不眨的望著她,“小公主,還是不願意與行天作這筆交易麽?”
看看且靜苑,再望望皇上,背後的人心跳聲緩慢而寧靜,如風忽然明白了,她的秘密,就永遠的成為秘密了吧。何必自以為是的真實,破壞了這些愛著的人的幸福和快樂。笑顏一展:“寂公子,應該是說,您不願意在惠啟賺取更多的財富了麽?”
笑意斂住,良久,寂行天忽地低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行天想一箭雙雕的打算似乎要落空了。”拱手一禮:“多謝皇上給行天方便,以後在惠啟內行事,還請皇上多多關照。行天必定竭盡所能,為皇上效力。”
哈哈一笑,皇上抬手:“寂公子不必多禮,寂家肯移往惠啟,才是真正我王朝之福。”
眼前著眼前兩人裝模作樣的客氣來客氣去,如風暗自低咕,又是個前世大哥那樣的腹黑人物,臉上笑得桃花朵朵開,誰知道肚子裏又在打什麽算盤呢!忽然覺得空氣裏有一道目光射來,冷冷的讓人刺痛,如風望去,正是且靜琳的方向,不過她這會正一臉笑意的跟皇上說著什麽呢。微微有些瑟縮,安靜日子過得太久,她都幾乎要忘掉自己出身在皇室的事實呢,這麽一下,她是不是就要成為某些人陰謀詭計的靶子了?真是令人生厭想想就讓人不開心的前途啊!
耳邊一聲輕笑,卻是且靜庭貼近了她的臉,聲音若有似無:“風兒不用擔心,要想動你,還得再修幾年。你太女姐姐正手癢著呢。”。不自覺的看向且靜苑,見她正笑得牙齒白森森的亮著。
安心的往後一靠,放棄再浪費自己的憂患意識了,反正有個手可通天的太女姐姐,再加兩個護妹成癡的兄長,她還是乖乖的做她的笨蛋小公主就好!
笨蛋麽?忽然想起某個小屁孩經常罵她的這句話來,微微一笑,好吧,就去看看納南寧的成果怎麽樣了,順便再交流交流下一步的作戰計劃。不光太女姐姐手癢,連她都手癢了,所以,總不能讓納南寧太好過,得給她找點事做,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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