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誠,這回蹭錯了人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次數

不想給熱度,所以今天才發。

盡管《消失的她》口碑一路下滑,也難以否認它的確是今夏一部現象電影。

即便沒看,也應該有所耳聞諸如 " 專治戀愛腦 "" 女朋友看完不理我了 "" 倪妮鐵 T 複仇記 " 等熱梗。

不得不說,打渣男、反戀愛腦、girl helps girl這類女性流量密碼,算是被陳思誠玩明白了。

朱一龍人形立牌被錘爆

這正是整件事的吊詭之處——

兩年前陳思誠的《唐探 3》還因多次拿女性胸部玩梗被批惡俗,此次搖身一變成了守護女性的 " 男姐妹 "。

這種突然 " 性轉 " 的導演還不止他一個。

電影裏女性常被當景觀的馮小剛,也拍起了女性群像劇。

此前飄寫過的鹹濕導演王晶竟也監製了女性劇《一舞傾城》。

婚禮上推柳岩下水的包貝爾,兩年前就翻拍了《陽光姐妹淘》,雖努力複刻了原版,卻依舊在各種細節流露出不足。

近年來女性話題已成業界紅利,這不是什麽秘密。

這事兒是好是壞,暫無法定論。可讓我膈應的是,這些個又精又爹的男導演們,居然也盯上了這碗飯。

不可否認,他們肯定也有討好女性受眾的念頭。

馮小剛的《北轍南轅》,為顯示女性關懷,延續《三十而已》炮製許幻山、陳養魚的思路,給配角預貼了各種臭爹標簽。

例如為表現 " 喪偶式育兒 " 女性的不易,男的張口就扯,說要請了保姆他會覺得進了外人。

有沒有可能你才是那個外人呢?

你說家裏突然來一外人

我會覺得這不是我的家了

你說我得過得多不自在

為表現女性的職場困境,年輕的男博士後也可以說出 " 女孩子家要什麽事業 " 這類,往往要追溯到爺爺輩才會出現的論調。

想扭轉對女公關的職業偏見,特意讓奶奶充當封建大家長,一頓斥責孫女職業不正經,跟坐台小姐無異。

包貝爾翻拍的《陽光姐妹淘》,其韓國原版本就帶有鮮明的女性符號。

即便刨除韓國的特殊曆史背景,原版中的女性成長和友誼,也足夠動人。

無論是《北轍南轅》《陽光姐妹淘》,還是關注獨居女性旗號的《門鎖》、試圖關懷八九十年代舞女的《一舞傾城》。

它們從題材上就宣告在討好女性觀眾,毫不避諱想分一杯紅利的吃相。

《消失的她》也一樣,甚至它的吃相還更粗野。

究其本質,它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的男性電影,隻穿了一層最膚淺的畫皮。

一般 " 王子救公主 " 敘事裏神通廣大的男的,性轉一下換倪妮去演,就成了 " 閨蜜互助 ",甚至還能蹭一把百合。

朱一龍飾演的罪犯本應展示社會視野和人性陰暗麵,卻完全被 " 渣男 " 標簽捆死,膚淺了不止一點半點。

得,又一聽 " 女性主義 " 罐頭出貨了。

事實上,這電影也成功網羅了大批女性受眾,女性想看用戶占比在陳思誠電影中排名最高。

圖源|貓眼專業版

當然,聞風而動、順應市場一直都是馮小剛、陳思誠之類的專長,他們轉而迎合女性話題一點也不稀奇。

隻是,此事仍給人一種鼬科動物給家禽賀新禧的荒誕感。

馮小剛有雲:" 女人的是智商是有限的,這個故事訴我們千萬別和男的逗心眼兒,鬥心眼會把自己擱裏去。"

其他大導就更不必說了,也是名聲在外的厭女大戶。

而且,在如何給女性議題加塞爹味上,他們表現得也出奇一致。

首先,最明顯的正如上文提及《北轍南轅》中討好女性的方式——

為展現女性慘,就把男性角色塑造成工具性的 " 壞 "。

《門鎖》裏,女主身邊的男性幾乎全員變態,上司尾隨她、房產中介騷擾她、獸醫操控她。

這已經不是關懷,是恐嚇女性了。

女主被尾隨了不換房子;親眼看到房間闖入陌生人不報警;餐廳遇到壞人了,偏跑進逼仄的貨梯,給壞人製造抓他的機會 ……

但壞人如此之多,對應下的女性卻也不是 " 善 ",而是腦子灌了混凝土。

《北轍南轅》裏馮希的男友說:

