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79）

第79章 《鷹嘴焚舟》

峴山鷹嘴岩炸雷劈裂老鬆，火星混著鬆脂墜入泥沼。趙璧單騎踏碎山溪，玉簪迸落時青芒映出血色，馬蹄碾石聲與悶雷競速——
“宋軍來襲，水師迎敵！”鞭梢抽裂雨幕帶起皮肉碎屑，銅哨尖嘯刺破黑暗。元軍水寨鼓號霎時大作，數萬鐵甲在暴雨中如蟻群集結。

一根浸油的粗麻繩滋滋作響，油脂滴落火堆爆燃。蒙古軍齒間箭尾寒光森森，倒鉤箭簇上“破虜”二字被血手抹糊。千張角弓齊發嗡鳴，弓弦割破指尖的血珠混入雨絲——
千支火鳶掠空！箭羽燃出的軌跡映亮宋軍士卒驟縮的瞳孔，火箭釘入船板的奪奪聲與帆布轟燃聲絞成死亡樂章。

夏貴一腳踹翻鼓手，鼓槌飛入江心：“中伏！轉艉——！”龍骨刮擦暗礁的金屬扭曲聲裹著船板爆裂的木屑，將潰逃的嘶吼壓入血浪。
趙壁屹立火海扯開官袍，金國烙痕與新鮮箭創血肉交融：“汴京城破那天，我也與你們一樣！”流矢擦過鐵胄的刺啦聲襯著皮肉燒焦的滋滋響，如地獄判詞。

跳幫士卒墜入沸油噗嗤炸響，焦黑指節在船板抓出血痕；戰船咬合處木材斷裂，腸肚從腹腔滑落的黏膩聲淹沒慘叫。夏貴親兵被火炮轟中頭顱，腦漿濺上“精忠報國”旗幡時，旗角正纏著一隻斷手緩緩沉入血沫。
阿術咳出的血塊粘在胡須上嘶吼：“屠盡！”咳血滴答聲與斧劈天靈蓋的脆響共振。趙璧戰船劈入宋軍隊列，刀光閃過處飛起的首級眼中，仍映著燃燒的旗艦殘影。

《鐵蹄叩南關》

此時此刻，在千裏之外的燕京元大都城，大殿內銅鶴香爐嘶嘶吐煙，檀木劈啪裂響中，燕京政事堂的金瓦紅柱壓得人喘不過氣。忽必烈攥著軍報佇立玉階，鐵靴哐哐踏碎滿室檀香，鎧甲嘩啦作響如鱗甲抖動的怒蛇。
“阿術與劉整已鎖死襄陽東南道！”他眼底狼光迸射，擲向右丞相史天澤與駙馬忽剌的詔令劈開滿室煙氣，“予你三萬精兵、兩萬鄉勇，今日便給朕南下包餃！”

史天澤抱拳應諾時掌風壓碎墨錠，哢嚓聲混著銅甲刮地磚的尖嘯：“臣以性命擔保！”忽必烈狼毫筆噗嗤戳入朱墨，吼聲震得梁柱簌簌落塵：“斬南人首級賞銀五十兩，擒宋將者加倍！”玉璽砰然砸落，濺起的印泥如血珠潑灑詔書。

文書官疾書時墨汁滴答滲入絹帛，史天澤與忽剌跪地謝恩，膝蓋壓斷地毯金線的斷裂聲混著犀甲勒腹的吱扭響。忽必烈瑪瑙戒指咚地敲裂桌案：“占險要，築碉堡，我要襄樊連麻雀都飛不出去！”窗外烏鴉慘叫與弓弦嗡鳴驟然合鳴。

“紮！”悶雷般的應諾裹著鎧甲嘩棱聲退朝，鐵靴刮落地磚金粉的碎響中，號角嗚哩哇啦撕裂陰沉天際。大都城外三萬騎兵哢嚓哢嚓踏碎河冰，鄉勇破甲咯吱摩擦聲如蝗蟲過境——末馬蹄咣當掃翻金香爐，揚起的香灰湮沒南去鐵流……

《鐵流卷平野》

秋風撕扯著冀中平原的枯草，黃沙漫卷如天地倒懸的濁浪。地平線上黑潮翻湧——三萬鐵騎與兩萬鄉勇碾過蒼茫大地，馬蹄聲悶雷般震得土壤戰栗，旌旗獵獵卷碎殘陽。

史天澤鐵甲凝霜端坐馬背，目光如冷鐵掃過行軍洪流。忽剌的令旗劈開狂風：“加速！日落前必渡白河！”馬蹄濺起的泥漿尚未落下，輕騎已如離弦箭矢掠過，弓騎兵肩頭硬弓嗡鳴，箭囊羽翎森然如死神獠牙。

黑壓壓的五萬蒙古軍陣蜿蜒似巨蟒吐信，長矛寒光刺破沙霧。重炮車軸吱呀呻吟如垂死困獸，雲梯車被壯丁推著艱難前行，木輪在幹裂土地上刻下深痕。畫外音如喪鍾低鳴：“至元五年秋，蒙軍鐵壁合圍襄陽……”

暮色吞噬天地時營帳繁星驟起，篝火舔舐著磨刀石的霍霍聲。遠處襄陽城廓在暮靄中蜷縮如困獸，城頭燈火與蒙軍營火隔空對峙，死寂中唯有秋風卷著沙粒擊打鐵甲，仿佛天地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血祭磨利獠牙。（未完待續）