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80）

第80章《寒城鐵幕》

殘陽如血，浸染著襄陽夫人城頭的每一塊青磚。北風凜冽，卷著細碎的冰碴，無情地抽打著城牆上的旌旗。旗麵撕裂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風中嗚咽，為這座被圍困的城池增添了幾分悲愴。

呂文煥站在城頭，五指深深摳進垛口的青苔之中。嚴寒將他的指節與磚縫凍結在一起，仿佛他與這座城早已融為一體。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城外茫茫的雪原，最終定格在遠方的地平線上。
“虜騎異動已有一月之餘，”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峻，如同冰層下的暗流，“諸位說說——這風雪之中，究竟埋著什麽鉤子？”
範天順上前一步，喉間的護鏡與腰間的魚符相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他的灰須隨著嗬出的白氣凝結成霜，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懸在頜下。“須防聲東擊西！”他的聲音如同戰鼓，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時，身旁的呂師聖蹀躞帶上的玉佩啪嗒擊打著甲胄，他沉聲道：“當效玄鐵閉城！”他的眼神堅定，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唐永堅一拳砸在女牆上，震落了積存的雪塊。“蒙古韃子慣使陰詐！”他的怒吼如同雷霆，在城牆上回蕩。夯土的悶響尚未消散，牛富已經拇指摩挲著刀鐔上的獸環，那金屬摩擦的嘶鳴聲仿佛是一頭蟄伏的猛獸在低吼。
“十二時辰不合眼！”牛富的聲音斬釘截鐵，鐵甲鏘啷作響，仿佛在回應他的決心。
田世英踢開腳下的凍雪，單膝跪地，脛甲哢嚓一聲撕裂了冰層，如同撕開一層綢帛。“末將請率三百兒郎撞破虜計！”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仿佛已經看到了血與火的盡頭。

呂文煥的玄氅忽然振起，如同夜梟展翅。他的目光掠過冰封的漢水，旌旗的陰影在他頸間刻下一道血痕般的暗影。
“靜觀其變。”
短短四個字，卻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竟壓過了遠處冰河迸裂的巨響。
來興國的劍穗啪地抽碎飛雪，他厲聲道：“不如先手破局！”武榮的護腕震碎冰晶，劈啪墜地：“正該探他五髒六腑！”
聲浪震蕩，箭垛上的積雪簌簌崩落。童明輕咳一聲，驚起寒鴉撞碎了簷下的冰淩。眾將的爭執如同沸水般翻騰，卻在呂文煥鐵袖掃碎冰棱的瞬間戛然而止。
“任他千般詭計，我自巋然！”
呂文煥的聲音如同寒鐵，冷硬而不容置疑。

百兵撼地，轟隆如雷。王福的槍尖鑿穿凍土三尺，他高聲道：“誓與襄陽共存亡！”暮色漸濃，吞沒了眾將鐵甲上的紫光。曹彪刀柄返照的殘陽，恰似城頭新裂的傷口，血色淒豔。
遠處的胡笳嗚咽，混著冰下暗流汩汩的聲響，如同巨獸在黑暗中磨牙啖血。危機潛伏在每一寸風雪之中，而這座城，仍在等待著一場不可避免的血戰。
風雪愈發猛烈，仿佛要將一切吞噬。而在這寒城鐵幕之下，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