你不需要有事業,因為你有我。

21 世紀的正常女的聽到這種鬼話,哪怕不是一拳上去,也該白眼翻到後腦勺吧。

但從馮希的反應來看,她好像還蠻享受這大爹話術的。

就像《消失的她》李木子知道何非要殺她時,摘下氧氣罩,成全這場死亡浪漫一樣天真與麻木。

以一種遠低於觀眾平均智商與正常邏輯的方式去塑造女性,這不正好印證了馮小剛的 " 智商有限 " 論?

將女性塑造成無辜承受所有苦難的聖母,不反抗、默默承受、虔誠等待災難的降臨。

這不是讚美,而隱藏這樣一個邏輯:女性的慘,是蠢、活該、自作自受。

對女性下位者,這些導演極盡輕蔑、貶損之能事。而對於女性上位者,他們的手段還更低劣些——

表麵上好像描繪了更有能力、有手腕的女性形象,實際上隻是讓她們變成批皮爹。

應該能看出來,《消失的她》裏沈曼單戀李木子。

結尾沈曼和李木子有段畫畫的戲,沈曼看向李木子時眼神纏綿、十分曖昧,這段戲的拍法也是通常男女愛情戲的拍法。

鏡頭、眼神,再到中性打扮,你都聽得到陳導沾沾自喜的呼喊:沈曼就是個 T 啊!

我倒也不想責怪陳導了。

畢竟 girl helps girl 這種進步的敘事,在對現代文明理解過於淺薄的人眼裏,本就是無法想象的。於是他們隻能讓這種關係降格成曖昧不清的感情,至於倪妮當 T,則是因為這段感情除了雙方都是女的,其餘部分都得盡可能像異性戀。

要不,陳導還是無法理解一個女的幹嘛救女的。

救女的難道不是男的的天職?老話說得好,Chinese 男孩保護 Chinese 女孩呀!

更可怕的是,girl helps girl 原本是帶著結盟、抗爭意味的。

而當其變成 " 類似愛情 " 時,女性敘事便再度淪為了被觀賞的景觀,甚至變成某種直男情趣。

恰恰在這類細節上,能覺察出編導對姐妹情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倒也罷了,還自信心爆棚到時不時冒出一個男性審判者,對女主角指指點點。

《北轍南轅》王珞丹飾演的尤姍姍,實際上就是柯南射擊小五郎——借殼說話。而躲在後麵的人,正是馮小剛自己。

當姐妹吐槽老公不著家,她是咋說的?

我要是你老公,也不願意回家,你太能叨叨了。

翻拍版《陽光姐妹淘》,最後出場的董事長秘書,隻是執行遺囑的工具人。可也敢自以為幽默地跳出來,對女主角身材羞辱一番:

你這種身材賣減肥餅幹,難度係數實在是太大了。

獎勵倪虹潔的標準是:

你是一個好媽媽。

能夠互相理解的姐妹,並不會像爹一樣隨時隨地頒好媽媽獎狀,控製不住教人做事的衝動。

片中王珞丹、喬杉一出場,在座的女性角色統統淪為背景板,隻為聽他們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消失的她》雖然沒有一個充當審判者的男性角色,卻有一條最完整、最清晰的無腦男頻爽文線,讓女性角色的抱團複仇淪為背景。

爽文故事線大概是窮小子用拙劣的死纏爛打、自以為是的浪漫手法,娶到了父母雙亡還沒有親戚爭家產的白富美。

最後人財兩空,流下悔恨的眼淚,也不是因為誤殺了親生骨肉,畢竟故事原型丈夫明知妻子有孕還是將其推下懸崖。

而是因為他明明可以用孩子綁住妻子,卻沒抓住機會,他後悔啊。

太常見的男頻爽文敘事了。

在女性題材、女性話題裏孜孜不倦地加塞爹味話語、男權邏輯,是他們的本能。

但女性電影拍得讓人膈應,並不是性別問題,而是追求、態度、觀念問題。

眾所周知,世界上最出名的 " 女性電影 ",大部分都是由男性導演拍出的,例如《末路狂花》《時時刻刻》,還有中國的《大紅燈籠高高掛》,上文提及的韓版《陽光姐妹淘》等,不勝枚舉。更別說最富盛名的成瀨巳喜男、溝口健二等,都是直接被冠以 " 女性電影大師 " 的男性導演。

至於 " 女同懸疑 " 這種設定 …… 碰個大瓷,《穆赫蘭道》就是這麽拍的。

但大衛 · 林奇在這部電影裏並未給人留下爹的印象,反而成就了影視經典。

女性電影領域男性當道,這當然有行業始終為男性執掌的結構問題。

但換個角度,我們也會明白,男性不單能拍好女性電影,甚至還能拍出神作。

因為好的女性電影不單要求尊重女性,更意味著尊重人性。隻要是帶著這種高尚的品格在看世界,自然就能摒除偏見,直達人心。

拿《陽光》來說,創作者在七姐妹的深厚情誼與命運聯結中,寄寓著一種動人的抵抗精神,即在動蕩的曆史和不可捉摸的命運裏,做自己的主人公。

裏麵的角色早已超越了性別,被當作完整的人在闖蕩世界。

《瞬息全宇宙》楊紫瓊飾演的亞裔母親,原本設定是男性,主創想邀請成龍飾演,成龍拒絕後才陰差陽錯找到了楊紫瓊。

導演在創作之初,並沒存著為中女發聲,收割女性流量的念頭,僅僅隻是在創作中發現主角改為女性,衝突更強,故事更精彩了,因而投入創作熱情,表達他想要的效果。

這樣反倒能把女主角當成主體去拍。

但若追求蹭話題、割流量、博票房,態度再逢迎,也改變不了其本性的功利和傲慢。

無論給自己的電影披上再華麗的女性外衣,也掩蓋不了其陳腐的爹權邏輯。

況且在對女性角色、女性友誼汙名化處理中,分明包含著對女性主義的恐懼。

這不是赤裸裸的倒行逆施?

可他們在業內還偏偏擁有獨一無二的資源和話語權。

可以輕易摘下無數女性在一次次社會事件和公共領域中用憤怒、抗爭換來的勝利果實,變成實現票房和流量的利器。

我絕對支持女性話題的繼續盛行,也不忌諱異性講述我們的故事,因為這能讓我們占據更多的話語權,補償我們在曆史上的缺席。

但問題是,我們需要被當作完整的人來描繪。

像拍慣了風塵女的大導增村保造,就從不虛構浮誇的大女主,也不會塑造愚蠢的受害者。

他往往會極具現實性地讓女人開口:

我可能受著壓迫,我可能喪失了自由,但我仍保有飽滿的靈魂,我仍有對愛的欲望和訴求。

這部電影叫《女經》,由日本三位專注女性題材的男導演合作完成。

但它並沒有著力於描繪慘婦、富婆、軟妹等特別 " 女 " 的形象,而隻探討複雜、矛盾的人性——

那個風塵女買下了富二代家的大把股票,靠的卻是騙男人賺到的錢。她既沒那麽撈,也沒那麽獨立;一邊尋求刺激,一邊骨子裏還想當賢妻良母。

而這因此,這一角色是有個體性的,更是有心跳聲的。

無論受苦受難還是身處喜樂,女人仍是人,這是最本質的邏輯。

而如果我們不對那些 " 偽女性作品 " 表達抗議,是不是以後所有的女性議題電影,都會被市場和票房所定奪?

因此總還存著這點孤勇——

是不是多表達一些我們真實的聲音,就可以影響市場選擇。

用觀眾的選擇影響市場的選擇,讓那些沒有資源和話語權,卻足夠真誠的創作者,得到一些與觀眾見麵的機會。

這即是為了她們,也是為了我們。

仍記得當年 " 伴娘門 " 事件後,柳岩公開在微博道歉。在對女性充滿惡意的環境裏,作為被猥褻的受害者的她,隻能自己咽下這苦果。

多年後,隨著女性題材成為主流,女性發聲的權利也得到相應的提升。

在女性劇《夢華錄》裏,柳岩終於與當年的事件完成了跨時空的回應,打出了遲到的反擊。

真正的女性題材,應該能幫我們維護自己的尊嚴和自由。

至於那些來分蛋糕的,獻上一句敬告——

別老想著怎麽定義女人,先去學學怎麽做人。

查看評論(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